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人宇推了推眼镜,他竟然未语脸先红的嗫嚅老半天。
已经吃了四杯冰淇淋的她没好气的催促,“有屁快放,我要回去陪我的‘妈咪’敲木鱼了。”
他仍是傻愣愣的一脸呆滞,“你和青青的确是天南地北的个性。”
“废话。”她一出欧阳大宅便把高跟鞋给脱了,就算是赤足走在第五大道,她也不在乎富太太们的眼光,当她们是在对她行注目礼喽。
接着他扔下一枚令她吃惊的炸弹。“这十天我每一晚都梦见你!你的清丽娇甜和青青雅柔的模样重叠……小鹰,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喂,大书呆,别跟我闹!我的心情坏到想杀人,你还来凑一脚!”
“发生什么事?”他焦急的表情显露出十足的关心。
“不干你的事啦。”就是失恋了咩。咦,也不对,可恨的主人根本没爱过她,吝啬鬼!
她应小鹰居然这样没用,初恋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孟人宇搓搓双手,猛吞着口水,像是被雷打到似的粗嘎着嗓音道:“应小姐,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
“你不是很爱青青?虽然她已经亡故了。”
此时他还想起傲妮的热情,心虚的低下头,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出口,“青青是我的初恋女友,自然难以忘情。”
“还是把我当成她啊?”她的眼睛和嘴巴都比欧阳青青小了一些,全赖化妆补强哩。
“是有几分像……但是你的率真和不受拘束的洒脱,才是吸引我的原因。”比青青和傲妮更吸引他。
“算你有眼光。”但是应该欣赏她、喜爱她的那个男人不是他啊,她的心已痛了好些天,而且不容怀疑的还会继续痛下去。
孟人宇诚恳的乞求小鹰,“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追求你好吗?倘若你对我无意,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烦恼,我会立刻飞到洛杉矶。”
她想仰天长叹哪!惟一可以成为她的烦恼的只有尊,他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时时扎疼着她。
“应小姐?”他可怜的求着。
“我不可能爱你的,如果答应你就是戏耍你、欺弄你。”
“只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
她一摇食指,但是一个小诡计涌上心头,或许她应该再试一试!她承认自己很不争气,明明已经发誓绝不再付出一点点的爱,可是她好想念尊的怀抱和体温哪。
她改口道:“好,答应你,先说好,你可以每天到欧阳家来找我,也可以表现出和我很亲密的样子,但是一个月后,你就不能再勾勾缠喽。”言下之意即是他注定是三振出局的失爱人。
他几乎喜极而泣,迭声轻喊,“一定一定的!君子协议。”
小鹰高兴的再点了一客冰淇淋。寒冷天里吃冰是最过瘾的事。她边挖一口冰淇淋入口,边以无比严肃的表情和口吻撂下话,“只是作作戏,我是利用你来刺激……”
他忙接口,“没关系,有机会便成。一个人有利用的价值,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孟人宇连续一个星期都往欧阳家跑,佣人们原先就当他是未来的姑爷,热切招待着。
这一天,他照往例的又到欧阳家晚餐。
贺品萱愉悦的和他说说笑笑,“好像做了一场恶梦,如今梦做完了。”
小鹰一边喝着罗宋汤,一边问:“什么恶梦?”
“那一场恐怖攻击事件之后,每个人都和我说青青已经死了,我一直拒绝相信她就这么离我而去,大家都说我是逃避残忍的事实,甚至有人说我病了。”
怪怪的耶,她说“她”而不是“你”……
她慈爱的拿起三角巾帕为小鹰擦拭唇边的汤渍,“你这孩子连喝个汤都像个三岁娃儿似的!”
“嘿嘿。”就说她没个淑女样。咦?她怎么若有深思的盯视着自己呢?
旺伯匆匆忙忙的奔进饭厅,粗喘着气,“大少爷回来了!”
小鹰十分没用的颤抖了下,差点把汤碗给打翻。她对自己生气的低骂,“回来就回来呗!这儿是他的地盘,他当然会回来喽。”
贺品萱伸出手握一握她的小手,对她鼓励的笑言,“别紧张,尊是外冷内热的男人。”
“他是外冷,但内热呀?下辈子吧。”话冲口而出,说完,她才惊觉不妥的愣愣看着贺品萱那雍容的美丽脸庞,真的很不对劲耶。
贺品萱站了起来,招呼刚走进饭厅的儿子入座。孟人字也起立恭敬的寒暄着。
小鹰不悦的拉下孟人宇,“坐着!你干吗?他又不是皇帝,想当太监呀,喊声喳?”
孟人宇猛搓着双手,慌张的解释,“不不,我一向崇敬大哥,他是我的学习对象。”
“不过是多金,有啥好崇敬的?”她故意大声的说,不屑的睨了睨刚落坐于她对面的欧阳尊。
一旁伺候着的旺伯和仆佣全吓到了,他们的大小姐居然挑战大少爷在这个家的权威?!
