窘死人了。
如果不是嫌茅坑太臭,茱萸真想跳进去一辈子不出来算了。
丢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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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儒,真的是你?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待在总堂等缘儿生产吗?”沈自远一接到属下报告立刻赶过来,缘儿回唐门待产可是件大事,连馨儿都赶到蜀州去陪她了,秉儒这小子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跑到扬州来混?
“我是大夫,不是产婆,缘儿生孩子关我什么事?”他干嘛替秉谦那小子紧张?哼!未婚妻让给他当老婆已经够大方了,连生孩子都要麻烦他,他前辈子到底欠了那小子多少债啊?
“是吗?”沈自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秉儒这小子嘴硬的臭毛病还真是二十年如一日呢!
“你笑什么笑?”唐秉儒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为什么遇到他的这群亲人,他就神气不起来呢?
“这年头笑也犯法啦!”
“你是来找我抬杠的,是不?”
“当然不是,我原本以为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充唐大少到扬州来作威作福,特地过来瞧瞧看是哪个瞎了狗眼的小子那么不知死活呢!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沈自远“说”的可痛快了。
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还没办法回嘴,滋味还真是够呛的,见面没两句话工夫,沈自远就奉送一只大“鳖”给唐秉儒进补,足见唐秉儒先前浸泡的柚子水完全没有功效。
是谁说用柚子皮泡水洗澡可以去霉气的?骗人嘛!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没事的话,我要出去了。”他得赶着去翠红楼拯救蠢村姑的贞洁,没空和自远耍嘴皮子。何况,想斗嘴赢过“赛诸葛”,等下辈子吧!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上翠红楼?”沈自远要笑不笑的扬起唇角轻轻的问,然后满意的看着唐秉儒硬生生抽回跨出门槛的脚。
“该死!”他差点忘了自远是娘的耳目了,可恶!
“骂脏话有损你的形象喔!唐大公子。”沈自远仍是一派悠闲状,露出牲畜无害的笑容回视唐秉儒的怒目。
“不准你向娘提茱萸一个字。”
“原来她叫茱萸啊!名字倒不难听,不知道姑……”
“自远!”气急败坏的怒喝。
“什么事?”沈自远好整以暇的应和。
“臭小子,就知道威胁人。”唐秉儒不悦的咕哝。
“说吧!”沈自远噙着得意的微笑道。就知道抬出姑姑肯定奏效,嘻!
“唔……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沉吟了一下,唐秉儒发现竟不知从何说起,被蛇咬、被鼠吓,这种丢脸事他是打死也不肯说的。
“这样啊!不如你亲自向姑姑解释……”
“我怀疑她拿了我的玉牌令,就是这样。”情急之下,唐秉儒脱口而出。
“她是偷儿?”
“不……唉!一言难尽。总之呢,我的玉牌令不见了,她是首号嫌疑犯,所以我才会和她凑在一块儿,其余什么也没有。拜托你别来搅局,尤其不要告诉我娘。”让他娘知道他和一个姑娘走在一起,搞不好当天就被押着拜堂了,多恐怖!“是兄弟就别害我。”
“好吧!”沈自远可以体会唐秉儒的痛苦,因为身为延续沈家香火的唯一命脉,他也正饱受逼婚的迫害,所幸秉谦和缘儿暂时占去姑姑的所有注意力,他才能稍稍松口气,就暂且饶过秉儒好了。反正,必要时,还是可以把秉儒推在前面挡一挡,先搁在一旁后补也没啥关系!
“你今天未免太好说话了吧?”自远这小子不会是又想什么诡计打算陷害他了吧?
“如果你不习惯,我也不介意反悔啦!不如待会儿我就飞鸽传书给姑姑,怎么样?”他自认很从善如流的。
“不用、不用,我很习惯、非常习惯,你本来就是好商量的人,不会威协、不会利诱,更不会抓人把柄谈条件……”
“秉儒,你现在是在指控我吗?”沈自远皮笑肉不笑地问,这种明褒暗损是求人的态度吗?哼!
“嘿嘿,岂敢!岂敢!我只是向阁下学习学习而已!”唐秉儒放下心来,又有精神“斗嘴鼓”了。
“既然你和人家没什么,那翠红楼不会也没关系吧?”沈自远闲闲的戳进他的罩门,搞不懂秉儒在得意个什么劲?这种无聊的斗嘴游戏,亏他玩得这么有兴致。
翠红楼?茱萸!
惨了!
沈自远无视唐秉儒脸色大变,拔腿欲奔的焦急状,硬是杵在他面前挡住去路。
“秉儒,城西江员外的闺女得了怪病,想向邪毒圣医求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沈自远悠闲的整理着衣服下摆,完全无视唐秉儒的怒视,还无聊的打个呵欠,摆明是没话找话聊。
“什么怪病?”
“肚大如鼓,宛若怀胎。”可怜一个大闺女啊!
