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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夏娃的后尘  第2页    作者:梵冥冥

  究竟不公平的人是谁?

  “羽蝉,你不在乎你这一走,将付出什么代价吗?”姜明勋见她如此坚决,也慌了。

  纪羽蝉没有回答,提着皮箱,挺直脊背走出房间,经过客厅时,她转头恨恨地看了婆婆一眼,继而头也不回的离开。

  “羽蝉!”姜明勋追了出来,但还没出门口就被母亲叫住。

  “别追了,快过来吃饭。”牛妈乖对儿子招招手。

  “妈,羽蝉她——”

  “别理她,要走让她走。”牛妈乖巴不得她永远别回来。

  “妈,她是您的媳妇、我的妻子,我爱她呀,我一直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妻子激烈的举动吓坏了他,他真怕她就此一去不回。

  “别担心,她过两天就会主动回家的。女人的心还是只有女人懂,你说是不是?”

  望着儿子顺从的举动,牛妈乖得意不已。

  方才她在门外听他们房里的谈话,那女人居然怂恿明勋离开她,幸好她的好儿子一点都不为所动。哼,想跟她斗?门都没有!

  明勋是她的儿子,永远都是!

  柔软的床上,由窗外隐约透进一丝明亮柔和的月光,若隐若现两具交缠的裸体正狂野的律动着。

  突然,一阵尖锐响亮的门铃声响起,当他俩并没因此中止,直到旋律达到了最高潮,他俩才由喉咙逸出最深处的呐喊,继而瘫了身子。

  “深怡,你的客人已经在门口等了五分钟之久,你不去看看还在不在?”倪刚用五指爬梳臂弯里小女人散乱的秀发。

  “唔,这么晚会是谁?人家不想离开你的体温!”梁深怡娇嗔得很。

  原本已沉默了好一会的门铃声似不死心的再度响起,梁深怡叹口气,穿上睡衣,百般不情愿的走出房间。

  一打开门,望着来人,梁深怡难掩意外——

  “羽蝉,怎么是你?”

  打从纪羽蝉婚后,她们几乎没有机会选择夜晚聚会,通通电话算是很奢侈了,而她怎可能这种时候出现在她家门口?出了什么大事情了吗?

  “我打扰你了吗?”纪羽蝉望着衣着凌乱的好友。

  “不,没有。来,快请进。”梁深怡把她拉进客厅,但不解的盯着她的大皮箱。

  纪羽蝉故作不在乎的耸耸肩,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我们闹翻了。方便借住你家几天吗?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去找旅馆。”

  “什么见外话?以前你爸妈在台湾时待我像女儿一样好,我家其实不就是你的家?”

  纪羽蝉的父母于七年前移民加拿大,但那时纪羽蝉因为正与姜明勋陷入热恋,所以拒绝一同出国,独自留在台湾,两老见她如此坚决,只好忍痛留下独生女,并托女儿唯一最要好的闺中密友梁深怡彼此照料。

  “谢谢。”纪羽蝉接过她冲泡好的热咖啡。

  “对了,你等我一下。”梁深怡拍拍她的肩,返回房里。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英挺,身着帅气的白T恤、黑牛仔裤的男子走了出来,年轻的脸透露着他应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瞧他还颇有书卷味,是个大学生吧?

  纪羽蝉在讶异中,让下意识道了句:“抱歉,打扰了你们。”

  “喔,不,千万别这么说,深怡愿意见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甜蜜中夹杂着无奈的情绪,旋即又露出白皙好看的牙齿,微微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再见。”

  “再见。”

  大门关闭后,梁深怡从房里出来,已换上居家服,整个人似整理过一遍。

  “他是你新男朋友?”虽事实摆在眼前,但纪羽蝉仍忍不住要问。

  “不算挺新的啦。”梁深怡摆摆手。

  “他是大学生?”

  “恩,T大二年级。”

  “我的天,你大了他六岁耶!这么嫩的草你都吃得下去?试想,你就学时他才出生,你国小毕业时他才刚入学,差太多了吧?”纪羽蝉低呼。

  梁深怡白了她一眼:“哎哟,你别那么迂腐行不行?成人看不出太大的年龄差距啦,你没听说过吗?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年龄更不成问题;况且,是他自己追我的。”

  “瞧他刚刚一副蒙女王宠召,苦中有甜的模样,你是不是又对人家玩若即若离的把戏,把人家耍得团团转?”纪羽蝉消遣她。

  “哪有?是他自己叫我想他时就Call他的啊!”梁深怡说得理所当然。

  “那些男人就只是填补你的寂寞空虚而已?”纪羽蝉摇头叹气。

  “不然呢?”梁深怡反问,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与做法有何不妥。

  “你——”纪羽蝉又摇摇头,对她依然故我的行径,实在无话可说了。

  “告诉我,你跟姓姜的怎么了?”梁深怡拉着纪羽蝉在沙发上坐好。

  纪羽蝉忍着心中委屈,娓娓道出原委。

  “可恶!那老太婆真欺人太甚,这样故意找碴!我说,你跟姓姜的离婚算了,免得继续受这种鸟气!”梁深怡听完为纪羽蝉深感不平,要是她的话,才不可能让那老太婆那么好吃睡!