贺品萱微微的震颤,过了会儿,她让旺伯等人先行退出,没有人发现她隐含悲伤的神情……
餐桌上对峙的两人,那之间紧绷的气氛令旁人不敢妄动。
小鹰像是小刺猬似的挑衅着,“亲爱的尊哥哥,你怎么没有带女伴回家呢?我已经搬到另一个房间了。”
他只是深沉的瞅她一眼,不置一言。
小鹰发出难听的尖笑声,“喂,没有处罚你的副执行董事吧?如果你要远调他,我可以帮你挑选妓女哦,包准不会让你再退货。”
孟人宇骇恐极了,他想也不想的用手捂住她的嘴巴,结巴道:“大哥,呃,她……呃……不是有……有心冒犯、犯你……”
小鹰挣扎了下,她拍掉孟人宇的手,气呼呼的骂着,“我才没有冒犯他咧!你这个死书呆,他是你的爷爷奶奶啊!”
欧阳尊微愠的斥责,“青青,注意你的言行!”
她撇撇唇,一副“你以为你是谁呀”的高傲神情。哼,从他把她用被单包里起来,狠心的将她扔出去开始,她就恨死他了。
但实际上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爱他呵!否则她何必和孟人宇来个君子协议。
欧阳尊淡淡的看一眼猛冒冷汗的孟人宇,“这几天你很闲?”
“啊?呃,是、是的。”不是他孬种,而是欧阳尊的深刻五官原本就使人心凛神颤。尊集团的负责人哪一个政商名流不敬畏三分?
“你的研究工作告一段落了?”
“是的,大哥。”虽然欧阳尊面无表情,口气也不坏,但是他就是没来由的想躲起来。
“喂!”小鹰用力的撞着他的手肘,愤懑的低嚷,“可不要晕倒!他又不是要杀了你,怕个鬼。”
“青青,你的礼仪哪里去了?”
噢喔!她的主人不高兴了唷!她原想顶回去,但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贺品萱的恍惚神色,令她硬生生的把话吞下喉咙。
她努力的扬起灿美的笑靥,“尊哥哥,人宇和我谈了几年的恋爱,他原以为他心爱的女子已断魂,知道我又‘复活’过来,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和我‘亲亲爱爱’呀。”她强调亲亲爱爱这四个字,在意他的反应。
但她彻底失望了,欧阳尊居然可恨的对她勾勒起淡淡的笑弧。
她再下猛药的甜腻着道:“人宇是体贴温柔的男人,相信他会是最好的情人和丈夫。”
“是吗?”他不置可否,悠哉游哉的切着小牛排。
孰可忍,孰不可忍呀!小鹰好想冲到对面去咬他,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难道他对她真的连一咪咪的感情都没有,只当她是他以一百五十万美金所买得的奴隶?!
她的水亮眼瞳充满愤怒的火焰。
“请问尊哥哥,这一个星期你都外宿饭店,有没有和美艳妓女来个肉体大作战啊?小心一点,要戴套套,妓女阅人无数,要是染了爱滋可就不好玩。”
“你真的需要教训……”
“你要亲自动手吗?反正你是哥哥,我是妹妹,只有任你欺凌喽。”她才不怕他的教训,他对她最冷酷的伤害就是不愿意爱她。
欧阳尊豁地起身,只一眨眼,他动作快速地将牙尖嘴利的她扛上肩,往楼上走去。
孟人宇手中的刀叉掉了,他的喉结上下不住滑动着,一块叉烧牛脯梗住了。
贺品萱低下头去,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一滴、两滴……成串的泪水滑落到双拳上。
“野蛮人!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臭蛋,可恶蛋!”小鹰拼命的槌他、踢他。
欧阳尊如她所愿的放她下来,此时的他犹如撒旦,神色之间像结了一层霜雪似的令人胆战心惊。
小鹰挺直背脊想要和他对峙较量,可是当她一见他面色铁青的可怕样子,不禁心儿一烫……他嫉妒了是不是?
呵呵,她就知道他不是对她完全没心动,他只是害羞不敢表达,毕竟他从来没有恋爱过嘛。
“尊,你很生气,快气炸了对不?”
“对!”
她好像长了翅膀似的快飞上天。心里好暖,喜孜孜的呢。
“为什么生气?因为孟人宇每天到欧阳家用晚餐?因为你受不了他对我的殷勤?”赶快承认吧,我不会取笑你这个爱情胆小鬼的。
睨着她异常亢奋的红扑扑小脸蛋,他忍不住低吼,“离他远一点!他是青青的男友。”
“可我就是青青的替身,如果我和他疏离,欧阳妈咪会起疑心的。”
“我母亲或许已经开始质疑你这个劫后余生的女儿了!青青不是口出粗言的女孩,她更不会用手肘去顶撞孟人宇。”
“总有意外,难道青青是那种永远都温温柔柔的气质名媛?”
“应小鹰!”
