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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不爱我也难  第14页    作者:梵冥冥

  “瞧见什么?”

  “从你出校门后的每一个举动。”

  “你--”她不禁瞠大眸子。

  司徒赤魑撇唇一笑。

  “意外、惊慌、始料未及?回学校是幌子,会情郎才是真的吧?故伎重施,老套。”

  “不,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我已经听过一次了,事实结果是让我变成傻瓜。如果今天下午我没有到学校去接你,也许我就这么一直被蒙鼓里,继续当个傻子。而今,你还想怎么自圆其说?你不知分寸、不懂自爱,太教我失望了!”司徒赤魑打断她,不留余地地谴责道。

  他如此斩钉截铁地定了她的罪,她再解释什么都显多余,反正他也听不进去。所以,她紧抿着唇,不愿再为自己辩解了。

  她的不语在司徒赤魑看来是默认了,他胸中那股莫名妒火燃炙得更旺,停下解扣子的动作,他回身走进更衣室,大力摔上门并锁上。

  丁梵妮瞅着无辜的门,忍不住泪眼婆娑。

  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看起来就真的这么放浪形骸、水性杨花,令他无法打心底信任她?

  两人间再度恶化的关系,令她心痛得无以复加,躲进棉被中,她暗自垂泪。

  *  * ☆ *  * ☆ *  *

  昨夜司徒赤魑并没有跟她同床而寝。

  实际上,她是哭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司徒赤魑何时出更衣室的,她并不晓得,但另一边床褥是凉的,所以她想他大概独自睡客房去了。

  唉,连跟她盖同一张棉被都不愿意了吗?她已经让他厌恶到这种地步了?

  落落寡欢地起身走进浴室,她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脸色苍白,双眼浮肿宛如核桃。

  哦!好糟!

  她这副鬼样子是否被司徒赤魑瞧过?

  记忆拉回到前一阵子,也就是她正式成为“女人”的那一夜,她似乎喝醉了,才会对发生过的一切没任何印象,那天她也似乎哭过了,但模样应该没此刻这么糟,否则他怎还会有兴趣要了她?而手上这颗钻戒--虽然彼此从未提及,但她就是知道是他为她戴上的,可她却一直忘了道谢。如今若特地跑去,也许会被他认为矫作、虚伪……为什么这么慢才想到该道谢?

  凝视它,她不禁想象起司徒赤魑在挑它的时候,是以何种表情审视着,又是以何种心情选中、买下它呢?

  温柔吗?倘若她在他心中未曾占有一席之地,他会愿意为她花这分心思?可既然如此,何以他还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她、误解她?

  眼泪又要夺眶而出了,丁梵妮连忙洗把冷水,冷却一下发热的泪腺,然后吸吸鼻子。

  提起话筒,她深吸口气.按下一串号码--

  “喂?”那头传来睡意浓厚的声音。

  “姐?是我,梵妮。”

  “梵妮!”嗓音蓦地较为清晰。“怎么啦?你在哭?谁胆敢欺负你?”

  “没啦,我只是有点鼻塞。”

  “真的?”

  “嗯。”

  一阵沉默,丁梵妮的心在作最后挣扎,而丁雅珞在等待着。

  “姐,关于上回你跟我提过的那件事,我……我想……我想……”丁梵妮支吾着。

  丁雅珞仍耐心等她说出完整的答案,并不打岔推测。

  “我考虑好了,我--决定到雪梨跟妈还有你一起生活。”

  “你确定?”丁雅珞发出欣喜若狂的叫声。

  “呃--恩。”怕不够说服力似的,丁梵妮还用力地点点头。

  “妈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什么时候来?”

  “我想快一点,大约在明后天,但我没独自出过国,我怕会搞砸一切。”

  “那怎么办?”

  两人一同在脑中盘算着可行方式。

  “呀!找岑树!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他铁定会帮你顺利到这儿的。”

  “可是,我不想让第三者知道。”

  “喂,小姐,你不会是想效仿你姐姐吧?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不准再回答‘没啦’,我相信你若不是受了委屈,意义你的个性不会选择逃避这条路。”丁雅珞理性地分析。

  “姐--”丁梵妮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丁雅珞叹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你不要叫岑树帮你,那我回去一趟好了。”

  “你要回家?”

  “别傻了,我怎么可能回冢?看见那不良老爸我就一肚子气!我住饭店、帮你处理完出国事宜,咱们就悄悄地一道走。”

  丁梵妮被丁雅珞故作玄虚的口气给逗笑。

  “姐,你说得好像我们要私奔。”

  “有吗?”丁雅珞也跟着笑了笑。“就这么决定了,我搭明天晚上的飞机回台湾,到了之后我再打电话给你吧。”

  “不用我去接机?”

  “不必啦,你不是希望愈秘密愈好?”

  “嗯。”

  “就这样,你大略地整理一下行李,届时联络。我刚熬夜到天亮才合眼,要再去补个回笼觉,拜啦!”

