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对他毕竟有养育之恩,他怎么可以背叛他呢?
“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戈仕尧嗓音漠寒。
“可是这是我惟一的希望了。”君清妤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戈仕尧的眉攒得好紧,内心矛盾又挣扎。
他到底该不该帮她?
自从两天前被夺去初吻,君清妤的心就一直没有平静过,她望着窗棂,下意识抚着似乎还在发烫的唇,心湖漾起一连串的涟漪。
哑奴正在外面砍柴,突然有两、三个彪形大汉闯进来,哑奴惊得掉了手上的斧头。
戈勒的女儿姝儿小姐从他们背后走出,丫环小春也跟着,来者不善。
哑奴惊慌地推抵,却无法阻止他们强行进入,偏偏戈仕尧又不在。
“滚开!你这个哑奴才!”姝儿忿而拂袖,护住在她身边的壮汉立刻把哑奴推倒在地。
君清妤在房内听见异样声响,惊愕地拂帘而出。
“你们要做什么?”看见姝儿带了人来,她不免讶异。
“就是她,把人给我抓起来。”姝儿一声令下,三个壮汉依言办事,左右架起君清妤。
“放开我,姝儿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君清妤惶恐地挣扎。
姝儿二话不说,先给她响亮的一巴掌,“啪”一声,她感到面颊一片火辣疼痛,从来就没有这么被羞辱过。
“你凭什么打我?”她恨恨地问。
“谁教你要得罪我,跟我抢仕尧,我说过我会弄走你的。”姝儿蛮横无理地道,向带来的人说,“把她给我带走。”
“是。”
“不要……放开我……”君清妤的两只手臂硬被提起,被拖到外面。
哑奴跪着求姝儿,不要带走她,姝儿极为嫌恶地踢他一脚。
“阿蒙,快找仕尧救我!”君清妤被强行押走,无法抗拒,只好回头交代哑奴。
哑奴狼狈地自地上爬起,心里恨极了戈家的人。
须臾,戈仕尧回来,哑奴着急地上前比手画脚。
“慢慢来,阿蒙,这样我看不懂。”戈仕尧道,直觉不妙。
耐着性子,看哑奴比了一遍又一遍,戈仕尧万分震惊。“你是说清妤被姝儿捉走了?”
他激动地捉住哑奴的手臂,哑奴一直点头。
“她把清妤捉去哪里了?”
哑奴摇头,记起他们走的方向,伸手猛指。
“我去救她。”戈仕尧十万火急地冲出门。
一路上,君清妤跟枪绊倒好几次,这些人粗鲁得很,把她带到郊外的一处荒芜的庙墟。
她被扔到稻草堆中,后面的神像都蒙了一层很厚的灰,神桌歪斜,看来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君清妤忍不住瑟缩着身子。
姝儿居高临下地睇着她。“你还是个处子吧!若是你失了身,不晓得仕尧还要不要你?”
想不到她真是蛇蝎心肠,想用这个歹毒的方法对付她,君清妤倒抽一口冷气,挪动身子往后退。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姝儿邪恶地向身旁的壮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
那三个长得横肉霸脸的男人,马上露出垂涎的表情,色欲薰心地猥琐向前。
“不,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君清妤惊恐得挥舞手脚,不肯让他们得逞。
姝儿领着丫环小春走到门边,回头奸邪地扯开唇。
“我就把她赏给你们了,你们好好享用。”
她昂首离开,君清妤此刻真想从背后捅她一刀。
“你们要是胆敢玷污我,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君清妤忿忿地想吓止他们的行径。那三人像是衣冠禽兽,吊儿郎当地互视一眼,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嘿嘿地直笑,然后依然向她伸出禄山之爪。
她吓得浑身发颤,三人一同扑向她,恶狼扑羊般,她抵死不从,奋力挣扎,上衣被扯破了一大边,露出洁白的臂膀,一抹肚兜高凸着诱人的胸脯。
雪肤花貌,教三人看直了眼,猛咽口水。
“我先来!”其中一人忍不住要一马当先。
“凭什么你先?”另一人不满地道。
“我年纪最大,应该我先才对。”第三个人也说话了。
他们都知道她还是处子,抢先要夺到她的第一次,破她的身。
君清妤脸色苍白,朱唇失色,思绪纷乱。
正当他们三人起内哄时,戈仕尧适时找到她。
“清妤!”他看到她发髻散乱,衣不蔽体,心痛不已,欲上前搭救她。
“仕尧——”君清妤大喜过望,他来了,她就有救了。
“不能让他带走她,兄弟们上。”那三名恶徒一同向他出手,拳脚相向。
以戈仕尧的武功,这三个庸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三两下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哀号连连,只好弃美人,逃命自保。
“清妤,你没事吧?”戈仕尧赶紧过去看她。
她的眼眸聚起泪光,悲不可抑地搂住他的颈项。“仕尧……好可怕,我以为我会被……”她抽泣哽咽地。
他伸手拥住她,感觉她的身子还在颤抖,心疼、怜爱地吻去她盈睫的泪珠,轻轻地哄着。“没事了,乖,没事了……”
她紧紧贴附着他,仿佛只有抓住他,才能抓住安全感。
那像一场噩梦缠绕着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脱下外衣,为她遮掩春光外泄的身子。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被他瞧见,绯如红云般的霞彩染上她的颊靥,像被胭脂渗透一般,将她衬得愈加娇妍动人,心底衍生出感激与情意,暖意融融,漾过全身。
戈仕尧的一颗心也急遽地起伏着,感受到她柔软温香的身子贴着自己,一阵震颤从胸间涌过,他呼吸混乱,极力遏止从体内狂烈煽起的如火情潮。
“那个该死的姝儿,我会找她算帐的!”他连忙将注意力转移。
她收起情意,掩不住嘲讽地说:“她是你义父的女儿,你又能拿她怎样?”
