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的预感是正确的,我无法按照那个保险客户声称的窃贼闯人的路线进人到那栋房子里。当我用别的方法进到房子里时,我发现他们声明丢失的绝大多数珠宝都还在保险箱里放着呢,还有一些丢失的油画与古老的银器。事实证明,这是他们策划的一个阴谋,他们想打着保险过的财产丢失的名义向保险公司索赔,好得到了大笔保险金,如果没有我。他们有可能带着二十五万美元逃之夭夭。”
“不可思议。”她咕哝着说。
有片刻的时间他仍然在把弄着玻璃杯,然后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从那以后,我开始为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做一些自由调查,”他说.“检查保险系统,凋查索赔事
件。”他耸了耸肩,“一年半以前,我迁居到了波士顿,为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做专职的风险评估员工作。”
她触到了他的眼光。“以诚实的态度生活感觉怎么样?”
“不太坏,”他说,“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报酬是丰厚的。”他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没有国际刑警在身后追踪我,我可以安心地定居下来,并为未来做一个计划……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奢侈。”
他再次触摸着她的手,将他们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将她温暖的掌心压在他的掌心上,她手上传来的温暖的感觉立刻在他的身体里燃烧成液体的火流。
真令人奇怪,他思忖着,他身上穿的西服对他来说有些肥大了,可是此刻,有些地方却令他感觉到绷得紧紧的。
“定居下来?”她用不信任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开始为未来做计划?”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平静的诱惑力,他的想象力开始不规矩地跳跃起来。
“上帝,这一切变得多么不可思议,”她柔和地说,“三年以前,那样的单词根本在你的词汇表中找不到。”
他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哑的笑声。“我想我是成熟了,”他说,“过去像‘承诺’这样的单词也会令我惊恐。”
但那是在失去玛歇尔之前,现在他害怕的惟一的事情,是他会永远失去她。
“此外,”他补充着说,“三年以前,我所过的生活不允许我同别人保持一种长久的关系,我无法想到未来,因为现在是那样难以捉摸。我所有的注意力,哪怕是最微小的部分,都集中在我们下一次的偷窃与躲避追捕上面。”他将她的手举到他的唇边。“毕竟,宝贝,”他说,声音放得更低了,“你看到了在戛纳发生的一切,当我开始用心思考而不是用头脑思考的时候。”
他将他的嘴唇压在她的手腕上,她的皮肤如此柔软,然而那上面却燃烧着同样的足以让他窒息的火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再一次缠绕着他,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欲望之
火扇成不可阻挡的地狱之火。
“据……我……所知……”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低声说,这让他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
她将手从瑞梅的手中抽了出来,就在这时,餐馆的那位侍者给他们送来食物,而哈米尔顿正穿过庭院向他们走来,比预定时间提早了几分钟。
“……你的心并不像你的身体那样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她说。
那一夜,当电话铃声在十一点过一刻时响起来时,瑞梅正在看电视中播映的莱拉·戴维斯的老电影。这部电影拍摄于她的事业正如日中天的四十年代早期--《狂野的梦想战者是《天堂的坠落》,他记不清是哪一部了--她在这里出色的表演让她第二次获得奥斯卡金奖。他用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放小,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玛歇尔·安妮·奥多尼尔曾经是一个入室抢劫的惯犯?”
汤姆·里特菲尔德那明显的波士顿口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听起来既清楚又冷漠。瑞梅几乎可以在脑海里清晰地想象出这个穿着烫得整整齐齐的白色亚麻衬衫,打着预科学生式的领带的老板的怒气冲冲的样子。
“我认为这没有什么要紧。”瑞梅拖长了声音说,他将电视的遥控器扔到床上。
“她请求哈米尔顿·杰瑞特让她负责价值两百五十万的珠宝的保安工作,你难道从来没有意识到她可能重操旧业吗?哦,瑞梅,我以为你能做得更好一些。”
瑞梅叹了口气。“听着,”他平静地说,“玛歇尔曾经做过贼,正因如此她才可能取得更大的成功,就像我一样。此外,她现在也早已引退了,她现在所要求的就是用她自己创造的防盗系统证明一下她的珠宝保安公司的信誉,而不是对这批珠宝有什么觊觎之心。我认为值得让她试一试--她对自己的安全系统充满了信心。”
他将几个枕头垫在身后,然后他靠在了床头上。
“我认为你没有告诉过我她曾经是你的搭档,为什么?”汤姆问,“因为你认为值得让她‘试一试’,你是这么说的吗?”
