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看着她的笑颜如花,他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谢谢你一番金玉良言,我觉得我有了无限的勇气可以去面对未知的未来。”
“是吗?”薛利克没多加置喙。
“现下,我准备和我丈夫离婚,因为我有了他的孩子,他说服我信任他的爱并接受,他要我我跟他走。”纪羽蝉说这话时,神情洋溢着幸福。
“恭喜。”薛利克由衷道。
“已经好了。”纪羽蝉站起身。“我的心底已经没有秘密,疙瘩也消除了,接下来,我要全心全意去爱。”
“祝福你。”薛利克也跟着起身。“再见——不,恐怕你我是后会无期了。”
“不,再见——如果有机会的话。”
语毕,她走出了他的视线。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真的好奇妙,往往在第一眼的瞬间,便牵动了千头万绪。
其实,在第一次看到她,之后,她的倩影便不时浮现在他脑海里,而与她做了爱后,就更念念不忘了……
或许老天早妥善安排时间一对对男女,只是人有七情六欲,在来来去去间,难免意外擦出火花。
有些遗憾,他只能成为她生命中一个稍纵即逝的过客。
甩甩头,他叫了下一号病患。
离开医院,纪羽蝉突然渴见紫魈,便迫不及待飞奔至他暂住的饭店。
紫魈一看是她,又惊又喜,拉她进房,旋即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你主动找我,我好高兴。”
纪羽蝉也是紧紧地搂住他。
他让她坐在床沿,继而发问:“怎么了?只是想我,还是有事?”
“现在来得及帮我买张机票吗?”
“当然——往哪里?”紫魈眼瞳里跳跃着讶异与些许期待。
“伦敦。”纪羽蝉抿抿唇,散发甜甜的笑意。
“可以吗?”紫魈有些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腕。
她点点头:“只要签个字就行了。”
“他那么轻易就答应离婚了?没有为难你?”他压根不信世上会有那么宽宏大量的男人。
冷不防,他伸手捧着她的脸。她左颊上那个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由红肿转为乌青的五指印即刻映入眼帘——
他倒抽口气,瞳孔转暗,深沉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他打你?”
“已经不痛了。”纪羽蝉撇开脸。
证据确凿,就算她想编个“不小心撞到”的藉口也显得牵强。
昨夜经梁深怡帮她冷敷,已消肿了一大半,但印子却无法马上消失。
起床时发现脸颊变成青紫色,她刻意没抹慕丝,让头发自然披泻,遮去她半边脸。原以为既然连薛利克都没发现,他应当也是,不料,仍然逃不过他缜密的心思。
刚刚一刹那,他的眼神很吓人,仿佛下一刻便要将胆敢对她动手的人碎尸万段般。
“我向来最不齿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坦白说,我现在很想打断那只该死的手。”他抚着她的颊,百般心疼,不愠不火的声调却说着令人胆颤的恫吓言词。
“别这样,是我先对不起他的,他打了我这巴掌,反倒使我心里的罪恶感减低一些。”
紫魈沉默片刻,才松口:“那我就姑且饶过他。”
纪羽蝉偎进他怀里,暗忖幸好没脱口说出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
“羽蝉,你真的确定要跟我走?无怨无悔?”紫魈抚着她的发。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你还这么问我!”纪羽蝉嘟哝道。
“没办法,我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而且,我很自私、很霸道,当我决定付出我的爱时,我必然要求对方回报同等的爱,倘若对方有一丁点的勉强……我想我会发狂。”紫魈坦承不讳。
“魈,这一刻,我对你绝对是全心全意,而未来虽是一片茫茫的未知数,但我相信我无怨无悔。”纪羽蝉首次腻称他,同时给予承诺。
誓言虽不全然可靠,但对陷在情网中的男女而言,仍是百分百的必须,那就像支强心针,能增强勇气、指引方向,是情人间最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
紫魈听惯了这类情话,但只有纪羽蝉的最撼动他的心,果然还是认真的爱情才能结出甜美的好果实。
动了真情,方知真情可贵。
“羽蝉,我好想进去,想和你还有Baby结为一体。”紫魈在她耳畔低喃,从他嘴里吐出的温热气息由她的耳朵流窜到四肢百骸。
她缓缓闭上眼,默许了……
忙了一天,梁深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心情却出奇开心。
原因是她今天听到了一项好消息,也许不久,她又可以跟纪羽蝉居住在同一个城市里,而且还多加了个May,真是要寂寞也难哪!
