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温热的冉柚喃幽幽转醒,她的四肢被绑捆住,动弹不得。
她吓呆了,连泪也掉不出来。
可倏忽之间,她见到乘骑壮马的赫瑟安烈,他的灰眸尽是残忍的血味。
“不要!”她努力的嘶喊,“别理我!求求你!快走!”
勾勒起血战一搏的酷笑,赫瑟安烈坚定的道:“我以我的命起誓,绝不让你惨受火劫之苦!”他要她活着,她的命、她的人皆属他所有。
“杀!杀死他!重重有赏!”李大人大叫。
几十个小兵一拥而上,磨刀霍霍,而马上的赫瑟安烈和马幼斯则挥剑抗敌。一时之间,刀剑声此起彼落,掩盖哭吼的风啸声。
冉柚喃的心猛力抽紧,她好怕,好怕赫瑟安烈一个不小心就吃下刀子。
“安烈!求……求你……”火焰愈形狂烈,烟气直冲云霄,她呛咳着声,难受极了。漫天漫地的浓烟在风势的吹动下放肆得像要人命的大野兽。
赫瑟安烈不能再和蒙古兵对阵,他近乎声嘶力竭的吼道:“幼斯,这些小兵交给你对付,我上木桩!”说完,他一个飞翻跃身,轻易的上了木桩。
“安……”她震慑住了,他竟然踩在已经燃烧的木柴之上?!火焰烈光之中他与她凝眸相对。
只一瞬,她似乎看见他的灰眸不再冷寒,似乎带着地老天荒的许诺。
她懂了,这就叫做生死盟约。
恍神之间,她身上的绳索已经被他的长剑切割成段,他一手抱拥着她,飞身而下。“丢火球!不准让逆臣逃走!”二统领厉叫。气死人了,刀砍火烧也伤不了他这个傲家伙!眼见赫瑟安烈和冉柚喃顺利的跃上马背,士兵们不是伤便是亡,二统领和李大人开始努力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爆炸长竹筒拼命的丢出去。
“撤!”赫瑟安烈低吼。
马幼斯立刻掉转马身,往左方的羊肠小径急驰奔去。
赫瑟安烈的马身也已掉转,预将奔跑,但是太过轻敌之下,他的身后被击中一个火球。“嘶!”他忍住火烧的痛苦,依然策马狂啸而去。
李大人和二统领丢下尚未引燃的长竹筒,同时爆叫道:“竟然炸不死他!”天知道他们丢出的炸药和火球的数量多么庞大,却是让他闪躲过去,简直是个侮辱!“都是你这蠢猪!”李大人狠狠的叫骂,“难道你不知道他能够挽强弓、逐猛兽!传闻他的臂力过人,而且武功了得,你这个二统领如何谋划的?早知道就派上几千个兵士围杀他!”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二统领忍气吞声的不敢回顶一字半句。
唉!他怎么料想得到一整列的镇戌军和火攻也扳不倒完孤千代,那个男人根本是血魔的化身,否则即是九命怪猫。
李大人叹息连连,“瞧瞧,只剩下十来个伤兵和几十具尸首。”
“大人宽心,完孤千代不是踩踏在燃了火的木柴堆上?还有他的背也受了一团火球的侵肆,即使不死,也让他伤痕累累!”
对啊,李大人大叫,“快趁胜追击,这一次,绝对送他上西天!”不然他这个镇戌军的总统领也不必干了!威望扫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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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属下的护主不力!”马幼斯深深自责,以为全身安退了,少国主竟遭火噬。趴躺在厚草堆上的赫瑟安烈低沉道:“是我命令你先退去的,毋需歉疚。”“那些狗官太卑鄙了!”马幼斯仍是愤怒不已,他和少国主虽能杀出敌阵,但是却无法一面血战,一面闪避如星花般的火球和爆筒。
“是我不好……”冉柚喃哭喘着,“是我害了安烈,我是妖孽!”
