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帽!好,就这么决定,你明天把衣服带来。”这下什么都解决了。
两人并肩齐走,眼见社团教室大楼就在前方,不禁加快步伐。
忽地,四五个女生突然冒出来挡住二人,为首的人前额一撮红色挑染教人忘也忘不掉。
许美玲见这阵仗,一语不发地拉着温婉儿绕道而行。
但,人家摆明来找麻烦,立即堵住她们去路。
温婉儿再呆也明白身前五名女生不怀好意,她急着送饭,实在没时间理会,学姐最怕挨饿,晚了可不行。
“你们挡着我们的路做什么?”她问,毫不惧怕。
赵允萱冷哼一声,双手环胸,“这里没你的事,识相的就快走。”她对许美玲嗤道。
“这里是学校可不是你家,耍大小姐脾气也要选对场合。”她许美玲也不是好惹,校花有什么了不起。
赵允萱手一抬,立刻有两个女生出来挡在许美玲身前,这两人就是要申请加入西点研习社却不得其门而入的热舞社社员。
“温婉儿,识相的就跟我走,还是你怕了?”赵允萱不怀好意笑道。
“婉儿,别理她。”许美玲试图突破前方碍眼的人墙,却怎么也过不去。
温婉儿不明白这些人找她所为何事,但若在这里僵持不下实在毫无意义,她把手提的饭盒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美玲,你帮我把饭盒送去社团,我一会儿就回去。”
说完,她便随着赵允萱等人往相反方向的一年级教室大楼后方偏僻处去。
许美玲原要跟上,但那两个门神般的讨厌鬼挡着路,气得她差点没动手打人。
再迟疑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拎起饭盒,提脚便跑,这时候还是先找帮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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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杨栩是什么关系?”赵允萱咄咄逼人。
温婉儿慢慢地眨了眨眼,不由自主想发笑,她原以为她是为了之前热舞社社员无法加入西点研习社的事来找她理论,岂知她一开口是问这事。
“你特地找我来就为了这种事?”强烈的无力感窜上她心头。
“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快回答我的问题!”那一晚她亲眼所见杨栩的温柔和善,这对她来说毫无疑问是项严重的打击。
“我没有义务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很抱歉,我有事得走了。”赵允萱高傲无理的态度惹恼了好脾气的温婉儿,此刻她是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谁让你走!”
赵允萱大力拉住她,拉疼了她的手婉。
温婉儿用力抽回手,眉头深皱。
“注意你的行为,赵同学。”她真的生气了。
“识相的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们就这么耗着。”她恐吓道。
温婉儿深深吸气,要自己冷静下来,她实在不明白这么大的人了怎会有如此幼稚的行为,记忆里她未曾与她有任何瓜葛,但——
灵光一闪,她注意到她提及了一个人名,难不成?
温婉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杨栩这万人迷还更是害人不浅,万恶的源头就是他!
“如果你那么在意杨栩,何不亲自去找他要答案呢?强押我来这里根本是个错误。”她真心道。
赵允萱咬牙切齿,“你很得意是吗?谁知道你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让杨栩加入你的社团。”妒意侵占了理智,她狠狠推了她一把。
毫无防备,温婉儿啪地一声倒在又冷又冰的草皮上,不怎么痛,只是吓着了。
见赵允萱失态,另外两名跟班连忙一人一手拉住她。
温婉儿这会儿再也不觉得眼前的女生值得尊重了,她抬起脸,无所惧:
“你有时间找我麻烦,何不把握时间去跟杨栩表白,欺负我算什么!”
赵允萱猛然推开拉住她的女孩,上前一步,手一扬就要打落,就在此时,一只男性的手掌及时扯住了那只打人的手。
“你敢打她!”杨栩的嗓音低沉得吓人。
赵允萱踉跄退了好几步,铁青着脸。
晚了五秒才赶到现场的宋绯意、胡洁笙及许美玲,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温婉儿。
性子最急的宋绯意瞪视着赵允萱等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暴力事件要是传到师长耳里,你的热舞社也甭玩了!”
赵允萱并非省油的灯,眼神转了转:“你们哪个人看见我打人了!是她跌倒,我不过想拉她一把。”
许美玲几乎傻眼。“好大的谎话。”
每个人都亲眼所见,倘若杨栩晚个一步,或是没拉住赵允萱的手,现在婉儿嫩嫩的脸颊上就会多了个热呼呼的巴掌印了。
揉揉掉疼的屁股,温婉儿开口道:
“今天的事就当作没发生吧。”
“对那种人不需以德报怨的。”外柔内刚的胡洁笙在检视完她可能有伤口的地方后,在她耳旁低声道。
“婉儿,你要想清楚。”
“是呀,学姐说的没错。”
温婉儿瞧着杨栩:“她找我来,是为了弄清楚我跟你的关系,你说我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这问题不仅是要让赵允萱解惑,同时也是她自己最想弄明白的。
杨栩扬起好看的眉。“我说出口的便是‘答案’?”
