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的脸僵了一下,他知道她说对了,只是他不会承认的,“我请你来是来工作的,至于我感情归向,不劳您费心!”
筱亚提着的心降到了谷底,“既然如此,我也没话可说!我向你辞职,很明显的,我是个失败的助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留下我呀!开口呀!说我不负责任、说我任性,那我就能留下来!筱亚在心底低喊着。
然而,他的沉默刺上了她。
她回过头,只见他悲对着她的身影一如那天她在下班后看见的那般孤独,孤独却又固执……她的心碎落满地,拾也拾不起,带也带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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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亚坐在淡海的码头边,目光淡淡的落在远方,她已记不得自己在这坐了多久,这几天她已成了这的常客,坐在这看海,看太阳、看鸟、看鱼,看一切看得到的事物。
她爸爸还不知道她辞了工作,对于她抑郁寡环的样子,她爸爸只是劝她不要太辛苦,其实她实在无法面对他的关心,她知道她让老爸担足了心,但每一天她仍旧在外头徘徊到深夜才回去。
她也不再哭了,那一夜她恨恨的哭了一场后就没再流过泪了,无论她是落难公主也好,是悲伤朱丽叶也罢,日子终究得过下去,也许她毕竟没能如卫斯指称的那般任性。
对于自己第一次还没真正开始就失败的恋情,她也只能苦笑了!过去她总是嗤笑那些情啊爱的,没想到她也有今天,难道是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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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亚辞职的事陶家二老一直被瞒在鼓里,直到数天后,陶仰谦才发现筱亚根本没去上班。
那天陶仰谦兴致一来,自个儿去了卫斯的研究室,想约他晚上喝两杯,谁知一进门就被吓住了。
卫斯的研究室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桌上堆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资料,卫斯的头发则更是凌乱,而他脸上的神情活象一百年没睡觉的样子,正对着坐在另一张桌前,身子快缩到椅子下的可怜女孩咆哮着。
“昨天的那份英文古诗翻译呢?不要告诉我找不到。”
“那……你大概记错了,大概是陶小姐输入的,我不……我不知道密码……”女孩嗫嚅着,明显的几乎快吓破胆的模样。
“大概?!”卫斯又待发作,陶仰谦只好开口拯救那可怜的女孩。
“卫斯。”他假咳一声,低声唤道。
卫斯一见来人,眉头便攒了起来,他心想陶教授八成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早料想到他会来,只是比预期慢了几天,他叹了口气请他坐下。
唉!办公室内一团混乱,家里的小骥又老哭闹不休,他每天都得在心情不佳的情况下安抚孩子,无论是工作或家庭他都搞的一团糟。
“怎么会忙成这样?”陶仰谦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遂问道,“筱亚呢?她怎么没帮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闻言,卫斯诧异的看向他,陶仰谦不知道这件事?
他的表情由惊愕转向尴尬,一时间竟呐呐的说不出话,只是喃喃的道:“她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陶仰谦急了,看来事情果然不单纯。
卫斯沉默了一下,才说:“她辞职了,而我也准了。”
“辞职?!”
“是的。”卫斯硬着头皮说,“对不起!我……”
陶仰谦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微皱了眉:“这丫头怎么这么任性,说走就走,一点负责任的态度也没有!“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的女儿会这样子。
“陶教授……”
“你不用再说了,我会和她谈谈。”陶仰谦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
卫斯看着陶仰谦离去,一阵苦涩拢上他心头……
第五章
夜深了,筱亚将机车在家门口停好,然而这一瞬间她又犹豫了。这样的日子几乎已成了一种模式,每天她像个无事人似的出门,晚上借口加班在外游荡到夜深。就像此时,她站在家门口,却感觉到沉沉的寂寥充斥在她的周身,挥之不去。
靠在大门外得石墙上足足发了好一会愣,她才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开门进屋,她觉的好累、 好累!
整个屋子黑漆漆的,静谧的有些不寻常,她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梯,不料客厅的大灯却在此时大放光明,陶仰谦脸色沉重的伫里在客厅,她咬了咬下唇,无言的望着父亲。
“为什么上班老上的这么晚?我可要好好质问卫斯,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陶仰谦不悦的说,作势要拿起话筒。
筱亚飞快的冲过去,用手压着话筒,“爸!”她苦涩的唤道,明白父亲发现了。
霎时沉默充斥在父女之间,筱亚知道她老爸在等她解释,但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伤痕仍未愈合,她怕扯了之后又血流如注了,而且,她从不善于为自己辩解。
陶仰谦不是不了解女儿的倔强脾气,不过数天下来的担心和伤心,在这一刻、再她的沉默的抗拒中崩散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我成功的教育了我的女儿负责认真的态度……我想我错了。”他平时精神抖擞的样子在这一刻已消逝无踪。
筱亚悄悄的握紧了拳头,在心中命令自己不可以掉眼泪,她知道父亲要什么,只要她开口承认自己的任性,承诺回去做完工作,父亲会原谅她的。
但她不能呀!不能!她不能再看到卫斯那双冰冷的眼,不能!一眼也不能!否则她会在他面前崩溃,让自己仅剩的尊严彻彻底底被踩烂!
