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夕阳无限美好。
豪宅之内的大花园里对坐着两个横眉竖目,几乎是怒发冲冠的老男人。此二人的年龄各是六十好几。
但是由于保养得当,再加上童心来泯,他们俩“回春”得很不像话,身子骨硬朗英挺得不输年轻小伙子,而油光嫩滑的皮相简直教女人家既羡又妒的想抓狂。
两人各自盘腿坐在草坪上,已经相互瞪视老半天了,厉害的是居然没有伤到颜面神经,真神!
“哼,臭老家伙。”他觉得把宝贵时间浪费在姓黑的身上,实在不值得。
“死单雍!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别撑了,认了吧。”黑晋露出一口白亮亮的整齐牙齿,笑得很嚣张。
“见鬼!我什么时候败给你了?你立刻、马上给我说清楚、讲明白,否则我绝不轻饶!”
单雍好身手的一跃而起,两手叉腰、鼻孔张大、面颊子鼓得胀胀的……他快要被气疯了。
“嘻嘻。”黑晋先是一抹淡笑,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放声大笑。天!他的肚子好疼呵。
“笑个鬼!”单雍火了,一大箭步冲过去,拎起黑晋的衣领子,杀气腾腾的想劈碎他。
“哎唷喂呀——我好怕、好怕呢。”黑晋很不怕死地怪叫着。“不能恨我笑你啊,是你自个儿的模样很好笑的嘛,人人传说单雍拥女无数,只消一个眼神或是一个笑容就能让女人爱得死去活来,可是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有够像只躁怒的青蛙……”
“敢说我是青蛙……”狠厉的气息渐聚渐拢,单雍决定要立即劈碎这个姓黑的讨厌鬼。
“怕了啊,不敢和我斗了是不?说一声嘛,我可以体谅的,真的。不必急着送我去天堂嘛,没有我,你的日子会很乏味的呦。”
“废话少屁!十年一次的决斗现在立刻分胜负!”松开黑晋的衣领子,单雍不甘愿的收起手刀。
“就怕你又要伤心流泪了。”黑晋一脸的悲凄哀悯。
他和单雍是打从小玩骑马打仗的死党兄弟,两个人的感情好到没话说,但是由于两人皆是难得一见的超优模范生,拥有极聪明的金头脑,其智力之高诚属“恐怖”的段数。
两人皆是独子,而且可说是衔着金汤匙出世,显赫的家世令他们备受宠爱,再加上两人二十岁便成为美国一等一的医学研究专员,要他们不骄傲都难!
但也因为如此,两人结下梁子。一山不容二虎,他们总想分个胜负,但比了四十多年依然没有结果。
唯一曾分出的小小的“胜负”是黑晋和单雍同时看上一名艳丽无双的美娇娥,怎奈佳人心属黑晋,让在女人堆里一向无往不利的单雍首尝失恋之苦。
于是两人正式宣战,比划的正是他们超优的脑细胞。
每十年一回的高峰会,他俩会各自捧出呕心沥血的智慧结晶,瞧瞧究竟是谁对医学发明的贡献最大。
“炫耀吧,我等着接招。”谁要落下英雄泪仍是未知之数哩。单雍抿抿唇线,急欲磨刀霍霍向黑晋。
“别哭呵,老兄弟。”黑晋一边冷冷泛笑,一边自信满满的从中山装里的暗袋拿出深色药丸。“我的招可是奇招,就怕你非但接不住,还可能被砸得满头包。喏,这药可是新世纪最伟大、最造福人群的圣品,旷男怨女吃了即有春天,不行的男人吃了立刻‘行’,冷感的女人吃了随即热情如火。总之这是使得世界和平,我爱你、你爱我的灵丹妙药。”无限得意呀他!
