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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无艳  第13页    作者:风聆海

  院里照例飞来许多信鸽,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很快,日子在一种极暧昧的危险平衡间渡过,这时离大婚就只四月。

  荷月初夏,主屋内难得摆酒,宴请望太公与钿钿二老。夕阳迂回。

  “嗯,巩固商线当然是重要的事,但你……”望太公手上旱烟一管,徐徐吐息。“芙月便要北上大婚,这事有这么急吗?”

  “是啊,主子何须事必躬亲,”钿钿帮腔:“更何况,不是前月才出过海?”也是带着那小丫头,她斜睇。

  “那时是与西南洋代表在丰岛会盟,这回是为了南海商线,”望江关耐心解释:“再说云娘最近得卧床安胎,除了我亲跑一趟,怕是阵不住南海霸商。”

  “也是……”望太公点头:“我瞧十洲那小子最近开会怎么老是魂不守舍,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你去就去,作啥随时都带着那小丫头?”眼见望江关坚持出海,钿钿忍不住,趁着菂菂往厨房忙去时将女儿信里的疑惑提了。“该不会你连婚后都要拉着她与铮铮同住吧?小丫头今年到底多大岁数?咱是不是也该替她找个婆家啦?”

  “多谢钿嫂关心,”唉,早猜到两老不会这么轻易放人,他拱手,按着先前编好的谎话说道:“其实,此番带着菂菂,便是要将她交予天缺,小俩口年岁相近,咱作长辈的也是乐见其成。”

  至于他心下另有打算,那是连菂菂都还不知晓的事情。

  “是吗……菂菂,恭喜啦!”钿钿朝着厨房作嚷,没料到这棘手问题如此容易解决,衷心笑开。

  看来是女儿婚前多虑,一会儿得命望江关捎封情书安她心才好。

  “不过,这天缺……”沉吟间,望太公别有想法。“我瞧他近年在海外发展势力越大,咱当年那养虎为患的顾虑是否……”

  “让让让让,切西瓜啦!”砰咚,人头般一颗西瓜插了把大刀亮晃上桌。

  “你你……你这丫头想作啥?!”钿钿看着那卡在瓜皮上要落不落的大刀,一向柔美温雅的语音也不禁拔高起来。

  望太公看似沉稳,连人带椅却不住后退……

  “没什么呀,”她哈哈,轻舔手上红汁。“我个小力弱,这刀让我砍下去就拔不出来啦,只得央求爹爹帮忙。”

  “菂菂,下回就直接拿刀拿瓜出来好了,”望江关问笑,表面努力正经。“瞧,这刀被你弄钝,还没有我手掌好用。”啪──

  大红西瓜应声两半。

  一左一右,正对望太公与钿钿两脸。

  于是,这顿宴无好宴很快便完事结束了。

  余晖犹染,家门前两人对吃甜瓜,乐极欢畅。

  ※  ※   ※

  天清高,风微暖,女儿独倚,夜将沈。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望江关为何此趟出海。

  南海巡游老早结束,所谓“霸商”也不过嗓门大一点、身材粗勇点,醉起来连她这种彻底毁容的丑东西也会不小心放肆轻薄、然后教望江关怒拳打晕的场面混乱点……

  呵,她笑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介意望江关此趟为何出海,为何突然换了商船改客船,为何由南往东,还沿路追踪一艘名为“菡萏”的楼船去向,渐趋东北──

  他们的时间不多,海上陆上,相陪一刻便是一刻。

  “在想什么?”望江关回了鸽信,执衣靠来,圈拢了便顺势没放。

  “没有啊。”见到他,就只有更开心的份了,谁还记得方才胡想什么?

  “还说没有,”他远望,跟着她看向海月初升。“瞧你,笑得这么高兴……”

  “喔,我笑得高兴碍着你啦?”