温婉儿垂下眼,“你就告诉她吧!省得我一天到晚让人找麻烦。”此时她已下定决心,放胆一回又如何。
杨栩得到了允诺,开心地笑了,他朝赵允萱道:
“你好奇我跟她的关系,我这就告诉你,温婉儿是我的女朋友。”
不出半日,杨栩的这项宣言全校皆知。
这一天,他和她正式成为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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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小小的西点研习社仅剩两名努力赶工缝制安德烈衣服的纺织娘,童话中的王子早早便护送公主回家去了。
不擅缝纫的宋绯意依旧只能做些黏亮片的杂活。
“婉儿还是被拐跑了。”
“学姐真正舍不得的是婉儿亲手做的点心吧!”缝着金色钮扣的胡洁笙飞快抬头道。
“唉,还真瞒不过你。再半年我就要毕业了,好舍不得离开唷。”白胶占了她一手。
“怕寂寞的话就去交男朋友喽。”
“想交也得有人追呀!”摸着自己的下巴,她忽道:“说也奇怪,我长得也不差,怎么会没人追呢?”
“肯定是学姐太粗心、神经太大条,以致于错过他人的暗示。”她一针见血指出重点。
“瞧你说的头头是道,不知是真是假。”当下,她立刻认真地回想。
想了会儿,没半点印象,她放弃了。
宋绯意放下手中的亮片,凑近胡洁笙:
“说实话,婉儿有了男朋友,你会不会感到失落?”
“学姐以为我就只有婉儿一个朋友吗?况且我现在也挺忙的,每星期还得替班上同学补习,往后来这儿的次数可能不那么频繁了。”第二次段考将近,忙完舞会的事,还得替他复习呢。
“你还在替你班上的日本转学生补中文唷?你们老师也太偷懒了。”
“我是无所谓啦!帮助同学未尝不是件好事,何况他还可以教我一些简单的日文单字,挺有趣的。”
“你又不看日剧,学日文有什么用。”她又道:“那个日本人帅不帅?”
放下手中的针线,剪去线头,胡洁笙审视着钮扣牢不牢。“见仁见智了。”
“听你讲一定不准,看惯你家里的帅弟弟后,外头的男生在你眼里都变成普通人了。”别看洁笙戴副眼镜平凡清秀,她的两个弟弟真是好看到不行,再过个五六年长大后,肯定成为少女杀手。
“我家那两个小鬼才不是什么帅弟弟,他们是全世界最会惹祸的惹祸精。”
“少来,再装就不像了。”
“我才不是装客气。”
宋绯意脑筋动得快,提议道:
“圣诞夜那晚我去你家的餐厅帮忙好了。”
“确定?会忙到十点也不一定哦。”
“不打紧,反正我也没事。不过你可要请你那厨师老爸煮好料的请我唷!”说穿了还是为了吃。
胡洁笙轻笑道:
“那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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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前一晚,杨栩提着一袋衣服回到家中,下午看到这套衣服时他差点没昏过去,同款式的衣服,为何他的那套就比婉儿的还鲜艳?金扣、金线车边,最夸张的,还是那条缀满粉虹色亮片的腰带。安德烈不是欧思嘉身边的陪衬吗?衣着怎能如此突出!
那两人该不会在玩他吧?
杨栩关上房门,无奈地穿上。
扣上最后一颗钮扣时,房门忽地给推开——
“哥,吃饭了——哈哈……”杨桢看到哥哥的穿着,当场不留情面爆笑不止。
杨栩板起脸:“跟你说过多少次,进别人房里要先敲门,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呼——噗——哈哈,哥你穿这样好好笑唷!”不怕死的小女孩摔着肚皮狂笑,压根儿不晓得害怕二字。
“杨桢,你还敢笑!”不知是羞、是恼,杨栩抓来一只枕头丢向妹妹。
杨桢机敏闪过,仍是笑个不停,索性往客厅跑。
“妈,快来看,哥哥要去演话剧了。”
“你给我团嘴!”他要逮人已经来不及,杨桢那小鬼早跑到客厅去嚷嚷了。
他原要追出去,但见身上的服饰,便打消了念头。
他走回房里,很认命地坐在床缘,不出十秒,他那爱凑热闹的妈妈铁定会来瞧他的。
不出所料,说人人到。
“阿栩,你什么时候转到话剧社了,怎没跟妈说一声?”杨母刚热完菜,围裙也没脱就来看儿子。
“别听小桢乱说,我好好地待在游泳社。”
“哥不演话剧,那这套外国衣服哪来的?”杨桢可得意了,难得看见哥哥这么拙的样子,等会儿偷偷拿相机来照。
“你问题真多耶。”杨栩死也不会说出自己要去参加圣诞舞会。
杨母对儿子身上穿的仿欧式服饰十分感兴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哟!这衣服是手工缝制的。”衣领、袖子口的缀褶缝得颇绵密,就是那条腰带的亮片黏得有些差。
“你们别看了,我要换衣服吃饭了。”
“不要不要,我要叫爸也来看。”
杨栩瞪着小妹。“你皮在痒。”
杨母微微一笑:
“你们别斗嘴了,站起来给妈看一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强的。”
不理儿子的抗议,杨母硬把儿子拖到镜子前,替他把衣服理顺。
“你们学校的圣诞舞会每年都会寄邀请卡来。”杨母忽道。
闻言,杨栩只觉耳根一阵热浪。
“什么圣诞舞会。”死不承认。
“看你的打扮就像要参加圣诞舞会呀!自己学校办的活动总得参与一下。”愈瞧愈觉那条粉红色的腰带很突兀,有种恶作剧的意味。
杨母拿掉腰带,重新审视儿子的装扮,愈瞧愈是得意,她生的儿子可不是盖的,穿什么都好看。练泳的关系,锻练了他结实的肌肉线条,若再搭上一项假发,活脱一脱是名欧洲贵族了。
“给我看、给我看!”杨桢嚷着要那粉红色腰带,小女孩最爱这玩意儿。
“阿栩,这身造形总有个名目吧?叫什么?”