电话铃声在这僵滞的沉默时刻响起。
筱亚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一个孩子的啜泣声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断续的说:“我要找陶……陶姨——”
筱亚倏的捂住了嘴避免自己哭出来,“小骥,我是陶姨……”
“陶姨……陶姨……陶……”小骥一听到是筱亚的声音,啜泣声改为哭泣,一声声的“陶姨”唤的她心碎,“我要陶姨……”
“小骥……乖……”筱亚的眼眶红了,记得不久前这孩子才要她保证不离开他,他是那么缺乏安全感哪!可眼前自己不就食言了?!
“陶姨……你答应过……答应过小骥,永远不离……离开我的……我要陶姨当妈咪……当妈咪……”
“小骥!小骥,你听陶姨说……”她又哽咽了,“姨不能陪你了,听爹地的话……”
“我不要,我不要!”小骥哭喊着,“你说我喜欢什么要跟爹地说,我喜欢陶姨陪我。”
“小骥……”筱亚忍不住的哭了,过了半晌才说,“我们并不是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如果你还听陶姨的话,赶快去睡觉,嗯?”
最后她终于劝动了小骥,让他去睡觉。只是这么晚了,卫斯又去了哪里,放孩子一个人在家?筱亚伏在电话上哭了。
她觉得难以承受这个痛,猛的站起来往外奔去。
望着这一幕,陶仰谦欷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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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筱亚去了薇亚的小套房等她,薇亚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套房,通常值夜班时她就不回家。
经过了三个钟头的漫长等待,筱亚终于等到了值完班回来的薇亚,薇亚有些惊讶的看到筱亚狼狈的蹲在她门前。
“筱亚?”
薇亚倒抽了口气,筱亚的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她诧异极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筱亚,她总是充满活力的,怎会……
“老三?”她温柔的再唤一声,比上一次轻柔许多,而她这一声倒把筱亚已停止的泪水连同委屈一起唤醒。
“姐——”筱亚呜咽的投进薇亚敞开的双臂。
“嘘……没事!没事!有大姐在。”薇亚一向有安慰人的魔力,她温柔的语气安抚了筱亚不少奔腾的不安。
薇亚将筱亚带进房里,先让她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泡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等着她,这之间周到的她先拨了通电话回家,她猜父亲一定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忧心的守侯着。
筱亚洗过澡套上薇亚的睡衣,整个人安定了许多,精神也比较好了,她有些腼腆的接过牛奶,坐在床沿慢慢的喝。
她掀起眼睑就着杯烟望向坐在对面的薇亚,她放下杯子抿了抿嘴,有些不知如何启口,“大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打电话告诉爸说我没事?”
薇亚笑了,这才像筱亚,她绝对舍不得老爸替她担心的。
“我早打过了!爸很担心你,我告诉他今晚你住我这儿。”
“谢谢你,大姐。给你添麻烦了,你才上完班一定很累……”
“不碍事!”薇亚满意的发现筱亚的善良、体贴如昔,她这妹妹平日是个大而化之的人,但也有她细心的地方
“愿不愿意告诉大姐是什么事困扰了你?”她凝视着筱亚,温柔的说。
“我……”筱亚欲言又止,“大姐……我是不是一个任性、不负责任、被宠坏的孩子?”
“不是!”薇亚简单的答,温柔的目光鼓励她说出缠绕在心上的烦恼。
得到了鼓励,筱亚娓娓的将她与卫斯之间微妙的感觉和那天的冲突说出来,薇亚耐心的聆听,从未插嘴。
“……我从没遇过这样的人,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却又让他牵动我的喜怒,过去我一直以为我是了解男生那种动物的,阿宇、小方的想法我就能懂、能掌握……但卫斯让我觉得迷惑了……”
“我想你不懂他是可以理解的。”薇亚笑着插口说道,筱亚用眼神请她继续说下去,“一来他年纪比你大、历练比你深,再加上他是个颇会隐藏自己的人,就我对他些微的认识,我觉的他在他的世界划了界限,一个别人无法穿越的界限。”
“可是他偶尔出现的温柔却又……”筱亚脸一酡红,说不下去了。
薇亚了解的拍拍她的手,“教人心折,对不对?我想你们两个共同的毛病都是缺乏勇气……”
“我才没有,是他……”
“别急着否认!”薇亚安抚了欲争辩的筱亚,“你最后还是放弃了,不是吗?依你做事那种锲而不舍、勇往直前的冲劲,实在不会这么早投降,你大概是让自己的感情吓到了。”
“可是……他总是那么……阴晴不定,我不能确定他有什么感觉,他……他不想让我知道。”筱亚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你会怕,他当然也会怕啊!别以为男人是刚硬不折的动物,在感情上,男人有时可比小孩忸怩上几倍呢!”薇亚顽皮的说道。
筱亚点了点头,心头着实舒坦了不少,“大姐”她想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说,“你懂这么多,是不是经验丰富呀?”
