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啊」了一声,吃惊地道:「九王爷?听说他不是臥病在床么?怎么会……」这情报是从趙沂那来的,他是新科进土,知道的自然不少,绿袖从趙沂那也得到不少消息,她讶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呀?」
永蘅光道:「这夥人,虽然来的人不同,逃走的方向也不了不过,最后消失的地点,都和九王爷有关啊!第一次,是九王爷家的别宅;第二次,是他手下的庄园;其他的几次,都是和他家有往来的地方,今天歹人消失的地点,是他养
病的别邸!之前我本就有点疑惑,今天终于可肯定,事情和他有关!」
绿袖问道:「那要怎么办,直接去问他么?」
永蘅光摇摇头,道:「这方法是行不通的!别说他家是王府,门禁森严;就算寻常人家,这样貿然地登门质问,有谁会直接了当地承认呢?」他凝视着绿袖,道:「所以,这就要请你帮忙了!」
绿袖讶异地问:「我?我能做什么?」
永蘅光望着她好一会儿,他一向甚少开口请别人做什么事情,要请一个最近才认识的姑娘帮忙,也实在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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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袖一双妙目望着他。虽不知永蘅光要她做什么,但是这些天来和永蘅光相处,二人十分谈得来,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此时觉得,就算是赴汤蹈火,她也愿意为他去做!
绿袖望着他,眼中一片挚诚,点点头道:「我说过了,只要帮得上忙,不违反道义的事情,我都愿意的! 」
永蘅光望着她,心里一股暖意,握住她手,感激道:「真多谢你了!」
绿袖嫣然一笑,道:「那要我怎么做,就请你告诉我吧!」
永蘅光道:「我想去王爷府探听消息……」
绿袖眼睛睁得大大地,没等他说完,吃惊地道:「如果那夥人真是和九王爷有关,去那里无异是羊人虎口啊! 万一被他们察觉了,有多危险呀! 你可知道么?」
永蘅光道:「我自然知道啊!我也曾经想派人潜进去,但是九王爷府的警卫比这儿要严上许多,哪可能像咱们山庄一样好潜入?所以我想,暗的不行,那我
就光明正大地从明处着手嘛!他们派刺客暗的来,我就从明着到里头去!」他眨眨眼睛,神情甚是调皮。
绿袖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紧锁眉头,担心地说道:「这样好危险哪!难道……你是要我去王府?」她心想,永蘅光可能就是要她进去臥底了。
永蘅光摇摇头,道:「不是!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只要你帮忙我,演一齣『金蟬脱殼』就行了!」
绿袖道:「『金蟬脱殼』?你……」她望着永蘅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难道……难道你要亲自去?」
永蘅光佩服地望着她,难怪和绿袖特别合得来,她连想法都和他相通!笑着答道:「是,没错!」
「不……不会吧!别说其他,第一点,薰光小姐就绝对不会同意的!」绿袖依然处于震惊狀态。
「 所以才要请你帮忙,让我能够瞒着薰光姐姐出去啊!」永蘅光眼眸带着笑,但是神情却是正经的!
绿袖望着他,好一会儿,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便在灯光下隅隅细语,仔细地策划着。
第五章
凤凰山下,『聆音观』。
阳光落在观前的石榴树上,火红的花在树梢綻放,鸟儿们在树上跳跃。一个身穿白衣的纤长身影,在树下的石头上静坐着。
忽然振翅之声扬起,没多久,一阵马啼声惊醒了石上的人。她轻轻拍落身上飘落的花瓣,从石上起身,朝声源处望去。
「呀,今儿吹的是什么风,竟有二位稀客光临?」石上之人执起拂尘,笑望着来人。她是个年约四十岁的女子,望之仙风道骨,颇有脱俗之感,可以想像年轻时是个美人,现在多了份成年女子的气质。
「怪道今早麻雀叫得厉害,原来是有稀客光临哪!」
「许久不见,梵姑姑精神越来越好了!」永蘅光笑着说道,伸手向身后的绿袖介紹着。「绿袖,这是凌梵道姑,我都叫她梵姑姑;梵姑姑,这是我的朋友绿袖,碧绿的绿,衣袖的袖。」
凌梵含笑着打量眼前的缘袖,望望她又望望永蘅光,沉吟一会道:「绿袖?好名字!我倒想起前些天送给你家的籤诗,好像有这么一句『绿柳阳台春旖旎,红杏庭院日光华』来着,不知是谁射中了?」
永蘅光瞪了凌梵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还说哩,那只奇怪的『凤凰偕』,就是我射中的!还另外中了个『乐逍遥』,什么「读书乐不求甚解,鼓琴情足以自娛」的!」
凌梵大笑:「那不是颇符合的吗?哈哈哈!」
永蘅光颇为不悅地望了凌梵一眼,瞋道:「梵姑姑还笑哩,害我被薰光姐姐取笑好久!不知梵姑姑从哪找来的怪话?」
凌梵神祕地望着永蘅光,含笑道:「呵呵,祕密!」
此时阳光甚大,透过枝叶,照在三人身上,映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凌梵指指道观后方,道:「咱们别光站着,到后头红涼亭坐着吧!那儿风也涼爽,胜于在这儿晒太阳,你是无所谓,绿袖姑娘这么水嫩嫩的一朵花儿,可别把人家晒坏了!」
☆☆☆
凌梵便领着永蘅光和绿袖往后头行去,经过了一条小小的甘露河,越过竹桥,方来到红涼亭。
三人进了亭里,坐下后,小道僮奉上茶,凌梵笑道:「你这孩子,多久没来我这,今天怎会忽然来了?也没先说一声!想必又是惹了祸,来找我解決的吧?」
永蘅光道:「梵姑姑好厉害,正是要请姑姑帮忙呢!不过我可没惹祸!」
凌梵道:「别瞒我啦!哪件事瞒得过姑姑我? 前几天我梦见你笼在黑雾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绿袖不禁吐吐舌头,心里暗想,这道姑好像有那么一点道行,看来不是普通人!