“不许说你自己是妖孽!”微偏俊容,赫瑟安烈轻斥道。
“可是……”
“不听我的话?忘记以夫为天的训诲吗?我不许你自责,你绝不能不遵。”艰难的说完话,赫瑟安烈气虚的闭上眼睑。
冉柚喃慌张的泣喊,“我听你的话!我不会责怪我自己了,你别生气。”他的灰眸依然紧闭,但是唇线微扬。天杀的!他的背脊仿佛即将撕裂开来。“糟糕!”马幼斯骇叫。
冉柚喃的心跳差点停止,“马护卫……”
“主上的足伤虽然严重,但是因为有特制的药膏可抹,所以不假时日即可痊愈,也不会留下疤痕。”
“可你说糟糕……”
“因为携带的特制药膏只有一瓶,而主上双足的伤口面积太大,现在那药膏已用完……”“马护卫的意思是安烈背上的火伤……”
“是的,主上的背脊恐怕将留下严重的烙印,永难消除。”
冉柚喃几乎昏眩,她泪眼望着裸上半身的赫瑟安烈,那伟岸的背脊上是一片可怕至极的血肉模糊,火吻的图腾好像在流着血泪!
“他一定很痛!”而她的心更痛。
“主上已经昏迷了。”马幼斯说着,他多么的佩服少国主的自制力,如果换成任何男人,不可能做到连一声喘气都没有。
他的崇拜之情更加重了,不愧是完孤王氏的子孙!冉柚喃哭泣得厉害,“那你刚刚买回来替他抹在背上的药膏呢?”她真的好想代替安烈受苦!
“属下方才到药铺采买的药方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特制的药膏啊!而且距离火球攻击已经有些耽搁,加上主上受到火噬的时候,他全力运气保住夫人……”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他运功保住我,坐在他前座的我也可能遭遇火噬?”“是的,”倘若是他,他宁愿以死求得解脱。“当主上挡下火球的时候其实还算是能够勉强忍耐,但是以真气护卫住你,不让火球的侵略伤了你,主上当时所承受的是仿佛经脉尽断的煎熬。”
啊!冉柚喃惊凛不已,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滴落在赫瑟安烈孤冷的俊容上。“夫人,一个男人能够为女人舍去性命已属可贵,主上他为你所付出的却是更难得的深爱……”“这一辈子我注定是他的人也注定负欠于他。”她还不起这如大海一般的狂涌浪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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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瑟安烈整整高烧了三日。
冉柚喃好心疼,可也微微安慰他的不省人事至少让他少受点苦。
当赫瑟安烈睁开眼睑,瞧见她憔悴的泪容,他蹙了眉心,不悦的低斥,“不许哭,我讨厌一个哭哭啼啼的妻子,再哭,我便休了你。”
“别对我凶,你吓不了我的。”可是她还是努力的擦泪。
“不怕我的怒气了?”好大的胆子!
半蹲半跪的冉柚喃猛吸着气,“不管怕不怕,也不管你的坏脾气,我一定不要和你分离,也不让你把我休掉。”
眉心轻挑,他眯起灰眸,“要不要你,只在我一念之间。”
“可是马护卫说,你非常的爱我!”她像个胜利者一般的笑灿天颜。
轻嗤一声,“他说了便算?”
