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试着想说话,却还是止不住笑,只能边笑边摇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妈的,妳中邪了啊?」他恼火的瞪着她。
晓夜仍是边笑边摇头,被她这样一笑,他的火气也没了,他拿她没办法,只能死瞪着那快笑翻的女人。
她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有办法笑着拭去眼角的泪,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抿唇瞇眼,一脸老大不爽,「那是怎样?」
「你技术很好。」她笑着说。
他整个人一呆。
「是会痛没错,但那还好。」她伸手摸摸他的脸,「你说得没错,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对。抱歉我刚刚说错话了,恐怕我之前没什么和男人在一起的经验,所以不知道该先称赞你一下。」
他气得涨红了脸,「我不需要──」
「嘘,我还没说完。」她伸手压住他的唇,然后捧着他的脸,吻了他一下,微笑安抚他受伤的自尊道:「我没有怪你弄痛我,我知道第一次本来就会痛,老实说,虽然那种失控的感觉有点骇人,除此之外,我还满喜欢的。」
她喜欢?
他眨了眨眼,又呆住了。
晓夜轻笑,发现自己很喜欢他这种茫然的傻样。
「那妳赶我回去?」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狐疑开口。
「我会说你该回去了,是因为小岚。」她微微一笑,「那么晚了,你不该留她一个人在家。」
他瞪着她,好半天才咕哝道:「小姐,我们住同一栋公寓,妳觉得我睡五楼和睡四楼对她有什么差别吗?」
「有。」她推推他的胸膛,「如果你是她的监护人就有。」
他又闭上嘴瞪着她,和她大眼瞪小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翻身起床。
她才松口气,却在下一秒被他整个人拦腰抱起来。
「你做什么?」她轻呼出声,攀着他的肩头。
「我会回去。」他霸道的将她抱进浴室,「但是妳得先陪我洗个澡。」
「我不认为我现在的状况适合和你一起洗澡。」她满脸通红的说。
「为什么?」他挑眉直问。
她尴尬的瞪着他,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说:「会痛。」
他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他沙哑的笑声回荡在浴室里,她窘迫的瞪着他,突然知道他先前的感觉了,但还是忍不住槌了他肩头一下。
「小姐,放心,我知道妳还会痛,我只是要洗澡。」他暧昧的笑着强调,「帮、妳、洗、澡。」
「我不需要!」她既羞又窘又惊慌,却因为全身赤裸的被他抱着,不敢随便乱挣扎。
「放心,不会痛的。」他乐得直笑,「我会很温柔的。」
「你别闹了──」
他放下她,伸手去开水龙头调节温度,她一着地就想开溜,却被他拉回莲蓬头下,他用右手箝着她的两只手,将她困在他健美赤裸的身躯和冰凉的磁砖之间。
冰冷的水流当头淋下,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放开我。」她着恼的瞪着他。
「妳乖一点,不要扭来扭去的。」他皱眉。
「水很冷。」她冷得发抖,不觉放弃挣扎。
「我知道。」他满意的盯着她粉嫩挺起的酥胸,不禁露齿一笑,「马上就会变热了。」
说完他抓起肥皂就往她身上抹,她倒抽口气,想缩却没地方缩,红晕直下胸口。
好了,这下不要说冷了,她只差一点点就要冒烟了。
不管她怎么抗议,他仍坚持替她上肥皂,动作虽然如他所保证般轻柔,可等水转成温热时,要不是他仍抓着她,她早融化在他脚边了。
他不只温柔地帮她洗了澡还洗了头,之后他放了缸热水,让根本无力反抗的她泡了个热水澡,从头到尾,他也真的没弄痛她,甚至没试着挑逗她。
这男人把她当公主般伺候着,替她擦干了身子、吹干了长发,把晕头转向的她再度抱回床上,还泡了杯热牛奶给她喝。
他亲眼看着她喝完,才俯身低头给了她一个吻。
「晚安。」他微微一笑,用舌尖舔去她嘴角残余的牛奶,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她傻愣愣的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门口,直到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直到听见楼下隐约传来他活动的声响,她依然只能发愣。
窗外,月儿高悬。
椰子树的暗影在夜色中随风摇曳着。
远方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轻柔的拍打着海岸。
半晌后,她飞快地红着脸用被子盖住了头,将脸埋在被窝里,一颗心跳得好快好快,满脑子都是楼下那个家伙、那个色狼、那个男人……
第二天,她才发现,这是出事后第一次,她睡得如此深沉、如此放松,而且一夜好梦。
第六章
