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雷掌?哈哈哈!”古俊只停顿一下,便爆出大笑,连同家丁也一起狂笑不已。
“你少瞧不起人……”弦月努力想摆出架式。
“依我看来,应该改个称呼,叫软绵绵掌还差不多!你们说是吧?”古俊转头询问周围的家丁。
“是啊!是啊!”
古俊猥琐一笑,众家丁跟着起哄。
“你……住口——”吴子规虽然有心想替弦月助阵,无奈浑身好似被灌了铁,不倒下已很困难,哪里帮得上腔。
“不给你点……苦头吃,你不知道我的……厉害!”弦月使尽全力,想为自己壮声势,但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她连动根手指头都很难。
“别急、别急,有本事就反击啊!来,我就站在这里不动,等你使出化雷掌,来啊!”古俊好整以瑕的等待弦月出手。
“你以为我不敢吗?”
“别生气,我怎敢小看姑娘的能耐呢?这样吧,我用两根手指头对付你好了。”
“别欺人太甚。”
“两根手指头叫欺人太甚,好吧,一根手指头,这总可以了吧!哈哈哈!”古俊开心大笑。
“你……”口舌之争,弦月完全处于下风,一时为之气结。
“你……不要太过分。”吴子规不容许他欺负弦月,猛然提一口气,想冲上前捉住古俊,奈何脚才提起半步,整个人随即软倒下去。
“小心。”弦月出手相扶,可惜自己原本就站不稳,哪帮得上忙,反而受到吴子规倒下力量的牵连,跟着倒在他身旁。
“小两口真是恩恩爱爱,好甜蜜啊!”古俊的取笑引来众家丁们的窃笑。
“你最好少说两句……”虽然躺在地上极为狼狈,但是吴子规仍控出力气,恶狠狠的瞪向古俊。
“哦……”古俊略带深意的看着吴子规愤怒的表情,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微笑。
“笑什么笑,你不要太得意……”古俊的表情引来弦月的愤怒,她认为他在嘲笑他们。
“哼!玩笑开得够久了,该办点正事了,你们就别再费心做无谓的挣扎!”古俊扇子一收,原本笑闹的表情一变。
糟糕!弦月看到古俊严肃的表情就知这次绝对逃不过他的魔掌。
“这罐迷烟是我特地找行家调配的秘方,两个时辰内你根本动不了。”古俊整个人看起来更显阴沉。
怎么办?弦月忙着思考。迷烟的药性确实厉害,她的眼皮快睁不开了。
“来人啊!”古俊向左右一喊。
“是,公子。”家丁们整齐利落的回答。
“把人带走!”
古俊一声令下,家丁们手持绳索步步逼近。
“不,住手,听我说。”吴子规想摇头,却发现脑袋完全动不了。
弦月想做最后的反抗,“不要……”落在古俊的手上,她不敢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放心,我会很温柔,尽量不弄痛你。”古俊假意安慰着,家丁们的笑声更大了。
“混账东西!”吴子规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不要脸的畜牲!”弦月愈来愈心急,更后悔自己过于心软,当时应该直接做掉这几个人渣。
“弦月,要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大势已去,吴子规勉强侧头,尽力吐出几句安慰的话。
弦月透过眼缝,瞄见吴子规焦急的眼神,耳中不断传来他关切的声音,弦月内心淌着血。已为人下囚她又能如何呢?唉,罢了……
弦月无奈的闭上眼睛,放弃挣扎,打算束手就擒。
“动作快一点,把他们两个人分开,我要立刻把他带回家中。”古俊不断催促。
弦月听到脚步声,感觉她的手与吴子规的手被硬生生的拉开,一颗心直往下沉。
“把他绑起来,小心一点,别伤到他……”
古俊在一旁紧紧盯着家丁们的动作,细心呵护的声调让弦月更感到虚情假意。
“弦月,你要保重……”吴子规虚弱的重复说着安慰的话。
吴子规体贴的关怀,换来弦月难受的落泪。
她就要被带走了,古俊会怎么对付她呢?弦月在昏昏沉沉中,开始胡思乱想。
早知如此,刚才应该趁着仍有力气时,咬舌自尽算了,那吴子规怎么办呢?她不应该和他斗嘴的,应该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算了,把她带走吧,至少能保住吴子规……
保住吴子规!原来,她担心的人竟然是他?
弦月直到此刻才明了,原来自己心中牵挂的人居然是吴子规。
“不要笨手笨脚,动作不要太粗鲁,弄伤他,我饶不了你们!”古俊斥喝家丁的声音不断传进耳中。
咦?奇怪?没错啊?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动手绑她才对啊?可是为什么没感觉身边有人呢?