  “拜。”

  挂上电话,丁梵妮已不难过了,但也不感到开心或轻松,心情反而有股复杂的窒闷。

  站起身,她走到窗口做了几次深呼吸,突然想去花房看看。

  第十章

  丁其衡正襟危坐,在他面前的是司徒赤魑,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的女婿。

  气氛显得凝重,丁其衡正感受到无比的压迫感,原因之一,是心虚。

  司徒赤魑犀利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从他进来到现在起码有十分钟了,但他觉得彷佛有一世纪那么久,窒人的沉寂令他额上冷汗直冒。

  他到底想说什么?

  每回与他面对面,他总挥不掉心中那抹惶然,这很没道理,他甚至只是个晚辈,是什么使人如此呢?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吗?

  “我佩服你。”司徒赤魑皮笑肉不笑的,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

  “什么?”丁其衡提心吊胆,难辨他这番话的真正含意。

  “我佩服你的举一反三。”司徒赤魑稍加注解。

  丁其衡没听错,他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嘴上仍虚心讨教:“恕我愚昧,我不太明白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哦!”司徒赤魑露出惊讶的表情。“不会吧?你真的不明白?”

  “是--是的。”

  “看来,我高估了你的智商。”司徒赤魑故作失望。

  丁其衡不自在地挪挪身子。

  “可否讲清楚些?”

  “给你方便你当随便,给你自由你当放纵。这么说,够明白、够清楚没?”司徒赤魑哼了哼,眼里有抹睥睨。“把公司当旅馆,目中无人,爱来不来的,你还是头一个哪!”

  “我没--我--”丁其衡无言自辩。

  “丁叔,你这么些天的假单上,写的是什么理由呀?”

  “事假。”声若蚊蚋。

  “什么事由?”

  “我--我到澳门去……”

  “去做什么?”

  “我……我……”

  司徒赤魑瞪着他,不由得重重叹息,数落道:“丁叔,你近来怎么搞的?你照过镜子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落魄、很窝囊,你还是以前我那得力将臣吗?公司需要全员的团结来缔造佳绩,在公司付于你们丰厚的酬劳之余,你们是否也该将心力投注于公司呢?否则,公司供需一旦失衡,危机浮现,后果,你应能预料得见吧?”

  这恐吓其实略嫌夸张,实际上,自他接手“彩门”并让其上轨道后就不曾出现过危玑,但他有必要灌输给丁其衡这项认知。

  “我晓得。”他自知理亏。

  “丁叔,可以告诉我你被什么困扰着吗?”司徒赤魑换了一个类似亲人间关怀的语气道。

  “还不就是……赌嘛!我上了瘾,戒不掉了。”丁其衡愁眉苦脸。

  “戒不掉也得戒,丁叔,十赌九输,迟早你会连自己的命都给输掉。”

  丁其衡烦躁地扯扯头发。

  “这些我都知道,但理论归理论,在现实不一定合用,我也没办法呀!”

  “倘若有天你真的输得一无所有,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该怎么办?”

  丁其衡摆摆手。

  “老婆跑了,一个女儿嫁给你,另一个也来出失踪记,离家出走不知去向,剩我一个人倒落得轻松,随心所欲,爱干嘛就干嘛。”

  “哦?”司徒赤魑眼神闪烁了下,乘胜追击好让鱼儿自投罗网。“跑掉的是哪一个?”

  “老大呀,学人家逃婚,天晓得她从哪学来这些坏榜样!”丁其衡一时心直口快,没遮拦地抱怨了出来,下一秒,他慌愕地捂住自己的嘴。

  “也就是说,跟我在教堂立下誓言、洞房并生活在一起的人并非当初交易中的‘老大’喽?”司徒赤魑面不改色地询问。

  “我--哎呀,反正两个都是我的女儿呀!谁嫁不都一样?老大跑了由老二顶替,两人同样漂亮,你没啥损失啊!何况拿当时情况来讲,我要收钱就得交人,没办法的事嘛!”丁其衡一副迫于无奈相。

  “亏你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一句‘你没办法’就能推卸一切吗?你真是恶劣到连让我叫一声‘岳父’都觉得不值。”司徒赤魑相当愤慨。

  假如梵妮并非交易中的对象,那么他对她便立场尽失,他哪还能借丈夫之名牵制她的一切、谴责她心里有第三者、指控她的不贞?她的所有喜恶变得理所当然,因为,她只是一位替身新娘呀!

  “你叫不叫我一声‘岳父’无所谓,只是女儿既然嫁给了你,希望你能待她好一些。毕竟,她的幸或不幸全操之在你手上。”过了一会,他又接着说:“坦白讲,雅珞性子冲,跟你可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不得安宁。而梵妮心软,性子柔顺,我倒觉得你们两个配成对比较能被看好。”

  谁说的,结婚至今,他与梵妮还不是三天小吵、五天翻次脸,误会重重。唉!都怪他,回想起来,似乎都是他的小心眼在作祟,现在他的立场不再,他的怒也变成理不直、气不壮了。可怎挽回好?司徒赤魑在心中嘀咕及忏悔。

  “你这招‘龙跑凤顶’用得可真高啊!”

  “哪里!”丁其衡马上就得意忘形。“事到临头,畏首畏尾或临阵脱逃都不是办法,硬着头皮上还可能会出现转机,是不?”

