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幼斯撇着嘴,笑了笑,“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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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吻都吻了,赫瑟安烈竟然专霸的命令她们睡在坟墓里!想着想着,云奴不觉毛骨悚然, 他在连延数十里的墓地里和他的妻子亲嘴,这已是骇人听闻的事,最叫人觉得恐怖的是他竟 然继续他的虐待。
夜深了,天上黑云重重,不见星辰银月。
“别怕。”冉柚喃拍拍云奴的手背。“你冷吗?手好冰。”
“还……还好。”咽了口唾沫,云奴勉强的否认。
“我可以保护你……”
“你不怕吗?”呀!一阵冷风吹拂而过……
“我不怕,我在皇陵里和一千多具的白骨一块儿相处了七年。”
“说的也是哦!这里了不起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墓碑,至少瞧不见枯骨和人头,但是阴森森的 耶。”
“他们已经死了,不会爬起来的。”冉柚喃像个小孩似的笑着,她的本意是要叫云奴安心。爬……爬起来?!“老天!我们的四周都是鬼魂……”云奴的头顶开始刺痛,她的嘴角已经抽 搐。“可是我们没有伤害他们呀,他们不会找我们报仇的。”
“报……”天,老天,老天爷!让她昏死了吧。
咦,有动静!云奴的手反握起冉柚喃的小手,她抖得好像风中的落叶,牙齿打颤的哭着,“ 柚……柚喃,有鬼,有……真的有鬼!”
脚步声愈来愈接近,而且风声哭吼得仿佛是黑白无常前来索命。
云奴的眼睛翻了白。
“不是鬼。”从她身后觑见来者的冉柚喃说道,“是马护卫,你别害怕。”叩地一响,云奴已经晕倒的往横趴跌出去,不省人事。
“云奴!”冉柚喃惊叫。
马幼斯连忙冲过来,“云姑娘怎么了?”
“她以为你是鬼。”
“鬼?我?”指着自己的鼻尖,马幼斯无辜的皱扭着面孔。
“过来!”
突然一喝,冉柚喃的身子已被提起,她眨巴着眼睫看向来者,“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没有 听见你的脚步声。”
“我是嗜血的魔。”平空现身的赫瑟安烈扬起浪野的笑。
“你不是魔,你是和我洞房的丈夫,我们要一块儿白头到老。”这是岛岛姑娘告诉她的人生 道理,她一直牢牢记住。
“荒谬。”他一嗤,运气提抱住她往另一头的墓地飞去。
被他所狎制的冉柚喃只好用力的喊叫,“马护卫,云奴交给你,请你照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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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嗯?”
赫瑟安烈一踹,她的膝头受了痛,曲弯下跪。
“为什么要我跪?”冉柚喃仰头,忍住泪。
“你不怕上万条的鬼魂吗?云奴都已经吓晕了,你居然完全不觉得恐惧?”毕竟她是深宫内 苑的金丝雀,即使是七尺大汉,在这荒凉的万人墓地里也不免心生寒意。“我没害过人,不用害怕。”
暮色沉下,他的灰眸却晶亮得犹如猫眼宝石,阴阴冷冷的透出灿芒。
“或许你是无辜的牺牲品,但是这里的上万人哪一个该死?”他恨声道。“这里的……是你的家人?可是有好几万个坟……”
“你下跪的这墓碑就是我的亡妻和折寿的么儿的坟。”
“可是你不是未曾婚配?为什么你不保护你的妻儿?他们是病死的吗?”好奇怪,她心里竟 酸酸的,晓得他曾经有过喜欢的姑娘,曾经是别人的丈夫,她就想哭。
赫瑟安烈蹲下身,与她面对面,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压迫着她的感官。
他咬着牙,“他们全是你的父皇所害死的冤魂,左边的坟是我的父亲和姨娘们,其余的数万 名往生者皆是我的臣下和百姓。”
“当今圣上害死他们?为什么?我不懂。”突地,她的心又是一阵酸疼,为了他的苦难。“因为蒙古狗的野心,忽必烈两次入侵日本,西征东伐,铁穆尔虽然不才,但是狼子野心, 其心可诛。大元皇朝的版图势力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死在他一念之 间的何止百万生灵!”
