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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之嫁  第17页    作者:风淮黎

  石雪如看了对方兵器喂了毒,之前她已知对方善使毒了,她谨慎地防卫着。

  玉姬出剑凌厉,石雪如先前中了母亲一掌,损及功力,只好取守势。

  “石雪如,我知道你已受内伤,我可以一剑置你于死地,但我偏不,我要你碎心力竭。”说着,玉姬朝她胸口连发数百枝毒针。

  石雪如不慌不忙地闪躲接招,两人鏖战三个时辰,玉姬反而失去了耐性,一个进取决定结束,就在此刻,石雪如抓住了她的破绽,击中她命门,拨开她的剑。

  玉姬气恼地扬出毒粉及毒针,“为了师妹们,我要你死!”

  石雪如本来就是以险取胜,一时避开毒粉,却避不开金针,胸口刺痛难当。

  “怎么样?心很痛吧!我帮你止痛,注意你脸上的痛,心就不那么痛了。”说着她举起剑,“等着啊,我就要划了。”她慢慢地施力,石雪如完好的脸沁出血丝,玉姬脸上现出邪诡的笑容。

  她正专注于凌虐对手,突地感到冷风袭来,反应不及已飞身丈外,这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脉,同时月无愁也扶起了石雪如。

  “没用的东西,还是输了。”打伤玉姬的女人,是玉姬的师父,穿得一身黑,头罩黑纱,看了看石雪如,“丫头,有两下。”她从怀中丢出一瓶药,“小子,给她服下,快回去让神医之后替她解毒,晚了就没救了。”然后又轻声地对石雪如说:“丫头不准死,把命留着,三年后,我亲自收拾你。”说着她飞身离去。

  月无愁连忙把药倒出来,塞进石雪如口中,“小雪,你听得见吗?”

  石雪如勉强睁开眼,而后陷入昏迷。

  “小雪,对不起,我来迟了,撑下去。”月无愁心疼地抱起她赶紧下山。

  轻轻替睡在床上的妻子敷脸上药,龙若尘轻声地说:“天儿,今天是第七天了,你应该快醒了,别担心,有我在,你会好的,脸上的伤也不会留疤,安心哦,你胸口中了毒针,那是比较麻烦的,必须每天放血,雨涵不忍看你的伤口,所以我亲自处理,我想你会生气,但我别无他法,要气就气我,别气你自己好吗?”

  石雪如听见他的话后,控制不了怒意,直觉地挥开他的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他被这么一挥,直接撞上桌脚。

  “天儿,你醒了,觉得怎样?有哪儿不舒服吗?”龙若尘连忙爬起上前询问。

  石雪如睁开眼,见他额角渗血,自责地抿了一下唇,“对不起!”

  “别这么说,怎么样?除了胸口,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伸出手,以袖口轻拭他的额角,“痛吧!”她稍稍运气替他推拿,却立时引来胸口剧痛,微蹙了黛眉。

  “不行,你现在不能运气,你毒还没全清。”他连忙伸手按着她的坛中穴。

  这时,她才发觉她衣襟是开的,胸脯全然没有遮掩,脸色顿时刷白。

  “月大哥没在你中毒一刻钟内,及时拔针吸毒急救,以致你胸口溃烂,不堪摩擦,所以……”

  “所以你就让我这么坦胸露……”她说不下去,好没尊严,深吸口气不该怪他,但不怪他怪谁?怪自己为什么不死了算了,她不自主地流下泪来,为何他不懂?无愁能懂,为何他不懂?

  “我知道你自幼连沐身都不让丫头侍浴,这些天你的一切琐事都是我……”

  “别说了,你出去,我知道我不讲理,但请你出去,让我静一下。”

  “天儿,等我替你放完血好吗?”

  “我不要这么苟且残活你懂吗?”

  “天儿,这怎么算是苟且,我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她怨道:“我什么也没有了,连私密的身子都不能掩蔽,这算什么,无愁都懂,为什么明说了你还不懂?”

  他直言不讳地道:“我最不喜欢你和月大哥的一点,就是你们不把自己的命当作一回事。月大哥当然懂你,因为你们同样偏激,因为你们都把别人的错揽成自己的罪。”

  “你的命当然是回事,你天生尊贵,你有个善良仁惠天下皆知的爹,你娘贞静贤德,你秉性良好,而我们呢?奸淫掳掠者的孽种,不洁失贞者的胚胎,再怎么努力都洗不清身上的污秽。谁愿意轻贱自己?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我多努力,我还是需要你纯净的血脉来洗去我的污点,而你呢,什么都不用做,就赢得我爹娘的认同,我的命算什么?”愈说她愈不平,愈想就愈愤恨,怒气攻心更加剧她的毒伤。

  龙若尘及时点她几处穴,“对不起,因为你不能生气,我只好制住你。”接着他依然替她放血,而后上药,处理后才解开她的穴道,她又生气了,于是又立刻封了她的穴不让气血冲向心脉。

  然后他把放在一边的木架拿起架在床上,盖上棉被,坐在床边温柔地对她说:“事实上你不是一直没遮蔽的,而进出这房间的只有我,什么叫苟且?就算我们没拜堂,我也是个大夫啊,给病人看病叫苟且吗?替自己的妻子治病叫苟且吗?天儿,我一直当你是自己人,你为什么这么见外?”