  “当然不是,”望江关环紧。“真希望将来你一辈子都这么高兴快活。”

  他又叹气。唉,这趟最煞风景的便是他老叹气。

  “对了,之前你正说的故事还没说完呢,”转移话题,想分他心,此时此景,将来太远。“望太公他们作啥老是猜忌天缺?说什么养虎为患……”

  “因为……因为天缺他爹娘是教望家寨所有人逼死的……”糟,提错话题了,他下意识搂着她更密。

  “嗯……”她手覆他指,一节一节,轻暖摩挲。

  望江关理解,温存贴她额鬓,出海后受她影响,行事但凭当下意欲。

  似乎,自从去夏屋顶一谈,他便慢慢依赖起身旁这朵解语花;奇妙行事,特异个性,体贴更甚美丽。

  “我没事,只想让你多明白天缺一些……”他说。

  了解了,让她转份对待心思,心转了,她的未来至少便有份着落,天缺对她是真心诚意,他……即使不舍也可以放心。

  “你又……”她知他的,老想把她往天缺那儿推。

  “听我说吧,”他也知她,换了理由:“这些话我放在肚里发酵发烂也好多年了,有你在,说出来也容易些。”

  可恶,这人,好容易便吃定她。可恶,她搅他手指。

  望江关低笑,任她。“你可知,天缺其实只聋了一耳,说话是不成问题的?”

  “欸?”成功引去她注意。

  “当年天缺他爹娘违犯禁令,造成天缺这生来带残体弱早产的孩子,本来,头人们只决议将孩子处死,让天缺他爹另取苗妾残忍了事,但……”

  但望骐坚不另娶,护儿心切的爹娘更是连夜闯进主屋绑架当时才十一岁的望江关,最后,在众人围剿间,望骐夫妇双双惨死。

  喔,她懂了,所以当年参与的长老头人们都对天缺有分又愧又惧的矛盾情结。

  “望骐夫妇死后,天缺的去留重新成为争执问题,小小幼童当然无害,但等他长大成人,又知晓自己身世……”

  “好了好了,别说了……”她心底呐喊,感同身受的酸楚油然而生。这傻丰儿,又跟迟末末那事一样,明明不干己事,却因为被人推上了主位,莫名其妙担了责任,忧忧抑抑扛了大半辈子还不得解脱。

  望江关哪知她全副心思早放在他身上,认定不改,遑论转移。

  他续说,殷勤恳切。“那时头人们猜忌望骐夫妇都是一代名门,天缺想必也天赋异禀。我以身作保,收了天缺做僮仆,私调哑水让他在人前说不得话,欺瞒身世,不教他文字武功,直到寨里情势开放,这才安排他让任老收了作义子,学书学话,学武学商,渐渐让他明白了自己过去包袱……”

  “所以,”他低看她:“今日天缺有此傲人成就,比起常人格外不易……”

  “那又如何?”她回望。“天缺是好人我便一定要嫁吗?不问我高不高兴?”

  “菂菂!”

  “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我更不能依他,”她挣开,又恼又苦气坏的表情。“你不觉得天缺喜欢我的心思很扭曲吗?我外表丑怪,个性也不讨喜温柔,这些年我和他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数月,他凭哪点爱我?”

  “你这呆子,”她推他,施力不轻。“天缺恋上的只是“丑”菂菂而不是“真”菂菂,我要这自卑大于自信的夫婿作啥?我要那虚假梦幻的未来干嘛?!”火大了补上两脚,说着跑开。

  “你……”没想过她如此通透。

  这菂菂,越让他明白了解,越教他割舍不下。

  第九章

  天低郁,风惨澹,男人凭立,夜已深。

  她在他梦里睡着。

  凌波透窗而来,涛声反覆。

  她睡着,忽醒。

  “丰儿?”好久没这么孤单了,她怕。

  涛声反覆,月光似水。

  “江关?”甲板上孤立一人,火折颤动。“是你吗?江……哎……”

  踩着裙摆,她惨跌。

  咚一声还来不及和船板贴实,整个人便让望江关捞起,暖掌覆来。

  “唉,怎么总是大意?”心疼匀捏。

  “都是你啦……”现实里她极少穿裙,反正身材矮小如童,便专捡料子轻暖舒适的孩儿装穿。

  “穿裙不好吗?”低叹,轻抚她脸上血色殷红,触手粗糙,分明和她眼神透出的年龄不符。“以你正值青春年华,是该好生打扮。”

  “你嫌我丑?”作势咬他。

  “当然不是。”望江关哂笑,捏抚她唇。“只是我在想……”

  “想什么?”

