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劲加重几分,她的下颚被捏疼了,可是她已经没了感觉,只是直直的仰望着他,即使泪水阻挡去她的视线。
原本的她轻轻颤抖着身子,如今她却是僵硬得恍若是雕像。这转变使汤羿阎更加笃定她由原先的惊凛到这个时候的默认。
该死的她竟然承认了她的不洁!
然而他冀望着什么,难道他下意识的盼她否认到底,继续欺他、诳他?
真正可笑的是他自己!
“听着,从今而后我不会再踏入这房内一步,如果我踏人了,一定是为了杀你而进房门。”
他宁愿亲手杀了她,也绝不把她拱手让人。
净茉不语,神情寂然。
放开手,他转身,走了两步后背对着她命令——
“这一刻开始你不准走出这房门,如果你受不了见不到东方侠的痛苦,你可以自尽。而我,绝对不会为你掉一滴泪。”
他走出房门,也走出她的世界了。
可是已然碎裂了的心竟然酸酸楚楚的揪扯不已,她软下勉力支撑着的身子,整个魂魄像飞离了似的。
颊上的泪痕已干,她没有再流下泪水,只是像个失心人般的哀哀干嚎。
净茉病了。
大夫为她诊了脉,只道是郁气难解,只能开些补气方子。
除了随身婢女伺候着饮食和梳洗之外,这间主房几乎没了人气,沉寂得如同冷宫。
她已经是了无生趣。活着的是她的身子,她的心早已死了。
然而梦里的那一张俊容犹是纠缠着她,九岁时初相见的飒飒英姿和新婚夜时的傲岸魅狂;即使他已断绝了情爱,即使她已碎了心,干了泪,她在梦里依旧恋他如昔。
应该埋葬她的泪,埋葬她的执迷痴爱。但她深知自己做不到。
只能任由这分情煎煎熬熬,至死也是爱着的吧?
虚弱的她总是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仿佛一具活尸。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誓言绝不再踏入主房的汤羿阎自毁了誓言。
他的心亦是煎熬,妒恨与爱渴,怨怒和怜疼——
连他自己都恍惚了!他的心被撕扯成两半,愈是浓重的动情他愈是恨她入骨。
是她逼迫他到这不可自拔的地步!
“称心如意了?如果我对你完完全全的臣服。”
男人的尊严不可受损,其感情一旦交付,绝对比女人更加的深刻和澎湃。所以他如何谅解她对他的背叛,以及欺弄他的感情。
既然她可以残忍的辜负他,那么他又何必对她情难了?这爱,该灭了吧。
“文净茉,你狠,我也能!”他的眸中翻飞的不再是隐藏深深的依恋。
他伸出手,几度想要抚摸她昏睡的容颜,但是犹豫了会儿他垂下了手。他竟然仍然舍不得她颦眉,竟然无法视而不见她的愁上心间。
“你的憔悴和心病可是为了他?”愤怒之中的痛楚宛若一条锁环,扣紧他的喘息呼吸。
他能够逼自己与她断绝,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他绝绝对对不会割爱。东方侠不必痴心妄想了。
而她若是泪儿涟涟,悲痛一世也是她欠他的啊!他亦会用一世的痛陪伴她……
第四章
这茫茫人世,她仍是不舍呀,她想再看他一眼。
一眼就好,她可以无怨、无悔的灰飞湮灭。
然这被囚禁起来的日子还要挨多久呢?
“一年、十年或是一千年?”缩曲着身子坐在角落边的净茉,总是这样轻轻低喃着。
就算要她被囚禁一千年她也愿意呵,她但求见他一面,即使他视她如蔽屐。
整个汤府上下都以为她是个不贞不洁的女子,众人时时故意扬声要将她绞死,这她都无谓了,也无力去辩解了。
当夫君遗弃她的那时她就已经行尸走肉的活着。婢女们的恶言恶语,拿馊掉了的餐食给她她全不在意,即使这人世间都容不下她也不要紧。
净茉以相当可怕的速度苍白憔悴。
白依依一进主房便不禁心下一惊。
灰沉沉的氛围令她打着哆嗦,净茉的病样更是叫她骸然不已。
“咳!”甭怕,这讨人厌的女人就算死掉也不干她的事。
净茉似未察觉,她仍是空茫茫的望着半空中。
“喂!”白依依摇摇她,有点不快,“你在装病是不是呀?别呆了,羿阎对你这个搭上姘夫的污女已经忘记了啦。”
她仿佛战栗了下,但依旧是坐在角落边,那幽幽的眼光定着某一处。
白依依的骄蛮气一古脑儿提上,她用力甩去一耳刮子。
热烫烫的炙疼感袭来,净茉却是一如方才的神色。
她更恼了,“喂喂!我打了你的脸,去告诉羿阎呀!”
须臾,白依依原以为的沉默被划了开,只听得极轻、极轻的声音——
“求你杀了我吧。”夫君已经不可能改变心意了。这一世,当真是要到九泉之下才能再相见,
“杀你?你疯了啊!”拜托,她才不要犯下杀人的罪孽。
如泣如诉的轻声飘散在这灰沉沉的主房,“如果连死也不能如愿,是不是好悲凉?”