“你跟江家有交情?”他要怎样才能脱身到翠红楼?
“没有。”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反正没事聊聊何妨?
“关我屁事!”唐秉儒嗤声道,他怀疑自远根本就是故意拖住他,看他着急。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的又不是什么会死人的疑难杂症,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去理会。
不管他了,救蠢村姑要紧!
“还说跟人家没什么,骗谁呀?”沈自远好笑的望着像火烧屁股般往前疾奔的人影,庆幸自己闪得够快,才没有被撞得四脚朝天。
恋爱中的男人啊!简直跟发情的公牛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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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涂层面粉,嘴唇、腮帮子、指甲涂得红红的,眉毛用黑炭画一画,真的会比较好看吗?
茱萸真的很怀疑,她的脸又不是画画纸,干吗涂这些红红、白白、黑黑的东西?真是奇怪!王嬷嬷说这是规矩,城里人的规矩还真多呢!幸好王嬷嬷说规矩可以慢慢学,还很有耐心的请人教她。
虽然搞不太懂为什么不能大步走路、大声说话、大口吃饭、张嘴大笑;为什么要捏着嗓子细声细气说话、走路要扭来扭去像腰闪到一般,眼睛活像砂子跑进去一样拼命眨个不停、穿身上这种肯定会着凉的衣服……等等一大堆她觉得莫名其妙的规矩,她还是很感激王嬷嬷为了让她适应城里的生活费的苦心。
为了报答王嬷嬷,虽然王嬷嬷说不急,要她将规矩学会了再说,茱萸仍然坚持要马上到店里帮忙。
王嬷嬷是大好人,她当然不能让王嬷嬷倒店,茱萸相信即使记不牢,做不来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她也一定能帮上忙的。
最起码她可以收盘子、抹桌子吧!
只是,王嬷嬷的店究竟是卖什么的呢?
该不会连盘子也没得收吧?唉!不管,凭她的本事,还怕帮不上忙吗?瞎操心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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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这些城里人钱是不是太多了没处花啊?
先前王嬷嬷要她坐上这个搭成半楼高的楼台,说这样就是帮她最大的忙,茱萸还不信呢!
心想,王嬷嬷肯定是担心她做不来店里的事,又不忍心折煞她想帮忙的心意,才体贴的想这法子哄她的。
想也知道嘛!有哪种笨蛋会因为她笑一笑就掏腰包嘛,那不成了花钱买“笑”吗?哈!“笑”若是可以卖,她不早成了大富婆了?
想她除了偶尔心里难过之外,什么时候脸上没挂着笑?就连有时候做梦醒来,嘴角都还往上弯呢!连睡觉都在笑,笑得够多吧?她也没因此而得过一文钱啊!
而眼前的情形是怎么回事啊?
她只不过是朝楼台的客人礼貌的笑了一下,怎么底下刚刚还闹哄哄的声音一下子全停了,大伙儿全瞪大眼直瞧着她?
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唉!想到了,她走上来时忘了扭来扭去了。看来这些城里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注重规矩,她是不是要走下去重来一次?
“一百两。”兴奋的喊价打破了室内一根针掉地可闻的静寂,重新活络了喧闹的气氛,霎时空中充斥热闹滚滚的人声喧哗,竞相叫价和赞叹嘻闹声此起彼落,同时解除了茱萸自以为是的尴尬,她感激万分的向出声的人欣然一笑表达感谢之情。
“两百两。”美人的烂笑立刻引起下头食色雄性动物们迅速反应,话声未落,另一声已然响起。
“三百两。”
“四百两……”
他们在干嘛啊?竞价买山猪吗?茱萸左瞧右看,前探后望,整间店没瞧见有半只猎物啊!
“那是你的卖笑钱。”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护卫含蓄的回答她的嘀咕,不知是该笑或是同情她的无知。
卖笑?!原来“笑”真的可以卖啊?茱萸恍然。
既然人家出钱买她的“笑”,她当然得尽心尽力笑才行,可不能让人家白白的花冤枉钱嘛!
“七百两。”哇!想不到她的笑那么值钱耶!茱萸努力的、用力的笑,就怕笑得不够会占人家便宜,可是,七百两的笑究竟长什么样啊?
“八百两。”唉呦!她都还搞不清楚七百两的笑相,怎地价码又往上跳了一级呢?伤脑筋,苦恼归苦恼,茱萸倒没忘朝发声处继续放送她的笑容。
“九百两。”算了,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了,横竖她的嘴就那么点大,再咧也咧不出巴掌大的脸去,能像现在这样硬是左右撑到两耳旁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九百五十两。”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哟!你们出再多的钱,我也只能笑到这种地步啰!茱萸无言的以眼神传达着自己的无奈。
“一千两。”天啊!
“一千一百两。”地啊!