瑞梅耸了耸肩。“我们以前也许曾经在一起合作过一两次。”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来减肥苏打水,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苏打水灼烧着他的喉咙。“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问题,”他将苏打水放回到床头柜上,接着说,“我认为你最应该关注的问题是她能不能保护这批珠宝。”
“是的,”汤姆说,“我指望着你为我解答这个问题。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告诉我,你和玛歇尔·安妮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你与她的合作恐怕不只是一两次,你们是搭档,瑞梅。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你努力游说我派你来执行这个任务让我有些生疑。”
因为这是惟-一个能让他的计划顺利实施的办法。瑞梅微笑着思忖着。
当瑞梅在两年半以前离开罗马回到美国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想要玛歇尔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但是他知道他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重新赢得她。
她想要他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与她建立长久稳定的爱情关系,签订百年相守的合同,养一群脸孔发亮的孩子。于是他接受了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职位,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让他的生活步入正轨。
瑞梅从来没有失去过玛歇尔的行踪,他平静地在远处注视着珠宝保安公司的发展情况---就像他平静地站在远处注视着她的爱情生活一样。在过去的三年里,她没有与任何人建立严肃的爱情关系,这给了他一丝希望,他希望她仍然关心他。
四个月以前,当杰瑞特拍卖行与前任保安公司的合同期满以后,瑞梅给新奥尔良的一位熟人打电话,让他向哈米尔顿·杰瑞特的耳朵里吹吹风,建议杰瑞特拍卖行启用珠宝保安公司。
瑞梅知道,只要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给杰瑞特拍卖行承保,他就对杰瑞特拍卖行的新保安合同有发言权。他认为他应该亲自到新奥尔良走一趟,在此期间他可以与玛歇尔叙叙旧,对他们之间过去发生的事情做一些修正.并为他们两个人创造出未来。
瑞梅唯一没有放在心上的就是戴维斯的那些珠宝,虽然这是他整个计划的枢纽。正是这些珠宝让他在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里找到一个借口,打着评估珠宝风险的幌子名正言顺地与玛歇尔正面交锋。至少他认为是这样的,直到在五分钟以前。
“我有些职业的好奇心,”瑞梅说,“当我看到玛歇尔开办了珠宝保安公司,并声称发明了一套防盗系统时,我忍不住想要迎接挑战。”
“是这样吗?”
“当然,”瑞梅微笑了,“你认为我们计划再次联手重操旧业偷窃戴维斯的那些珠宝?”
“那倒没有。”汤姆干巴巴地说,“这些珠宝太容易让人认出来了,许多珠宝都在莱拉出席学院奖的颁奖大会时在她的脖子上戴过,你根本没有地方销赃。”
瑞梅大笑起来。
“但是我还是认为你到新奥尔良有你自己的目的,瑞梅。”汤姆继续说,“你的个人生活当然与我的生意无关,但是如果要以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两百五十万美元作为代价……”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瑞梅很快地说,“如果这个防盗系统有问题,我会找到它的漏洞的。相信我。”
“你打算怎么样做?”汤姆问。
“像往常一样,收集一些关于保安系统的信息,还有杰特瑞拍卖行的内部结构。这些信息需要时间,汤姆。此外,玛歇尔的系统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或者是四十八小时之内不会全部运行起来。”
“你想什么时候夜袭?”