单雍毫不客气地泼他冷水,“也不过就是春药罢了!想不到堂堂的黑大博士所发明的竟是男盗女娼的助兴之药。”
黑晋微挑眉,“那么,单大博士发明的新药为何啊?’’先忍住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听好!我的新药将是一千年也无人可出其右的毁情药……”
“啥玩意儿?毁情?挺有意思。”
“专门抑制动情激素,终结人类一夫多妻滥情的贞操之药。”单雍骄傲地挺直胸膛。
“原来阁下发明的新药和我的妙药是相抗衡的敌对头啊。好好笑,天底下最滥情的男人非你莫属,怎么,年纪大了玩不动了,也不准年轻帅哥左拥右抱,享受旖旎时光啊?真是小眼睛的吝啬鬼。”
姓黑的老家伙就是喜欢夹枪带棒的乱逞口舌之快!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单雍决定豁出去了!
他露出一口森冷的白牙,恨恨地请君入瓮。他道:“既然你我这么有默契,一个是发春药,一个是抗欲剂,如此这般吧,就拿你的宝贝孙子和我的宝贝孙女赌上一赌。”
“我的楚樵和你的喻儿?”黑晋愣了愣。
“要赌就赌狠的!”一副慷慨赴义的单雍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的意思是让你的喻儿服用我的新药,而让我的楚樵服用你的毁情药,瞧瞧究竟是准的药不可抵挡?”
“没错。而且为了证明两个年轻人没有做假的嫌疑,必须将他们同囚一室,并同时服药,到时候就可以看出药效了。”
“如果我的药胜过你的,那么你的喻儿恐怕会失身,这个风险你承担得起吗?别忘了,我的楚樵是堂堂男儿身,即使妻妾成群也是风流美事;而你的喻儿毕竟是个女孩娃,若是破了身子,没了贞操,将来如何觅得好归宿?”
“我有十足的信心可以胜过你的催情春药,不必假惺惺为我忧烦了。”
“是吗?”很不收敛的丢过去一记嘲笑,黑晋阴冷的说着风凉话,“喻儿漂亮清丽的惹人疼爱,倘若成为我黑家的媳妇我是非常乐意的,但是楚樵那孩子太过不驯,喻儿恐怕驾驭不了,我是担心喻儿的身子平白被玷污,到时候你如果逼迫他们小俩口结婚,恐怕你要失望,痛心了。”
“鹿死谁手还未见分晓!你这死黑家伙还是忧烦你的宝贝孙子吧,或许他对我的孙女一见钟情,二见深情,再来便是难分难舍的黏搭着我的孙女喽,不过喻儿眼界可高哩,万万是看不上你们黑家的种!”哼,他花了十年的心血,耗尽了脑汁才创造出的毁情药哪有败输的可能?他的喻儿是个小美人呢,要不是有绝对百分百的胜算,他才不会用喻儿当做筹码。
“就怕喻儿真怀了我黑家的优良品种啊。”呵呵!这阵仗怎么打绝对都是他赢的份,单雍果然是老而昏呆啊。
“废话少屁!明日对决!”单雍暗暗地咬紧牙、攒紧拳。
“好,为了公平起见,你的喻儿就服用我的激春催情药,楚樵就服下你的毁情怪药吧。如果他们服了药之后天雷勾动地火即是我胜,你呢就乖乖认输,不得异议,如何啊?”
“就此说定厂狂妄的黑晋真是讨厌!明日一役他一定要让黑晋老泪纵横,彻彻底底的服输不可。
拼了!
