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各位同学,还有刚从走廊走过去的小狗,大家好。
今天我要演讲的题目叫做认识荷子。
认识荷子(重复一次)荷子本来想叫作陆拾芬,可是有人说会像陆小芬。可是陆拾芬是个好名字,所以拿来当作下下下下一本书的主角了。
荷子本来想叫作莲子,可是有人摇头说不可爱。可是莲子也很可爱,所以她在下本书里变成小莲。
其实想了很多奇怪的名字,大家都一直摇头,所以荷子只好叫荷子。
好,暂时下课十秒钟,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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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各位同学,刚从我手臂上爬过去的蚂蚁,以及一直飞不出去的小蜜蜂,你们好,我是荷子。
刚刚下课的十秒钟已经结束了,让我继续介绍大家认识荷子。
荷子其实很笨,不会玩电动游戏,不会玩麻将,不会打桥牌,不会玩捡红点以外的任何扑克牌游戏。
荷子最喜欢逛书店,可以站在书店里一整天不吃饭,只去7—ELEVEN买水喝。
总而言之,荷子虽然有点怪,但是还不算太怪。
如果有机会,下课十秒钟之後你会再看见我。下次见。
我也不知道
你一定不相信我做得到,他也不相信。可是我知道他在忍耐,因为我也在忍耐。公司上下知情的人都叹气,不知情的则是瞪大了眼,对我连连摇头,纳闷著为什麽这样的老板和这样的秘书可以一起工作并且持续多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隐隐约约,我在等著什麽发生或者不发生。
隐隐约约,他也在等著什麽发生或者不发生吧。
已经这样好久了,要怎麽去衡量值得不值得呢?算了,我向来不是爱计较的人。
况且时间之於男人和之於女人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计算方法。男人可以追求的对象年龄层往下拉低;女人则反之。
算来算去都是我赔,想到就伤心。
所以,我才不认,无论说什麽都不认!哼,就是要当他不存在!!
第一章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挣扎著睁开眼睛瞄了闹钟一眼……糟!现在竟然是七点二十八分。
要命!公司上班打卡时间是中原标准时间八点整。天呀,今天的动作太慢了啦,现在冲出门都不知来不来得及!
“我说露露啊,你昨天怎麽没回来吃饭?你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阿母跟你说哦,你阿爸很想你ㄋㄟ,他说哦,一定是因为他上次说你都没带男朋友回来给他看,所以你不敢回来对不对?阿我跟你说,别怕,阿母给你靠,不要怕他,你要有事没事就回来给阿母看看啦……”
老妈在答录机里讲个没完,我的奖金眼看也一起完蛋。
对著镜子,我左手抓起梳子刷头发,右手挤牙膏刷牙,脸上泼泼水擦乾就算完成刷牙洗脸的大事。
这时候我就满庆幸阿爸阿母给我一张娃娃脸,出门好省事。
可是呢,有娃娃脸不见得幸福。因为娃娃脸不代表一定长得漂亮可爱,充其量只会有人说“啊你看起来年纪好小哦,真年轻,是怎麽保养的啊?”。
年纪小也不见得是好事,如果是个刚满二十九岁的女人的话。
符合以上两点的人就是我,我简直哀怨得不得了!
年终奖金才刚核算出来,我就想吐血给老板看,打算明年跟他老死不相见不相往来不相干不相上下不……不知道我在说什麽了。唉。
哀怨到无尽头。总之。
今年景气普遍不好,有年终奖金就该偷笑至死,实在不该多抱怨什麽,但是,换作任何人是我,大概都会吐几口鲜血倒在地上抽搐吧。
事情就发生在星期一早上,十二月的最後一个星期一,我坚持了一整年的全勤,眼看只差十分钟就要完蛋!开玩笑,一年的全勤耶!那笔钱跟一个月的薪水差不了多少,怎麽可以让它流回老板的口袋?
再说,每个月的全勤也有两千元,一年算算也有两万四,加上一年全勤奖金五万元,就有七万四千元耶!
开玩笑,这麽大一笔钱足够我去日本玩半年还有剩,没拿到会呕死我!
我卯足了劲儿,拼命鞭打可爱的小DINO为我卖命冲刺。
登登登登,先从小巷子钻过去,绕到公司前面那条路再过个红绿灯就到了。老天保佑那个讨厌的十字路口别跟我玩捉迷藏。这个红绿灯最爱跟我作对,常常在千钧一发之际差点害我奖金泡汤。不过每次都是差点,到目前它还没成功过。
眼看公司就要到了,却有一辆不长眼的车子不知打哪里冒出来,要不是我动作快,本人说不定早已丧命轮下。
“锵襁”一声,非常乌龙而且难以置信的事居然发生在我面前,那辆车子保险杆掉下来了。可是,我K到它的地方明明是车头又不是车尾!
跟我没关系,要我赔偿修车费?很抱歉,办不到!