  “我在想……”眼色款款,含蕴怜惜。“倘若,当年你没遇上我,抑或,遇上的是不那么自私的我……”可不,女孩家最是如花般美丽灿烂的几个年头,全教他辜负蹉跎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觉怪,忽见他手上一纸书信,匆匆抢过,只见密密麻麻的西岛文,她不全识,可通篇“菡”字却是清清楚楚。

  “菂菂,我找到你菡姊儿了,”望江关柔声解释,细说他白日里无法出口。“她似乎嫁予西岛玄玥王储,舍了妲己名号隐逸道出,若非近来由那“菡萏”楼船领航的商队表现太过突出,我也极难做此联想。”

  “……”她无言,盯著书信傻愣半晌,再幽幽看他。

  “瞧,远远那灯火通明之处便是玄玥。”望江关抬手指向,表情复杂。

  “咱现正在它应铎外港泊船过夜,明早便可登记入境。”他续道,笑容间离情依依,“虽说那王储夫妇向来行事隐密,但这几日正逢玄玥“芙茜花会”,你菡姊儿身为王妃定会公开露面,届时……菂菂?”

  “你不要我了?”豆大泪珠徐徐下落。“你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我……”他咋舌。既不能说是,也并非不是。

  当年没能为她及时寻亲,硬是结成了这番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人情缘,如今,自己再不能还报她全心全意,或许,将她送还妲己,也是好的……

  “不好不好!”菂菂捶来,梦里她总能听懂他心语。“呜……你说要做我家人,你说希望我一辈子高兴快活的……”呜,哭地眼泪鼻水,哽着呛了狼狈。“咳咳,你骗人……明明说好不让我变回容貌,可你还是偷偷找我皇姊……咳……”

  “不是的,菂菂。”他焦急,慌着替她收拾。“我、我想要你啊,想和你酸甜苦辣结伴同行,想和你说说笑笑一生一世,但……”这后辈子该算许给铮铮了,更何况望家寨重担难脱。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呜咽着,捶完又推,忙站又绊跌身子。

  望江关欲拉,却教她抱势一倒──

  两人顿时上下相对,他掌护她脑,她手抵他心。

  “菂菂,我是认真的……”气息紊乱,他也苦。

  “呜……你好可恶,”恸极大悲,她凄嚷。“反正这终归是你一个人的梦,随你爱怎么哄我都……”

  望江关突吻上她,贴合,情深意切。

  潮来,潮往,燠热难耐。

  她忽醒,意识迷离,挣扎回神──

  噫?!

  谁知觉来更似梦境,他真吮她,以唇以舌,极致缠绵。

  “唔……”颊畔吁息,咻咻,软暖。

  暗哝,温濡,他呼吸熨烫……

  她战栗,因为陌生。她越趄,因为太喜。她僵直,任他亲啄爱怜。

  烧灼一室轻氲,撩拨如火。

  “菂菂……”呢喃低唤,他认定她即将离开。“菂菂……”他想着无数故事,历年点滴。“菂菂……”只当从此异路,情殇欲绝。

  许是吻着浑然忘我,望江关没发现身下轻挪,更次地,两心随绻,贪恋窃欢。

  仿佛梦里月光似水,泻落两人两身银白。

  波澜崩裂,窗外涛声。

  ※   ※   ※

  西岛.玄玥之地.花潋王城

  玄玥不愧是海上第一大国,“芙茜花会”较望家寨“馈神祭”有过之而无不及,扰攘更甚。

  “快,午时已到,陛下将为万民祈福!”