第一章
以品味著称有着上亿天价的“花园”高格调别墅区里,高耸着一栋多角形的办公大楼。
大楼之内的第十九层一向是人来人往,鼎沸热闹得仿佛是终年开着快乐Party,原因无他,就为了一位颠倒众生的单大名师。
单大名师乃是一介女流,其容貌颠倒众生,倾国倾城,但是真正令她名声大噪的原因却是她精通命理。
所谓上穷碧落下黄泉,单大名师屈指一算,祸福已知,无可遁逃。
平民百姓崇敬她的“灵通”,达官显贵佩服她的能耐;女人听从她的一言一语,男人则是垂涎她的出众美色。
她的芳龄二十七,不但是个年轻的命理师,更令人意外的是她还是哈佛的高材生。
此时的“无常”命理馆里,正燃烧着白木檀香,以及沁人心髓的阵阵茶香。
单大名师高坐台上说经解课——
“易经的‘易’字简单而言是日月的组合,日为阳、月为阴,亦即蕴含阴阳的哲理。基本上易经除了具有卜卦的神奇性之外,它更不同于一般的八字紫微,易经教你的是如何进退有节、攻守有序、掌握时机、通权达变,使你懂得人生变化反复无常、懂得达观的哲理。”
清冷的眸光浅浅微笑,单大名师止住了话,悠悠哉哉的沏起茶,缓缓的啜饮,专注的吸取飘逸开来的茶香气味。
台下的听众有的是市井之夫,有的是月人数十万的算命先生,也有研究生、甚至是掌有权力之士……他们全都静下心来等待着。
“无常”的规矩人人皆知,也就是单大名师的自在调调。无论讲课或是为人排写命盘,她的身边总是环绕着茶香、檀香,而前来“无常”的人也总是享有沏茶、饮茶的待客之道。
单大名师的作风自成一格,没人敢催促她的随性,大伙儿不但不吭一气,反而认为此为大师的“道行”。
“……六十四卦中,每卦各有六爻……”
一个小时过去了,单大名师滔滔不绝地用最简单的意涵解析说理。
她道:“以干卦而论,是吉卦,更是巅峰之象,但是不得不小心盛极而哀的可能。此卦以‘龙’取象,代表天地问的能量,为天地主宰,充满元阳之气,生生不息、运转无穷。
“卜得此卦是吉,但是变爻的吉凶未定。人在高处不胜寒,跌到谷底却可能否极泰来。‘卦’只是个指引,不是绝对。敝人开班授课一方面是赚钱过日子,而真正要教给各位的不是知天命,而是‘乐’天命!”
语毕,台下众人拍掌叫好。
欣赏她的人几乎多过信仰她的人了。
谁会明明白白的坦承喜欢又脏又臭的钱财呢?尤其是一位命理大师!
只有单喻!唯一的单喻!
没有道德的装饰、少了高谈阔论的自我赞美,多了一份任性——迷人极了的任性。
单喻下了台,无意与人寒暄,因为她的调子是属于冰冷的、冷漠疏离的,是无情无绪的极致。
这些听众……交由助理应酬恭送吧。
她没兴趣享受众人的前呼后拥,不趋炎不想附势,更懒得把力气、时间耗费于此。
“你的‘亚’字隐含着蛇的意涵,然而你的生肖是寅虎,虎与蛇犯冲,所以终生劳碌奔波却是两袋空空如也。若以三财五行而论,此名为火克金,意即性子急、易受煽动。三十六岁之前不宜婚配,容易口角之争生分离……”
一名五官立体,仿佛是希腊雕像的超级大美人有模有样的口若悬河着,至于“无常”的正主儿却在里面的和室小憩。
季暖暖终于结束她的代理职务,冷哼着气来到和室。“伟大的单大名师还真是潇洒哦。”
“你挺称职的。这样吧,晚上的课你也帮我一下。”
身材姣好的单喻总是身着中国式棉袍或是改良式唐装,身高一七二的她长发垂腰,平日绾一长辫子甩在身后,挺像古画里的仕女。
“哦No!NO、No!”季暖暖人一瘫,不怎么文雅的往软床上窝去。“能替你代班总要有两下子,幸好平常听你这名师说多了,勉强能掰一点鬼东西出来,但久了还是会出纰漏。命理这东西你不是不信的吗?干么函授教课?你可是念文的耶。”
单喻笑了,柔淡的笑容里有一分魅惑人心的奇异光采。她淡淡的道:“我是不相信命由天定,但我认为研究命理法则是一种避祸接喜、修养自身的方式之一,当是糊口也行,卖弄名气也好。不过,我不是大师、不是神棍,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子。”
“你是最最最最大女人主义的新时代女性了。柔弱小女子?去!”季暖暖理直气壮地啐道。
单喻不以为意,浅笑以对。
其实她也不是大女人主义,只不过是喜欢由自己掌握人生,而不是依附别人,顺从的当个菟丝花。
每个人一生中的喜怒哀乐只能自己感受、自己承担,既然他人无法替代,那也就不必为了讨好谁而过日子。
唯一的例外是十七岁那年一
唉!
