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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夏娃的后尘  第10页    作者:梵冥冥

  “我只是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说相处不是很愉快,但已有家人的情分在,不是说割舍就割舍得掉的。”

  从小到大,纪羽蝉便是个少有失误的乖孩子,理所当然,她更不愿自己的人生被烙上“婚姻失败”的污点,即使不尽如人意,但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选择错误。

  人生中的经历是循序渐进的,当然不可能一帆风顺,生命中总会要插些大大小小的意外或错误,差别在于当事人的反应,先知先觉或许避得掉,后知后觉便得承担后果。

  她不幸为后者,总得遇上了,才会开始思考解决之道,或者木然的置之不理。好比她的婚姻明明不乐观,她却固执的视而不见,以为这样便能平静的继续过下去。

  她真的是个不怎么喜欢刺激的女人,她承受不了生命中的大风大浪。

  除了那个例外。

  她现在怕的,就是随着他的出现而即将可能引发的种种波涛,那个她从未计算在自己人生中的意外。

  她贪图安逸,她不想费神制造任何乐趣,也无意引发任何意外,她只要平静的过日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插手你跟司徒紫魈的事,但我会静观你们之间的发展,而且……恩,乐观其成。”对于好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梁深怡从不强人所难,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最后,这两个人铁定是一对的。

  纪羽蝉白了她一眼,其实内心忐忑得紧,深怕自己会不经意泄露出真正心思。

  “我该上超级市场买菜好回家做晚餐了。”

  “好吧,有空再联络。”梁深怡送她出办公室。

  不论如何,姜明勋和司徒紫魈比较起来,她还是偏好后者为纪羽蝉的理想丈夫人选,直觉省略,光是将条件一一列举出来,姓姜的恐怕只有到角落立正站好的份。

  虽保证不插手了,但她对司徒紫魈很有信心,直觉这种东西还真是给它有够奇怪。

  但见两人情深之日不远了。嘿嘿嘿……

  从生鲜超市提了两袋食品和食物,回家途中,纪羽蝉显得意兴阑珊。

  一成不变的生活又在重复,自加拿大返台后,她也找过几次工作,但现今人才愈来愈多,她的大学学历根本算不了什么,人家求的是经验与专业,而她一毕业便结了婚,又没啥打工经验,想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找工作,简直难如登天。

  于是,她只能姑且打消这念头,继续在家当主妇。

  唉,偏偏她能了解自己这一点,凡事只有三分钟热度,纵使有百分百决心,动手做之后却只剩三分之一的毅力和耐心。难成大事者,指的应该就是她这种人。

  到了家门口,纪羽蝉将东西暂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开门。一进玄关,她登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手中的东西掉落了也不自知——

  眼前的景象俨然成了一片花海,她的客厅被红玫瑰和紫玫瑰整个淹没,电视、沙发、柜子、地板……所有家具都被娇嫩欲滴的花儿掩盖住,只剩下一条小小的通道,此外无其它可立足之地。

  纪羽蝉从未见此盛况,一张嘴不自觉的微张,搞不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的情形。

  勉强往屋内移动,纪羽蝉在一束开得最美艳的紫玫瑰中发现一张卡片,她抽出它,打开来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卡片中是一行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的字迹,写道:

  愿纯洁美丽的花儿能够把你的心带来给我。

  有些自负的语气。

  满室的花的确带给她震撼和感动,但倘若他以为这样就能收买她的心,那他就错了,她绝对不会因此而动心的。

  “绝对!”似乎怕意志不够坚定般,纪羽蝉发出声音再度提醒自己。

  这时,纪羽蝉听见婆婆开房门的声响,她心中暗叫糟糕,但这一片花海又无处可藏——

  该死!他是如何得知她家住址的?玩这种花样,这下,又让她作何解释?

  既然无处可躲,纪羽蝉便装着若无其事的看着婆婆走到客厅。

  但出乎意料,婆婆竟是一副笑眯眯的开心状,对她热切的招呼:“回来啦?”

  “恩。”纪羽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应和了句。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有心,不过,我的生日好像还有一个星期才到耶。”牛妈乖笑得合不拢嘴,手把玩着一多红玫瑰。“都七老八十了……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收到这么多花。”

  纪羽蝉知道婆婆误会了,但如此一来,将错就错,反倒解了她的围,而且她发现婆婆的眼神散发出一种少女的羞赧——噗,好好笑,简直是大发现哪!

  还来不及解释什么,电话突然响起,纪羽蝉心头一惊,差点叫出声,见婆婆伸出了手,她忙阻止,声音不自觉尖锐了起来:“妈,我来接!”

  牛妈乖吓了一跳,但并没像以往出声斥骂,只停止不动,让媳妇去接电话。

  纪羽蝉手抖得厉害,很怕她的出轨事件曝光,而那司徒紫魈就像颗不定时炸弹,仿佛随时都可以以各种方式炸开她的秘密,好比这些该死的花、好比危机潜藏的电话声,好比……噢!该死的他!