  他与她几乎是被人潮簇拥;拾级而上,遍地莲开,川流涓涓。

  “哇,蓖梳掉了……”推挤间,菂菂回身要捡。

  “小心呐!”望江关快手捞扯,“好险,差点教人撞倒!”他庆幸。

  “真糟,”可她懊恼,抓握一头散发。“装扮乱了,好丑!”

  “一点也不……”小心避开要道,他让她站立池缘,拆了自己领巾,为她结发。“喏,如此可好?”

  菂菂含羞,呐呐低垂臻首。

  今日她一身素白宽袖短衣,豆绿色印染高腰麻裙,绣衿上斜簪缅栀,风掀来衣裾楚楚,清新间透出可爱。

  “这面纱不热吗?”伸手欲掀,教她躲开。

  “唔,走吧,”闪身绕后,她推他。“还说要去护河口看玄玥王家?!再让你这般慢吞龟步,连只路边蜗牛都比咱爬得快!”

  望江关莞尔,却不减脸上抑郁。

  轻轻执她小手,握实了,不自觉越拉越近……

  唉,离别真到,他还是无法出口。

  菂菂怎想?忆起前夜贪快情难自禁,后来竟发现她不知何时已醒,骨碌圆睁,静静看他……

  唉唉,吻了脑袋就坏掉了,今早他又不知不觉对她窃吻。

  规规矩矩从额上点下鼻尖、颊畔,菂菂红臊了耳际也由他轻薄,屏息着,怯怯小舌舔上他胡髭。

  乱了,全乱了……

  “咦,看那红紫镶边的白莲?!”她忽嚷,兴奋手指前方。“原来从前菡姊儿说的都是真的,我还当她哄……”

  “菂菂!!”唔,河对岸好熟悉一声呼唤?

  凝眸抬眼,不自觉眼眶红了。

  她明明连面纱都没揭下……

  王城高处,循着众声喧哗,一波波,如浪云叠扑,她那五年未见的妲己皇姊惊喜交集,忘情间踏莲而来──

  说不出,就别说了吧!

  望江关凝睇在后,将她稳稳推前。

  时候到了,菂菂自会明白。

  “不!”她凄喊。

  原来前晚梦里是真,那是诀别,他早打定弃她?!

  “望江关……”悲愤转身,周遭好奇看她。

  人呢?那人呢?她欲回找,群众却渐阻隔;争着看那河上佳丽,可是传说间中土逍遥派的凌波微步?抑或神州大陆上古墓传人?

  “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人墙蜂拥,她挣不过,倒退着反离河岸越近。

  “菂菂!是你吧,菂菂?”妲己急奔犹唤,声声情挚。

  “呜……你说要我的,你说想和我酸甜苦辣结伴同行的,你说想和我说说笑笑一生一世的……”泪水洒将,她索性捂耳,硬挤蛮闯,仓皇间母语尽出。“你还偷亲我,舔了我满脸口水……”

  “啥?!”她被撞向一处艺摊,那武师刚巧打东霖来,骤听此话瞠目结舌。

  “你明明爱我,”旁若无人,她朝着每个她能望见的角落自顾自喊,“你明明比敬铮铮还爱我!”

  “菂菂?你在哪儿?菡姊儿看不到你?!”妲己自较远处上岸,也遭人群所阻。

  “呜……你好狠心,”泪眼婆娑,她忽见武师腰间长剑,“反正我原先也对这一年结束后没多打算,倒不如便这样死了干脆!”

  锵──

  长剑截断。地上碎落一串冰糖葫芦。

  “你……”这情景好熟,又望不见人,她气苦。

  拗执拔了架上双刃再接再厉──

  咚咚。两颗稀泥渍果。钢刀四折。

  欸?!这头也有好看的!人群渐拢。

  不过几个转瞬。

  艺摊前刷刷刷利斧凌空、尖矛委靡、匕首散飞、精锤崩裂……哗啦啦无数烂钗烂蓖烂瓜烂玉烂糕点烂字画陈尸满地……哇啊!一干小贩忙不迭搬挪摊位远离是非,匡琅琅碰锵锵咻咻咻阿娘喂闹鬼了快闪小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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