  乍听“离婚”这字眼,纪羽蝉愣了一下。

  “坦白说,我从来没起过这念头。”

  “我知道,因为你太乖了,你以为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虽然现今离婚率日益高涨,但你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其中一员,是不是?”梁深怡非常了解她。“傻瓜,与其勉强维持一段不幸福的婚姻,离婚说不定反而是一种解脱。”

  “先别跟我讲那些,我需要好好呼吸一下自由新鲜的空气。”纪羽蝉烦躁的甩甩头。

  梁深怡摊摊手,歪着头道:“OK!”

  “我想洗个澡。”纪羽蝉提起皮箱走向客房。

  “喔,对了!”梁深怡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叫住她。“我探听到一位很不错的心理医师喔!”

  “探听心理医师干嘛?”

  “你下午不是说你‘冷感’吗?”梁深怡挤眉弄眼的说。

  “那跟心理医师有啥关系?”

  “心理医师不只治疗患有精神病、心身症、精神官能症等等,他们还有一门叫‘性心理卫生’的咨询,像你这种情形就可以去瞧瞧哪出了问题。”梁深怡一副专业口吻转述道。

  “这……不要啦,对一个陌生人描述自己的私生活,很难为情的。”

  “哎呀,不会啦!人家很专业的,去瞧瞧也没啥好损失,走走走。”梁深怡拖着她。

  “现在?”纪羽蝉的脚在抗拒。

  “我问过了,那个医师每周二、五有看夜间门诊,现在去还来得及。”

  “喂——至少换套衣服……”

  “不用不用,你穿这样就很美了。”

  “那你呢?”梁深怡一向注重形象,不可能会穿着居家服出门。

  “我随意就好,反正医师看的又不是我。”梁深怡咧着嘴,就是不放手。

  纪羽蝉莫可奈何,就这么被强拉出门。

  第二章

  我的心底有两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论哪一个,一旦被人发现,我都将无法自容。

  但人的心终究容不下太多的秘密,那会使人喘不过气,而旁人却永远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烦恼、为什么不开心。

  于是,衡量过后,我把其中一个尚且说得出口的秘密告诉了深怡,那只是一种情绪的抒发,我并不希望她为我伤神;或者,我其实是在寻求一个声音来否定我的想法。

  何谓冷感?它指的是肉体或心理上的?

  而“性冷感”三个字只是一个形容词,因为男人不满女人在床上达不到“荡妇”标准的欲加之罪,或真的是一种疾病?

  出门是贵妇、在家是主妇、上床是荡妇——呵,男人对女人的要求真是既多又高杆,只要将其裹上一层冠冕堂皇的甜言蜜语,女人便无异议照单全收,且奉为圭臬;究竟,女人是愚是痴?真教人匪夷所思哪!

  我的冷感是因为我的身体感受不到明勋的温度吗?一个心理意识真能治得好我吗?

  雄伟的市立医院占地极广,即便是夜晚,依旧人潮川流不息。

  遥望而去,中部楼层灯火通明,应属病房区。

  梁深怡将她的白色小March驶进地下停车场停妥后,拉着纪羽蝉搭电梯直抵十一楼。

  纪羽蝉盯着楼层按键的“13”,总觉得脑中有个盲点。方才她无意间数了一下建筑物的高度,明明只有十二层,为何会出现“13”?难不成这部电梯可直接上天台?

  向梁深怡问出疑惑,她笑了笑,指着“3”与“5”两键道:“喏,你瞧少了哪个数字?”

  “4。”

  “对喽,医院里忌讳这个‘4’,便舍去不用,往上类推,所以电梯虽写了十三楼,实际上却只有十二楼。”梁深怡耐心说明,反正这部电梯里就她们两个,不怕旁人会笑话这蠢问题。

  “那‘13’不是也挺不吉利?”

  “东西方的忌讳不同嘛。”

  “奇怪,不过是数字,哪来这么多忌讳?像这样平白无故少了个四楼,好似给人一股时空断层的错觉。”纪羽蝉扫扫手臂上的疙瘩。

  “咦?你何时有这么玄的想象力啦?”梁深怡匪夷所思的问。

  “说正经的,你当我在开玩笑?”纪羽蝉睨她。

  “不,只是有点意外,你这脑子还挺有用,没被姓姜的给洗白。”梁深怡挪揄。

  “讨厌!这样损我。”纪羽蝉捶她一下。

  电梯门开了,正对面即是候诊处,有一排排的椅子,灯管并没有全部点亮,因此那些角落的阴影处在夜晚显得有些森然。

  今晚只有一为医师看诊,就眼前所见,他的患者并不多,若依此推论,他真如梁深怡形容的那般好吗?

  “深怡,我们忘了挂号。”纪羽蝉的心被不信任感占据,打起退堂鼓。

  “我们例外,不用挂号。”梁深怡得意的说,有特权的好处就在这。

  “哪有这种好事?”