“一千一百五十两。”这些城里人家的后院是不是都是些金山银山什么的啊?
“一千两百两。”啊!她想到了,以前曾经听村子里的老一辈人说过:城里的钱淹脚踝。
她进城的时候还特别留意地上是不是真的满满钱,找不到还以为是骗人的。看样子八成是让这些人给捡回家去了。
“一干两百五十两。”难怪!就是捡来的钱这些人才会这么不痛不痒的胡乱花钱,反正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一千三百两。”笑得脸好僵哦!他们还要喊多久啊?她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就算他们钱多,也该顾虑一下她笑的人会累嘛!
“一千五百两。”这个客人不错,有魄力,一下提高了两百两,让她可以少笑好几下,感激的送出甜笑。
“两千两。”哇!这位更阔气,一下子就让她赚到至少五次的笑耶!好客人!开心的茱萸正巧想起眨眼睛的规矩,连忙多眨几下弥补之前的失礼,希望这些注重规矩的城里人不要太计较,她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
话说回来,两千两够她过一辈子了耶!应该不会再高了吧?!呼!终于可以休息了,她的脸好酸喔!原来卖“笑”也是很累的耶!
“两千一百两。”嗄?不会吧!还来啊!呜……她快笑不下去了啦!谁来救救她啊?
“两千二百两。”够高了啦!她的“笑”没那么值钱啦!
“两干三百……”
“两千四……”
这些城里人到底有完没完啊?到底要叫她笑到什么时侯嘛?好歹也该让她中场一下啊!没人性!
“没有人规定你得一直摆个笑脸。”唯一听得见她埋怨的护卫实在听不下去了,没见过这么白痴的女人,她还真以为下头那些人出高价买的真是她的“笑”啊?
“怎么卖‘笑’可以不用笑吗?”那出钱的客人不是很吃亏吗?“我们做人要有良心,不可以占人家便宜的。”
“好你继续笑好了。”翻个白眼,不想理这个白痴得彻底的女人了。“最好笑死算了。”老大怎么会跟这么蠢的女人搞在一起?丢唐门的脸嘛!
“喂!你这人……”奇怪!这些城里人怎么都不知道要自我介绍啊!害她连骂都不知道要怎么骂。“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要开骂还得先问名字才能骂的痛快吗?
“你不觉得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名字是很不礼貌的事吗?”
“不觉得。”用这张妓院打手的脸他已经很委屈了,再用那下三滥的名字,他才不干。
“你……”茱萸未料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登时气结,扭转头,便想好好教导一下他的基本礼貌。
“五千两。”
“哗——”
首度加入战局的低沉嗓音,立刻打破陷入拉锯的胶着战况,祭出高价遥遥领先,引起全场一片哗然,直要掀开屋顶似地,齐齐往阔凯子方向瞧去,在看清出价者的俊容后,现场顿的凝结——
天老爷,是唐门大公子耶!他们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跟唐门抢人啊!
“什……什么事?”怎么突然静得这么可怕?茱萸紧张的坐正身子,头摆正直视前方,心里嘀咕:连回个头都不许,这些城里人也未免太苛求了吧?
“五千两,成交。”能当老鸨,察言观色自是一流的,虽然不认识喊价的年轻公子,可从众人的态度和他本身散发出来的气度,王嬷嬷立刻明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二话不说就拍案敲定茱萸的价码,卖了。
五千两?!
了不起的败家子!茱萸惊叹,眼光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打算仔细研究天下第一大凯子的面貌特征,好留给后人参考,万一自己小孩生下来不幸有此类特征,也好先掐死他,免得连日后躺在棺材里还被气得吐血,甚至跳出来做僵尸。
这一瞧,可不得了啦!咱们茱萸姑娘登时手软脚软的瘫在椅子上,额冒冷汗、浑身打颤的直想昏过去算了。
怎……怎么是他?
“喂!你干吗?怎么突然脸色发青,见鬼啦?”这白痴女不是要昏了吧?
“真……真的……有┅┅有┉┉”实在鼓不起勇气说哪个字。
“有什么?”
“有……有┉┉有┉┉那个。”终于说出来了。
“那个?哪个?”白痴说话可能白痴才听得懂,所以他听不懂是应该的。乔装的妓院打手安抚自己的耐性。
“就……就是那种东西嘛!”怎么那么笨,她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听不懂。
“那种东西?喂!你究竟在说什么鬼?”这白痴女真的是老大的对象吗?他开始担心唐门的前途了。
什……什么鬼?这算什么问题!这男人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她被个鬼缠上了耶!就算帮不了忙,好歹也可怜她一下嘛!谁知道下一刻她会不会已经被“拆呷入腹”了啊!
“我管他是什么鬼,我又不是天师钟馗,专门驱魔抓鬼……啊──难不成你会捉鬼?”
是嘛!所以他才会问是什么鬼嘛!“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太好了!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