“你……你你……”那个人指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干嘛干嘛,可恶的猪头,你是没见过有人早上为了打卡闯红灯是不是?可恶可恶!竟然敢挡老娘的路!摆明跟我的奖金过不去!
哼哼,对付这种猪头我是不会脚软的,冲冲冲……我要来唱伍佰那首歌——啊咧忘记了,唱不下去,不过那不是重点,我要奖金奖金!
“喂,你有没有长眼睛?红绿灯看不懂是不是!”对方在车子里对我大吼。
废话,我当然看得懂,红灯之前我要是没冲过去全勤奖金就完蛋,我当然要闯,要不是这辆要命的杀千刀小福特,我早就达阵得分!
“闪边去,我没空跟你废话。”我车只停一秒,旁边绿灯也行。待转区要是冲得快,上楼打卡大约还有三十秒的时间。
快快快!
快快,再两步跳上去,二楼很近,拉开门再一步就到打卡机,卡片刷过去就过关!快快快快——
“你,就是你,给我过来——啊——”
“啊”
我跟另外一个人同时尖叫。因为地板很滑很滑,而且在某个看不清楚的地方还有一摊水,一个不小心,我们同时滑倒,撞了个满怀。
“哎哟!好痛……你是谁啊?走开!色狼!不要乱摸!”我一面想站起来一面还得拍掉那个人在我身上乱爬的大手。
好不容易站直身子,定睛一看——
“啊!已经过八点了!啊啊啊!可恶!猪!”我的卡片掉在垃圾桶旁边,根本没有机会在七点五十九分之前跟打卡机接触。
到底是谁把我的全勤奖金搞砸的?给、我、站、出、来!
“你在骂谁?”那个人站起来,恶狠狠地瞪我。
“骂你啦!你很可恶耶!我的奖金啦!全都完蛋了!你赔来给我!”我完全忘了自己站在公司入口,大喊大叫气个没完。
“奖金?行!那我的车你怎麽赔?”他说。
“你的车关我什麽事?”我看看他,觉得有点怪,但是又说不上来。“还有,你怎麽可以随便跑到别人的公司里?”
真是随便的忍,我们公司少说也是个上百人的大公司,岂能容得闲杂人等进进出出?况且这人还是存心来找员工麻烦的咧。
“你——”他一副要气昏的表情。
“怎样?”
“傅总,会议已经开始了,大家都在等您。”掌管人事的雪君经过我们停了下来,一副奇怪的表情。“发生什麽事?”
“他害我迟到。”我马上告状。“雪君,你一定要帮我啦!”
“他?”她看起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对啊,这人跑进来诬赖说我撞到他的车,刚刚趁我打卡还撞倒我,要不是他,我一定不会迟到,一定可以保持一年都全勤的!都是他害的!”
围观的人愈来愈多,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在全勤奖金奖五万的分上,我还是厚著脸皮继续拗下去。
“露露,你知道他是谁吗?”雪君也开始露出昏倒的表情。
我看看周围,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想把我抓去撞墙的样子。干嘛?我做了什麽?只不过是心疼我的奖金嘛!
“他是谁?”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付你薪水啊?”小周过来拉我。“你怎麽会连老板都认不出来!”
老板?老、板?谁是老板?这个刚刚把我撞倒的车奴是我的老板?笑死人了,我的位置就在老板对面,怎麽可能认不出来?
我们老板明明是个头发染得黄褐是的,穿皮衣你仔裤,比我高一点,瘦瘦长长的,看起来……
“你长得真的跟我们老板很像,怪不得雪君会认错!”我指著他叫。
“你老板叫什麽名字?”
“傅非朋。”我答得很快。
“真巧,他跟我同名。”他冷哼著。
“哇,那真是太巧了!我们老板每天都很早到,我去叫他出来跟你相认!”我暂时忘掉奖金飞掉的倒楣事,冲进对面的办公室。
“当心门後面有两箱书,开门太用力会——”
铿锵!来不及了,我的鼻子撞到了门板,好痛!
“你怎麽会知道——”
“你说呢?”
我想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眼睛一定没张开,不然我不会瞎眼到这种程度!老板跟我一起工作了五年,我居然认不出他来!
他也不过就是把头发染回黑色、皮衣换成西装,不修边幅的样子换成了人模人样的文质彬彬,怎麽我会完全认不出来?
我想,这回我闯的祸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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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够了,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天兵!”二马在吃饭的时候对我摇头,脸上的笑意溢出他的嘴角。
“够了,不要再提了!”我已经要发疯。
我想除了我企图把自己埋起来不见天日不想见人,另外一个大概就是傅总大人了吧。他一整个上午都在办公室里没出来过,害我想藉机跟他说几句话弥补一下都不行。
五万块耶!全勤没了不说,还被老板记恨,我看我连年终都没指望了。
“唉!”今夭的合菜菜色超棒,可我连一口都吃不下去。
“想开一点,这种糗事不是天天都会发生的。”芹芹安慰我。
“够了,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地死一死啊?”我开始呻吟。“我怎麽知道他会改头换面得这麽彻底啊?这能怪我吗?他又没事先预告!”