  “当然有,而且很多,你不知道罢了。”

  梁深怡轻叩了两下门,便擅自旋门而入,不料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咆哮——

  “你要我叙述,我已经很认真的在回忆、在思考、在讲了,现在你又要我说重点,什么是重点?如果你没耐心听,那就统统别讲了。”

  梁深怡和纪羽蝉没头没尾的恰巧听到三段话,继而见忿怒中的妇人捉起护士正记录到一半的本子撕成碎片。

  护士或许见惯了情绪失控的病人,她有经验的软言安抚,让妇人坐到一旁较为舒适的沙发椅。

  而端坐医师位置的,是一位混血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深刻的轮廓,俊挺的身材,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原子笔,神色泰然。

  纪羽蝉乍见他的第一眼,直觉他没去当电影明星简直浪费,他的外表几乎比汤姆·克鲁斯还要出色。

  蓦然,纪羽蝉打量的目光不期然与他那如蓝天般辽阔迷人的蓝色眼瞳相遇,她怔住,脸颊飞快赧红。

  “你们有事吗?还没叫到名字不得进入喔,会干扰到病人情绪。”帅哥医师用一口字正腔圆的国语说道。

  梁深怡瞄了眼他别在胸前的名牌,说:“薛医师,我们是连女士介绍来的。”

  “你们?两位?”薛利克分别看她们。

  “不,一位。是我陪她来的。”梁深怡指指纪羽蝉。

  “那请你们外面稍候,我看完这一位再换你们,可以吗?”薛利克嘴角微微上扬,软化他刚毅的脸部线条,使他感觉变得和蔼又可亲。

  “我们哪敢回答不可以?”梁深怡答,带着纪羽蝉走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她们等了十几分钟,才见妇人怏怏不快的离开。梁深怡立即拉起纪羽蝉,将她往里推。

  “等等,深怡,咱们还是别看好了,瞧那位太太似乎没得到什么助益。”纪羽蝉意图临阵脱逃。

  “哎,既然都来了,你进去让医师诊断一下,不会少块肉的啦!”

  “可是……。”

  梁深怡没给她可是的机会,又把她推至那帅哥医师面前。

  “来,先填一下资料。”护士递给纪羽蝉一本空白病历。

  纪羽蝉缓慢的在纸上留下她娟秀的字迹,心中忐忑不已,总觉得面对心里医师比一般医师还令人惶恐;仿佛身体里潜藏一颗无形的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何地会引爆开来,而届时,她清醒与否恐怕连自己都无法掌握。

  “别露出那么沉重的表情,心情放轻松,深呼吸,然后告诉我你的问题。”薛利克用他那极富磁性的低沉嗓音说道。

  他大概都是这样催眠他的病人,纪羽蝉暗忖,转头心慌得瞅着梁深怡作无声的求助。

  “别不好意思,把你感到迷惘的问题说出来,医师会帮你解答。”梁深怡捏捏她僵硬的肩膀。“放松,我到外面等你。”

  “深怡——”纪羽蝉低唤,以为好友应会陪在身后,但门仍被关闭。

  抬眼偷观这个好看得过火的医师,她挣扎的想:该如何对这陌生男人描述自己的问题?真的太教人难以启口了。

  薛利克挑挑眉,眼神温柔的望着她。

  “还没准备好?”

  “我……”纪羽蝉正襟危坐,下意识的绞着双手。“可以请护士小姐离开吗?人愈少,我比较自在一些。”她小声要求。

  薛利克朝了Miss张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也出去了。

  此刻,诊疗室里,就剩医师和患者面对面。

  “可以了吗?”薛利克很有耐性的询问。

  “我——我想我可能患有性冷感。”纪羽蝉支吾,声若蚊鸣。

  “羽蝉,你结婚几年了?”薛利克习惯直呼名字以拉近与患者的距离感。

  “四年。”

  “那么,你跟你先生亲热的次数频繁吗?”

  “交往的时候比较频繁,几乎是每次见面都会发生,反而婚后不常了。”

  “为什么?是他没要求?还是你拒绝?”

  “我拒绝。”

  “你曾经主动过吗?”

  “不曾,一次也没有过。”

  薛利克一边书写,一边以能安定人心的温和眼神望着她,持续问答:

  “你是否每一次都感觉很棒?唔……这么说,就是能达到高潮。”

  “高潮?我无法体会何谓高潮,为了了解它的感觉,我找了许多小说来看,不论是国内作家或日本作家的作品。看了这么多,感觉上,本土小说在描写这类情境时大多太过完美得虚幻,而且形容词千篇一律;但日本却太过直接,不仅失去美感还隐隐令人作恶;至于西洋的翻译小说,或许因为背景文化不同,总觉他们狂野大胆得绝非我们能并驾齐驱,所以,我一直找不到真正符合我心目中的那种情境与感觉。”

  “你跟你先生沟通过吗?”

  “没有。”为什么大家都这么问?

  “羽蝉,在婚姻生活中,‘性’其实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想维持一段幸福的婚姻,姑且不论其它,就这一点,夫妻应该坦白彼此的感受,不时沟通,这样才能享受婚姻中的情趣,而非只当是义务。”薛利克以他的专业给予忠告。

  “并不是所有人都容易沟通和懂得沟通。”纪羽蝉的语气里有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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