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天花板上的电灯一明一暗,似乎是坏了。
莫雯抬头一看,蹙起眉,“真糟糕,心玫你等一等,我去水电行买灯管。”
“噢。”电灯这样一闪一闪的,实在影响眼睛,心玫索性把它关起来。
莫雯抓着钱,走到门边穿鞋欲走。
“喂!等一下。”心玫唤住了她。“你要不要先把灯管拔下来,拿去水电行比对,才不会买错。”
“对喔!”莫雯又走进来,看看高高的天花板,就算搬椅子也勾不着,只好到后阳台搬费力的梯子。
心玫帮她扶着梯子。“小心一点!”
莫雯爬上去,弄得头酸手酸,还满头大汗,这种灯管很难拿下来。
“行不行?要不要换我上去用看看。”心玫抬头问她。
“不用了,快好了。”莫雯费力地取下灯管,赶紧去水电行买新的。
她出去之后,心玫觉得腹痛,跑去上厕所。
畅快地拉完肠内废物,心玫按下马桶的水箱,居然发现水冲不出来。
这下惨了,她的“便便”都飘浮在上面呢!要是被下一个人看见,就太不卫生了。
她赶紧开洗脸台上的水龙头,用古老的方法,舀水把“便便”冲下去。
可是水的冲力太小,“便便”只下去了一半,她急得一身汗,困在厕所里,努力地冲水。
莫雯回来了,看不见她,开着嗓子叫她。
“心玫,心玫,你在哪里?”
心玫从门缝探出一个小小的人头,困窘地出声。
“小雯,我在厕所里,你家的马桶坏了……”
莫雯一拍额头。“对,我忘了告诉你,昨天就坏了,可是我不会修,刚刚去水电行应该顺便叫老板来看。”
心玫无奈地走出厕所,嘀咕抱怨。“你怎么不早说呢?真倒霉……”
莫雯提着新灯管,爬上梯子修电灯。“心玫,过来帮我扶着梯子。”
“喔。”心玫疲累应了声。
莫雯聚精会神地修着电灯,一只不速之客飞过眼前。
蟑螂!
两人同时大叫,莫雯吓得差点从梯子上跌下来,顾不得装到一半的灯管,和心玫花容失色地奔出厨房。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搂成一团,眼睛恐惧地盯着厨房的出口,深怕那只蟑螂飞出来。
“好大只的‘大墙’,好可怕!”心玫和莫雯都很怕蟑螂,并称蟑螂为“大墙”。
蟑螂从厨房的墙壁慢慢爬出,庞然的黑褐色身体,令心玫望之怯步,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小雯,我要回家了……”她颤声说。
“玫,不要丢下我……”莫雯紧扯着她的衣角,似乎比她还怕,遑论去扑灭蟑螂了。
眼见蟑螂愈来愈接近,心玫“哇”地一声,连忙夺门而出。
“等等我。”莫雯也吓得先跑出去“避难”。
两人没命地狂奔……
不知情的邻居还以她们遇上了色狼、抢劫,莫名奇妙地回头看着她们。
***
晕黄的灯光,浪漫的蕾纱垂放在四脚金漆大床上。
床上男女赤裸交缠,忘我的翻云覆雨。
卓逸风浓浊的喘息,喷拂在底下女人的脸上,艾娜娇吟连连,不断地扭臀,迎合他的侵入。
他好久不曾来找她,她还以为他对她腻了,没想到他不但回头了,还热情如火地索欢,她欣喜若狂地取悦他。
一个衔着金匙出身,又长得英俊潇洒的男人,怎能不令女人趋之若鹜?
卓逸风在她身上证明了自己的魅力,找回征服感,但是当他驰骋在艾娜身上时,艾娜的脸孔居然和心玫交叠在一起。
他就把她当成了心玫,尽情发泄所有的情欲。
直到精疲力竭、所有的情欲都被抽空了,他的躯体却感觉不到满足,心玫的巧笑薄嗅又占据了他的心头,他依然忘不了她。
艾娜却还眷恋着方才的余温,一只云酥手横抱着他伟岸的胸,发娇的嗲声说:
“风,你什么时候要带我去见你的父母?”
嫁入豪门成为少奶奶,是她一直期待的事。
卓逸风心事重重地点燃一根烟,徐徐吞云吐雾起来,还是那句老话。“再说吧!”
每次都这样!她在心底低咒,却不敢表现在脸上,深怕一发怒,会让这条大肥鱼溜走。
她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在床上任他予取予求,然而他若即若离的态度,真的令她很没有安全感。
虽然她曾经想过用孩子绑住他,可惜善于避孕措施的他,始终注意防护,她也就无法怀孕。
卓逸风歇息够了,按熄了手上的烟蒂,起身穿衣,打算离去。
“要走了?”艾娜依依不舍地偎近他,企图用丰腴的肉体留住他。“今晚留下来过夜,好吗?”