  但电话那头并非是令她心惊肉跳的男人,而是她的丈夫,因此,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好难得你会在上班时间打电话回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姜明勋的口吻很兴奋。

  闻言,纪羽蝉的脸垮了下来——

  要嘛,他就一个“你”字,至少让她感觉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重要些,但他总习惯用“你们”,如此,她和婆婆的地位永远平等,就像一个等边三角形,不论怎么转,三个点与线一直是相对的;倘若是再论辈份,她摆明着便又输了,她讨厌这样。

  唉,他们的三角关系究竟何时能解?

  “什么好消息?”她兴致缺缺。

  “我升上课长了。”

  “是吗?恭喜了。”家计不是她在管,他升迁与否对她而言其实没太大差别。

  “晚上我回家吃饭,记得煮丰盛一点喔!”从他得意的语调不难想象他此刻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会的。”纪羽蝉说,然后挂上电话。

  “什么事?”牛妈乖问。

  纪羽蝉笑了笑。

  “明勋说他升上课长了。”

  “真的?那可就太好了,我早知道明勋有出息!”牛妈乖得意洋洋的口吻与姜明勋如出一辙。

  不愧是母子哪!

  纪羽蝉将一部分的花分别移到房间和起居室,空出了餐桌、电视和沙发。

  饭前看电视是婆婆的习惯。

  整理完毕,纪羽蝉这才想起不知何时掉了的东西,将它们提进厨房,她开始动手准备晚餐。

  姜明勋下班回家时,也被客厅的盛况吓了一跳,但接着却任笑意爬上了眼角,诧异又感动的说:“不过是升上课长,没必要这么为我庆祝呀!这些花不便宜吧?”

  纪羽蝉哑口无言,只能很尴尬的笑着。

  总不能告诉他们这些花并非她出钱买回来为谁祝贺,而是一个跟她有过一夜情的男人送的吧?

  牛妈乖笑吟吟的悄悄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没关系,就让他以为那些是他的贺礼。”

  “是……”纪羽蝉点点头,对这对母子的自以为是有些没辙,但也庆幸自己莫名的度过了一个难关。

  “我买了瓶红酒喔,妈妈也一起喝一点吧!”姜明勋从提袋里拿出一瓶法国产的红葡萄酒。

  “好呀。”牛妈乖爽快的答应。

  纪羽蝉帮三人盛了饭,姜明勋拿酒杯、开红酒,餐桌上摆的是平常的菜色,但这顿饭却是有始以来吃得最和乐融融的一次。

  姜明勋尤其为此感到欣慰。

  吃着、聊着,牛妈乖突然说道:“隔壁王太太她媳妇前天产下一对龙凤胎,听说早产一个月,不过两个孩子都很健康,你们就没瞧见她那四处炫耀时的神情有多得意!所以啊,你们也多加点油嘛!结婚那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每当人家问起,害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妈,吃饭的时候不要谈这种无聊的话题,会消化不良的。”姜明勋不耐的说,接着连扒了好几口的饭。

  “什么无聊!”牛妈乖怒斥。“咱们姜家这一代就你这么个独子,你身负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要是没见你生出下一代,我该拿什么脸去见你爸爸和姜家的列祖列宗呢?”

  “传宗接代并非每个人生命中最大的意义,否则像大陆实行一胎制,家家只能生一个、家家都想生男孩好传宗接代,倘若不幸生了个女娃不就杀了再接再厉?那几十年后,世界上起码会有半数的男人娶不到老婆,多可悲?多可怕?”姜明勋解释了个长篇大论,胃口却跟着跑了一半。

  “我没有要求你们一定要生个男的,但至少别都不生呀!一个家若没孩子的哭声、笑闹声,就不能算是一个家,所以你们给我加油点!”牛妈乖把视线瞟向了纪羽蝉,暗示得很明白。“别怕身材会走样,生孩子是女人神圣的天职,没生过的女人只能算白活了。”

  纪羽蝉无辜的垂下了脸。

  “妈,你不要说了好不好?”姜明勋有些恼羞成怒。

  牛妈乖当儿子是护着他妻子,因此不悦的沉着脸,凄惨而冷冷的说:“我真可怜,想我都一把年纪了,再没孙子抱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就永远抱不到了,唉——”

  姜明勋脸色难看,纪羽蝉则不发一语的低着头。

  才维持没多久的和乐气氛马上就变了天,简直比晴时多雨偶阵雨还阴晴不定。三人沉默的各吃各的,席间只听得到筷子与碗盘碰触所发出的声响。

  蓦地,电话声响起——

  纪羽蝉一惊,跳了起来,却不小心翻倒了碗,筷子也掉到地上。

  牛妈乖和姜明勋同时望向她,对她的惊慌提出无声的疑问。

  “我……我去接电话!”纪羽蝉不敢看他们,飞也似的冲到电话旁。

  不知怎地,她突然变得对电话铃声非常敏感,深怕婆婆或丈夫接到不该接的电话。

  平时没有与男性朋友联络的她,假如忽然有男人打电话来找她,不论是谁,铁定马上会引人起疑。

  可是,那个司徒紫魈显然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危险分子,那种花花公子的道德意识通常最薄弱,当然也不会顾虑她是个已婚妇女——这点由满室的玫瑰即可得到印证。

  要是她每天都得这样提心吊胆,相信她绝对撑不了多久,便会精神崩溃。

  他那势在必得的模样,令她极度恐慌,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步他会怎么做。

  “喂?”纪羽蝉的声音有些抖。

  “是我。花美不美?”