不过,要争取这个千载难逢又时机恰当的升迁机会,她可得花不少苦心。从今晚起,她必须过一阵子卧薪尝胆、非人哉的修行日子。
瞧见屋内没一丝灯光,她知道纪羽蝉已经离开,而这个时候他们应当正在飞机上。
伸手探进包包里掏钥匙,蓦地,一道人影从电梯后方闪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险些出口的尖叫声在看清来人后,又硬生生吞进了喉咙。
“冒失鬼!你躲在那里干嘛?”梁深怡没好气的对姜明勋破口大骂。
“我躲什么?偷袭你这夜归女子吗?”姜明勋摇摇头,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梁深怡火冒三丈,觉得严重遭受污辱。
“这么晚才要回家的女人,摆明着让人有机可乘。”姜明勋嘲讽,他就是看不惯三更半夜才回家的女人,尤其是眼前这位让他枯等好几个小时的女人。
“我是工作——”该死!她干嘛跟他解释?“先生,有何贵干?”她摆出冷冷的脸色,瞪着他问。
“我知道羽蝉在你这里,那些是她的东西。”姜明勋指指一旁两个大纸箱。“还有,这是离婚证书,我已经签好了,叫她签完送出去。”
从头到尾,他表现得满不在乎,仿佛事不关己,但在递给她一纸信封时,眼神一闪而逝的痛苦仍泄漏了他的心思。
霎时,她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一般说“不知者不罪”,但他的“不自知”却为他带来悲哀,可怜虫哪!
不过,总而言之他是咎由自取,同情无用,也怨不得人。
“羽蝉不在我这里。”梁深怡并非喜好落井下石之人,可是她怎么都看这姓姜的不顺眼。
“啊?”姜明勋有些意外,他知道纪羽蝉没什么朋友可以投靠。
“她走了。”
“走?走到哪里去?”
“当然是走到有爱的地方啊,在一栋足以媲美皇宫的豪宅,跟一个爱她、呵护她、珍惜她的男人生下一个备受宠爱的孩子,从此过着衣食无虞、幸福快……”
“够了!”姜明勋打断她,撇过头不想听,但仅仅是这些片断,已足够打击他的男性自尊了。
他踉跄的靠上墙,神情有些崩溃。
梁深怡累得要命,不想浪费休息时间跟他瞎耗,打开门准备进屋,但前脚才踏出,姜明勋忽地快她一步冲进屋,继而发了狂似的在屋里窜跑、搜寻……
“喂!你在干什么?出去!否则我告你擅闯民宅!”梁深怡边打开客厅的灯,为安全起见,只敢站在门旁边嚷嚷。
他找遍了每个角落,终于确定她所言属实,不禁跌坐在地,流出不争气的眼泪,好似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背叛我?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背叛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理由和挣扎;毕竟,背叛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而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人是最可悲的。你缺乏自省能力,快滚回去反省吧!”
梁深怡一针见血的训完,便将他踢了出去,然后“碰”地关上她家的门——
那种家伙,同情无用!