“小心他的手……”
一点被绑的感觉也没有,就算再细心的绑,应该不至于没感觉吧?难道她的神经受到迷烟的影响已经开始麻痹,所以感觉不到任何的捆绑,看来这药力确实很强。
“动作轻一点,绑松一点,他根本跑不动……”
只听到古俊在一旁啰唆,但弦月就是完全没有被绑的感觉。
难忍心中好奇,弦月努力撑开一丝眼缝。
耶,这是什么情况?她看错了吗?
弦月闭上眼睛,再努力张开。
不会吧?太离谱了吧!
古俊的确在指挥家丁绑人,家丁们也在绑人,可是他们的目标不是她!
不是她!那就只有吴子规,没错,他们在绑吴子规!
弦月快昏沉的意识瞬间被惊醒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吴子规。
“好好注意自己……”吴子规虚弱的鼓励弦月,依旧是满怀关心,更带点依依不舍的离情。
“不会吧……”弦月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也想不到古俊的目标原来是吴子规,对了,一定是先绑吴子规,再来绑她!是的,一定是这样……
“动作快,小心一点。”古俊指挥着家丁,一直看着吴子规,似乎没注意到弦月的存在。
会是先绑吴子规再绑她吗?弦月再看看古俊的神情,心里浮现些微的不确定。
“好,我们走!”吴子规被五花大绑之后,古俊大松一口气,一声令下,与家丁一同离去。
不会吧!她那么没有魅力吗?
弦月不敢置信。
“弦月……保重……”吴子规在离去之前,依然担心的看着弦月。
夜里的风吹过地面,带动几根稻草孤单起舞,充满落寞与寂寥,此时破庙中只剩下弦月一个人,只身躺在冰冷的地上。
吴子规……在进入昏睡状态前,他无助又焦急的眼神是她唯一的记忆。
她的魅力竟输给臭杜鹃……
不对,等等,子规……
她想到之前过于担心吴子规,她使尽力气拉住吴子规滑落的衣角,原本塞在他背后腰带的一本书正巧落在她手上,众人不察,离开破庙,她则紧紧捉住那本书,此时她低头一看。
“孙子兵法……怎么会呢……”
第七章
“弦月……弦月……”
有人在叫她,是谁?
会是那只臭杜鹃、没用军师在叫吗?
“弦月……弦月……”
那人的声音透露着让她不自觉感到安心的魔力,感觉很值得信赖。
还有、还有,他有一对剑眉、宽阔的肩膀、粗犷的下颚,老是望着前方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深邃眼神。
可惜是软脚虾一只。什么?他说他不是软脚虾?
遇到事情只会耍嘴皮子,动不动就喊着要逃跑,没半点功夫,居然敢反驳。
对了,他的确不是软脚虾,是软“手”虾!
爱狡辩,没错,这也是他的特色之一。
难怪他适合当军师。
军师……当我的军师吧……这本是什么书……子……去……谁……
“弦月……弦月……”
等等,这是谁掉下来的书……那少女的书为什么在吴子规身上?他和那位少女是什么关系?
不要……不要走,子规,不要走!
“子规!”弦月猛地张开眼睛,坐起身来,满头大汗,气喘不已,冷汗湿透头发及全身衣裳。
“弦月公主,你终于清醒了。”白荷连忙拿布中为弦月拭干额头的汗水。
“白姐!”她迷惘的盯着白荷,由于受到方才梦境的惊吓,此刻她的心脏正急速跳动着。
“老天保佑,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白荷松了一口气。
“白姐,你来破庙做什么?”弦月脑袋浑沌的盯着白荷。
“你平安无事,我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白荷微微一笑。
“破庙……”弦月慌乱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不在破庙中,而是被安置在一处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上。
“你害我担心死了!”白荷埋怨的道。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所处环境突然改变让她尖叫出声。
“公主请放心,这是城里的一间客栈,你现在人很安全。”白荷看着受到惊吓的弦月,立即出言安抚。
“客栈?”她眼神涣散。
“是啊,公主,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要好好休养身体。”她失神的表情让白荷心痛。
“子规?子规呢?”弦月的心猛地被抽一下。
“谁?”白荷皱皱眉头。
“我要去救他……我……我的头……”弦月迅速掀开被子想下床,但是,才略微移动,立刻感到脑袋一阵昏眩。
“公主,别激动,你快点躺好。”白荷连忙扶着她躺回床上。
“我的头好晕、好痛,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钻……”弦月甩着脑袋,想把晕眩甩掉,眉头全都纠结在一起。
“别怕,这是正常的情形,你受到迷药的影响,药力尚未完全消退。”白荷帮忙弦月按摩太阳穴。
“迷药……”弦月脑袋依然昏昏沉沉。
“不过你放心,迷药的伤害并不大,只要再睡一觉,等药效过后就没事了。”白荷帮弦月盖好被单。
“我躺多久了?”弦月闭起双眼休息。
”一天一夜。”白荷替她盖上被子。
“一天1!那子规呢?”弦月睁开双眼,紧张的弹坐起来。
“子规?子规是谁?”白荷一脸迷惑。
“还会有谁!就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啊!”弦月着急的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在一起?啊!那个首领!”白荷眼睛为之一亮,顿时记起那位失手被擒的盗贼。
“他不是首领,只是个军师。”
“什么军师?”