  果然,彼端传来司徒紫魈那特有的慵懒嗓音,听起来很性感,教人着迷。

  “你——”纪羽蝉险些儿吼了出来,发觉餐桌那头传来的视线,忙着抚住话筒,不自在的笑说:“我朋友打来的,我进房听。”

  打过招呼,纪羽蝉很快的闪进房里,拿起话筒粗声粗气道:“请你不要再做那样的事。”

  “你不喜欢?”

  “你知不知道这会让我很困扰?”纪羽蝉索性开门见山的说。

  “因为,你爱上我了?”紫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纪羽蝉倒抽口气:“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紫魈一点也不在乎她讲得多难听。

  “我要见你。”

  “你——”纪羽蝉对于他的霸道与执拗感到不可思议。“别开玩笑了,我是个有夫之妇,不可能这么晚出门,我的家人不会允许。”

  “真好笑!这年头还有人在签卖身契吗?”紫魈哈哈大笑。

  纪羽蝉不大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没搭腔。

  “当初你结婚时签的是结婚契约还是卖身契约?如果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岂不是太可悲?”

  纪羽蝉抿抿唇,说道:“你不必激我。拜托你,别再来打扰我,如果你很无聊,请找其他女人陪你玩。”

  “我要见你。”他重申,吊儿郎当的口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得近乎迫切的声调。“二小时只内到‘皇凯饭店’一七二二室,若时间过了你却没出现,那我只好登门拜访。”

  语毕,不留转弯余地,紫魈立刻挂上电话。

  纪羽蝉整个人愣住,不敢相信有人霸道至如此程度;然而,他的威胁却又不容忽视,否则可能会衍生出难以收拾的后果。

  怎么办?

  思索了一会,她捉着话筒故作焦急的跑出房间,对用餐的那对母子说:“妈、明勋,深怡不知怎么回事,肚子痛得不得了,我担心她出事,想过去看看她。”

  似乎事态严重,母子俩同时皱了皱眉。

  “我送你过去。”姜明勋道。

  “不,不必了!你今天升迁,应付公司里的同事应该也累了,我自己去瞧瞧就行,你早点休息。妈,餐桌我回来收拾。”纪羽蝉没等答复,飞快进房拿皮包便仓促的出门。

  绝不能让他来,否则兹事体大,恐怕她会下场凄惨。

  这一刻,纪羽蝉的脑子里充塞着这个想法。

  纪羽蝉带着极度不满的情绪来到司徒紫魈指定的房门外,连敲门的力道也因而特别大,像泄愤似的。

  门开了,迎面是司徒紫魈那俊俏迷人的脸庞,但纪羽蝉一点也没着迷,掠过他迳自坐到房内的皇室椅。

  “什么事?”纪羽蝉一副因为被逼迫而来,却又很不高兴的模样,脸臭得令人退避三舍。

  “干嘛这么不情愿?又不是要你上刑台,会丢了小命似的。”紫魈开开玩笑。

  纪羽蝉盯着他,冷冷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说你要追我?为什么?相信你身边一定不乏美女,何必偏偏来找我这有夫之妇的麻烦呢?”

  “什么嘛,你嫌恶的口吻好像我是只害虫,会吃掉你宝贝的东西。”紫魈无辜道,眼里却闪着坏坏的意图。“不过,事实上我的确打算那么做。”

  “怎么做?”

  不知何时,两人距离竟在咫尺,他笑着欺近,她则暗斥自己大意,思忖如何脱逃危险范围。但她根本半点机会也没有。

  冷不防,他强吻了她,动作矫健得仿佛黑豹一般无声无息,令人措手不及。

  纪羽蝉若置身在柔软的棉被里飘飘然,单单一个吻,便攫去她的矜持、她的意识,成了一只待人宰割的小小羔羊。

  她无法思考,只是在他那熟练高超的吻技中心醉神驰,那股熟悉感轻易的挑起她灵魂深处的渴望和本能的回应。

  他们就像真正的情侣一般,那么理所当然的渴求着彼此的身体,想藉由结合来共同体验爱的真谛。

  一张椅子因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而有倒斜的倾向,紫魈把她抱离椅子,以自己的身躯护着她倒向地板,他的吻不曾停歇,很有耐心的用他柔软的舌引诱着她,让她为了迎接他而湿润……

  衣物褪尽后,往往只剩最真实的自己,再没有能够遮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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