杨栩顾左右而言它:”衣服就衣服,哪有什么名字。”死也不说。
杨桢听妈妈一问,很认真地盯着哥哥看,咖啡色的背心、卡其色长裤,很像她看过的某套漫画。
啊!她想起来了——
“妈,哥是扮安德烈啦!”
“什么安德烈?”
“就是《凡尔赛玫瑰》里瞎了一只眼,最后为心爱女人而死的那个安德烈啦!”
杨桢兴高采烈,跑到哥哥床上翻着上头的纸袋,果不其然找到一顶深褐色假发。
“妈,你看,哥如果戴上假发就更像了。”
“杨桢!”又让这小鬼蒙到了。
杨母跟一亮,二话不说逼儿子戴上。
微长的假发垂落在颈部,前方一片刘海恰好盖住右眼。
好事的杨桢从自个儿房里拿来一块垫板,美形的卡通人物占据了垫板三分之二的版面。
“妈,这个就是安德烈,你看是不是跟哥一模一样?”
杨母凑上前,笑声连连:“还真的一样呢!咦,旁边这个长头发的男生是谁?”
“欧思嘉才不是男生,她是女主角啦!”
“女主角怎么穿成男生的样子?”杨母十分感兴趣。
“故事就是这样演啊!”
杨母眼一转,看向儿子:
“你扮安德烈,那欧思嘉谁扮?”
红潮爬上杨栩小麦色脸颊。“出去、出去……”
二话不说,杨栩硬把妈妈、小妹推出房门外。
门外是一阵阵爆笑声,他在屋里脸臭得像被欠了几百万似的。
脱去一身可笑的行头,他的心里有了主意——
他岂会乖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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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四日,清晨下了场小雨,人行道上积了些水,温婉儿避开水洼,拉紧大衣衣领。
下过雨后的天候更加冷了。
她专心避开积水,一个不留神,撞上迎面而来的人,脚步一个不稳,险些滑倒。
来人稳稳地扶住她的手臂。
“走路不看路很危险哦。”
好耳熟的声音,猛抬头,望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是你?你一大早跑来这儿干吗?”她脱口面出。
“我来接你上学。”他说得极自然,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
温婉儿紧张地左右张望,深怕让早起的邻居遇上。住家大楼的左邻右舍感情都不错,时常有聚会什么的。
她急忙拉他走到站牌处,刻意保持一点距离:
“你以后别这么做了,要见面在学校就行了,不必刻意装体贴来接我啦。”
“你说话非得这么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留。”他还记得她第一次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是个“温柔婉约的可人儿”,真是个大笑话。
她才不理他的抗议。
虽然同意当他的女朋友了,但相处模式仍与往常无异,她就是她,不懂伪装那一套。
“我说的是实话呀,你要是天天早上来这里站卫兵,到时上课打瞌睡被骂,可别怨我。”
一大早,他无意与她争执,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你舞会要穿的衣服呢?”
“在这儿。”她扬扬手提的纸袋。“你问这做什么?”
杨栩摇摇头。“给我,我帮你拿。”
温婉儿不疑有它,便把纸袋递了过去。
“我在想,社团的事也不能全推给社长处理,相关人士也得出一份力才行。”
“呃?你指的是?”
杨栩坏坏一笑:
“昨天我想来想去,怎么想也不觉得我穿那套衣服会好看。”
“喂喂,连你也要丢下我一个人?”如果他不去,那她还不如扮回小红帽,要溜也容易。
“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我是要你跟我一起‘落跑’。”
落跑?
跑去哪?
“我不跷课的唷。”爸妈要知道她跷课不上学,肯定扣光她的零用钱。
“谁说要跷课了,我是有别的计划……”
杨柯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旁咬耳朵。
就见温婉儿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显是十分为难。
“不好啦!一定会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