“对,都是傅总的错。”二马在扫第二碗的时候说。
“二马,你摆明就是挖苦我,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我瞪他。
“谁叫你少根筋。”
“我才没有!”
“明明就有。你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了,给你拍拍手。小芹来,大家一起给露露拍手!”二马说著饭粒喷过来。
“好脏!”
“你哦,该敏感的时候没大脑,该没大脑的时候又精得像鬼。”二马抹抹嘴巴。“真想骂你笨猪!”
“我哪里笨了?小芹你说,我笨不笨?”
“问这话就够笨了。”
“二马,我跟你有仇吗?一直骂我笨笨笨!”
“你真是笨到家了!本来不想跟你说,但是现在不说就换我变闷了!”二马桌子一拍。“傅总暗恋你八百年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去!骗鬼!你在耍我!”我差点拿汤泼过去。
“你这个女人真是没长眼!鬼才骗你!”二马又抓来小芹。“你来公司多久了?半年还是八个月?你有没有听说傅总在暗恋露露?”
小芹忙不迭地点头。
“她不算,你们是串通好了!”我忿忿不平。“我才不相信你们说的,他要是暗恋我,干嘛还把我的奖金扣掉?不是应该讨好我吗?奖金来个两倍或三倍之类的才对,哪会那麽抠门!”
二马一副要昏倒的样子,小芹翻了翻白眼继续喝汤。
“露露,你老实跟我说,你在公司待了多久?”二马饭不吃了,碗丢在一边。
“快五年了吧,嗯,我研究所念完毕业就来了。干嘛?”难不成他想探听我的薪水和奖金不成?
“那你跟老板对门当同事多久了?”
“差不多也五年。”
“你的职衔是?”
“总经理秘书。你到底问这些要干嘛啊!”
“你有没有男朋友?”
“半年以前有,现在已经分了,所以有也等於没有。”我气死了。“二马,你问一堆废话要干嘛?不说清楚当心我跟你拼命!”
“你不是想知道傅总暗恋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吗?不是怀疑我们耍你吗?我是好心让你自己回答。”
“少来!”
二马丢开虾壳鸡骨头,两手油油地在我面前挥动。“拜托你用点脑子想想看好不好,傅总一年跟你说几句话?扣掉请谢谢对不起有没有十句?再说,你连他长得什麽样子都不记得对不对?”
“露露,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傅总的模样?他长得还不错耶。”小芹的眼睫毛闪啊闪的。
“他长得不错?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说不上来。”
“你当他秘书当假的啊?骗狷仔,我才不相信你认不出他。”二马的眼神突然变得邪恶起来。“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
“你一定是想钓他,故意以退为进,假装认不出他,吸引他的注意力!”
“去你的!要知道我是他的秘书耶,跟他飞来飞去出公差的时间也不算少,如果真的要钓他要勾引他,还用得著等到今天吗?”我啐他。
“那你说说看,今天为什麽没认出他来?”
“我……”我不好意思说实话。
“我什麽我,你快点给我招来!”
“我每次跟他出门都没看他的脸,到他办公室速记当然也低著头没看他的脸,远远看到的时候……你也知道我近视八百度,看个大概打了招呼就好啊,突然在我面前站那麽近,又跟我大小声,还换造型……我认得出来才怪哩!”
“藉口藉口!都是藉口!”二马一点都不相信我。“二十九岁女人说的话一点都不能相信,绝对不信!”
“二十九岁是碍到你啦!叫什麽叫!”
“二十九岁加娃娃脸尤其不能相信,骗死人不偿命!”
“喂,二马,你看我不顺眼直说好了,干嘛拐弯骂我!”我真想掀桌子当大姐头摆黑道的架势给他看。
“我哪敢看我们未来的傅总夫人不顺眼呢?”他摊摊手。
“你欠打!”
“露露,不要,这样不好。”小芹拉拉我的衣角,很秀气地说。
在我的印象里,小芹虽然不粗鲁,但是也不是小家碧玉或是大家闺秀的料子。她突然变得文静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缩回手,马上就看到了那个“原因”。
“原因”先生瞪著我看,脸上的表情好古怪,一下红一下绿的,但是到最後还是没有发作。我其实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心脏病发倒在地上。
“傅总好。”我乖乖坐回位子,手脚摆好。
他脸色怪里怪气,旁边跟了赖桑和吕桑,都是我最不想搭理的人。
赖桑圆圆胖胖,长得一副弥勒佛笑口常开的模样,但是大家都说他心机很深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只觉得他看人的眼光很怪,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