不识愁滋味的年代却是她人生的最大转折。
季暖暖懒洋洋地开口问道:“你自己的名字呢?依九宫卜算法或是五行和生肖、音律来说呢?”
“修行在自身,我只是研究命理之学,不信命、不排命、也不管命。一个人的名字即使带有九五之尊的荣贵,倘若败行伤德,就算拥有好命盘、好名字、好风水又如何?”
“叛逆哦!真是矛盾哪你!喂,单小女子,你的夫妻宫是怎样的啊?为什么十年来孑然一身,而且还带着一个令人头痛的小帅哥?”她真的是好奇得紧哩。
单喻不但人美、身形诱辣,而且还有一种迷人淡雅内外皆冷的性情,照理来说合该是催情圣手才是,可是单喻却连个普通男友也没有,真不晓得单喻要的是怎样的男人?而能够掳获其芳心的,又是人品如何的稀有品种?
季暖暖直言不讳地问出多年来的迷惑,“单戈的老爸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抛弃这样出色的你?”
她能确定的是单戈这个小帅哥的老爸绝对是英俊潇洒的一流男子,因为单戈实在是俊美到连她都想据为已有了。
但是单戈是个麻烦制造机,如果没有强而够力的心脏是万万承担不起的,除非有个像单喻这样另类风格的妈咪。
“不相干的人不必费力谈论。”如同以往,单喻仍是浅淡应答。
“不相干的人?”季暖暖跳了起来,拔尖了嗓音,“人家可是‘借’你一个品质超优的精子耶!难道你的单戈是老天爷的法术变出来的?莫非你和单戈的父亲不是轰轰烈烈的狂恋着?”
“单戈的生命是个错误,美丽的错误。”不过是贪欢之后的“礼物”罢了!单喻的心酸酸疼疼的拧搅着。
如果不是两个老顽童的戏弄,她和“他”根本不可能有交集,何况是那所谓的爱情结晶!
唉,就不知浑身傲气,天生骄狂的他,如果知道儿子的存在,会是如何的反应了。
季暖暖颇不认同地大叫,“喂!别说小帅哥是个错误,一般凡俗的庸人还生不出这样教人嫉妒的孩子哩。算了,反正问了好几年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我只是不懂,究竟要怎样的男人才能让你动一点点的心?”
微微一怔,单喻苦涩的轻轻一笑。
她曾经把心交付出去,但是换来的却是破碎的情伤,那么一个左右逢源、桃花泛滥成灾的男人她想要,却要不起,所以她决定放弃,因为不值得啊!
她单喻,也有属于她的傲气。
“陈小呆,你的皮很痒哦,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别……别……不要……打我哇……哇哇……”陈小呆怕极了,眼泪鼻涕像喷泉似的涌出。
“怕打还不快把钱交出来!”恐吓的小家伙开始摩拳擦掌的摆起架式来。
陈小呆的腿一软便跌瘫在地上,他骇慌地盯着眼前四个高年级的大个男。
上个星期六班上的李进勇因为忘了带“保护费”,竟然被这四个大个男给打得手骨都断了!他们不但力气奇大,最可怕的是书包里有扁钻,还有水果刀。听说还有黑帮的大哥大罩着他们。怎么办?谁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