  她听进去了,但气他点她的穴,倔强地瞪着他,但因穴道被点,自然没有瞪视的效果,只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休息吧,乖!”他知道她生气,但攸关她的性命,他决定等她毒全去除了才让她自由,到时他一定会被她一掌打飞出去,若有更好的办法,他实不愿两人的关系变成这样的。

  乖?他在哄小孩吗?看着他俊美而不脱稚气的脸,石雪如益加不平,为什么单纯稚嫩的他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宰制她,就因为两人拜过堂?女子出嫁从夫,即使丈夫是个单纯少年,还是自己的天!瞪着瞪着她觉得无力极了,连生气都不能表现,想到自己毫无遮蔽地任人宰制更觉难堪。

  不想哭,泪却不听话地夺眶而出,讨厌自己这样,不在人前落泪的她,在他面前多次溃堤,讨厌自己如此脆弱。

  见她流泪,他心中跟着泛起酸意,也知道她不让自己落泪的,所以现在她一定很生气很难过。他轻柔地替她拭泪,“对不起,我不想惹你生气、惹你伤心,可是要我看你死吗?就算我们毫不相关,只要有病人让我遇到,能救,我怎能不救?”

  这话让她泪落得更凶,那么在他心中,她只是病人而已,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想,泪会落得更多,她讨厌自己这样,她不在意他的,她的责任只是一生护从他,他只是尊贵的皇孙小殿下,自己顶多欣赏他的美好德行而已。

  她不止的泪似乎也流进他的心窝,浸得他的心4好痛,他有些不知所措,“天儿,你一直很明理的,也一直是豪气大度的,记得你在破庙中毫不迟疑地救我吗?你紧紧地护着我在地上滚时,难道不知道被你护在身下的是个男儿躯吗?你很清楚的不是吗?那时候我心脉受重创,无力自救,你不顾我们交缠的身躯有违礼法,只急着护住我的心脉不是吗?

  “在花房那次,见月大哥攻击我,你脱下外裳时可有考虑男女之防?你明知月大哥剑气凌厉,难道不知道替我挡下那致命的一剑,会让你衣不蔽体吗?那时你可有一丝迟疑?天儿,豪气干云、识见卓越的你,怎么为了我救你而为难自己?

  “你不喜欢我就表现出来啊,你对我不满也可以直说,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却时时要自己不那么小器,你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只是我爹不该是云名皇子,我不该是小殿下,我不该不会武功,不该善恶不分,但这些不该又不是我的错,所以你只能恨自己,恨自己不该生下来,不该生为女子,不该文武全才,不该明知爹娘不顾你,还怕抗旨连累他们,难道这些真是你的错吗?你这样对自己公平吗?你知道吗?除了爹,你是我最敬佩的人,这么好的你,怎能讨厌自己?”

  她闭上眼睛,不想听、不要听,她一无是处,他说的那个石雪如是假的,是虚幻的,也已经消失了,风中残烛怎么与日月争光?她没有他说得那么好,她若真是豪情大器就不会见不得他的好,真的识见卓越也不会明知他难得却依然讨厌他,他单纯天真,善恶不分,又怎分得出真假?

  “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我说些你乐意听的,别哭,你现在不能生气也不能伤心,你喜欢听娘的故事不是吗?喜欢听她一个十岁的孤女,怎么种花、刺绣拉拔襁褓中的弟弟长大是吧!有一回……”

  她真的喜欢他那坚毅有德的娘,也喜欢他提起他娘的往事,这些事虽然都是他听来的,但是他在陈述的时候,那孺慕之情是他最动人的神釆之一,她喜欢他的爹娘,更喜欢说起爹娘时,泛着动人神釆的他,非常喜欢,听着看着,她安然入梦。

  轻柔而怜惜地抚着她苍白的睡颜,他好累,没日没夜地照顾她七天七夜,时时见她溃烂得血肉模糊的伤口,他难过极了,是他轻忽了,才让她一个人面临生死之战的,月大哥都能警觉地尾随而去,而他呢?已经发现她有心事了,为什么还让她独自回去?回去见岳母,她的心一定又受伤害了,不然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开朗些了,现在她又恢复眉头深锁的样子。

  月大哥懂,他为什么不懂?会不会一辈子都不懂呢?连自己的妻子都照顾不好,她嫁他可过过一天好日子?“天儿,我多想给你好日子过,我喜欢你没有戒心的笑,喜欢你自在地张罗我们餐点的样子,你话少,你冷淡,我都喜欢,但是我不如月大哥懂你怎么办?你们既然相知相契却为何执意彼此放弃?何不尽力抗争?”

