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能叫我穿牛仔裤睡觉,那很难过的,而且我平常睡觉习惯什么都不穿。"他无辜的声音听起来还乱像那么一回事的。
贝凝忽然很后悔留他住下来,后悔极了!她不该那么善良的。
难道要她一整夜都这么提心吊胆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又累又困,实在没有力气跟他闹了。
"脱完了没?"她无奈地,"脱完了就快钻进被子里。"
隔了一、两分钟,似乎没什么动静了,贝凝才小心翼翼地拉下了被子的一角偷偷瞥,却看见他轻轻松松地躺在枕头上冲着她微笑,被子拉到喉咙口。
她这才放下了心。拍拍枕头,铺上被子,她还不忘叮咛:"就这样了。记着,不准乱翻乱滚,不准越界,不准挑逗,不准诱惑……"
她每讲一条戒律,他眼中嘲弄的笑意使加深一分,贝凝只得强迫自己忽略他眼中的挪揄。关了屋内的大灯,她钻进被子里,却让床头的台灯亮着。
"喂。"没两分钟,脚边便传来他的声音。"灯太亮了,我一向是关灯睡的。"
贝凝是开灯关灯都能睡,可是今天状况特殊,身边躺着一个如此可怕的危险分子,她得让灯亮着,才稍有安全感。
"还是留盏灯比较好吧。"她强烈建议。
"可是这样我睡不着。"他抗议。
"可是……"贝凝不想接受。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互相坚持。最后各退一步的协议结果,是把床头的台灯关了,留下玄关处的小壁灯,这才终于解决了争执。
真麻烦呢。开灯关灯后,再度爬上床的贝凝暗吐口气,她一瞟闹钟。都两点多了!她明天早上还得赶到胡妮的咖啡店烤蛋糕呢!她闭上眼睛,决定专心睡觉。
可是……身边躺着的是一个又英俊又有男性魅力的男人,而且贝凝还知道他没穿衣服……这教她怎么能专心睡觉?
光只是他的存在就有种纠缠不清的力量令她举止难安,她只要距离这男人十公尺以内,就觉得不安全。
她悄悄翻了个身,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让他察觉她的辗转反侧。她把被子抓得紧紧的,想尽办法不留一些缝隙。她在怕什么?
不准越界、不准挑逗……唉!她在心里暗暗叹口气。她也知道,万一他真的有所行动,她是一定抗拒不了诱惑的。
唉……她又叹一声。其实她到底是害怕还是偷偷期待,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夜深了,四周也变得安静,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回响在屋里。他睡了吗?贝凝好奇地竖起耳朵想听听他的打呼声,然而屋内仍是一片寂静。他睡不着?为什么?
就在这时,贝凝忽然觉得自自己的小腿边似乎有什么温热的物体轻轻刷过……
那感觉一霎而逝,却已足够让贝凝全身寒毛倒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立刻处于警备状态。是什么?他的手?这念头让她的胸口开始颤动。可是不会吧?他应该不敢。
她下意识把腿往上缩了缩。也许是自己心理作用,她想她太紧张了。
玄关处的灯光实在太昏暗了,对贝凝来说,它所提供的安全感有跟没有差不多。她悬着心蜷缩在被子里,只能一直催眠自己:睡觉,睡觉,不要乱想。
可是,又来了!软软的什么滑进她的被毯……
"你在干什么?!"贝凝再也忍不住,她倏地坐起来,近乎疯狂地嚷。
"发生什么事了?"柏毓被她吓得也坐了起来,被毯往下滑,他赤裸的胸膛当然无一丝遮蔽。
年轻结实的肌肉、力与美的线条,充满了男性的豪迈与诱惑……贝凝看呆了,忘了要遮自己的眼。她的心跳得怪怪的,手心开始出汗。
天!她真丢脸!她暗骂出自己,慌张地转开了眼睛。"不是约定好了各睡各的?你为什么偷摸我的脚?"
他一脸茫然,伸出两只手左看看右看看。"我的手放在我身边好好的,什么时候跑去摸你的脚了?你不会因为太渴望我,所以神经错乱了吧?"
"你你你……"虽然是在黑暗中,却仍可看见贝凝又红又羞的脸,"你以为我故意栽赃你呀!"
他皱眉看她。"如果真的是我,恐怕不会只摸你脚那么简单,我会一直摸上去……"
贝凝脸更红了,红到像火烧。他今天为什么老是喜欢占她便宜?她正打算开口抗议,没想到她的小腿忽然又有了什么东西窜抚过的感觉棗
他的人在她眼前,他的双手摆在被单上,那被子里是……
贝凝惊恐无比地抬起眼眸,没命地发出一声尖棗
柏毓的动作极快,贝凝的反射神经也不错,霎时他掀被子,她缩腿整个人扑过去棗
黑暗中,一双无辜而怯怯的眼睛,被惊吓似地对着他们瞧,是小猪花生!
