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经理现身,一见着他随即讨好地说:
“原来是司徒公子,快快请坐!”
“不跟你啰嗦,替我把Eva叫来!”他一出口极具威严。
“呃……这个……”经理面有难色。“司徒公子,Eva今天确实请假没来。”
“胡说八道!你不卖我面子不成?!”他用力拍了下桌子。
“哎哟,小的岂敢?”经理又是打恭又是作揖。
“哼!稍早是我看着她来上班的,你不会不晓得吧?这阵子Eva的台可都是由我一手包办。”
言下之意是两人的交情够深了,什么事都别想瞒他。
一丝惊惶打经理脸上稍纵即逝,但仍是被司徒白魏眼尖地瞄到。
“也许——她是说要来上班,中途却又绕到别处去了。”经理反应迅速地搪塞个借口。
“你们真奇怪!我都说了我是看着她进门来的。怎么?这么大一个人,你们硬是要掰说她平空消失,莫非你们在背地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找她当牺牲品?倘若真是如此,我可饶不了你们!”司徒白魏先来个下马威。
“不不不!岂敢岂敢。”经理在心下斟酌着。
安公子惹不起,现在去打断他的好事,他这小小经理铁定吃不完兜着走;司徒公子也惹不起,司徒家在社会上的地位也不容忽视。至于他和Eva的交情深浅不知是真是假;但要是让他发现Eva现在在安公子手上……
“再不把人交出来,我可要自个儿进去搜喽!”他不耐地说。
这经理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眼神飘忽、神色不定,分明在扯谎!
若是盈君当真陷在什么阴谋里,迟一分都危险。
一思及此,他再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地冲出去,不由分说地一间间包厢连着闯,有些客人被吓了一跳,有些则被扫了兴致脱口开骂。但他完全不管,此时此刻,他脑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找出盈君。
纵使是他小题大作,但不见到她安全他绝不轻易罢休。
没有!盈君不在任何一间包厢里。
难道是他多虑了?
正踌躇着该不该就此离开,赫然发现他身处的这间包厢其实还另有一扇暗门……他提高警觉,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往暗门走去。门后,不过是另一条走道。
这种声色场所,本来就潜藏着许多不可预知的危机。瞧瞧这只是间小小酒店,却是天外有天……呵,大概只有像她这种看似机灵、实则迷糊单纯的丫头,会傻傻地以为只要她不陷下去,陪酒就只是陪酒。
他虽然料想得到,会被带到这VIP室的定非普通人物,所以他也不好一间间闯;只是,不这样他又该从何找起?
隐约间,一阵细微的呼救声传至他敏锐的耳际。
虽然理智警告他别多管闲事;但他的直觉却不排除那女孩也许正是盈君的可能性。
基于这点,他加快脚步走向最里边的那间包厢,使劲将门撞开——
映入眼帘的,是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盈君,而一个男人则像只野兽般地跨骑在她身上……
他狂咒一声,欲冲上前揪起那只禽兽;但守在门后的两名保镖随即拦住了他,三人形成一阵扭打。
两名保镖虽是受过专业训练,但司徒白魏也一点不弱;一开始虽略居下风,但之后便越打越顺手。
对周围的混乱安逸却一点也不理会,依旧凌迟着身下几乎一丝不挂的身躯。
“白魏,救我……”陈盈君终于大声哭喊求援。
一听到盈君叫他的名字,司徒白魏迅速解决掉眼前两个,一个箭步将欺凌着盈君的男人一把揪起,摔了出去——
“Shit!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断我的好事!”安逸恶狠狠地瞪着他。
“哦?原来是你,安宏那不成材的败家子!”司徒白魏睥睨着他。
“你说什么!”
“基本上,安宏人还不错。虽然那个立委是用钱买来的,没才能所以没什么作为,但他生了这么个败家子可真是造孽不浅。”
“你再说!谁准你直呼我老子名讳!”安逸恼羞成怒,上前要打司徒白魏。
但就体型而言,很显然的,安逸略逊一筹,一个拳头都挥不着。
“信不信?如果你再不挟着你那两个喽啰滚,我会让你老子从政商界永远消失?”司徒白魏一板正经地说,那森冷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安逸瑟缩了会,旋即又挺直背脊。
“你凭什么?!”
“没必要让你知道我凭什么,你只管信或不信!再不滚,我让你们父子连在台湾混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司徒白魏眯着眼警告,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
安逸咬咬牙,不甘心地呸了声,走过去踢他那两名倒卧在地的保镖。
“全是饭桶!白养你们了!还不快起来在这丢人现眼!”
待他们主子奴才一行三人离开之后,他马上扶起陈盈君,脱下外套为她披上,轻拭她唇角的血丝——
“人渣!居然动手打女人!”
