八成她在美国遇“煞”被冲到了,这几天才会这么倒霉。看来她不跟她老爸老妈要几个消灾解噩符来戴戴是不成了。
“说来听听吧,”陆无双是科学论派拥护者,她认为所有所谓的“倒霉”事件,一定都有原因可循。“或许我会有办法。”
“小姐,我就不信遇到那种事情你会有什么办法。”何语竹听她这么说,心里非常的不服气。“那些人拿着枪抵着我的头耶。”开玩笑,要换成一般女孩子,不早就吓昏了,哪还有心思去想脱逃的方法。
“拿枪抵着你的头?”这可奇了。“你最近开车有没有A到什么黑色宾士?”陆无双领教过何语竹的开车技术——大胆有余,技术不足。
“这……”被陆无双一问,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近被她A到的车子是不少,可是有没有黑色的宾士,这……她那台MARCH的钣金没那么好吧?要是她真的A到宾士车,恐怕她的车又得进厂大修了。“这和我被人拿枪恐吓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陆无双打开何语竹奉献的“住宿费”,看了看里头的菜色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你真的A到宾士车,那有可能是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到了某个你不认识的‘大哥’。”
何语竹听到她这么说后先是愣了会,才回过神来。“拜托,那些人虽然看起来像是做黑的,”一身骚包至极的黑西装。“但是他们可是高鼻子、大眼睛的阿都仔耶。”她再怎么会替自己找麻烦,也不至于会找上外国人。
“呃,那你惨了。”陆无双无限同情的摇摇头。“你一定是在美国对他们做了什么事,现在人家过海寻仇来了。”阿都仔?何语竹连“阿都仔话”都没会几句,这回居然有外国人找上她,一定是她的美国之行发生了什么事。
“哪有。”这事可不能乱说的。“这些人我在美国时根本没见过他们。”纵使见过她也会忘记的。
她在美国时的确发生了点事,可是那家伙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追她追到台湾来?再说,捉她的那五人当中,她可没瞧见他。
“呃,你的意思是——你在美国的确惹了些事?”
“这……”她一紧张,口吃的毛病就跑了出来。“这——那那——又不是我的错。”
真的不是她的错,是那个男人不对在先。先不提他私闯她房间把她买的东西给搞坏不说,竟然还朝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连开好几枪,要不是她运气好,身上早多了几个血窟窿啦。
而她呢,也不过踹他几下,顺道拿花瓶砸他而已。这点小事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的找那么多人渡海寻仇吗?
“说吧,你在美国到底发生什么事?”陆无双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发生了某件大家都不知道、只有何语竹一个人明白的事——当然,她们又没跟着她到美国玩。
何语竹实在不想提那档事的,因为根本没什么好提的嘛,反正都事过境迁了。但是经陆无双这么一分析,那档事好像没有结束,还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可恶!早知如此,说什么她都会忍住不要拿花瓶砸他的——踹还是要踹的。
但是,这世界上要是有那么多个“早知如此”的话,总之,她还是得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跟陆无双说,或许,陆无双比她多念了三年书的脑袋,会比较管用。
“原来饭店的人会让你免费住总统套房是这么一回事啊。”差点连命都没了,当然要来点“实质”补偿。“那个被你砸的家伙有没有说什么?”他会闯进何语竹的那个房间一定有原因。
“他要说什么?”何语竹糊涂了,那个被她砸的家伙有说什么吗?完了,完了!她真的是老了,才一个礼拜前发生的事,怎么这会儿全给忘光了?!
何语竹绞尽脑汁、用力回想,终于让她给想到了——
“有了,他跟我要磁片。”对,他说:Give me the disk!
“这样吗?”陆无双想到何语竹曾说那个人把她房间的东西全给拆了,而他又向她要磁片……嗯,她觉得自己快变成福尔摩斯了。“语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在房里捡到磁片?”
“怎么可能,要是我有捡到早给他了。”明哲保身这道理她又不是不懂,要是保得了她的身,要那区区的小磁片——如果她真的有捡到的话——她怎么可能不给。
“说的也是。”中国人的本性可不会自找麻烦,陆无双如是想。
“不过,我倒是捡到了片光碟。”
噢!她错了,何语竹不是中国人。
“你捡到光碟?”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根本不需要太激动,她又不是沈青姗。“那你为什么没给他?”