"你……你……"贝凝当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指着花生,但它那双可爱的眼睛让她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啊,抱歉,都是娴娴教坏了。"真相大白,柏毓忍不住笑。他解释:"娴娴是我助理,而我把花生养在事务所里,它老喜欢找柔软而温暖的地方睡,尤其是娴娴的衣服上。"
他一把这起花生,替贝凝教训起它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可以随便乱钻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你的新主人,还害你的旧主人替你背黑锅……"
"好啦,算了。"惹祸的是花生,贝凝也没办法跟它生气。看到花生挨骂,她反而心疼起它来。"算啦,它也不是故意的。"
她俯身向柏毓,伸手想把花生抱过来宠宠,可是调皮的花生,一到贝凝的手中就开始活蹦乱钻,害贝凝差点抓不住。它身子一滑,就从她手中溜走,跳下床去。贝凝怕它摔了,双手急忙乱抓想逮着它棗
没逮着花生,她却一个不稳,整个人栽到了柏毓的胸前。
她的脸霎时更红了,滚烫得像烧红的锅,呼吸也开始困难。她知道她得立刻将他推开,离开他的胸膛,可糟糕的是……
赤裸结实的胸肌、充满了诱惑力的男性气息,在在散发着令人迷眩的勾引,让她的心跳和脉搏都不由得随之应和。这是活生生的勾引。她轻喘着,神智都飞了。
起来!她命令自己。
可是这命令竟然一点用也没有。隔着衣服的接触是一回事,赤裸的肌肤之亲却又是另一回事,她整个人都软了,没有力气离开,也不想离开。
意乱情迷的魅惑袭向她,使她心旌荡漾。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但她竟有种热烈的欲望棗
完了!她忖道。不是他诱惑她,而是她自己守不住界线了。
柏毓咽了咽口水,猛然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眷恋地半躺在他身上,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今天晚上的每件事对他来说都在计划之外。他没计划迟到,却在Pub莫名其妙耽搁了时间;他没计划留宿贝凝家,却因喝多了酒而不得不留;他没计划利用今晚的机会趁火打劫,可是现在,似乎他不劫也不行。
没有计划,但一切都似乎理所当然。意乱情迷中,他的唇凑过来,四唇相遇、结合,他感到她体内迸发的火花,爱在她体内奔窜、需求、悸动。
他的唇离开了她的,转向她的颈脖锁骨间的那块凹处流连。她轻吟一声,从来不知道那块小地方竟如此敏感,她体内的热力聚成一团,全集中在被他的唇爱抚的地方。
在微弱的灯光中,他为彼此褪下衣物,用唇和手饥渴地攻占她每一寸甜蜜的肌肤。他的吻很慢、很彻底,激起她体内一波波投降的回应,在暴风雨般的浓情蜜爱中,她敞开了自己,迎接他进入她最隐密的深处。他们在一起合奏出如时间般久远的节奏,完美地契合,她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
"凝……我爱你。"热火平息为温存爱意,他深情地俯视着她红润的容颜,柔情似水的誓言已在她唇边发出。
她晕眩地拥着他,温柔地分享着他的爱。
"我也爱你。"
☆ ☆ ☆
柏毓睁开朦胧的眼睛,却发现贝凝并不在他身边。为什么这么一大早就迫不及待从他身边离开?完了,她一定是后悔了。柏毓神智仍懵懂,却已足够思索到这一点。他闭上眼,心重重沉下去,窜起的却是一股无边的懊丧与后悔。他昨天不该诱惑她的,果然搞砸了。可是这不是他的问题,昨天那种状况,只要是男人,谁能抗拒得了?他又不是太监!
就在这时,一阵阵美味的香味直招呼着他的嗅觉……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迅速搜索。那背对着他站在流理台前切切洗洗弄早餐的人不是贝凝是谁?她没有生气,没有后悔,还起床帮他弄早餐了!柏毓突然想起胡妮跟他说过的话:贝凝只做菜给她喜欢的人吃。他不仅有幸能上她的床,还能吃到她精心烹调的美食!这念头让柏毓刚刚沉下的心,立刻就跳日原位,速度之迅捷,让他这个自认颇富知识的大律师,头一次发现心脏会有这样奇异的运动,头一次发现情绪可以在霎时之间转变棗由惨澹的谷底,窜上飞扬的天空!