四下张望了后,白依依恍然大悟,这房里的大小物品早已全让下人收走,包括餐食的碗盅也是用完立刻撤下,原来羿阎担心她自裁。
那么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个位置为这姓文的保留喽!怎么成!
她尖锐的叫嚷,“你不会趁奴婢不注意时把碗盅打碎,然后偷偷的留一块碎尖片戳人你自己身子里?”
是的……
“或者你也可以用力去撞墙啊!撞一次死不了,你就撞两次、十次的总死得了。”
净茉终于看向她,她虚弱的漾起一朵我见犹怜的笑容。
“谢谢你替我想到……”如何解脱的法子。
不知怎地白依依居然觉得毛骨悚然,为了不示弱她开始猛力攻击。
“亲爱的小后娘,你的丈夫这会儿不知是狎妓去了或是在哪个房中和姬妾们享受鱼水之欢呢。’痛苦吧!
最好哭死算了!她的志向可是等她长大后成为羿阎的娇妻爱侣,这段时候不过是暂时“借”给这个姓文的女人,可她却占了他的心。
而且是独占!
凭什么呢?她不配呵!
“啪啪啪的!”她连连打她四个响亮巴掌。
净茉没有任何反应,她不再感到疼痛——当她的心已然死去之时!
白依依开始又跳又叫,完全失控,“为什么不回打我?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他!”
“一开始我怕说了,你会遭受处罚,那么你将更憎恶我,我想让你接受我呵。然后我又多了心眼,我怕着的是倘若你否认会对我的欺悔,夫君他岂不是要误以为我诋毁你,或者是认为我排斥你吗?”
“所以你就自以为是的隐忍下一切?没用的女人,我是在凌迟你,你懂不懂啊?”
她摇摇头。真正得以凌迟她的只有羿阎。倘若她撒手人寰,她的魂魄依然无法不爱他啊。
白依依连退儿步,净茉的神情哀伤得居然使她这情敌也招架不住。老天!她竟也想为她哭泣。
“讨厌鬼!我告诉你我喜欢羿阎已经五年了!从他成为我的后爹开始!这分喜欢不是父女情,我想要的是他爱我,像男人爱着女人般的爱我!”
“所以你希望他弃了我……”她只有叹息,涩疼的眼眶早巳无泪,“可我思念他九年,九年了呵。”
当她捏鼻喝下苦药好开嗓子时她的脑海里是他,当她伤筋挫骨几乎难以行走时,是为了他忍受扯痛的苦苦练习每一步。
这一切全是为了那个救她,为她的伤腿温柔抹药的金玉少爷� �
白依依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没有勇气问明白什么是九年的思念,她只觉得寒冷,浑身发抖。
“不对!我没有做错,我也不坏!我只是争取盼望的感情。”
“小姐……”
怯懦懦的喊声使她一千凛,她神色狂乱,“青儿,你来得正好,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你敢拒绝我就把你卖到会虐待下人的府邸。”
“小姐尽管吩咐。”
白依依抓住她的手直奔厨房,她命令, “烧水!快!”
身为婢女即使有疑虑也不敢多置一言,青儿忙乱的堆柴起火。
片刻,一锅水沸煮妥当。
“小姐想……呃,想沐浴?”禁不住好奇她开口问
而且是独占!
凭什么呢?她不配呵!
“啪啪啪的!”她连连打她四个响亮巴掌。
净茉没有任何反应,她不再感到疼痛——当她的心已然死去之时!
白依依开始又跳又叫,完全失控,“为什么不回打我?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他!”
“一开始我怕说了,你会遭受处罚,那么你将更憎恶我,我想让你接受我呵。然后我又多了心眼,我怕着的是倘若你否认会对我的欺悔,夫君他岂不是要误以为我诋毁你,或者是认为我排斥你吗?”
“所以你就自以为是的隐忍下一切?没用的女人,我是在凌迟你,你懂不懂啊?”
她摇摇头。真正得以凌迟她的只有羿阎。倘若她撒手人寰,她的魂魄依然无法不爱他啊。
白依依连退儿步,净茉的神情哀伤得居然使她这情敌也招架不住。老天!她竟也想为她哭泣。
“讨厌鬼!我告诉你我喜欢羿阎已经五年了!从他成为我的后爹开始!这分喜欢不是父女情,我想要的是他爱我,像男人爱着女人般的爱我!”
“所以你希望他弃了我……”她只有叹息,涩疼的眼眶早巳无泪,“可我思念他九年,九年了呵。”
当她捏鼻喝下苦药好开嗓子时她的脑海里是他,当她伤筋挫骨几乎难以行走时,是为了他忍受扯痛的苦苦练习每一步。
这一切全是为了那个救她,为她的伤腿温柔抹药的金玉少爷� �
白依依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没有勇气问明白什么是九年的思念,她只觉得寒冷,浑身发抖。
“不对!我没有做错,我也不坏!我只是争取盼望的感情。”
“小姐……”
怯懦懦的喊声使她一凛,她神色狂乱,“青儿,你来得正好,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你敢拒绝我就把你卖到会虐待下人的府邸。”
“小姐尽管吩咐。”
白依依抓住她的手直奔厨房,她命令, “烧水!快!”