“所以你恨皇上,所以你也讨厌公主?”
“对!我讨厌身为大元公主的你,北戎弗儿,你尽管怨恨我吧,负欠于你的……下辈子我十 倍偿还!”
“原来你不给我和云奴吃喝,老要我们饿得半死是因为你背着血海深仇。”她暗暗决定,无 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赫瑟安烈发现她是假冒的代嫁娘。
她一定要当她自己是北戎弗儿,这样才可以保护对她恩重如山的公主。
“你跪着,当作替你的父皇赎罪。”
“好。”
她的答应使他一时震呆,“四周的亡魂,你完全不慌、不怕?”
“如果我会念经,我愿意替他们超渡。”
“你……”真心?虚矫?他无法分辨。“倘若我以丈夫的身份命令你跪上三天三夜呢?”“我愿意。”只要他的伤怀和愤恨能够减少一点点,就算他要她跪个十来天,她都愿意。“这里有毒虫和蟒蛇,”莫名地,他竟因她的顺从和认命感到痛懑。“难道你也不怕?大蟒 蛇可是会把你的脖子缠断,毒蛇的毒液会使你命葬黄泉,这里可能是你的墓所。”“我当然怕蛇,也怕死。”冉柚喃偷偷握紧拳头,拼命的叫自己勇敢一点。“既然害怕,何必逞强。”
“可是就算我害怕,你也是要我跪上三日三夜。”
“你这是表达你的怨?”
“没有,我不能怨你,真的,我觉得你好可怜。”
该死的,她竟然可怜他!他恼吼道:“应该自求多福的人是你这只小可怜虫!”“安烈……”
“闭嘴!你跪好,胆敢起身,我立刻打断你的腿,不要愚蠢的以为我只是吓唬你,天高皇帝 远,即使你手脚皆残,你父皇也无法解救你。”说完,赫瑟安烈身体力行的起身大步离去。但是突地,他的步子停顿了,他以迅急的速度反身奔回,霎时,只见他的右手已经抓住一尾 肥硕的长蛇。
“这是南夷的花青蛇,其毒无比。”他道,手力一使,掌中的蛇身动了下,断气死亡。“谢谢你救了我。”
“别往自个儿睑上贴金,我不是救你,我只是尚未凌虐你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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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冉柚喃继续“罚跪”着,烈阳灼炽,她只有一壶溪水和发霉的馒头果腹。当夜,她仍然曲膝跪墓。
云奴无法救她,因为她被马幼斯击昏。
第二日,忽来一阵滂沱大雨,淋湿冉柚喃的衣裳和发丝,她冷得猛发抖,并且几度晕厥。马幼斯实在不忍,他向赫瑟安烈求情,“请饶恕她的罪刑吧,毕竟她已是你的妻。”世上哪 有要续弦的妻向亡故的元配跪墓的情理?
“哼。妻?她不配。”赫瑟安烈冷凝道。不当她是奴妓已经是他的恩德。突地,一声闷哼声传来。
灰眸一眯,冷芒里有着赫瑟安烈不自觉的慌乱情愫。
他走向采心的墓碑,抓起冉柚喃已经往旁趴倒的身子,酷厉道:“不用装死!”然而怀里的她气息微弱到仿佛一捏即碎,他见状一骇,嘶吼着,“不准死!你敢!”
第五章
云南省
本以为山峤小夷之国的南方沟壑成林,多烟瘴,却有一处大庄苑,这是完孤家的祖宗府院,仅有几个仆役打杂,偌大的庄苑看起来有些荒凉。
“敬禀少国主,”老管家躬身行礼,“公主的腿因为气血凝滞过久,受了损伤,暂时不能行走。”
“完孤千代已死。”赫瑟安烈淡漠着。
“老奴犯错。大使。”
“上药了吗?她……喊痛吗?”