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一切都失控了,她的生活就像是一辆随时会失控脱轨冲到半空中再摔落地上的云霄飞车。
糟糕的是,她一点也不想去修正控制它。
他像是一颗会让人上瘾的巧克力,吃过一次之后,就想再吃一次,一口接一口,让她想停都停不下来,他热切的态度更是火上加油,他们两个就像干柴遇上了烈火,每回一遇上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手似乎无法从她身上离开,她自己也差不多。
他告诉她所有他想到的性幻想,而且一找到机会就实现它,害她每次一见到他就脸红心跳,忍不住胡思乱想。
一切似乎完美不已,她有钱、有车、有房子,还有一个乖巧的孩子,一个和她同样热情的男人,那个男人喜欢她,他和她还拥有美好的性生活。
这两个星期的日子近乎完美,完美却失控。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这样下去,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他的身体如此着迷,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贪恋这种梦幻般的美好生活,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可能在下一秒就必须拋弃,她却无法停止。
或许……只是或许……那些人已经忘记她了,搞不好早就放弃找她了……
「到了,就是这里。」
她猛地回神,才发现车子在一家面海的餐厅前停下来,耿野下了车,夸张的伸出手,冲着她咧嘴一笑,展示般的挥着手,「当啷,欢迎光临。」
「白痴。」小岚见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跳下车。
晓夜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一等她下了车,看清那间破旧的木造餐厅,不禁呆了一呆。
这整间餐厅是用原木建造的,但因年代久远,经过长久的风吹日晒雨淋,加上海风吹蚀,整间餐厅外观早已多处斑驳,唯一看起来比较新的地方,是挂在门口上头巨大的木刻招牌看板,那上头刻着「蓝色啤酒海」五个字,显然那是他们的店名。
天啊,她知道这里,这地方从她小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被诅咒的三姊妹。」她呆愣的脱口而出。
「什么?」他没听清楚她说的,回头扬眉询问。
看着眼前脸上挂着大大笑容的耿野,晓夜怀疑他会知道这地方的历史,不想浇他冷水,她扯出一抹笑,「没有。」
耿野不疑有他,心情愉快地带头领着往餐厅走去,小岚咕咕哝哝的跟上,不断嫌这餐厅又破又旧。
一大一小吵吵闹闹的走在前头,晓夜跟着,进门前,却仍忍不住打量了餐厅四周。
这一处街区,只坐落着三间餐厅,他的餐厅就位在正中。这里地点相当好,因位在海边,所以视野景观良好,加上又紧临市区,所以交通也十分便利,前方二十米路的港边大路旁还有延着海岸数里长的海滨公园,海滨公园再过去除了港口就是那汪洋大海了。
不管怎么看,这里无论白天晚上,都是景观美、气氛佳,的确是开餐厅的好地方。
虽然她在国中就举家搬迁到北部,且回到这儿来也不过数月,但除非是市场那些三姑六婆记错,这三间餐厅连续二十几年易主数十次,平均三个月到半年就会换一次老板,光是她所记得的,这里就曾是咖啡厅、西餐厅、牛排馆、西式自助餐饮、客家小炒、姜母鸭、羊肉炉、火锅店,事实上,也曾有人在这儿开过啤酒屋。
可似乎不知为何,就是没人能在这地点绝佳的地方把餐厅开成功过。
谣传当年曾有五星级饭店业者来和这块地的地主洽谈买地事宜,但地主觉得这是祖产而不愿卖地,所以便拒绝了饭店业者开的天价。
几年后,地主意外身亡,尸骨未寒,地主的三名女儿就在灵堂上互争家产,为了要不要卖地而大打出手,甚至闹上了法院,最后法院裁定将地皮均等一分为三,才解决了此事。
不久,这块地就分别盖了三间餐厅,没有人知道地是被三姊妹卖了,还是她们各自开了餐厅,只晓得这三间餐厅生意始终不好,屡屡易主。
这儿的在地人都知道这件事,认为三女大不孝,在灵堂上就争起家产,伤了地主的心,所以这里的餐厅才始终开不起来,便称这三间餐厅为「被诅咒的三姊妹」。
天知道这三间餐厅根本就是怎么开怎么倒,谁晓得这男人哪里不好开餐厅,却偏偏选中了这──
「哇靠!死光头,你搞什么鬼?」
门一开,一阵白烟迎面而来,呛得她思绪一断,泪眼汪汪,却见耿野破口大骂的冲了进去。
「喂!」怕他出事,她忙回身和有些吓到的小岚说:「妳留在这里,别进来!」
说完,她立刻捂嘴屏息跟了上去,餐厅里满是白烟,所幸用餐区看来尚无大恙。
「死光头!」耿野气急败坏的吼着。
晓夜闻声避过了桌椅往冒烟的厨房而去,厨房里烟云密布,才一进门,她就看见瓦斯炉上窜着冲天般的熊熊大火,大火引发浓烟,教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时,一双粗大的手拎着一瓶像玩具般的灭火器从浓烟里冒了出来,下一秒,大手拉开了安全插梢,拿着灭火器就将熊熊大火给熄灭了。
砰的一声,厨房的后门让人给踹开来,烟雾逐渐散去,就见耿野站在那仍拎着灭火器,身材比他还要高大魁梧的光头男人面前,哇啦哇啦的怪吼怪叫!