身为婢女即使有疑虑也不敢多置一言,青儿忙乱的堆柴起火。
片刻,一锅水沸煮妥当。
“小姐想……呃,想沐浴?”禁不住好奇她开口问声。
因为一向早熟的小姐这会儿居然对着沸水诡诡轻笑。
白依依陡然把双手放人沸水中,青儿见状惊呼连连,差点停止呼吸。
一会儿后她才镇静下心神,恐惧非常的赶忙把她的双手抓出来。
“小、小小姐!”天啊!光是不小心让滚烫沸水溅到手背她就痛得半死,而小姐居然不惧疼痛还犹带诡笑。
白依依看着自个儿红肿的双手,“怎样?这双手十分可怕吧,其实很难受的,但是我的心情却好极了。”
“快回房去擦药吧;小姐!”青儿又急又吓,她已是潸潸泪下,“爷儿会责罚奴婢伺侯不周的!”
“爹爹不会怪罪你的啦!他要责罚的人可是我的小后娘!”
“啊?”她目瞪口呆,摸不着头绪呀。
“耳朵靠过来……”
阴暗的房间里安安静静,骤然而来的踹门声却打破了这幽寂。
汤羿阎像是怒魔般的踏入房中,他的目芒如同火焰,烧痛净茉的心。
她困难的站起身,久坐角落里的她脆弱得随时会倒下。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疯狂的攫按住她的肩。
“可恶的你!竟是个蛇蝎恶女!”
“阎……”她被他抓得好疼,全身的骨头像是快散了似的。
“你好歹心!依依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你狠得下心肠把她的双手烫伤!”
微微恍偬呵,她是清醒的吗?或者又是在梦中看见他?
净茉并没有听人他的指罪,眼眸中只有难以置信的无限惊喜。
“见到你,真好。”死了,会瞑目吗?她不晓得,但是她愿意死在他怀中。
“不准你用这种可恨的眼神看我!你这无耻的黑心后娘!依依那么喜欢你,地是那么的善良稚纯,你怎么能够毒辣的伤她!”
终于听明白丁大概,她惊骇不已,“夫君你是不是又弄错了什么?”
“你把依依的手按人滚沸的水中,人证是青儿,物证是依依那一双令人不忍目睹的伤手。”
“我没……”
“事实俱在你还敢狡赖?也对!你不是也抵死不承认你和东方侠之间的奸情!”
“你把我软禁起来了不是?我怎么可能出得了房门去欺虐依依,更何况我的力气并不能……”
“住口。”他使劲一推,她踉跄跌倒,是不是因为依依无意中泄漏出你与人苟且的羞耻事,所以你怀恨在心?!原来你的柔弱无力全是伪装!”
“依依韵双手被滚沸的水烫伤?为什么,她是不小心伤着或是为了对付我……”多么强烈爱恨的性情啊。
汤羿阎不听她的解释转身走了,她听见他在房外以严厉的口吻命令着仆奴——
“日夜派人看守这主房!不准夫人走出一步。”
净茉昏厥了,她眼睫上悬着的泪珠缓缓滑流。
屋外仍是细雪飘飘,半夜时分她苏醒过来,独对一室沉黑。
另外一头却是烛光晃晃,几个小炭炉让房阁暖烘烘的充满宁静的温情。
白依依开心的依靠在汤羿阎怀中,她撒着娇,“人家的手又痛又不方便,爹爹你可要随时过来照顾我哦。”
“当然。”
“如果爹爹又忙着商场上的烦人事呢?”
“青儿她们可以伺候你啊。”
“不要她们,二人家现在好可怜,爹爹居然不关心!”
“小调皮!”他点点她的翘挺鼻尖,宠溺的道:“爹允了你,每日晨昏定省般的过来向你这小祖宗请安。”
“讲定了哦!这段对间你也别到那几个姬妾那儿!”
“得寸进尺啊你!”他轻轻拍抚她的脊背,哄她人眠。
他与她的父女情缘也许是老天爷赐予的吧,他如是忖想。
五年前夏棠主动找上一穷二白、有志难伸的他。她要和他交换一个条件,彼此得利的允诺。
虚长他五岁的夏棠是个富贵寡妇,守着遗腹女儿的她辛苦的独自度过十年的凄凉孤单。某日一名财势倾天的恶汉居然逼迫她成为他的第八个姨太太,她坚拒了,对方却是宁为玉碎也誓言得到她这美艳妾。
而这名为老不修的恶汉,居然就是他的仇人。
害他家破人亡的该死恶老!他和他爹原是交谊甚笃的友人,然奸狡的他竟然利用他爹的热心助人和不设防的待人以诚骗光了汤家所有产业,包括栖身的大宅子,让他家破人亡!
这家仇他如何能忘,如何不报?
于是他娶了夏棠为妻,在他运筹帷幄之下,仇人一步步的掉入他的致命陷阱中。不久,仇人疯了,惊人的庞大财富也成为他的囊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