“他没跟我要啊。”何语竹天才的说:“他只跟我要磁片,又没跟我要光碟。”
一旦何语竹认定了某件事,要她改正过来简直比愚公移山还要困难。陆无双也懒得和她争辩。
“小姐,麻烦你跟我说一下,他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说啦。”他就是向她要磁片嘛。
“我要听原文的。”她要英文版的。
“Give me the disk。”幸好那人没说太多废话,要不然何语竹还真记不起来呢。
“语竹,不晓得你有没有注意到不论是CD、VCD,甚至是游戏软体,只要它是一个圆盘晶片状的东西,它的盒子里一定会秀个“computer disc digital audio”,我想他不是向你要磁片,而是你捡到的光碟。”看来何语竹这回真的是惹上大麻烦了。
“啊!”何语竹惊讶的叫道:“真的?!”
“没错,磁片叫floppy disk。”陆无双心想何语竹的英文真的是白念了。
“啊!那要怎么办?!”她惊慌失措的看着陆无双,冀望她能帮她想个对策。
“不怎么办,”覆水难收,她又不能叫时光倒流。“下次再有人拿着枪指着你的头,跟你说:‘Give me the disk”的时候,把光碟片交给对方就是了。”这种烫手山芋留着准没好处。
“完了,”何语竹这回想不哀号都不成了。“我到哪里去生出他们要的光碟啊。”
“怎么,你没拿吗?”要是她没拿的话,怎么人家会找上她。
“我拿了。”就是拿了才麻烦啊。
“那不就得了,他们要的时候给他们就是了。”如此一来,也就不会再发生什么倒霉事件了。
“可是我忘了我把那张光碟放在哪里了。”这就是她喊“完了”的原因。她只记得她拿了光碟,可是却忘了把光碟放在哪里。
她有个很不好的习惯——这个事件更凸显这个不好习惯的坏处——东西拿了就丢,一旦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该不会是把它留在总统套房里吧?”要真的是这样,打个电话到那家饭店查一查就知道了。饭店里的房间天天有专人打扫,要是何语竹真的把光碟片留在那里,请他们寄快递过来就成了。
“有可能。”有可能,不过她不确定。
“你想,你会不会是把它也包起来当成礼物送人了?”以何语竹的个性来看,这个可能性极大。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那片光碟的可能落脚处现在可是横跨整个太平洋区了,万一她要是把它留在飞机上……天啊!范围更大了!
“你真的完了。”陆无双已经尽了一个朋友该尽的责任,剩下的,她也是爱莫能助。“你自个儿保重吧。”
☆ ☆ ☆
杰克看着眼前三个志得意满的菜鸟,深切的觉得,若还想让国际反犯罪组织有什么建树的话,总部绝对有必要对招募新探员的审核条件重新检讨一番。除此之外,就连训练课程也要重新加以编排。
“我想请问一下,”杰克难得按捺住火爆脾气,和颜悦色的开口。“我们的目标物现在在哪里呢?”他不想知道她在哪里,他下的命令是——带她回来。
“报告,她现在正在梅竹路三段十五巷二十八弄四号的某一间公寓里。”瑞奇骄傲的报告他们今天跟踪了一整天所得来的资料——台湾的地址真是复杂,又是巷又是弄的,搞得他们花了好多工夫才把正确地址查出来。
“很好,你们做得很好。”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就是如此,杰克愈是反常的好脸色,就意味着又有人要倒大霉了。钱复生除了电脑外,最懂得察言观色,看到杰克这副模样,连忙离开他的位置,到外头抽根烟避避风头,等到飓风过境之后再进来。
“那容我再请问你们,”他用的词愈加的温和有礼,那就表示他濒临大爆发的边缘了。“你们知道她的落脚处后,为什么就回来了呢?”
“这……”他们当然没忘记杰克交代的是:“发现她,想办法不惊动任何人,把她带回总部”;只是他们急于向杰克报告他们的发现,以致还没生擒何语竹前,便急忙赶回临时中心。
杰克看他们一个个答不出他要的答案后,面带微笑的走近他们。“很好,你们真的是做得太好了。”他举起拳头狠狠的给这三个菜鸟一个重拳——一人一个。“你们是白痴啊!我说的话你们到底听进了多少!”
“我是要你们把她给带回来,没叫你们查她今晚住哪里!”