“白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刚刚在你家分手后,我一直不放心,怕你又突然昏倒,所以想再来这守你一晚,谁知外面那些家伙居然骗我说你没来,又个个神情古怪,我一起疑便翻了他整间店。”
“你……”陈盈君感动得泪流满面。“你干嘛对我那么好?”
“有吗?”他一点都不觉得。“早说了叫你今天别来,为什么不听呢?”
“人家怎么晓得安逸竟会出现在这?以前我不甩他的追求,他今天是特地来向我报复的。”
“那证明他幼稚。”
“对了,你刚说的是真的吗?”靠在他怀里,她微微抬头,想看见他的表情。
“什么?”
“要搞垮他们父子的事。”
“真要做也不是没办法,但只凭我一人还不够。”
“怎么说?”
“现在想搞垮他们,得藉我哥哥的力量,但……刚刚只是吓唬他罢了!没必要淌这浑水。”
陈盈君挪了挪身子。
“你还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再让我靠会儿……好奇怪,从一开始,我们就像冤家似的,每回撞见总看对方不顺眼,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然而,为什么你的胸膛总能给我一股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呢?”
“我带给你安全感?”
她说得唐突,但却足够满足男人的英雄心态。
“女人的心理实在微妙,什么叫安全感呢?真要讨论起来,很难有个具体的解释;然而,每个人却又缺它不可。”
“事实上,安全感的建立源自内心,非由外界取得。比如金钱,金钱并不能为你带来安全感,因为它会随着全球经济、物价波动而随时起伏;至于爱也不等于安全感,因为爱你的人可能会离去,甚至逝去;而朋友更不可能给你什么安全感,因为你永远弄不清楚友谊背后的动机是什么,所以你得认清安全感的唯一来源,才能够真正取得安全感。”他一番长篇大论,却字字珠玑。
“哎!这时别向我说大道理,听不进去的。”她蹙起了秀眉。
“好,不说大道理。那我问一句我心底很久的疑问:为什么你总爱在我身上嗅来嗅去的?”
每一次,只要他跟她的距离不超过一公尺,她那莫名其妙的习惯便会出现——瞧瞧这会儿,她又来了!好似他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体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你身上总散发着一股会吸引我的香味。”
“香味?”他身上哪来什么香味?他闻到的大概只有汗臭味。
“嗯,一股很特殊的香味。”
“哪有?”他往自个儿身上嗅了嗅。
“就我闻得到。我将它称之为‘男人香’,呵呵!”
陈盈君得意地说,好歹这姑且算得上是项天赋异秉吧。
“饶了我吧,什么‘男人香’!”他翻翻白眼。“你打从什么时候发现这味道的?”。
真这么邪门?怎么他自己就是闻不到那“香味”呢?
“第一次翻墙跌到你身上起。”
“呵呵……”他只有干笑的份。
“傻瓜!”她笑骂。
“走吧,我送你回去吧!到家后你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不愉快的记忆能忘就忘。”他横抱起她,她则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
尚未踏出店门,几道影子忽地由四方朝他们包围过来,个个面目可僧、来意不善。接着,安逸从人群里走出,带着恨意地瞪着他们。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样!”陈盈君又怒又怕。
“哼!你们以为我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安逸恨恨地说。
“否则,你还想怎么样?”司徒白魏鄙视道。
“我要让你爬着出这大门!”
“你简直岂有此理!”陈盈君慌乱地叫。
“呵!口气倒很大。”司徒白魏仍不以为然。
“就让你试试!”
安逸眼色一使,几个人立刻一涌而上,每一出手都摆明着要司徒白魏挂彩。
司徒白魏赶紧先将陈盈君放在一旁,只身对付迎面十来个对手。
不论一个人的功夫再怎么好,但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就得速战速决,否则很难久撑。
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司徒白魏又得顾着陈盈君;几次下来,他已连吃了好几拳,帅气的脸上挂了彩。
“别打了、别打了!”
陈盈君无助地大喊,此刻她才发现到自己真是无知,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顷刻间,酒店里整个鸡飞狗跳,逃的逃、躲的躲……
这厢,安逸这边已有几个亮出了家伙,但司徒白魏却仍是赤手空拳。
“盈君,你快跑!”他见情况不妙,命令陈盈君先逃离这场是非。
“不!”
要走一道走、要死一起死。这话她说不出口,只猛摇头。
“听话,你在这儿只会让我分心。”他推了她一把。
“可是……”她仍是踌躇不前。
他正为了她拼命哪!她这肇事者岂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快走!”
就在这时,经理突然冲入人群,拉高着嗓子喊:
“住手!快住手呀安公子!司徒家的少爷打不得的!”