“臭丫头,损你老姐呀!”薇亚作势要打她,筱亚躲的可快了,两人嬉闹了起来,不知觉间将筱亚的惆怅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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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斯的情况真是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尤其这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事,几乎让他阴霾的心情彻底崩溃。昨夜他丢开了一团乱的办公室,意图逃避混乱,谁知他是从一个混乱投入另一个混乱。
小骥又气走了保姆,而且又恢复了过去那种沉默的抗拒模式,他不再说话,也不再腻着他要他说故事,甚至他半夜去看他都还发现他没睡,在黑暗中用那双酷似他的灰眸控诉的看着他,他简直快受不料了。
而显然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尚未终止,当他踏进家门,迎上他母亲生气的脸孔时,他知道,这又是另一场混乱的开始。
“妈!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去接机呢?”卫斯有种不祥的预感正冉冉的自心中升起,每当他老妈有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表示他最好乖一点,否则下场可就……
“哼!”卫新莲冷哼一声,吝于给儿子一个令他宽心的笑,她自顾自的做到沙发上,看都不看他一眼,却转过头给小骥一个十分和蔼、亲切的足以融化奶油的笑。
小骥眨动一下他那灵活的眼珠子,甜孜孜的爬上她膝头。
这……差太多了吧?
“妈,谁惹您不开心了,一来心情就这么不好?”卫斯诚惶诚恐的说,他故意忽略眼前自己不受欢迎的情况。
“你眼底还有我这个娘啊!瞧你搞的……我这孙子可是你一口答应要好好照顾的,谁知我才一回旧金山就听到小骥打电话来,哭哭啼啼的弄的我心直疼。”卫新莲毫不客气的数落儿子。
卫斯瞄了一眼小骥,好儿子,告你爹的状!
小骥缩进奶奶的怀中,对他老爸拌了个鬼脸,卫新莲没瞧见,卫斯却差点气的头顶生烟,心想这一定是跟筱亚学的!
然而他再有威严,在他这个老妈面前仍得忌惮三分。
“妈,你不了解……”
“我了解的可多了!谁像你,莫名其妙的对人家冷冰冰的,现在可好了,你的日子快乐到哪儿去了?”她话中明显嘲讽。
卫斯被母亲的一阵抢白给指责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是自己太过分了,但他这么做也是为筱亚好,她还年轻,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而他恐怕一旦拥有了她就再不能放她离去……
“孩子,你不该是个放不开过去的人……”卫新莲放柔了语气,略带感伤的说,“克罗蒂亚早已是过去的人,就算她没死,你们大概也离婚了,你又何必让她控制你后半辈子的生活呢?她伤害你伤害的还不够吗?还要纠缠你至今?”
卫斯默然,他的表情并未显露出他的任何想法。
“你该知道你至少欠陶小姐一个道歉。”她补充道。
见儿子微颔首,卫新莲的唇边终于泛起了一抹笑。
“爹地!”小骥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陶姨会不会再也不来了?那天我打电话给陶姨……”
“你打电话给她?!什么时候?她说什么?”他靠近小骥,一脸急切的问。
“儿子啊!你有点紧张哦!”卫新莲揶揄的道。
“妈——你别闹了!”卫斯受不了的喊。
“好好好,乖孙子,快告诉你那口是心非的老爸吧!”
“昨天啊!很晚很晚的时候,爹地没回来……”
听到这,卫新莲不禁又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才继续听小骥说下去,“我好想好想陶姨呵!我打电话要陶姨回来,可是陶姨说我们不能……每办法……嗯……都能得到……”
“不是永远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吧!”卫新莲忍不住插嘴道。
“好象就是这个意思。”小骥郑重的点了点头,“陶姨哭了哦,她和小骥一样哭了呢!”他皱起小眉头,那神情俨然是卫斯的缩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