他手里已经有何语竹个人的基本资料。他派去调查何语竹生平资料的人马倒是挺有效率的,不单是她个人资料,还把她几个过从甚密的朋友的资料也连带查了出来。
当他拿到资料后,真不敢相信今天早上看到的女孩居然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了——起初,他甚至以为她根本还未满十八岁。难怪,难怪钱复生要他别以貌取人,东方人是属于青春长驻型的,和西方人完全不同。
“你们晓不晓得红军的人也要找她?”说找是好听,要她的命都是真的。
“红军!”三人一听到红军这两字,惊讶的张大口。“红军的人也要找她!?”
“没错,今天早上你们遇到的那伙人就是红军的人。”杰克口中的“红军”是一个专门贩卖军火给第三世界国家的组织。最近总部接获消息指出红军打算用一批武器,和越南军政府交换纯度相当高的海络英。也就是说,红军除了卖武器外,还打算连毒品也参上一脚。
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今早他们居然和与黑手党齐名的红军交手,难怪杰克知道他们没把何语竹给逮住之后会这么生气;因为红军要的人,别的组织休想抢走,这下子他们要想再带回她的机会可以说几近于零了!
“组长,那我们要不要回去保护她?”这回要戴罪立功才行,纵使不能将她给“请”回来,好歹也不能让红军的人将她给带走。
“很好,还不算呆得太彻底。”这三人倒还算是识相,懂得在杰克下命令之前先行提出解决方法。“既然知道,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又是另一声巨吼。
三人接到许可令后,半点也不敢有所耽搁,才刚回来不到五分钟——这五分钟简直就是专门用来被杰克训话——马上风尘仆仆的离开,回去继续他们的监视活动。不过这次又多了一项任务——保护何语竹,不让红军的人有下手的机会。
站在外头的钱复生一看到菜鸟三人组像是后头有魔鬼追赶般的离开,立即明白飓风已过境,即使他现在进去也不会扫到风尾。
“唉,杰克,别对他们这么凶嘛。”他看到杰克第一件事便是向菜鸟三人组求情。“你刚进来时也不一样吗?”
“我可不像他们笨得这么严重!”杰克一发起脾气,烟瘾就犯。他一口气点了两根烟放在嘴里猛吸、猛吐。“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他们要怎么面对更危险的情况!”干他们这行,要是这么漫不经心,早嗝屁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钱复生顺口溜了句中国谚语。“人都是会犯错的,他们犯的又不是什么致命的错误。”
“真等他们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他们的小命早没了。”和这一群菜鸟合作,杰克的压力比平时出任务时更大。他要负责整件事情的调度,还要找些事情让这些菜鸟做,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送命。
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这次要面对的可是红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组织。要是这次只是要捉拿商业间谍,那他大可跷起二郎腿,坐在临时中心里喝咖啡、看报纸,把所有的事都丢给他们去办,真要抓不到人时,他再出马。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我现在才知道总部为什么不安排你这个全组织里最顶级的探员到训练所去授课。”钱复生回到自己的电脑前,玩些需要用大脑的电动玩具——要是总部的人知道他把价值数十万美元的电脑拿来玩电动玩具,不气得中风才怪。
“为什么?”杰克不是很感兴趣的问。
“要是你真的去授课,我看有一半的学员会被你强制退训。”杰克这种脾气对那些刚进组织的毛头小子来说,刺激太大。
“这样很好,省得我麻烦。”两根烟很快的被他给抽完,现在盘旋在他脑海的是——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在红军的人之前把何语竹给带回来,并且拿到那片光碟。
根据总部传来的那堆乱码资料——要不是钱复生将它们给还原,他只会当它们是垃圾,然后丢到垃圾桶里——上一位负责这件案子的探员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身上虽然有许多皮肉伤,但是最严重的却是他的脑部遭到重击,时至今日为止还没能清醒过来。
而他这次的目的就是要拿回载有红军各类军火交易的纪录以后与越南军政府以物易物的详细内容的光碟片。
有一点令他相当不解的是:像何语竹这种局外人怎么会扯进这种大麻烦里?还有,光碟片怎么会落到她手上?
上次任务失败的原因,要是他的假设无误,那么就是他们组织里有间谍存在,并且向红军透露消息,是总部为了防止这种情形再度发生,不惜冒险起用新人……现在,关键是——谁是那个间谍?
“复生,你想‘SPY’会是谁?”
“这个嘛……”钱复生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我想他应该是总部内部人员,不是探员,当然更不可能是我这种外派人员。不过,我想呢,这不关我的事。”只要总部按时付他薪水,其他的事他通常不太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