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静静地看他说:“好,我嫁给你!”
他开朗地笑,把她横抱在怀中向房里走去,她吃惊地叫道:“你干嘛这么急?我们好好商量嘛!我又不是不答应!”他笑呵呵:“反正新房也好了,你嫁我是早晚的,是吧?我这么英俊,你居然不动心?应该你急着嫁我才对!”他吹嘘自己。
九儿笑得肠子打结,她道:“不害羞!你看你脸上的样?樱⒖∶矗俊弊テ鹁底痈矗鞘腔页竞蜕狭艘┑陌翟谝膊辉趺囱?
他呵呵一笑,夺下镜子扔在一边,踢开竹门入内室并扣上了房门。一室寂静,只有满室鲜花,在晨风中开绽了。
几日来,两人夫唱妇随一起采药种花,他学了许多从不知道的草药知识。和她一起熬药制药,收集着药种。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他常夺下她的药杵,拖着她去看晚霞,在山峰处搂着她的腰,让她看夕阳。在冷风中紧紧相依。九儿孩子似的天真,大笑快乐。
不知不觉中,四十八天像流水一般过去。他体内已无毒。好奇地去看双心毒花。
她小心地护持幼苗,对他说:“就只剩一枚花种!我但愿种得活!你这人真是的!”
他白了她一眼道:“你当我开心?四十八天喝苦药汁,你当我喜欢!”
她笑嘻嘻地说:“知不知道?双心毒稀世珍品,你不觉得功力大增至少十年以上?”
他邪邪地笑道:“功力怎么样,我不晓得!不过别的就难说了!”
她挣扎笑道:“别毛手毛脚的!小心……唉哟,我的花露……小子,我喊了……”
他笑骂道:“死丫头,真不解风情!你喊人?喊谁?别管什么花露了……傻瓜!”
春风中,他抚摸她秀发,有一抹神秘的笑,她呵他:“拿出来,什么东西?”他告饶,拧她的耳朵:“鬼灵精!给你!”张开手,是一枚珠花,不好意思地笑:“我一直没礼物给你,让你白白嫁给我做老婆。我剑坠上有几颗珍珠,我拿下鞘上的宝石和金皮,做了个珠花给你。比不上别人的,手工也粗糙得多!”
她捧着珠花,泪水一点点溅下来,越落越疾,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忙忙抱住她,急急解释道:“可是以后,我会给你买好的……”
她哭倒在他怀中,呜咽:“我……喜欢……从来没有人给我礼物……你给我的太贵重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他松了口气,展开笑容:“丑丫头,别哭!已够丑了,还敢哭?你以后一直对我好,我当然也会一直喜欢你!来,我给你戴上!”她顺从地让他给戴上,眼中有泪。
过了一会,她试探地说:“我是不是很丑?”
他笑笑道:“是啊!很丑,不过很可爱!”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道:“若我有一天变美了,你还喜不喜欢我?”
他想了想说:“若只是脸变了,我更喜欢!但是,别的不能变!你别打主意,我不会让你找人作替身的!”她笑:“那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脸很奇怪?笑也没有表情?”
他懒洋洋:“我很少看呢!”手抚她的肌肤,半闭双眼含笑道:“我只要摸到就好!”
她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放到脸上道:“你睁眼看看我的脸,求你了!”
他睁开眼说:“没什么嘛!”又闭上。
她失望地说:“你没有看嘛!”
却见他忽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吃惊地说:“你……你搞什么鬼?我的天……是你么?”
他又坐下,闭上眼,念念有词道:“你一定又在搞幻术!别忘了我可是高手!”
她气馁,料不到一心一意给他惊喜,他却这种反应。手里拿着人皮面具,埋怨:“早知如此,真不如不揭下来!”看他端坐有词,不由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底起:“大法师!我给你解药!”
一口咬向他肩。他大叫一声:“干嘛咬人?你是狗吗?”她嫣然而笑:“那你是肉骨头!”
她看他有些发呆,戴上面具道:“我就知道你不识好人心!”他“咕”一声向后便倒。她吓坏了,忙看他,发觉已昏过去,大惊,要掐他人中。他一把抓住一拉,她就倒在他怀中,他念念有词:“你吓我一次,我也吓你一次!你咬我一口,我也咬你一口!”扯下她面具,她惨叫起来:“我的鼻子——饶命呵!”笑闹不停。
在这个简陋的山居,两人快乐逍遥地过着神仙日子。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幸福。
“原来你就是百草谷的九姑娘!”他忿忿不平地吃着她手做的点心,埋怨:“骗我这么久!你真没义气!我真想杀了你!”
她叫屈道:“我哪有!你又没问我!”
他不服地说:“那是因为我没想到!可你怎么也该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那叫自首!”
她更不服地说:“那我要不要把我吃过几顿饭、喝过几次水、生过几次病也告诉你?真是的,我一句也没骗你!是你笨!”
