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在你眼里是个碰不得的、愚蠢又单纯的女人,你根本就不该来招惹我!如果你顾忌我是席杰的妹妹,你根本就不该带我来这里!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长得帅、有钱,所以每个女人都该匍匐在你脚边,膜拜你、等候你偶尔施舍的指令吗?
「如果你要女人的崇拜与膜拜,台湾有一堆女人任你选择你还不满意吗?非要拉我加入你众多女人的阵营,才能满足你自大又可恨的男人虚荣心吗?」
对于席茹一连串的指控与责骂,雷铠的双眼明显有著讶异。
温柔的天使原来也有愤怒的一面。
「在我眼里,你不是个愚蠢又单纯的女人,但绝对是碰不得的女人。我从不认为女人该视我的心情反应、也不认为女人该膜拜我。我没问你要不要,那是因为,不管你要或者不要,我都不能要你。我没问你的感受,那是因为你早就把所有感觉,表现在你这张表情生动的脸上了。」
说著说著,他竞情不自禁伸手以拇指抚摸她的脸,同时他的声音也更为低哑了,听起来就如同微风在林间低语般轻柔——
「我承认,带你来这个小岛、没经过你允许是我不对,我只是想,你很适合这个美丽的地方,对我来说,这里就像人间天堂,而你就像天使,我以为天使应该是属于天堂的……」
再次地,他又迷失于那两潭清澈的明亮中,无法自拔。
好些时候,他才自迷失中惊醒、才警觉到自己停留在她脸上的手,他立即像是碰上火焰般,闪电似的收回逗留在席茹脸上的手。旋即以自嘲的口气,对著席茹说:
「在你面前,我就会失去控制。明天我们就回台湾吧。」
他的口气,听起来像屈服,更像是无奈,其中还有著让人参不透的孤寂。
「也许,我并不想回去。」她的心又莫名的在他透露的孤寂感里,疼痛了起来。
「我想我们应该回去,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这回,雷铠是头也不回地越过她身旁,走开了。
望著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席茹开始沉思——
他是喜欢她的吧……喜欢到莫可奈何的程度了吧……
她敢打赌,这个男人,大概没遇过能让他失控的女人。
那么,她自己呢?她对雷铠是什么感觉呢?
知道他有个她比不上的女人——黛雅,她的心会酸酸涩涩的,光是想像他跟别的女人在床上亲昵的画面,她就会觉得是种煎熬。
她也是喜欢他的吧……也许早在十五年前,她透过电视看见他,为他哭的那天起,她就懵懵懂懂的喜欢上他了。
那么,对于一个她喜欢的男人、一个迫不及待想逃的男人,她该拿他怎么办呢?
如果这种时候哥在她身边,会给她什么建议呢?
席杰一定会告诉她,人的一生中总会遇见真正让自己心动的人,只要动了心,就不该因犹豫与迟疑让机会流逝。即使结果可能是不好的,但有过体会总胜过虚度一生。
她是动心了吧,否则不会任由雷铠摆布自己、不会任由他在她向来平静的生活里横行霸道。
那么或许,她该好好考虑考虑改变自己向来平静无波的生活了……
第四章
隔天出了房门,席茹讶异看著已经站在她房门外不知等了多久的雷铠。
他整个人靠在门边的那面墙上,侧脸看她,似乎等著她先开口。
「你站很久了吗?」
「从你昨晚进这扇门后,到现在。」
由他的表情,她看不出他的心情。
「为什么?」
「陪你。」
她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有个小小角落,因为他简单的两个字崩落了。
席茹顺著他的目光,瞥见他脚边立著的行李箱。
「既然我们今天要回台湾,我想你应该会需要这个。」他边说著,边将行李箱提起交到她手里。
接著,他若有所思地再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
对于他离开的举动,席茹并未出声制止。因为,她需要想想,尽管她已经想了一整夜。
他在她厉门外站了一夜,这意味著什么呢?倘若她问他,也许得到的会是跟昨晚在泳池边一样的答案——我没有答案可以给你。
她反身步入刚走出来的房间,将行李箱安置在衣柜旁,环视一堆没来得及拆开的东西,找不到丝毫打包的情绪。
她不想离开这里,至少现在不想、至少不是在这种不明不白的状况下。
她决定抛下房内散乱的东西去找他。
正如她所料,她在凉亭附近,找到站在凉亭边树荫下看海的雷铠。
「我现在不想离开。」这是她走到雷铠身边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移动的打算,望向远方的他让人猜不透。
等了好久,席茹还是没等到他的回应。
「你听见我的话吗?」她提高声量。
好半晌,他才转过脸面对她。
「如果留下来,我不能对你保证,我的自制力能持续多久,我想要你的欲望很强烈,你懂吗?现在你还想留下来吗?」
她定定望向他的眼里,不带迟疑。
「想。我要留下来,如果你真的要我,我不会拒绝你。」
昨晚她真的想了好久,想著他们之间唯一的那个吻,最后得到一个清楚明白的结论——她只想把自己交给他,哪怕他只能给她性也无所谓!因为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对雷铠她有怎样的心情。
喜欢吗?绝对是!可是爱吗?大概没有吧。毕竟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应该谈不上爱情吧。
然而,她无法否认,他唤醒了另一个她,一个连她也不熟悉的自己。她只知道,她愿意把自己给他;只知道,在他身边,她有一种其他男人没办法给她的安全感。
雷铠错愕,没料到会是这种答案。
「不可以。」
「因为我是席杰的妹妹吗?如果这是你不敢要我的原因,那请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哥。
「如果是其他原因,好比你说过的,我太过纯洁,这点也请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我们有性关系就缠著你不放。
「如果你觉得对我厌烦了,对你没有性吸引力了,只要通知我一声,我会很识相的退出你的生活,不再出现。或者如果我出现了,也只会以席杰妹妹的身分出现。这样可以吗?或者你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是我不知道的,你可以提出来,我们讨论讨论。」
雷铠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双唇因为惊异而微张。这是昨天那个连买内衣都不好意思开口的害羞女孩吗?