“嗯?难道不是?”她的笑倏地消失,眼眶里迅速地爬上泪雾。
“又笑又哭,成什么样?”嘴里斥骂着,但是他的心涨得满满的,因为知道她在意他太过。“可是在火光里的那个时候我看见你的眼睛……”变得含情脉脉呢。
赫瑟安烈打断她的“指控”,“冉柚喃,你看错眼了。”
她不死心,“骗人!你不爱我吗?如果不爱,你就不必涉险来救我。”
“救你是因为我高兴。”她怎么顽固起来了!居然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不说情、不道爱。他的深情浓爱埋在心底深处。
“不许再烦我了。惹恼了我……”背上一阵灼痛使得他轻哼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好难受?”冉柚喃着急的站起身,仔细看着他的背伤是否发炎。“夫人,请借一步。”端着粥汤的马幼斯一进竹篱笆屋立刻大步上前。
冉柚喃赶紧让开。
半晌后,马幼斯方才宽心的说:“主上,你的火伤应无大碍,不过可能会留下不太好看的疤痕。”“无所谓。”赫瑟安烈暗暗的咬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五脏六腑承受着如何严厉的伤痛。
“先将粥汤喝下,属下已煎好药汁等候着。”
自行起身的赫瑟安烈接过粥汤,他的缜密心思自然察觉到不可小觑的跷蹊。“说,不许隐瞒。”
“主上……”唉叹了声,马幼斯只得禀明道:“略懂医理的属下认为主上你背上的灼伤不只是留下火腾,往后的日子可能因为气候变化而必须忍受扎肉般的刺痛。”赫瑟安烈不禁朗笑,“小小的魔考罢了,无足挂齿。”
马幼斯当然明白他的主上不是逞口舌之能,完孤家尽出豪杰,皆是铁铮铮的硬汉子,不过这种跟随一生一世的折磨实在是比两军对垒还令人心惧。
“柚喃!”赫瑟安烈忽然以强悍的口吻唤她,“为人妻子的不知如何伺候丈夫吗?”“嗯?”原已经泪花乱坠,并且自我厌弃到伤怀不已的冉柚喃,一听这虎啸便呆了半晌。“服侍我吃粥啊!”他继续以恶狠的脸色对待她。
“嗯,好。”她忙不迭的接过马幼斯手中的碗,跪在他面前,一勺一勺的服侍着。一旁的马幼斯原先也惊诧着主上突如其来的恶狠,但只一会他便了解其用意。原来主上是心疼夫人的眼泪,为了不叫夫人陷在自我责罪的情绪里,所以才故意摆脸色和坏口气吓住天真的夫人。
果不其然,赫瑟安烈露出好计得逞的洋洋得意状。
而那“奴妻”仍然必恭必敬的跪着伺候吃食。
“属下去抓个药,拔些奇草来。告退了。”马幼斯揖礼道。
但是没人理睬他,他的话语仿佛是说给空气听的。
唉,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这“时务”是容不得第三者的存在。
马幼斯退下,轻掩竹门。
第十章
仿佛是隐世鸳鸯一般,赫瑟安烈和冉柚喃在竹篱笆屋内度过恩爱不渝的一个余月。赫瑟安烈背脊的火吻不再是黑烧的可怕,已经结了痂,成了疤的烙印居然奇异的成为一“幅”美丽的图腾。
那图腾像极了孤鹰,一只展翅飞翔的孤鹰。
马幼斯连声啧奇,因为这烙印图腾简直是鬼斧神工,即使是高明的刺青师傅也无法刺出如此沧桑、如此活生生的孤鹰。
冉柚喃却是一面抚摸深刻镌雕似的图腾,一面嘤嘤啜泣。
“都是为了我,你才会受到火焚的痛苦。”
将她一扯,拉拥进怀中,赫瑟安烈的灰眸紧紧盯住泪光晶莹的她,笑道:“应该说因为你,我才能够拥有这一整背的壮阔。”
她埋在他的怀中,深深吸取属于他的阳刚气息。
“这幅烙印的孤鹰图腾将跟着我到老、到死,如同你。”
“我很笨的。”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岛岛姑娘和云奴都说我只有十岁的智力,公主也常说我是冉小呆。”
“你是缺乏世侩气,不懂得礼俗的尘味。”正合他的意。“我反骨惯了,无所谓你这般的无垢性情。”
“安烈……”她感动得又是一阵泪水汜滥,把他的衣裳全弄湿了。
“小傻瓜,我只是决定要你这个好欺负的女人当我的奴妻罢了。”
“奴妻?”是奴,或是妻?