他开心地翻身下床,弄出的琐碎声音,已经足够让贝凝发觉他的清醒。她没回头,温柔甜美的嗓音却传过来:"早餐吃火腿蛋跟杂粮蛋糕好不好?我昨天自己烤的。"
他走向她,从身后环抱住她,亲腻地咬着她的耳朵。"不好。"
她神经质地稍稍侧了侧头,逃避他的嘴。他的话语和气息吹进她的耳朵,已经害她浑身酥软,快要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不好我家就没东西好让你吃了。"贝凝强迫自己正常地说话。
他加重手臂的力量,将她搂得更紧。他在她耳边低语:"没关系,我吃你就饱了。"
贝凝害羞地继续躲避他的进攻。"我不好吃,火腿比我好吃多了。可是你再这样下去,火腿要焦了。"
她拿铲子轻轻敲他的手背,要他看炉子上正前着的火腿和蛋,柏毓不得已,只好松开了手。
他往后退一步,看着贝凝灵活而忙碌的身影在流理台前熟稔地移动。她身上仍然是昨天那件棉质的休闲袍,宽大的袍子让她玲珑的娇躯隐隐透着一丝魅人的曲线棗
柏毓头一次发现这么普通的衣服竟也能如此性感。
然而桌上传来的阵阵香气让他的遐思有了转移的地方。他实在是饿了,一个人如果从昨天晚上除了酒以外什么都没塞进肚里,看到食物肯定会像看到救星。
他坐下,很尽责地填饱他的肚子。虽然一个人在饿昏了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觉得是美味,但贝凝的手艺无非是美味加三级,可口而色香味俱全。柏毓甚至认为,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美食。
看他吃得赞不绝口的模样,贝凝脸上有种既满足又宠爱的笑容。她着魔似地笑望着他一口一口地把盘里的东西往嘴里塞,忘了脚边铃铛当当地响棗花生在贝凝的脚上磨蹭着。
肚子饿了?她走过去拿起昨天香花生准备的餐盘,又放了点食物进去。贝凝的菜肴人喜欢,猪当然更喜欢,瞧花生吃得又满足又迅速,小小的尾巴居然像只小狗一样的摇摆着呢。
贝凝不由得宠溺地捏了捏花生的头。它实在是只可爱的动物,昨天要不是因为它,她跟柏毓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快的进展……
再坐回座位的时候,她的眼里多了一丝温柔。她吃得少,早已经吃饱,但她仍眷恋地坐在桌前不想走,因为就只这样望着心爱的男人吃她亲手做的早餐,她心里竟也漫上一片浓浓的幸福。
她轻轻柔柔地对他说:"我待会儿要赶去胡妮的店帮她烤蛋糕了。你慢慢吃,不急,冰箱里还有。要是没睡饱,就再去补个眠,嗯?"
最后那一个轻轻的"嗯"像是包含了无限的甜蜜与似水柔情,有如一阵温暖的轻风,拂过他的心。
柏毓有过无数个女友,可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甜蜜而窝心的感觉。什么叫作幸福,他忽然像是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意义。
他把吃完的空盘子往前一推,微微一笑,眼神就凝在她脸上了。那样的眼光,带着满足的赞许、强烈的感情、沉醉的迷恋,看得贝凝面红耳熟,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她隔着桌于推推他,有五分掩饰,五分害羞。
"我在想,"他笑了笑,眼神一转而成狡黠。"你家的晚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明天的早餐又吃什么?"
贝凝没听出他话中有话,只是嫣然一笑。"等我的餐厅开张了,你就能随时吃到我做的早餐、晚餐喽。"
"什么餐厅?"柏毓挑了挑眉。
"我的餐厅。"贝凝略带梦幻地笑了起来,但笑容却十分认真。"我的愿望啊,就是能开一家小餐厅,卖我做的菜。"
要开家小餐厅还需要许愿……贝凝家肯定不富裕吧,而他却有足够的能力帮她。他想也不想就说:"我是你的小天使,你的愿望就交给我吧!"
贝凝讶笑:"这可不是小天使送礼物那么简单了,是一家餐厅耶。"
他含笑凝着她。"你不相信?"
贝凝盈盈摇头。她不是不信,只是要开家餐厅谈何容易?她说:"唉,你不必放在心上啦,这只是我的想法罢了。"
柏毓笑了笑,知道以贝凝认真的个性大约也不愿意他帮忙。他暂且放下这些,把话题扯回来。"不过说真的,在你的餐厅开张之前,我要怎样才能每天吃到你做的早餐、晚餐?"
贝凝还是猜不到他的心思。她天真地歪头想:"要天天吃到我做的早餐、晚餐?那我不就要天天送去给你?还是干脆去你家当佣人?再不然,你得住在我家才可以呀……"
贝凝每猜一次,柏毓就摇摇头,一直到贝凝说了最后一句,他才笑了起来,灿亮的笑容里包含了所有的答案。
"你……你想搬过来?"贝凝脸一红,结巴了。
柏毓原本只是玩笑,但他愈来愈喜欢跟贝凝开玩笑,他爱看她脸红时羞涩的样子。
"我搬过来很好的,"他假正经地说,"你除了煮菜,并不爱做家事对不对?你看,我又会洗衣服,又会倒垃圾,可以当菲佣。"
柏毓都已经这么说了,贝凝实在不晓得她还能有什么意见。可是,这么快就同居,这实在有点……贝凝咽了咽口水,开始紧张了。
柏毓一本正经的继续逗她:"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搬过来帮你洗衣服、倒垃圾,只不过你得煮饭给我吃,陪我睡觉。"
说到最后一句,他终于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贝凝本来还真的被他唬住了,一直到柏毓笑场,她才终于发现柏毓是在逗她。她脸一红,又噘嘴又蹙眉地站起来收盘子,嗔他:"你就只会占我便宜!要煮饭给你吃、陪你睡觉,这种最基本的需要随便找个女人都可以,不必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