「你这死光头想放火烧房子啊!你他妈的在煮什么鬼东西?弄得满屋子都是烟!你要煮东西不会开抽油烟机吗?」
拜托,这些烟不是有没有用抽油烟机的问题吧?
晓夜忍住到嘴边的话,上前帮忙开窗通风,这儿靠海风大,门窗一开,不一会儿,厨房里的烟就散了。
烟一散,她才看清那位被耿野叫做「死光头」的男人。
这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那人身形巨大,一颗光亮的脑袋都快顶到天花板了,整个人有如一座山一般,耿野有一百八十几,那男人却比他还要高大,显然身高就算没破两百也差不到哪去了。
虽然她在国外住了几年,见惯了高大的西方人,却仍是在看清这人时,忍不住退了一步。
因为那人不只高还非常壮,一块块的肌肉像石头般在他肩背及手臂上隆起,那身形只怕比打NBA的侠客欧尼尔还要魁梧。她这时才发现,他手上的灭火器根本不是玩具,也不是特制的,而是他太巨大,才会显得那灭火器在他手里像玩具一般。
虽然耿野从一进来就冲着他直骂,他如石凿刻的脸上却始终面无表情,而且一声不吭的。
一瞬间,她有些担心耿野会把这巨人给惹恼,但那巨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耿野的叫嚣,只是像一只熊发现奇怪生物跑进自家地盘一般的看着她。
「死光头,你盯着她看再久也没用,我告诉你,她已经死会了!」突然发现光头佬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耿野手一伸就将晓夜给拉到自己怀中,扬眉怒瞪死党好友,大声宣告自己的主权。
晓夜听得脸一红,回头瞪他,他却嘻皮赖脸的回她一笑。
光头巨人一听,对耿野挑起了眉。
「对,没错。」他扬眉,一脸得意。
她这次忍不住给了他的肚子一记肘拐。
「我的。」他闷哼一声,却还是不理晓夜的抗议,自大的笑着点头,回答死党无声的问号。
像是确定了她的身分,光头巨人不再理会她,只是放下灭火器,从门后拿出一支扫把,沉默的扫起地上的垃圾。
因为他的动作,晓夜这才乍然发现,厨房里的情况简直有如人间地狱。
她眨了眨眼,环顾四下,只见料理台及地上到处散落着菜叶蔬果的残屑,锅碗飘盆被丢得乱七八糟,瓦斯炉上除了有灭火器的白色粉末,还沾黏着不知名的酱料,上头则放着一锅被烧得焦烂干黑,而且冒出奇怪味道和残烟的「料理」,她甚至看不出来里头原先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至于那被熊熊大火焚烧的抽油烟机,集油的塑料盒早已因高热化掉了大半,其它钢铁部分也被烧得焦黑。
整间厨房唯一能看的,是放在墙上那排整齐清洁、干净闪亮的刀具组,它们每一把都被磨得锐利发亮,排得整整齐齐,也因此在这混乱脏污的厨房中,显得特别突兀。
「要叫消防车吗?」小岚从门外探头进来大喊。
她闻言笑了出来,挣脱耿野的大手,要他去帮忙打扫,才回身喊道:「不用,进来吧。」
小岚一进门就好奇的往厨房奔来,耿野一边帮忙收拾,却仍一边对着那光头巨人碎碎念,她却不理他,只是大叫一声扑到光头巨人身上,「海洋叔叔!」
让晓夜惊讶的是,那像座高山,面容冷峻的光头巨人非但不介意,居然还一把将小岚抱了起来,让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拉拉她长长的辫子,冷硬的脸上还微微扬起嘴角,绽出了一抹笑。
「你又把海鲜浓汤烧焦啦?」小岚笑着问。
光头巨人嘴边无声的笑扬得更开,甚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海鲜浓汤?那锅是海鲜浓汤啊──
邬晓夜张大了眼,这时,她才猛然醒悟到一件事,原来这两个男人压根、根本、完全、绝对──不会煮饭!
邬晓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
「你们想开餐厅?」
「嗯。」
「但是你们不会煮饭?」
「会啊。」耿野脸不红、气不喘,回得大言不惭。
「才怪,他们煮的每样菜都烧焦。」小岚忍不住在一旁吐槽。
「OK,你们会煮,但煮得很烂。」晓夜瞪着他,忍不住脱口而出:「然后你们还买下了这『被诅咒的三姊妹』?」
「被诅咒的三姊妹?」耿野扬眉。
「就是这里,这三间餐厅!」
「喔,这里,死光头是买下来了没错。」他一手扠着腰,一手搔搔下巴。
邬晓夜看着这两个男人,头突然痛了起来。
如果他们是用租的也就罢了,但听他先前所说,那光头巨人根本就是把这里买下来了,而且这两个男人的厨艺根本就是只能比烂,她还真怀疑这间「啤酒屋」能在这里撑上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