他们之间最大的症结,就是戈勒。
每每提及此,心中的情慷就急速下降,针锋相对。
戈仕尧避开她那令他剜心的眼光,她是他这辈子难治难愈的宿命沉病!
第四章
月光照着一地的清冷。
仕尧一直在旁边安慰、照顾她,亲自盯着她上床歇息。
君清妤受了惊吓,脑海里还混混沌沌的,不时闪过那些人对她动粗的画面。
他为她拉好被子,轻声细语地说:“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他转身要走。
“不,你不要走。”她顿失依靠,很没安全感地拉住他的手,央求着说,“留下来陪我,我一个人好怕……”
他充满怜爱地抚着她的秀发。“好,我不走。”
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安心地躺好,合上了眼。
他坐在床沿守候着她,望着她姣美的容颜,竟有些意乱情迷,一股柔情从他心中流过,炙热的唇覆住她粉嫩娇弱的小嘴,轻轻地吻着她麝香的气息。
她没有睁开眼睛,仿佛是在梦中和他相吻。
他壮硕的身子压向她,和她十指交缠,体内如惊涛拍岸般,涌起狂情浪潮,冲得满身都要爆裂般开来,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
他的吻有如神咒,蓦然夺去她的心神,她的手紧紧攀附住他的颈项,不肯让这个梦溜走,丁香般的舌火在他的唇里,搜索更多的爱意,两人相濡以沫,炙热难耐地交叠缠绵。
“清妤,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他嗄哑低沉地道,放纵自己的饥渴,把她的衣饰一丝一缕地褪尽,春光一览无遗,美得教人移不开眼。
她感到胸前一阵凉意,恍惚地睁眼,眉梢眼角净是氤氲迷离。她惊觉自己身无寸缕,羞涩地拥被护胸,尽管只露出雪白的香肩,依然足以勾魂慑魄。
“你怎么可以……脱光了我的衣服?”她娇喔着,媚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他像着了魔般,也扯开自己身上的衣衫。“这下我们扯平了……”
他迅速吞没她的抗议,卷入四肢交缠、赤裸裸的情欲漩涡里,忘情地耽溺在如胶似漆的厮磨中,亲昵温存。
她再度闭起眸子,感觉他滚烫湿软的唇,沿着她的曲线缓缓往下滑动,在她每一寸肌肤上燃起不可思议的火花,奇妙的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仰颈呻吟……
“不要了……仕尧……你在做什么……”她无力地呢喃,下意识用手推抵他,不让他得寸进尺。
他无法遏止自己的行为,狂悍地覆上她翻转温热的身躯,钳制她不安分的手腕……
“邪魔。你这个邪魔……”她痛得哭出声,槌打他如铜墙铁壁般的胸膛。
“对不起,清妤,我实在大爱你了……”他懊恼地低喊,却舍不得拔出身下的结合。
她的泪像沁入了他的心,他蓦然清醒,但他已破了她的处子之身,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轻声哭泣地,沉沉的悲哀铅坠于她的心头。“为什么你会是他的义子?如果你不是,那该有多好?!”
“清妤……”他热烈地圈住她。“你放心,我会永远照顾你的,就算是我的义父要伤害你,我也会和他拼命。”
“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迷迷蒙蒙地问。
“嗯。”他坚定地点头。
事已至此,她已是他的人,既是躲不过的宿命,就让这把情火将他俩一同焚为灰烬吧!
窗外下起了雨,滴答滴答打在芭蕉叶上,听着雨声,依偎在他胸膛,她疲累地进入梦乡。
一夜的欢爱缱绻,让她一觉醒来,感到腿间一阵酸痛,睁开眼,一入眼帘的,便是他充满怜爱疼惜的眼神。
仕尧单手撑住头颅,侧躺着守候着她。
“醒了?”他笑睇着她。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羞怯地问他。
“我一夜没睡。”
“为什么?”她惊讶地,昨夜她睡得极为安稳,可能是有他在身边陪伴,她就很有安全感。“在想事情……”他的眉宇有一股化不开的郁愁。
“想我们的事吗?”她轻声问。
“嗯。”他认真地思考。“也在想该怎么救你爹。”
她狂喜地道:“你愿意救我爹了?”