  他知道他们都不愿回头,若一味成全,只会坏了他们真挚的纯情,他们不愿这分情被污蔑,所以他不曾主动提起,可是如果哪一天他们改变主意了呢?想到这个如果,他突然感到一丝不安与失落。

  第十章

  当妻子的伤日渐复原时,龙若尘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她的康复,忧的是每次换药,他都备受挑战,随着她胸口的伤渐渐复原,自然也日渐诱人,而他怕留下疤痕,在用药上特别加强生肌美肤之效,本来她就雪肤冰肌,加上药效则更显柔腻动人,十八岁的他再怎么纯善,却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何况面对的又是自己的妻子,有时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藉机轻薄,才会药上得愈来愈慢。

  自从发现他会不自觉脸红后,石雪如也不敢在他换药时,正视他那晶亮的眼眸,那时他眼中除了清明还有着热焰,不过每次看他替她将衣襟覆上后,红着脸匆匆离去的样子,觉得他很可爱,向来举止从容闲雅的他,像个难得做错事的好孩子被发现时的难堪与害羞模样,好纯。

  他还不解开她的穴道,只在净身时,解开几个穴让她手脚得以自行活动,可以自行处理,她也不自行冲开,不自觉地和他赌气,看他究竟要宰制她到什么程度。

  终于最后一丝毒血泌出,她的胸口只剩一个细小的血点,他将视线调离她丰盈嫩白的前胸,为她系好衣带,“没问题了。”

  他解开她所有的穴道,没有任何防备,等着承受会让他飞身而出的一掌。

  石雪如运了一下气,通畅无阻,一个耳记刮向他,力道位置都适中,痛而无伤,“小殿下,你有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命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不管我的意愿就不对,打你是告诉你,我不高兴你点我穴。”

  他低下头,“我知道我不对,对不起。”

  他的道歉反而让她觉得自己过分,立即单膝跪下,“雪如冒犯了,请小殿下降罪。”

  他失望地看着她的背,“还是见外?罢了,自行思过吧!石护卫。”

  石雪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己这次真的伤了他的心,过火了,明知道他最在意自己见外,为什么要他降罪呢?石护卫,他第一次这么叫,那是她给自己的定位,他终于如她所愿地这么叫了,听起来却很刺耳,好生分,这就是他的感觉吗?一声一声的小殿下,和这一声石护卫的感觉一样吗?天儿和石护卫,自己人和外人。

  她抿着唇一再地回味着那一声声的天儿,和惟一一声的石护卫,她过分了。

  真的过分,他这么善待她,她却……立刻着装梳洗,好去跟他道歉。

  当她踏出房门时,伙计请她到大厅,说是白夫人有请,一进大厅除了若尘和雨涵,几位伙计和向烟柔、白小龙、白晓仪都在,龙倩蓉端坐在大位上,绷着张脸。

  龙倩蓉一脸怒气地命令,“石雪如,给我跪在你公公婆婆灵前!”

  她依言跪下。

  “你好大的胆子,若尘你也敢打!你摸摸良心,若尘怎么待你的?没日没夜地顾着你,你居然打得下手。你欺负他没爹娘是吗?枉我挂心你的伤来看你,你居然送若尘脸上的五指印给我看,上次推他伤到他的额角,我还没找你算帐,愈来愈嚣张了你。”

  龙倩蓉一来就见侄儿垂头丧气地抚着脸,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她不动声色地把他支开,不外是要教训这无法无天的悍妇。

  “雪如知罪,请公主降罪!”石雪如对着龙逸尘夫妇的牌位道。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折磨若尘?他哪里没做好?哪一点不顺你的眼,你说看看。”龙倩蓉见她诚然认错的样子稍稍降下了火气。

  “雪如不识好歹,请公主降罪!”她一心求罪。

  “你这倔强的丫头,从不推脱,从不避责,但是为什么一犯再犯?我要知道理由。”

  “蓉姨,如姊只是久病郁闷,一时气躁,她不是有意的。”向烟柔求情道。

  “烟柔,姑息她只会害了若尘,谁都不准替她说话,有话她自己说。”龙倩蓉严厉地看着所有的晚辈。

  “雪如不识好歹。”

  “好,你不说,来人,家法伺候,给我重打五十杖。”

  白小龙阻止道:“娘,弟妹重伤初愈,五十杖太重了。”

  “你只要说出个理由就减刑。”龙倩蓉不外想知道他们夫妻不合的原因。

  “雪如罪有应得。”石雪如说不出什么理由,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识好歹!

  龙倩蓉气涨了美颜,“来人,动刑。”

  “夫人得罪了。”伙计阿三为难地说着。

  向烟柔不忍地跑开。

  “烟柔,不许通知若尘。”龙倩蓉再度申令。

  然而不需通知,龙若尘出外看诊时,想起姑姑的反应,觉得不对劲,很快处理好病患,立刻赶回,就见妻子跪在父母牌位前受罚,他连忙冲上前护着她。

  龙倩蓉怕伤了他连忙喊停,同时阿三误打了少爷一杖,也自动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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