门外,还隐约传来男人狼狈懊悔的低泣声……
尾声
转眼,纪羽蝉跟紫魈到伦敦定居已将近一年了。
当初一切都那么仓促,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完全适应异国的生活,而这全得归功于紫魈。
怀孕期间,纪羽蝉的情绪显得很不稳定,紫魈则给予宽大的包容。他俨然摇身一变成了现代新好男人的最佳代表,除了工作以外,他把全部时间都给了亲爱的老婆,努力营造生活之趣、闺房之乐,偶尔还会带回一点surprise,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今天,整个家热闹哄哄、喜气洋洋,大家只为一个目的而来——
纪羽蝉生下的那对龙凤胎——小伟和小蕾今儿个庆满月。所有人都抽空前来,包括紫魈其他八个兄弟、六个嫂嫂、一个奶妈、杰克、May及一些工作上的好朋友,和纪羽蝉的父母、兄嫂,还有梁深怡,真可谓盛况空前哪!
当初,紫魈带纪羽蝉回伦敦便立刻举行婚礼,在那个庄严隆重且豪华的世纪婚礼上,没有人在意她之前是什么样的身份,只有真心诚意的祝福;不过那时紫魈的兄弟因工作的缘故并没全员到齐。而纪羽蝉则是在婚礼后才以电话告知父母她离婚又再婚且怀孕的消息,他们听完除了震惊之外,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咛她保重并常跟他们保持联络。纪羽蝉也因为家人如此体贴的支持而在心中充满感激。
至于梁深怡则在上个月调到伦敦的总公司当总经理,如此莫大的殊荣,对一个女人而言,梁深怡无疑是女人的楷模、开路先锋。
总而言之,大伙今儿个全是冲着今日这对小寿星而来的。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眉毛像你、眼睛像我、鼻子像你、嘴巴像我、男孩像你、女孩像我……用在他们一家四口,真是再贴切不过的形容了。
小伟就像是紫魈的翻版,生得眉清目秀,才来到世上一个月,那双明亮的勾魂眼就懂得怎么电人了,险险导致那些婶婶、阿姨们移情别恋;而小蕾则是纪羽蝉的翻版,一样的甜美可人、惹人怜爱。
每个人都对这对小寿星爱不释手,男的争女娃、女的争男娃,足见人气之旺。
而又由于小伟和小蕾是司徒家几代以来第一对龙凤胎,地位形同九兄弟母亲的小妈更流下了喜悦的泪水。一个人站在窗边对着天空不知低喃些什么,大概是向九兄弟仙逝的父母报告这好消息吧!
今日在场的大伙全是自家人,出手自然大方,给小寿星的红包一包比一包还来得厚,让这两个小缴获小小年纪就成了大富公和大富婆。
佣人忙进忙出补给茶水与食物,紫魈也忙着招呼大家;纪羽蝉刚坐完月子,看着孩子这么得人喜爱,欣慰的始终保持微笑,而梁深怡则陪伴在侧,这对分隔近一年的姊妹淘再度重聚,都有着说不出的喜悦,更加珍惜这段珍贵的情谊。
“羽蝉。”纪景元从人群里走到妹妹面前。
梁深怡识趣的暂时离开。
“看得出来你过得非常幸福,你终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是的。”纪羽蝉笑得很满足。
“还有明勋的消息吗?”纪景元别无他意,只是顺口一提。对于向来温顺的妹妹会做出这么决裂的举动,他其实有些诧异;他虽然鼓励过她勇敢的离开不幸福的婚姻,但他并没预料到另一个男人的出现。
纪羽蝉摇摇头,她几乎要遗忘这个人的存在了。
“或许,他已觅得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或许。”纪景元抿了抿唇。“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寻寻觅觅的游戏。”
纪羽蝉也抿唇一笑:“是啊,寻寻又觅觅,适合却不一定契合、相知却不一定相守、相爱却不一定相属,世上多的是错身而过的痴男怨女,我是幸运的。”
时至今日,她已完全走出了命运的迷障。
只有勇于认清自己的欲望,才会了解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也才能觅得真正适合自己的爱。
而她,选择一个能满足她的男人,不过是因为她承认了自己的欲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