永蘅光阁言一愣,还没开口,凌梵道:「好啦好啦!你就爽爽快快地把问题说出来吧,姑姑我给你作主!是不是你要娶绿袖姑娘,薰光那丫头有意见啊?如果这样,再简单不过,我替你说,保证薰丫头点头!」
永蘅光漲红了脸,急忙摇头道:「姑姑别随便开玩笑! 講講我是无所谓,我好不容易交到个朋友,可别把人家吓得不理我!」。
凌梵奇道: 「咦,不是么?我记得你射中的那首『绿柳阳台春旖旎,红杏庭院日光华』。籤头是『凤凰偕』,里面还有你两名字呢!我那籤诗可从没不灵过哩 !」
︶绿袖尴尬地开口:「呃,道姑别误会了!我只是个小侍女,蒙蘅光公子不弃,高攀为友,道姑千万别误会……」。
永蘅光忙道: 「哎,都是姑姑啦,老是说这等会让人误会的话!既然如此,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这次是想要请姑姑帮个忙,让我可以离开家里一阵子,成 不成啊?」
凌梵问道:「什么事阿? 你在山庄不是过得好好的么,干么要离开呢?」
永蘅光道:「我有苦衷的,这事非得这么做不可!除了找姑姑,我也想不出其他方法,姑姑就帮帮忙吧!」
他的面上全是恳求的神色,凌梵叹口气道:「哎,没法子,你这孩子说说看吧!」
于是永蘅光便把计画跟凌梵说了一遍,凌梵听完,望着地沉思好一阵子,方道:「你可得要小心一些,这计画大胆了一些!而且我看你面相,最近实在不宜外出!不过,待在山庄也是有危险……若不答应么,你这孩子定又撒娇又赖皮的,缠得我不答应也不行。罢罢!就答应你吧!不过一个月后,可要答应我立刻回来喲!要是薰光那丫头来要人,我交不出来的话,她保证会让这儿淹大水,我可消受不了!」
永蘅光听到她答应,顿时眼睛发亮,喜道: 「多谢梵姑姑肯帮忙,我決不会给姑姑添麻烦的!」
凌梵没说话,安静了好一会,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我给你们的籤诗,有婚姻之兆的,除了『凤凰偕』,我记得遛有个『佳期近』,是谁得着了?」
绿袖满脸通红地低声回答:「呃……是我……」
凌梵望着永蘅光和绿袖,神色似笑非笑。绿袖给她看得浑身不对劲,连忙低下头。所幸凌梵没再多说什么,三人又聊了一会,用毕午饭,永蘅光和绿袖方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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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永薰光正在书房里和雷穎画画儿,绿袖也在一旁。
忽然侍女芹香神色惊惶地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芹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永薰光从桌上抬起头,瞪了芹香一眼。「什么事呀,没看到我正在和穎小姐画画儿么?」
「不好了呀,…….公子他……他」芹香跑得急,好不容易才挤出话。
「阿蘅?」永薰光立刻站起来,一脸紧张。「怎么了,又有人闯入么?阿蘅有没有受伤?」她语音顫抖,神情焦急。雷穎见她如此,也站起身来。
「不是啦!没……没有人闯进来……是……是……」芹香用手抚着胸口,永薰光着急地瞪着她,急问:「那到底怎么了?快说呀!」
「公子生病啦!」芹香说道,好不容易才不喘了。
永薰光松口气,拍拍胸口。「不是有人闯入就好,你这丫头,吓死我了!别大惊小怪,公子是怎么个生病法?别杵在那儿,快去请大夫呀!」她只要一知道永蘅光无事,立刻恢复平常的冷静。
芹香连忙出去,差人请大夫去了,永薰光转头对雷穎说道:「穎妹子,不好意思,我去探探阿蘅,少陪了!」
雷穎忙道:「薰姐姐请去吧!希望蘅光哥哥无事才好!」她和薰光蘅光已经很熟了,永蘅光比她大一岁,她便唤永蘅光为蘅光哥哥。
「嗯,希望如此,阿蘅身体一向不错,希望不是什么大病!」说完,永薰光便带着几个侍女,匆匆地往『蘅居』而去。
一直到晚上,雷穎才见她回到主屋。「薰姐姐,蘅光哥哥没事吧?」雷穎见永薰光面有忧色,便如此询问。
「唉,阿蘅发着烧,神智不大清楚,可能要好阵子才会好。现在我让荷香藕香照料他,希望他快好起来!」永薰光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脸上藏不住一股忧色。
「薰姐姐别担心,蘅光哥哥吉人天相,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雷穎如此安慰着永薰光。「倒是最近天气多变,薰姐姐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嗯。」永薰光勉强点点头,雷穎见她面色不佳,忙和她的侍女一起扶着她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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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天,永蘅光的病依然未见起色。这日永蘅光坐在房內,忧心着永蘅光的病情,雷穎在旁边安慰着,可以了解她的心情。薰光蘅光从小失估,唯一的弟弟生了怪病,做姐姐的自然担心。相对的,如果换成雷穎生了病,她也会很担心的!