“傻瓜。”他捏捏她的小鼻头。“你爹就是我爹啊!还分什么你啊我的。”
她露出欣慰的笑颜,她的清白总算给的值得。
“那你打算怎么救?”
“先回戈府,见机行事。”他下床穿靴。
她温柔地侍候他穿衣翻领。“自己要小心。”
“你也一样。”他在她颊上印上一吻,她无比窝心。
目送他的背影,胸臆间情意流动,她想她是爱上他了。
她也没有退路了,但愿他真不会辜负她。
戈府。
姝儿满心以为这回那个贱丫环已经惨遭轮暴,成了破鞋,没想到三名手下灰头土脸,狼狈地向她禀报,人被仕尧救走了。
她忿恨不已,气了一天一夜,想要再去揪出那个贱丫环,仕尧前脚就踏进来,脸色阴沉地质问。
“你为什么要使出这么狠毒的手段?”
“我……”姝儿结结巴巴地,骇于他灼人的目光。“我嫉妒她啊!”她鼓起勇气,宣泄出来。“谁教她长得一副狐狸精模样!”
“啪!”一声,他忿而甩她一巴掌,她捂着火辣疼痛的颊畔,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他的手。
“你打我?你为了她打我?”她瞪大眼眸,充满怒恨,冲口大骂。“你是什么身份?你只是我阿玛的养子,若不是我阿玛,你会活到现在吗?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居然还不知感恩,动手打你恩人的女儿!”
“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太蛮横、不讲理了。”他怒气腾腾地道。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她嗤道。
“你若不是义父的女儿,我早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他抡起拳头,姝儿不知悔改的态度,令他憎恶。
“你……我要去告诉我阿玛,说你打我!”姝儿伤心地转身,正巧碰上了戈勒迎面进来。
“姝儿……”戈仕尧有些仓皇,拉住了姝儿的手。
万一她口不择言全说了出来,危及清妤的安全,那就糟了。
“什么事啊?”戈勒大步跨进门槛,在太师椅上坐下来。
“阿玛……”姝儿又要开日,仕尧把她的手握紧了,央求她别说出去。
姝儿的小手被他包握在掌心,一时气也消了一大半,讪讪地说:“没事了。”
“你这个丫头不要没事找事做,出去!”戈勒似乎有些烦躁。“仕尧,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厅内只剩义父和他,仕尧很纳闷义父要跟他说什么?
戈勒缓缓开了口。“我收养你已经二十年了,若不是我供你吃、住,你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义父的恩情,仕尧没齿难忘。”
“你记得就好,千万别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戈勒意有所指,似乎看出他这阵子心不在焉。仕尧心虚地不敢去看义父尖锐的眼神,仿佛被他一瞧,就会漏出破绽。
戈勒对他所说的话,又影响了他的思维,更加举棋不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清妤为君家平反。
倘若义父真是盐道司舞弊一案的幕后黑手,那他又该怎么办?
竹林潇湘,仿佛闭着眼,就能闻到飒飒风声穿透竹叶,飘送而来的淡淡竹香。
君清妤穿着浅紫色的衣裙,坐在绿树中弹琴,纤纤玉指撩拨琴弦,其音如幽润的流水,如静夜的风钤,似在诉说她君家遭遇的一切有多悲凄、多无奈。
戈仕尧进门看儿她拂琴,优美的模样,不禁放轻了脚步,不去惊扰她。
她如梦如幻的眸子,锁住了前方的某一个定点。在绿荫中像一朵乍绽的紫薇,幽香袭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有柔情、有矛盾、有挣扎,一张俊容阴郁不开。
曲终指收,她听见他的掌声,缓缓转身。
“你来了。”
他突然攫住她的手。“清妤,我想带你走,远走高飞,我们不要管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好不好?”
她猛然抽回手,愠颜道:“我不可能做一个不孝女,任我爹一个人关在天牢里,不闻不问。”
“可是皇上已经盖棺论定,不可能再重审你爹。”
“不,只要有一丝丝机会,我就不会放弃。”她倔强的眸子对上了他。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扶养他成人的义父,两人却水火不容,都欲署对方于死地,他不愿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受到伤害。
君清妤激动、失望地说:“昨天你才告诉我你要救我爹,怎么今天你就反悔了?我知道了,你得到了,却不珍惜了……”她难掩伤心的神情。
“不是的,清妤……”他上前抱住了她,嗓音低沉地道:“我只是夹在中间很为难。”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忿喊。
“那我走好了,不用你为难,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清妤,别孩子气了!”他抓住她的手,深怕她真的走了。
“不要碰我!”她怒吼了一声,甩掉他的手,水眸含悲地道,“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一名尚书千金,沦落到无家可归,这都是谁害我的?换成了是你,你会轻言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