“公主很勇敢,大夫为她推拿的时候,她的膝盖骨发出响声,一定痛得不得了,但是她只是含着泪珠强忍着。”
“爱哭鬼。”惹得他心烦意乱。
“下去。”
“是。”老管家弯弓着背脊,退出正厅。
马幼斯一面为主上斟酒,一面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要让蒙古皇帝颜面无光,要叫公主肝肠寸断的最好方法是主上你先让公主爱你,爱得死心眼,爱到不能没有你。”“然后再抛弃她,令她心碎而死?”
“是的。主上请思量,如果你一味的欺陵公主,她只会恨你,但是恨的力量始终敌不过爱的力量。”
赫瑟安烈眉眼泛出深深的笑意,“那个北戎弗儿或许连恨人都不会……”她像个无瑕的珍珠,光彩逼人,但是因为她的纯良使得他愈加的想亲自摧毁她的美好。
他恨她的美好!
“我应该将她杀了,并且大卸尸身,以她的肉体当作牛羊牲礼,祭拜采心。”“主上?!”马幼斯不禁心惊。“属下不敢造次,但是你对采心夫人不是只有兄妹情?虽然你们拜过堂,也共同拥有小公子……”
“大胆!”他一喝,眸光如银剑之锐。
“属下掌嘴。”马幼斯连连自掌好几个耳刮子。
“住手!”赫瑟安烈恼怒至极,为何一向冷寡的性情竟然失控?
全是那该死的她害的!
“吩咐底下人,准备上好的酒食和补品。”
“嗄?”不是刚用过餐吗?
赫瑟安烈冷冷的笑了,“你不是力劝我应该先待她好,先将她捧在手掌心里呵宠,再狠狠的将她推入万丈深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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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千刀!砍万刀!刺他个千万刀!”云奴气呼呼的来回跳脚。
“别再诅咒他好不好?”
“柚喃!”我的娘呀!柚喃竟然求她放过对赫瑟安烈的恶毒诅咒。“你的双腿差点瘫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当真成了废人也不怨他?”
冉柚喃摇摇头,“他不是真的这么坏,他只是心里打了结,一时解不开。”“心有千千结啊!”云奴狠嗤了声,“没见过这种心肝被狗吃了的狠心郎,居然逼迫妻子在坟墓前跪了两天……”
“云奴姑娘……”
“本姑娘还没骂过瘾,少来打叉!咦,这声音不是马……”回过头,一见来人,云奴立即瞪大眼,娘呀,果然是马护卫和赫瑟安烈。
她抖着嘴巴,“你们午安。”她的胆子一下子变小了。
冷冷的瞟她一记,赫瑟安烈不把她看在眼里,他直往床榻走去。
“你的腿痛不痛?”
“嗯,不……不痛。”冉柚喃有点儿慌,他的眼神怎么冷冷的,却又热热的?他为她拂去芙蓉面旁的发丝,轻轻的抚摸她的腮颊,“对不起。”
啊!冉柚喃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口。
云奴也吓傻了。眼前的赫瑟安烈难不成吃了符,改了心性?
马幼斯递上补品,立刻抓着云奴的衣襟往房外走去。
“放手啦!我要陪着公主啦……”
“嘘!”马幼斯干脆捣住她的大嘴巴。这可是他费了好一番思量的计策,怎能让这蛮婢给搞砸?但愿主上能够真心真意的疼惜公主,假做真来,假戏不无真演的可能啊!他俩走后,房内立即陷入一片窒息似的沉寂中。
赫瑟安烈忽然将她锁入胸怀,并且小心的不碰她的双腿。
“给我赎罪的机会。”
他的灰眸炽烫,不识情滋味的冉柚喃低垂着浓密的眼睑,不敢直视他的魔魅。“你是无辜的,我不该迁怒于你,何况我们已经是名实俱存的夫妻。”
怎么回事?心怦怦地狂跳个不停,这就是岛岛姑娘所说的“爱”吗?