他系皮带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冷酷无情地说:
“你该知道我的规矩,我从不在女人家过夜的。”
艾娜气馁地卸下勾住他手臂的手,卓逸风为了补偿她,从皮夹掏出五张千元大钞。
“去买件衣服好了。”
他把她当成妓女一般的打发,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何时才会来找她。
艾娜气极了,她可不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有一天,她会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
自从上一次在莫雯家发生“灾难历险记”,心玫就再也不敢去她家。
回想当蟑螂出现,两个小女子吓得抱在一起的情景,她当时有个念头,如果卓逸风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很勇敢地帮她打蟑螂,摊开双臂保护她。
女人有些事还是得依赖男人,凡事都自己来太累了。
她开始想念卓逸风,并期待他的出现,带给她惊奇。
可是每天走出校园,视线中没有他的存在,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悲哀地想着,一定是那一巴掌打走了他。
一个周五的下午,她依惯例搭公车回家,马路地上湿湿的,天空飘着雨丝,一如她灰暗的心情。
她在接近家里的公车站牌下车,由于没有带伞,她用书包护住头,打算用冲的跑回家。
一把雨伞适时罩住她,一个颇挺的身影出现在脚边,耳畔响起熟悉带着磁性的声音。
“小姐,你这样淋雨会感冒喔!”
她的心扑通跳了一下,惊疑地抬眼,果然是他!
卓逸风眯起双眼,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诱惑着她的心。
没想到他居然又来找她,但是她的惊喜只维持了几秒钟,随即覆上冰冷的面具,维持她的骄傲,睥睨地说:
“打不死的蟑螂又出现了!”
再度碰到软钉子,他笑容渐隐,吐露真言。
“我是死而复活了,原本决心要忘了你,可是没办法,我张眼闭眼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双腿又不听指挥地走来找你。”
他的真情坦白像一张网,网住了她的心,她无法再佯装下去,她同样渴望见到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天空劈出一道闪电,雷声轰然乍响,雨势骤然增大,一支小小的雨伞遮不了两个人,他们的衣袖都被雨打湿了。
“雨下大了,到我家躲雨,喝杯咖啡吧!”她难得用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话,还邀请他去她家。
这令他士气大振!
两人撑着一把伞,在雨中小跑步,他的手臂自然地搭上她的肩,为了不让她淋湿,他把大半边的雨伞都让给她,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心玫看在眼里,颇为感动。
回到沈家,心玫直接带他进二楼的房间,拿了一条浴巾给他擦拭,令他受宠若惊。
心玫也到浴室换下学生服,改穿宽松的棉质居家服。
两人单独在房间里共处,她显得手足无措。
她的房间相当大,小冰箱,小家电一一俱全,她按着热水瓶,冲了两杯即溶咖啡,一杯端到他面前。
“谢谢。”卓逸风坐在小茶几的一组两人沙发上,摇控器一按,观看电视节目。
她坐到他身边,小沙发的空间,令两人的身体不经意地接触,像在为他们的爱情加温。
她居然渴望他再度吻她,她想着,想着,她感觉他的手横过她的腰际用力环住她,她心跳加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一种诱惑般的波动氛围,回荡在她的耳畔,让她的神智飘飘然恍惚了,某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燥热情欲,狂乱地延伸,占据她所有的思维。
他俯下脸,温热的唇轻缓而诱惑地贴上她颤抖的唇,她呼吸急促,心跳狂乱激烈,感到一片天旋地转,仿佛被人带着转圈跳舞般,不停不停地旋转,她陷入了晕眩般的快乐。
他是情场老手了,技巧性地与她唇舌交缠,将自己的气息恣意地熨入她馨甜甘美的口腔中。
他的气息就像一股焚炽的风,从她唇齿的缝隙间钻进身体,入侵她的心,教她无法抗拒。
像是上了瘾般,他掬捧住她的脸,更强烈地索吻,她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揽上他的颈子,脸往上仰,感受他男人独特的气息。
男人……等等,她的脑海迅速窜过这个名词,轰然炸开,粉碎了她所有的梦,奋力推开他,从沙发上跳起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轻拂被他亲吻过的唇,老天!她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接受他?
他是男人呢!难道你忘了?