雷穎正在安慰永薰光之时,侍女蓮香来报:「小姐,『聆音观』的凌梵道姑来訪,在大厅里等您呢!」
永薰光一听,喜道:「啊,我怎么把梵姑姑忘记了?穎妹子,咱们到厅里吧,我替你引见引见!」说着便攜着雷穎的手,往大厅走去。
一边走着,雷穎问道:「薰姐姐,不知凌梵道站是哪位高人?」
永薰光由自听到凌梵来訪,眉头才稍微舒展,微微笑道:「凌梵道姑是我爹爹的结义妹子,我和阿蘅都唤她梵姑姑。爹爹过世后,她常照顾我们,就像亲生的姑姑一样。她精通医术,阿蘅给她医治,一定很快就会好了!」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大厅。
寒温方毕,永薰光正要开口请凌梵去看永蘅光,凌梵左右张望一下,问道:「咦,阿蘅那孩子又是到哪里淘气去啦,怎不见他?」
永薰光道:「阿蘅生了病,正要请梵姑姑瞧瞧他哩!」
凌梵道:「喲,阿蘅会生病啊?那孩子从小到大,除了摔伤跌伤,连感冒也没生过几场,又不像你是雪做的身体,中看不中用!风才吹大点,就伤风感冒!我还以为就算是流行霍乱天花,也決计不会传到他身上的哩!这会儿怎会生了病?」
永薰光叹口气道:「就是这样才奇怪啊,请梵姑姑看看他吧!」
永薰光领着凌梵到了『冲居』,雷穎和绿袖也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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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走到永蘅光的臥房,荷香、藕香正在一旁,见永薰光等来到,连忙站起身来,站立一旁。
永蘅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凌梵皱皱眉,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搭他的脈。永薰光神色担忧地望着凌梵,静待她开口。
凌梵自袖口取出一个白绫小包,递给永薰光,道:「前些天配了副补药,今天本要带来给你这ㄚ头补一补的,谁知反倒是阿蘅生了病!这药对他身体有助,先把这给阿蘅吃了,补他的元气,才恢复得快,你就拿去吧!若以老参篇引子,药效更加倍!」
永薰光转头,将药递给荷香、藕香,道:「我房里有一副长白人参,快取了去,熬药给公子吧!」荷香、藕香答应一声,退下自去了。
侍女们退下后,凌梵没有开口,只是闭眼沉思。
永薰光知道凌梵有些道行,此时必是在思考着水蘅光之事,也不敢吵她。
过了一会儿,凌梵终于睁开眼,永薰光急急问道:「姑姑呀,阿蘅到底怎么了?」
凌梵缓缓说道:「阿蘅这不是普通的伤寒哪!病有分內外,阿蘅里面有病头,外头又被肃杀之气沖煞住,里外夾攻,才会如此沉重!我见他面相有些微晦暗,印堂又笼着一股黑气,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危险之类的?」
永薰光望着凌梵,讶异地回答:「正是呢,最近几个月以来,总有一些莫名其妙之人闯入。前几天过端午节,歹人趁着大家都不在时闯入家里,而且还想要射杀阿蘅!若不是阿蘅命大,碰到绿袖妹子正好在场,早被射中了!!姑姑果然厉害呀!」
凌梵微微一笑,望了永薰光一眼,道:「当然罗,连这点事都瞧不出来的话,我这些年岂不是白修的!」
她沉吟一会儿,问道:「阿蘅在哪儿遇刺的?」
永薰光答道:「就在这儿呀!」
凌梵摇摇头,叹口气道:「有歹人想闯入,这里的守备必是要加强的!山庄里人虽多,但是如果有歹人的话,这儿离主屋又远二方面要守主屋,一方面还要守这里,二处分散,安全上恐有顾虑!阿蘅没病的话倒还好,现在阿蘅病了,更是要小心才是!何況我看他的面相,最近还有一次血光之災,可要小心点哪!」说毕,凌梵又叹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