他委屈道:“那你戴面具!”
她笑道:“反正你也没嫌我丑!” 他跳起来说:“怎么没有?我还骂……”他记起最初他骂她三代子孙,这一下骂到自己头上,心中气结,有些埋怨自己不留口德。
她笑极:“你骂了那么久,我回报一下也不成?谁让你说我丑得倒贴万贯家财也没人要?说谁娶我一定是白痴、发疯,吃了千年王八万年龟。还说……”
他翻翻白眼,大吼:“住口!”
她笑得捂住肚子,看他笑话。
他沉痛地捶心捣肝,伏案而哭。她惊奇地推他说:“你怎么了?没这么忏悔吧!”
他笑出声,一把拧住她耳朵说:“小妖女,你敢不给我生个好儿子试试!我会吃了你!”
她笑得腿软,倒在他怀中说:“夫君大人,找大老婆代劳好不好?小女子气不够用呢……”
他贼兮兮地抱住她说:“先生一个看看,好的话不妨生他十七八个,多热闹……”
她笑得肠子打结,和他戏闹不休。
第七章
乌龙坡人满为患,各门各派差不多都有人到了,都是各门派派出的好手。
倒也不是都来一争武林至尊位的,一部分是天宇主人依例请的,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大多是带了得意弟子来长见识的。
许多人是抱着坐山观虎斗之心,想一睹天宇主人风采。
天宇郑雪竹十八岁前就已名震天下,这十年来他际遇更奇,所历极多,但能见到他的人却少之由少,更别说有资格令他出手了!
能见他出手,已是武林莫大的荣光,代表了武功的超俗。但,看到他出手必是在恒山之上吧?迫他出手的武林又有几人呢?
各派自忖恐怕连天道刑杀也斗不了,别说和天宇主人动手了。谁也没这个打算。
乌龙坡极开阔,各派早已各自搭舍盖房居住,远远看去,精巧的有画檐流苏,简陋的便只是巨木树枝,形状有方圆,风格有俗雅,各家各派各有风格,反倒不似武功会盟,倒像了几分仓促的建房比试,令人不胜惊奇。
许多人来的甚早,但大部分掌门人在临会前七八日才来,各在各“家”安歇。见面相熟的不免寒暄一阵;久闻未见的不免说些久仰;互不相识的不免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一番;有仇有隙的更不免要刀枪夹棍来一阵。
第二天就是正日子,海飞雪依旧没有找到兄长,她急怒得无法定神。
突然,听得鹤唳声,她抬头看到那美少年一落而下,巨鹤飞走了,她好奇地看着那只巨鹤,想象坐在上面飞在天空是怎样的感觉。
一回神中,那少年已在俯视她,他那么高大,让她感到有压力。
她退后一步道:“天杀!你做什么?”
天杀手中那支白芍药清华动人,脸上的笑意将一切忧郁一扫而光:“看你!”
她警惕:“有什么可看的?”没见她动,芍药已在手。
天杀淡淡地道:“你们少主不在,你尽可代他参加大会呀!你武功不逊于他嘛!”
她冷冷地说:“我只是幻城大司法,怎能和幻城少主相提并论?幻城少主已学成魔幻神功,我怎能代他出战?你未免太小看了幻城!”
天杀还是淡淡地道:“你怎么这样想?我要和你比剑,怎么会小看你幻城?”
她一怔,看他双眼清亮,知道他诚心。原来自己太敏感了。于是方寸大乱� �
但怎能怪她呢?哥哥下落不明呵� �
她吸口气道:“我不会如此和你比剑!我不是剑客,我的命是用来报效幻城的!我有责任!”
他盯着她:“责任吗?小兄弟,责任不是这样的!没有人生乐趣的责任是苦役!我看你情志哀哀,怕对身体不利吧。”
她瞪了他一眼道:“你,你跟踪我?”
能跟踪幻城大司法的,只有天杀!
天杀唇角有一缕笑意:“我只为了和你比剑!很难遇上和我匹敌的剑客!放心,我不会杀你!”
她眯目责备地看他一眼,冷冷道:“你能吗?你杀得了我吗?我讨厌比剑!我的剑是为了责任!不会无聊地找人比剑斗狠!你走吧!”
她向前走,心中充满了烦恼!
她从不觉得比剑有什么意义!从小她就开始了艰苦的训练!她必须护卫幻城!
她记起母亲临死时,脸上全是依依不舍,拉住她的手,两张美丽的脸全是泪。
她记得母亲,无限怜爱地说:“雪儿,以后全靠你护持你哥了……他……我怎么放心得下?我怕他会……他会被责任压倒……”
母亲叹息:“你哥的性格不适合这副担子!你要帮他……不要让他灰心绝望……”
她当时怎么说?她说:“娘,我会的!我会扶持哥哥,会使他成为成功的人!我会让他坚强!我要尽一切力量帮助他!”