“心玫,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心底满满地漫流开来,他炙热的眼神锁住她的瞳眸。
她的眼眸蓦地湿濡,因为他使她想起父亲,一个影响她至深的男人,耳畔仿佛响起了母亲临终前的话,千万别爱上男人,否则你只有自讨苦吃。
她害怕得全身都在颤抖,双臂环抱住自己。
“不——”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卓逸风冲动地上前,紧紧拥抱住她,呢喃道:
“别拒绝我,试着和我交往看看,我会带给你幸福的。”
她在他的胸膛,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道,她的心起伏不定,再也禁受不起脑海中翻腾的往事,颤动的泪珠顺着羽睫滴落,酸楚地泣诉。
“我不能和男人恋爱,因为男人都是撒旦,都是魔鬼……”
“谁告诉你的?”他大惊,握住她荏弱的手臂问。
她紧咬着下唇,不肯说出原因,同时又将心封锁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喊。
“你出去!你这个魔鬼不要来勾引我,出去!”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大眼里充满了泪水,像珍珠般滚滚往下滑。
卓逸风瞠大双眼,他无法置信她如此的脆弱,到底她心里隐藏了多少秘密。
他很想解开她心中的结,可惜她太倔强、太顽固,不肯让他靠近她。
他只好黯然离开沈家。
第四章
一连几天的雨,下得心玫的心情纷乱。
卧房的化妆镜前,依然是一张轻颦眉心的苦恼娇容。
她走下楼,在楼梯的转角,就听见令她怦然心跳的声音。
她慢慢移着脚步,果然看见卓逸风,他和爷爷正坐在客厅里畅谈。
沈振东抬眼看见孙女,笑说:“心玫,逸风要住进我们家几个月,你再过两个月就要大学联考,逸风正好可以给你补习,他可是X大毕业的。”
“爷爷,你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啊?”心玫激动地反对。
卓逸风有些尴尬,赶紧说:
“我看还是不要了,不方便……”
沈振东脸色僵硬,沈凝地说:
“逸风你尽管住下来,心玫,我下礼拜要去洽谈设厂的事,大概要一个月之后才会回来,这一个月,家里没男人不行,爷爷放心不下你一个人。”
“家里有保全系统,用不着他来。”爷爷根本是在找借口,心玫气不过地说。
“我是一家之主,我有权要谁住进来。”沈振东摆出爷爷的权威,一边吩咐女佣。“阿莲,把卓先生的行李提到客房。”
“是,老爷。”女佣阿莲从命。
心玫瞪大眼睛,“他今天就要住进来?”
未免也太快了,简直令她措手不及,爷爷真是太过分了。
“没错。”沈振东根本不理会孙女抗议的表情,拍拍一旁逸风的手,笑吟吟地说:“有什么需要就叫阿莲去买,别客气。”
卓逸风泰然地点头接受,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更接近她。
心玫焉会不知道爷爷的用心,她虽然表面上不欢迎,但是内心却有一股难以解释的欢喜。
晚餐时,三人坐在桌上,沈振东好久都不曾这么开怀。
“逸风,你多吃一点,我们家平时只有我们爷孙俩,菜每次都吃不完,太浪费了,你住进来之后,阿莲就比较好煮了。”
心玫闷闷地埋首吃饭,回避他投射过来的炯炯眼神,迅速解决碗中菜饭,推开椅。
“我吃饱了,先上楼去,你们慢用。”
“等一等。”沈振东唤住她的脚步。“叫逸风给你补习数学,你的数学太差了。”
“不用了,我自己读就行了。”她想都不想就拒绝。
“其它科目你可以自己读,就只有数学,没人教是不行的。”沈振东严声说。
“随便!”心玫只丢下一句敷衍的话,懒得多说,径自上楼。
沈振东向逸风使了一个眼色,逸风明了地点点头,随后上楼。
***
“你真是阴魂不散!”没有爷爷在场,心玫立刻向他发缉。
“我很欣赏你的坦率,不过你爷爷是出自关心、爱你的心,希望你不要怪他。”卓逸风涩然地说。
“这是爷爷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她瞅着他问,若是前者,她还可以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是我的主意。”他坦承。
“你……你很无聊!”她忍不住火大了,找理由住进她家,趁机接近她,根本是居心叵测。
“我承认我这样做有点恶劣,但是为了你,我只好住进你家,看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心玫震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那么讨厌男人,但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我爷爷……有告诉你关于我家的事吗?”
“没有,你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他也很想知道,也许就是她家里影响了她。
心玫轻狂地仰面一笑。“哈!我爷爷还真是死爱面子!”
“你愿意告诉我吗?”他期待地问,深邃的瞳眸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探索她从不曾让人深入的世界。
她失神地一瞬,坐到书桌前,像只驼鸟不愿正视他。
“我要读书,请你不要妨碍我。”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本本厚厚的教科书,企图逼退他。
“哪一题不会,我教你。”他的双臂撑在桌上,没有打算离去。
“你会吗?你离开学校那么久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她轻蔑地说,一边打开课本最艰难的那一页。
他笑了笑。“你以为我有多老?我才二十六岁而已。”
“你才二十六?”她讶异地张大口。
“不然你以为我几岁?”他哼声问。
“三十。”她老实回答。
“三十?”他不悦地扬高声音。“我有那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