“还没有确定下来,一个星期之后,或者更长的时间。她知道我到这里来的原因,这使事情复杂起来。”
“那些珠宝在九天之内就会运到,”汤姆说,“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也绝不能出差错。”
汤姆平静了片刻,似乎他正在思考着问题。
“我允许你在下星期进行,”汤姆说,“如果到那时调查报告还没有送回来,我不得不建议哈米尔顿·杰瑞特让他将珠宝保存在银行的地下保险室里,直到拍卖会开始的那一天。”
在瑞梅想要说服汤姆将期限延长几天的时候,汤姆挂断了电话。
“见鬼。”
瑞梅将话筒放回到电话机上,皱起了眉头。他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这点时间并不充裕,尤其是他既要检查安装在杰瑞特拍卖行的保安系统……,又要说服玛歇尔重新与他相爱。他喜欢迎接挑战真是一件见鬼的事情。这一次,他让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困难。
六、温柔陷阱
玛歇尔睡不着觉。每一次她合上眼睛,瑞梅·拜楼那带有不可抗拒的魁力的性感的笑容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伴随着他的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温柔地、缓慢地亲吻她的每一个画面。
当他们充满激情地做完爱之后,他们的身体靠在一起,他赤裸的皮肤散发出来的热量烘烤着她,似乎一直渗透到她的灵魂中。
这是无可救药的,她知道,当她想要睡觉的时候,她满脑子里装的却是关于瑞梅的回
忆。抵制住再爱他一次的渴望是办不到的,她现在想的就是她多么希望——不,是需要——他回到她的生活里,不论为这场欢娱她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终于,她决定在午夜的时候放弃睡眠,开车去珠宝保安公司看一些文件。这是一个好主意。
她将车开到了珠宝保安公司的大楼前,透过电脑房拉上的百叶窗缝隙,她看到一丝闪闪烁烁的光亮在电脑房里晃动。凭着直觉,她知道这不会是她的雇员在加班,也不可能是楼房管理人在离开的时候忘记了关灯,因为那些上了锁的房间从来不在他们的清洁名单之列。
她颈后的头发开始刺痛,她腹部的肌肉开始收紧。玛歇尔从办公室门前的雨伞架上拿起来一把坚固的黑色金属柄雨伞,蹑手蹑脚地穿过接待室向电脑房门前走过去。
她在门前停下来,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不知道应该打电话报警还是自己处理这件事。
她很奇怪这个入侵者为什么没有在进人办公室的时候碰响警铃,她不知道这个人侵者想在她的电脑房里找到什么东西;她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响声,虽然并不真切,似乎是有人正在敲击电脑的键盘。那个人断断续续地敲击着,好像他正在努力地想进人到她的系统里,却无法解开密码。
她在喉咙里诅咒了一声。
瑞梅。
她早应该知道是他。她早应该知道他无法抗拒她的安全系统在他心中引起的诱惑力,他想要再试一次,通过电脑得到杰瑞特拍卖行防盗系统的副本。除非在他们分手以后,他又进修了一些电脑课程,否则她怀疑他是否能够进人主菜单。
那声音又响了一下。
玛歇尔又诅咒了一声,用那只没有握雨伞的手抓住了电脑房的门把手。她用力一拧,将门撞开,然后她冲了进去。如果她希望能让他吓一跳,那么她没有成功。实际上,她立刻就在门口站住了。
瑞梅看起来悠闲自在,脸上还带着某种打趣的神情。他坐在电脑终端后面的那张深灰色的电脑专用椅里,两条长腿在身体前面伸展开,双手在岩石般坚硬的胸膛前漫不经心地交叉着。
“你盼望下雨吗,宝贝?”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拖着长长的口音,这声音仿佛情人的手臂一样拥抱着她,让她的信心动摇起来,脸上也微微有些泛红。
她在手中熟练地挥舞了一下雨伞。“你指这个?”她向他走过去,“实际上,我正在考虑用它揍你一顿。”
他轻轻地笑起来。“那会很痛。”
“正是这个目的。”
她在他面前停下来。“你想过没有我可以以非法人室的名义逮捕你。”她说,很吃惊她的声音仍然像往常一样镇定自若。
“你可以。”他柔和地说。
他伸出手,握住她那只空闲的手。他温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中摩擦着,将一股电流沿着她的手臂传导进她的身体中。她的皮肤开始发热,似乎被这股电流刺痛了。
她的心脏开始怦怦地跳动,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当瑞梅触摸她时,她总是有这种情不自禁的反应。
“但是你不会。”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事实是,你像我一样喜欢玩这个游戏,你非常想知道我能在杰瑞特拍卖行的保安系统中走多远。”
她注视了他很长时间,希望她能够告诉他他说错了,但是她知道无法做到这一点。她喜欢与他较量心智,即使她知道一不小心她就会输掉。
她的生意。
她的心。
也许还有她灵魂的一部分。
“也许,”她说,“但是如果你太笨拙了,你很快就会落入网中,那时继续游戏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是不是?”
他的笑意加深了。“如果,当然,你真的抓住了我,那只能怪我,嗯,自己愚蠢。”他说。
他的手指再一次触摸着她的手腕,这一次将一道液体的火流注人到她的血液中,让她的神经末梢都燃烧起来,让她心中的防御力量几近崩溃。
她颤抖起来。
“也许,”他轻声说,“我只是想将你引诱到对我们而言是安全的地方——没有哈米尔顿·杰瑞特的打扰,也没有那些办事极有效率的侍者和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也许你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别做梦了。”她将手猛地从他手中抽出来。
“我吗?”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声问,“做梦吗?也许我只是说出来你不敢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