母亲含泪而去了,哥哥哭得肝肠寸断,她却坚强地忍住眼泪,帮助父亲。
她一直努力,使兄长减轻一些负担,她知道兄妹同心,幻城会欣欣向荣!但现在,她的兄长辜负了她!居然在她作了这么多牺牲后当了逃兵!
她的心都碎了!她该怎么办?
她怎么向幻城交待!
而这个天杀!她有这么多事,他非要和她比剑!她真是气愤极了!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情?她需要静一下,需要静一下!
天杀走在这小少年身边,心中很好奇!这么一个年少稚嫩的孩子,生了张鲜?ò愕牧常从涤星看蟮慕R猓∷欢ǔ粤颂嗟目啵贸巧倌暌幌蛟缡煊中量啵有”掣涸鹑危≌夂⒆恿瞬坏茫晌贸谴笏痉ǎ旧聿坏匚蛔鸪纾倚氪彻贸窍展亍匣岬闹种植馐裕涔σ残氤祝饷匆桓鍪咚甑暮⒆樱有【臀蘅炖郑?
“海飞雪,很辛苦是吧?”
她一怔,看他眼中有怜惜,柔和显现在他脸上,她的心一颤,哽咽:“也……没什么辛苦……大家都一样……,也算不上辛苦……”
天杀递来一包吃的:“饿了吧!找个地方吃些东西,你一天没吃了!”她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两人坐在石上吃东西。
飞雪看他一眼:“天杀,你这人挺好的!我从不知道你也会关心别人!传闻你杀人只一剑,从不用第二招!很厉害嘛!”
“过奖!是他们太没用了!”他淡淡地说。
“那你一直在找一个有用的了?所以会找上我?一定逼我出剑?”她不以为然。
“本来这样想!现在不这么想这件事了!我想帮你,你像我从前,很寂寞无助!又没人帮你!这样下去会伤命的!”
“你看出来了?我的剑气郁结心中,会伤命!可是,谁也帮不了我!”
“你和我斗剑,剑气舒散,会好些!再不然就是让我打通你几处经脉,金针度气,将阴气散出体外!功力虽减,命却不妨!”
她笑笑:“不用!幻城大司法,功力绝不能减!生命长短又怕什么呢?人总会死!”
天杀不语,轻拍她肩,叹了口气。
“天杀,你不像恶人哦!”
“我只是不愿见美丽的东西谢了!”
她展颜:“我美吗?我从不知美不美,听说像我娘。以后又穿上这甲衣,戴这种头盔,像个铁甲人一样,更不知道了!”
她看他,伸手抚他脸:“你也很好看!”
他皱眉,拍掉她手:“别动手动脚好不好?我可没龙阳之好!”她不平:“那你拍我肩!”
“不一样!我是把你当弟弟!”
她叹了口气:“我曾有一个兄长的!走了!幻城,不许有太多感情的!父子、兄弟、师徒总是冷淡淡的! 可以用生命来报答,但平时没有说笑和温和!我习惯了!”
天杀点头:“从前,我比你更甚! 只是我有天道天刑两位师兄,他们很开朗!”
“天杀,幻城错了吗?”
他沉思了一下道:“说不上对错,情非得已。就象你少主,只因为他的身份,他就不能做他自己!”
飞雪一震,不知怎的,她眼前浮现的竟是她兄长失落的脸,在一次兄妹争吵之后的那张脸,充满了受伤和黯然。她的心一痛。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她的哥哥,他无助地向她寻求支持,向他心爱的妹妹寻求认同,但她忍心地站在指责他的一方,孤立了他!在幻城他是如此地孤独!
她从没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过,想过他的无奈和悲哀,她和所有人一样逼他担负责任!
她低下头,用手抱住头,充满悔恨!是她辜负了兄长的心。她是他心爱的妹妹,她却狠心地和众人一起来打击他,孤立他!他的兄长,一直是孤冷的吧?
她以手掩眼,泪水却从指缝中渗出,点点流在甲衣上,天杀有些吃惊和不可置信!
以他这些日子对幻城大司法的调查,令他对这个少年大司法刮目相看。这是个冷硬的角色!无情而强悍!
十四岁成为幻城大司法,打过无数硬仗。若有人以为他只是个少年而掉以轻心,那就必死无疑。
他用的是幻城太阴剑!重二十斤四两!幻城大司法有万夫不挡之勇!身上的甲以海底铁和着生铁铸造,重八十八斤。老天,不知道的人光听这些就已心惊,以为他无论怎样都应是彪形大汉!
但他居然是如此一个美少年!天杀几乎不能相信他是幻城第一勇士海飞雪大司法!他如此年少,如此柔弱!
他的甲衣,料来是对付断剑的!也许他早就想和断剑比武挑战!他雄心壮志并智谋深远!他从无一败。
从无一败,这才是令天杀惊奇的。十八岁的海飞雪尽扫海上一 切敌人,甚至远到波斯、大食那些地方,威名远扬异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