“怎样?”她才不会皮皮挫,顶多心跳快上几拍。他实在是不太可爱的男人,只会用一张阎王脸对付她。
看着她眸中狂野不驯的光芒,他极想拥紧她,吻她吻到天崩地裂、世界毁灭的那一刻。
小鹰也回看着他,防备的双手环胸,她亲爱的主人似乎想掐死她,若是旁人见了他这肃杀的面色,恐怕要尿裤子了。
她低喊,“如果你要把我这个奴隶转卖给别人,请便。我、不、怕。”先说先赢,他休想再威胁她。奴隶也该有原则,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欧阳尊的声音冷冷的从咬紧的牙关中迸出来,“应小鹰,我不会转卖你,你永远是我的奴隶。”
“如果我要嫁人呢?”
“不准嫁!奴隶没有自主的权利。”
“可是孟人宇向我求婚,我现在是扮演欧阳青青耶。”
回答她的是气势磅礴的怒火星眸。
小鹰有点儿怯怕,可也呆呆的笑了开来。这一刻她感到了那一股毁天灭地的男性嫉妒,也感觉到幸福似乎即将唾手可得。
一场风波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小鹰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她脑子里只打转着如何降服主人的坏主意。
咕咕钟敲响三下。哎,已经是深夜了,她却还是睡不着。披上狸毛宽袍,她决定到楼下热杯牛奶喝。
所有的人应该都睡熟了,她懒得戴上假发,顶着她那头狗啃式短发走出房门。
热好牛奶、拿了些手工饼干,她轻哼着小毛驴走上楼,再去思索她的降主人大计。
厨房的阴暗处,一个凄怆的声音缓缓逸出——
“不是青青……她不是……真的不是……”
披着睡袍的贺品萱,拿着水杯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啜泣,“青青真的和她爹地一起到天堂去了……青青早已经死、死了!我不能再自我欺瞒,不能、不能、不能了啊!”
第七章
斐丽一见到救星立刻上前巴结,“大小姐,请你安抚一下总裁的情绪,员工们一定感激不尽。”
小鹰好奇的睁圆瞳眸,“尊怎么了?荷尔蒙失调?欲求不满?”
“呃,总裁他……”
“他怎样……”她的急切问语突地被打断,因为她被人拎抓起来,离地至少五十公分。
斐丽尴尬的说着,“总裁他就在你的身后。”
“我晓得。”也只有他会动不动的把她当成玩具似的高高拎起。
欧阳尊寒着俊容,一路拎着她走向他的总裁办公室。
小鹰非常缜定,她这一路不停的摇摆着右手,带笑的跟路过的员工者哈罗。
进入办公室,被抛入沙发的她索性躺下,慵懒的斜晒着一身寒气的他。
“尊主人你生病了吗?脸色很难看。”却依然俊美得叫她心折。
“昨晚你去哪里混?”他点起雪茄,语气中的气急败坏令她笑弯月眉。
“我和人宇去狂欢……”
“狂欢?!说清楚。”
“就是情侣之间的……”她故意抛出一个羞答答的暧昧眼神,“男人和女人谈情说爱那一套喽。”
他连吸几口雪茄,声音冷到足以把人急冻。“你和孟人宇认识多久?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你随随便便就能和人谈感情?”
“爱情和时间不一定成正比。”像她不就是莫名其妙的迷上他这块冰吗?也许是在他买下她的那一天,当他粗鲁的用菜瓜布替她刷澡的时候,她的心已遗落在他身上了。
他叼着雪茄,深深的凝视她,不发一语。
咦?他又不想和她说话啦。烟雾蒙蒙之中,她只看见他那一双闪烁着火花的寒冰冷眸。
唉!爱他是甜蜜,抑或是折磨?
他熄掉雪茄,威权的下了道命令,“如果你真的和孟人宇谈恋爱,立刻分手!”
“嘿!主人也有权利不准奴隶谈恋爱吗?”
他步向前几大步,蹲下身躯,攫住她的下颚,眼神狂羁邪肆,摆明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犹是皮皮的笑,“你要吻我吗?主人?”
“今晚不准出去混。”
“好呀!人宇晚上会过来,他要和你妈咪一起念经,念完经我们再在花前月下……”
“不准。”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让我再看见他,我会立刻命人将他打包送去西岸。”
“你是企业大亨,又不是黑帮头子,以为全世界都让你踩在脚底下吗?”
“如果我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拆了,你别哭。”
威胁她呀?可惜她和孟人宇之间什么也没有,若是他惨遭什么不幸,她会愧疚、会难受,却不会肝肠寸断。
她用力挥掉他的攫握,忽地跳起来,冲向银亮色的门就要离去。
临到门前,她蓦地止住脚步,拨一拨及肩的假发,撂下银铃似的笑语,“人宇就在外头等我,我们要去Happy。拜!亲爱的主人。”
小鹰愉快的步出尊集团大楼,只见盂人宇就在人行道上。她仰头一望欧阳尊办公室所在的窗口,隐约间似乎瞥到一抹身影,一个念头一闪——
她冲上前去,揪住孟人宇的领子就喊,“快!快吻我!”
“啊?”他失措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街道,精华商业区。”
她好想踢他,“拜托,这是纽约,是最开放、最自由的城市耶!到处都是卿卿我我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