“就是你必须像个奴婢一般恭敬伺候我这个丈夫。”然而,他将疼她、惜她,让她在他的羽翼里开怀畅笑。
他要她无忧无虑过一生。
这时,竹篱笆屋外传来一阵丝竹乐音,接着是老翁的吟唱声--
采得黄花不沾尘,绿莎聊复借为茵。
西风刮梦秋无际,夜月生香云满月。
毛骨已随天地老,声名不让古今贪。
青陵莫为鸳鸯妒,唉乃声中别有春。
丝竹乐音乍然戛止,却转为急狂的风声鹤唳,老翁的哑嘶声继续低唱--烧香扫地半门掩,几册闲书卷,识破幻灭身,绝却功名念。
赫瑟安烈内力一使,横抱起怀中的泪人儿往外飞去。
竟不见半个人影?!老翁呢?丝竹器呢?
难道是他的幻听?
“毛骨已随天地老,青陵莫为鸳鸯妒。”他自语自言着。
良久后,他微叹,薄笑了下,“柚喃,待我将你的家人救回之后,我带你回欧盟大国隐归出林,不问恩仇。”
“你不报仇了吗?”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报仇不可,为什么要有怨恨。“朝代更替原本即是一场残酷的噬杀夺权,如果我是铁穆尔,我会做得比他更绝,毕竟他是
统驭江山的天子共主。”
“可是他杀了你的父王和你的妻儿,还有你的子民呀!因为这样,你才成为孤零零的人,马护卫说这种仇恨是鲜血也偿还不了的。”
“我恨!真切的剖析,或许我真正恨的是我自己,因为国亡家灭的那个时候我的人竟在另外一个国度,忙着军火大炮的霸权大业。”
“不懂。”哪有人怨恨自个儿的呢?
他灰眸熠熠生亮,“你不必懂,你只要待在我的身边让我尽情的欺负即可。”“我有了你,不再是孤零零的了,你也有了我,我不会让你孤零零的。”她很认真的许下承诺。
他笑,“是啊!我现在拥有你了,你是我惟一的奴妻。”
她腼腆的笑出甜蜜的梨涡,脸儿臊臊热热的。
他吻了下她的笑涡,激狂的情潮正在下腹蠢蠢欲动。
已是少妇的冉柚喃感觉到他的坚挺,不禁赧红了腮畔,害羞的想要挣脱他的硬硕摩挲。“马护卫等一会儿就会回来,让他瞧见不好意思。”
“丈夫怜爱妻子乃是天经地义!”赫瑟安烈说得霸气。
“可是……”
“你又不乖了,不得作逆我的意思。”他笑睨,横抱起她的娇躯。
一个旋飞三转,他抱着她上了大树,粗实的树干正好能够让她躺得舒适。他的俊容俯下,隔着衣裳,吮含住她的乳尖,他的左手臂膀让她当枕,他的右手则是侵犯她的大腿内侧,来来回回的轻抚,存心勾引起她内在的热情渴望。
“你要在这儿……要了我?”她低喘。
“有何不可?”他眨着眼睫毛,魅惑着。
“你好……”讨厌!
他封吻住她的娇喷,肆意品尝她檀口内的甜味。
马幼斯带着数大包的药草和粮食走至竹篱笆屋,他杵了下,探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屋。“一定是到溪里清涤手脚了。”马幼斯惴想着,立即往屋后走去,忙着生火熬粥。高高在上的夫妻俩则是相濡以沫,已至忘我的境界。
赫瑟安烈将自己的炽热滑入她两腿之间,绝对的狂野噬情,他的男性伟岸占领她温软湿热的私密。
“啊……”她轻浪低吟,承受着他所给予的挚爱欢愉。
他猛力冲刺,双唇则是压紧她频频喘呼的唇。
“乖,别叫,马护卫会发现我们的‘好事’哦。”虽然是在半空中进行恩爱的结合,但是他妻子的反应太强烈了。
即使纵情不羁,但若让属下惊见这一幕总是臊赧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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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他们离开竹篱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