她爱上他了吗?
因为他对她的心疼,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惟一的依靠吗?
她好懵懂,也好害怕。
但是她喜欢他现下的温柔,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轻声细语。
“来,喝下这补汤。”他以另一手盛汤喂她。
乖顺的喝了汤,可是她仍旧不敢瞧他,直到汤品喝完她依然是微低蛲首。“怕我?”赫瑟安烈噙着笑,内心却是杂乱不堪。
“我……爱你。”她直言无讳,完全没有少妇的矜持。
爱?她说她爱上他?!他想纵声狂笑,“我对你极尽凌辱之能事,为何爱我?”“不晓得。”可是她觉得这就是所谓的情爱呀。
“知道我曾有过婚娶,你会吃醋吗?”
“不晓得,可是我的心里会酸酸、痛痛的,而且想哭。”
“假使我也爱你,你开不开心?”
冉柚喃抬起美颜,灿亮着笑开了薄愁,“开心,岛岛姑娘说一个女人最最幸福的就是她爱的人也爱她,这样叫做死而无憾。”
“岛岛姑娘?她是谁?为什么你总是说着她?”他微微不快。
“她叫江鹤岛岛,她的丈夫是怯薛军总统领,她对我很好、很好。”
“你也爱她吗?”话一出口,赫瑟安烈立刻反悔。不对劲!他竟然在意起她的一切。这只是个游戏,而他才是操纵整个游戏的要角,游戏的主导权在他手上。冉柚喃歪着头,想了好久才回答,“我喜欢岛岛姑娘……”
“记住!只准爱我一人!”近乎震撼的口吻里隐约藏着已经沉溺的心意。“好。”甜甜的笑了抹动人的笑靥,她羞着红腮问:“你不生我的气,不讨厌我了吗?”“傻娃,你是我的结发妻。”他应该痛恨她的。
将汤碗搁于圆桌上,他抱着她躺下,与她紧紧相拥。
“我抱着你睡觉。”他低语,灰眸深邃不见底。
“嗯。”这是他第二次和她一块儿睡觉,上回是……
“想到圆房的那一夜!”他问,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宠溺的意味。不,这不是情,只是他的欲渴被她的柔软娇躯给挑逗起来。
他对采心亦无情爱,何况是仇人之女。
只怪她太软、太香。
“我想要你!”他猛一翻身,压住她的身子。
要她?“是要做那种痛痛的事?”
“怕痛?”
“不怕。”她想取悦他。
见她一副从容就义的神情,他的心竟疼起来,下腹更是蠢蠢欲动得难受。“不会痛了,你已经是我的人。”莫名的满足感充斥心间,赫瑟安烈暗暗蹙一下眉峰。一场戏罢了!他的怒气是对着他莫名其妙的心思。
“睡觉。”他又翻开身,将她的像首压向他的胸膛。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又让你讨厌了?”冉柚喃急得泪水在眼眶里猛打转。“不准哭!”该死!她总是惹他情绪波动。“唉,我不是不要你,是现在不能要你。”“为什么?”
“你的双腿无法移动,如果我立刻与你结合,你的腿会被我弄疼。”
“我不怕痛,只要你高兴……”
“我怕你痛!”他突地大吼,吓她一跳。
过了好一会儿,冉柚喃掉下泪珠子,一颗又一颗,如断线珍珠。
他的衣襟上全是她的泪。
凝紧眉心,赫瑟安烈闭上眼,不置一语。
只听见她嫩嫩娇娇的声音道:“安烈,你对我好好,我要好爱、好爱你。”鱼儿上钩,然而他这个钓鱼者却未感到喜悦。
游戏的结局,究竟谁才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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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柚喃伸了个懒腰,哈着气,“别再读字了好不好?我的眼睛都看花了。”“这是汉字,”云奴摇头叹笑,“这学完还得学蒙古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