“别管军师不军师,他人呢?”
“当我循线找到破庙的时候,只发现你躺在地上,没有看见其他人啊。”白荷伸手敲着额头,回想当时看到弦月虚弱的倒在地上,感到心惊无比。
“唉,他果真被他捉走了。”弦月听完回答,证实自己临昏睡前所看到的景象,只感到更加垂头丧气。
“他是谁?谁被谁捉走了?”白荷一头雾水。
“唉,不捉我,却捉吴子规,古俊到底在想什么?”弦月口中念念有辞。
“公主,你还好吧!”白荷满脸关切,一会儿摸摸弦月的头,一会儿看看她的脸。
“真烦!咦?”弦月举起手敲脑袋,不料却被一本书敲到。
“这本书在你昏迷当中,一直紧紧握在手上,我拿都拿不走,只好让你一直握着。”白荷在一旁解释。
”孙……”弦月看着被撕破一角的书皮,只留着一个“孙”字。
“这本书好破旧,书皮都被撕烂了。”白荷皱皱眉头,难以想像有人会把书皮撕成这副德行。
“为什么吴子规会有这本书呢?”弦月伸手到衣服里,拿出那片泛黄的半张书皮,合在书上。
“居然刚刚好!公主,你带张破书皮在身上干什么?”白荷惊讶万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弦月没料到原来小时候遇到的人,和吴子规有关系。两人会很亲密吗?
“是谁?”
“算了,先不说她的事。”一想到此,弦月感到心烦。
“好好好!”看到弦月不耐烦的表情,白荷只好连连点头。
“白姐,你怎么找到我的?”弦月摆摆手,决定先问清楚情况。依照破庙里古俊对吴子规“呵护备至”的态度看来,他应该不会伤害他。
“事情说来话长,公主还记得那群半途打劫的盗贼吗?”白荷问道。
“当然记得。”想到当天的情景,弦月依然觉得可笑。
“刚开始他们确实使我们的军队乱了阵脚,可是当他们的首领——哦,军师‘捉’走你以后……”白荷刻意强调,瞪了弦月一眼。
弦月装作没事,假咳两声,乘机把脸转到一旁,不敢正视白荷的眼睛。
“他们的阵仗顿时失去章法,没三两下就被我们制住。”白荷叹一口气,对弦月的任性莫可奈何。
“你们没有为难他们?没有伤害他们吧?”弦月急忙问道。
“公主,你如此关心他们是因为爱屋及乌吗?”白荷皱着眉头,仔细观察弦月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想伤害无辜。”弦月眼神游移,红着脸否认。
“是吗?”白荷的怀疑全写在脸上。
“当然……身为公主,我何必骗你呢?”
虽然弦月用力点头想增加说服力,却依然瞒不了白荷。
多年的相处使白荷一看便知情况有异,但她也明白此刻就算穷追猛打,依弦月倔强的个性,绝对逼不出真相,于是她选择继续说下去。
“放心吧,如同王将军所料,他们都是饥民,所以才沦落为盗贼,早早就放走他们。”
“嗯,很好、很好。”弦月整个人放轻松,频频点头。
“王将军帮助他们回到卓元国,各自想办法讨生活。”
白荷把整个事件从头到尾交代清楚,算是为打劫事件写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太好了,王将军的安排真得极为妥当。”
弦月的眼神绽放出喜悦,看在白荷眼底,更加深她心中的不安。
“其实……”白荷欲言又止,仔细思索依她的身份接下来该说的话。
“其实什么?”弦月听出白荷的意思,似乎尚有后续。
“那些饥民全是战乱下的受害者。”
“原来如此,难怪全都穿着破烂的衣服。”
“战火一起,他们无家可归,被迫必须携家带眷远离家园,以致沦落到居无定所的处境。”白荷的表情蒙上一股悲哀。
“唉,真可怜。”弦月忍不住为饥民感到伤心。
“为了活下去,有一口饭吃,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做强盗。”
“嗯,我明白。”弦月边听边点头,经过这些天与吴子规的相处,她逐渐明白金钱的价值。
“其实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我想也是,有饭吃,谁想冒险做强盗。”
“所以,你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多大的责任吗?”白荷话锋一转,顺势带出“和亲”的议题。
“我……”弦月猛地抬头,迎向白荷正义凛然的眼神,心中顿时升起想逃的念头。
“公主,我知道‘和亲’对你是件不公平的事情。”白荷一脸痛楚,她同样不愿弦月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本来就不公平。”弦月咬牙切齿,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