忿怒的安逸一把揪过他——
“你在喳呼个什么劲!”
“安公子,打不得啊!‘彩门集团’九兄弟的团结、势力是大伙众所皆知的。今儿个你若伤了他们的小弟,你想他上头八个哥哥会怎么报复你?”
“他是司徒家的人?!”安逸骇异。
“是呀!还不快叫你的人住手?”
酒店经理战战兢兢的,真不知他这间店会不会就此遭殃。
“来呀!住——”安逸话才喊出口,便迟了。
其中一人不甘挨揍,一气之下便捅了司徒白魏一刀。
“啊——”陈盈君的尖叫声随之响彻云霄,亲眼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她差点就要厥了过去。
“白魏……白魏……”
从没碰过这种情况的陈盈君,一时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地掉泪。
“我去叫救护车!”酒店经理随即跑开。
安逸自知闯了大祸,劈头对动刀的人破口大骂之后,随即也逃之夭夭。瞬间,一群人全作鸟兽散。
“白魏……你得撑着,求求你一定要撑着!”陈盈君泪流不止。
“天要下红雨了吧?不然你怎么会为我掉泪?”他虽惨白着一张脸,却仍笑着挪揄她,试图让她宽心。
见惯了她的霸道任性,这会儿,看到她这柔弱无助的神情还真是惹人怜爱。
“你——”对于他还有力气幽默,她真是哭笑不得。
然而,玩笑归玩笑。鲜红的血液正一点一滴离开他的身体,血色也慢慢由他脸上褪去……
“救护车为什么还不来?!”陈盈君忍不住心焦怒吼。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手按住伤口,安慰着她。
“血止不了啊!”陈盈君又急又怕。
“放心,没事的……”
他眼神渐渐涣散,瞳孔也失了焦;最后,他整个体重便往她身上一放——
“白魏、白魏……”
第九章
幸好,那把刀子不长,插入他身体却未伤及内脏,缝合之后在医院疗养了三天,医生便准予回家休养。
追根究底,白魏是因她而伤,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照顾他;就这么的,陈盈君便成了司徒家的常客。
陈盈君辞去了酒店的工作,每天下课后到司徒家探望白魏已成例行公事。
这么一来有好有坏。好处是不必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坏处是她再也不能心血来潮便把卡给刷爆,那么为所欲为了。
不过,看在他每个家人都待她这样好的份上,她告诉自己,其实这一点损失也没有。
对于自己这样个性上、生活上的大转变,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洗心革面”?
“今天感觉如何?”她放下书包,走到床边。
从他出院后五天,他脸上气色已红润许多,她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
“你从学校直接过来的?”
这些天的她感觉清新,他这才发觉,原来她也能像邻家女孩般可爱。
“嗯。”
“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别再这样奔波。”
“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呀?可你也不能拒绝我来你家,因为你的伤是我害的,我一定要确定你痊愈才行。”她坚持地说。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这两天尽是听到小妈和大嫂在耳边说你多好多好,想必你已经把这个家的女人全收服了;至于男人就更不可能不喜欢你。呵,你还真是魅力无边啊!”
“那么也包括你?”
这么明白的暗示,他不会不懂吧?
“你说呢?”
“大概没有。从一开始你就看我不顺眼。”她难过地别过脸去。
“傻瓜!”他扳回她的脸。“你以为我会无聊到为一个不喜欢的女孩花费那么多精神?”
她双颊蓦地赧红,不敢正视他。
那一夜,算是两人之间极具决定性的转折点;一个星期相处下来,那若有似无的情愫,似乎正悄悄地萌芽、成长……
就在这暧昧不明的时刻,敲门声响起。
“盈君啊,给你们两个送饭来喽!”小妈在门外唤道。
“呵,瞧这会儿大伙心都向着你了!敲我的房门,叫的却是你的名字。”他抿抿嘴。
“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飞醋啊?”她捏了把他的鼻子,走去开门。
“唉!大伙现在心全向着你,要是真把你给娶进门,我岂不孤立无援?”
“你——”她脸一红。“哪有这么严重?八字还没一撇呢!”
“八字还没一撇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不想要我们家魏了吧?”小妈将餐盘递给她时,心慌地问。
“小妈呀!我的行情没这么差吧?难不成除了她便没人要我了?”他装出一副可怜相。
“你行情怎样我是不晓得啦,不过,盈君可是你头一个带回家的女孩,我想你哥哥、嫂嫂大概也都认定她了。”小妈表面上似在回答他,事实上则是在说给她听。
他一笑带过,并未加以反驳。
“在学校,可不知有多少女孩迷倒在他西装裤下呢,在PUB——”
她接下去的话被司徒白魏的眼色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