  司徒赤魑不禁失笑,笑容里有丝轻蔑。

  这种人,厚颜至此,不知反省,还留着何用?枉费他会是受人敬重的能者、长辈。唉,赌真能害人沦落成这般吗?太可怕了,人穷志短,果真半点不假!

  暂时遣退了丁其衡,司徒赤魑以手托额,兀自苦思。

  他得理清头绪。

  处心积虑探出的,竟是这么一个惊人的内幕,太匪夷所思了!

  但,换个角度,他和丁其衡只是口头上的私下交易,基本上,他若有依约交人即可。重要的是,和他履行婚约的是谁,这才是重点。

  而真相既明,那梵妮的身份势必随之更动,他的小妻子,比先前又小了一岁,与他足足差了一轮又三年。这尔后,他也得调整心态重新面对她了。

  至于那个原该是他的妻子却离家逃婚的女主角,也许正是橙魃在澳洲碰上的那一位……

  会吗?会这么巧吗?

  他要找到她,然后弄懂这一切。

  他讨厌浑账。

  *  * ☆ *  * ☆ *  *

  接下来,司徒赤魑都找不到机会跟丁梵妮说话。

  她仿佛非常忙碌,但究竟是真忙或是故意避而不见他呢?他猜是后者,因为他想暂时并没什么事可以令她忙成这样。

  假加多了个宝宝,那就另当别论了。

  旋即,他被这毫无预警跳进脑侮的念头吓了一跳--

  怎么他竟想当爸爸来着?

  不过,也该是时候了。

  待他将这一团乱处理完毕。

  *  * ☆ *  * ☆ *  *

  终于要结束这两天来的不安了。

  方才接到了丁雅珞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在饭店,要她带着行李赶快去会合。

  结束谈话,丁梵妮犹如一缕幽魂般绕了整个宅邸一圈,将一景一物、一草一木全收入眼底--

  突然,不舍之情油然而生……唉!

  这个时间,赤魑和黑魇在公司上班,白魏在学校,而黄魅那大作家正在房里赶稿--哦,黄魅即是“未鬼”这消息得迟些时候再告诉姐姐,否则天知道她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至于小妈则买菜去了。

  所以,如果她现在提着一大只旅行袋出门,相信没有人会阻拦并发出疑问的。

  正合她意,不是吗?

  但怎又会若有所失呢?

  最后一次检视有无遗漏之物,确定一切无误后,丁梵妮提起袋子,缓缓而静悄悄地离开屋子。

  招了辆计程车直达丁雅珞下榻的饭店,姐妹俩一见面即互相给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你好坏!丢下我自个儿跑掉!”丁梵妮哽咽地控诉。真真切切地拥抱在一起的感觉比从话筒里听到声音更撼动人心。

  “你更傻,学人家做什么‘代嫁新娘’嘛!”丁雅珞红着眼眶斥道,屈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头。

  “人家又不像你铁石心肠!”丁梵妮嘟起嘴。

  她又回到在姐姐面前总爱撒娇的小妹妹了。

  丁雅珞顿了顿,又敲了她一记。

  “算了--这话咱们在电话里讲过了,此刻不适宜浪费唇舌重提废话。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她执起丁梵妮的手转了一圈,仔细地审视。“你变瘦了些,但更有女人味了。梵妮,转眼不见,你长大了呢!”

  “我已经为人妻了呀!”

  丁雅珞目不转睛地盯视她那娇羞的模样和颊边两抹红云。

  “你给过司徒赤魑了?”

  “嗯。”丁梵妮坦承,认为没必要隐瞒。

  “你真是有够傻的!”丁雅珞忍不住谴责道。“你们又不是真的夫妻。”

  “怎么不是?注过册也昭告天下了,谁都知道我现在是谁的老婆。”

  “你干嘛反驳得那么甜蜜?难道你--”丁雅珞疑惑地挑眼瞅她。“爱上他了?”

  丁梵妮幽幽地抿抿唇,轻轻地点点头。

  “那--”

  丁梵妮知道她要问什么,抢先说:“总之是一言难尽!姐,我跟他之间有太多问题和误会,慢慢我再告诉你,好吗?”

  “也罢。”丁雅珞体谅地不再追问。“我订了晚上的班机,你带了护照和其它证件吧?”

  “晚上?那么快?”

  “既然要走就别再拖拖拉拉、犹豫不决,乾脆些,拿得起、放得下。”

  “说比做容易。”丁梵妮咕哝一句。“姐,咱们没有那儿的长期居留证,若要长久住下去!不行吧?”她回到正题。

  “这你就甭操心,新爸爸会帮咱们搞定一切。”

  “那--姐,你想咱们忽然闯进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打扰了他们?”

  “哎,你真多虑!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了,不信?等你到了那边就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丁梵妮心才踏实了些。

  “走,咱们还有些事要办,距离搭机还有好几个小时,如果时间够的话,再去逛一圈。”丁雅珞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出门。

  “哎呀,被撞见怎么办?会走不成的。”丁梵妮紧张地压低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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