她竟然可以把这种事说得像是一桩买卖!生平第一次,他居然在女人面前找不到话说。
等了一会儿,席茹自顾自地又接了话:
「我想你没开口,就表示你同意我的提议,也表示你没有其他可以迟疑而不要我的原因了。那好,今天你要带我去哪儿玩呢?如果你想今天就做爱,那请忍耐到晚上,在这之前,你得带我出去玩玩。走吧!」
席茹自然而然将手挽进他的臂弯里,拉著他想离开这栋别墅。而他,只是被动地任由她拉著,仿佛在神游,没了自己的意志。
约莫一分钟光景,雷铠止住被动前移的脚步,突然问:
「为什么?你不适合谈成人关系。」
「解释为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对不对?我已经成年了,为什么不能谈成人关系?」
如果可以,她真想大笑三声,没想到她居然能把他说过的那堆冷冰冰的话,还给他。
「成人关系跟年龄没有绝对的关系。你是成年了,但你还是不适合。」
「请问在你的眼里,成人关系到底跟什么有关系?性经验是否丰富吗?如果你是在嫌弃我没经验,没关系,我今天晚上可以先找别的男人学习学习。」
这女人想把他逼疯吗?才一个晚上,她竟然改变得如此彻底!到底为什么?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女人的纯真是一项很珍贵的礼物,你应该留给值得这项礼物的男人。」他竟能努力试著跟她讲道理,天可明监,他想要她已经到快要疯了的程度。
「意思是你认为你不值得啰?我觉得值不值得该由我来判断,我认为你值得,而且眼前、此刻、现在,我只想把自己交给你。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吗?」
「你只是一时……迷惑了。事后你一定会后悔,我什么也不能给你,没有爱情、没有承诺、没有未来,我对女人向来没有耐心,我只想享受女人的身体,不想要她们附带的爱情。」
她不否认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种说不出口的酸涩。可是……她仍想把自己给他。
如果他认为她现在拥有的纯真是项珍贵的礼物,那么,她愿意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这感觉存在的理由,一个男人摆明了说他不会爱你,自己却还是拼命的想将身体奉送出去!?
她或许是吃了什么会让人丧失心智的毒药,或许……
但,那又如何呢!?
她想让他快乐,如果他那么想要她,已经想到不得不逃离她的程度,那就让他要了她吧。
如果要了她,能够让他快乐,能够让他冰冷的心加一些些温度,让他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多一点点笑容,她很愿意把自己献给他。
毕竟,他已经孤单了十五个年头了,如果她能给他快乐,哪怕是一点点都好,她真的愿意给他。
这就是她想了一夜的结论,也是她今天化被动为主动的最大原因。
「你听见我说了我爱你吗?」她出声,带点质疑的神色。
他摇摇头,没答腔。
「我说过要你爱我吗?」她继续问。
他仍是摇摇头。
「从刚刚到现在,我除了要你带我出去玩,还开口要求过什么你给不起的东西吗?」她继续努力逼问。
他依旧摇摇头。
「如果以你所谓成人关系的游戏规则来看,请问到目前为止,我犯了哪条不该触犯的规则吗?」
雷铠顿了顿,隐约之间,他觉得自己会栽在这个现在显然十分伶牙俐齿的小女人身上。此刻,她一点也不像天使,除了那双依然透亮的大眼睛。
他继续无奈的摇著头。
「谢谢你仁慈的评断。我想对你来说,我唯一稍梢不合格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张薄薄的处女膜了。如果你仍然十分介意,那没关系,街上男人很多,你只要给我一个小时,也许还不需要这么久,那层薄膜就不存在了。这样你就不会犹豫了吧?你等我一下。」
席茹抽出挽在他臂弯的手想离开,当然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才不相信,他能容忍她去找别的男人呢!
在某些必要的时刻,她算是顶聪明的,像是现在。果然不出所料,才走了一步,他就拉住她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她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他……
「我不会给你机会去找别的男人,从现在开始,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妹妹,就算是席杰的妹妹,我也不在乎了。既然你不要我给你机会离我远一点,还自己投怀送抱,我就不再拒绝了。再拒绝下去,我就不是男人了。」
说完,他便吻了她,狠狠的、用力的,带著惩罚意味、带著宣泄,像是要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次放空。
她在被吞噬的感觉里隐约想著,她总算成功赶走了他所有迟疑。接著,她便在强烈的情欲浪潮里,不省人事了。
过了良久,就在她以为他会吻她,直到世界末日时,他抬起了头,以沙哑的声音说:
「我会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的要了你。到时候就算你在床上拒绝我,我也会装作没听见,继续做我爱做的事。这是我给你的保证,你点的火,就要有心理准备该负责灭火。我一定会要了你,但不是现在。
「趁我现在还有一点人性,就如你所愿,带你去好好玩一天。晚上,就得换你在床上,陪我好好玩一整夜。今天,我保证你会很累很累,这是我给你的处罚。」
她敢说今天要是换了另一个男人对她说这种已经算是「限制级」的话,她肯定毫不迟疑就给对方两拳,可是,说话的是雷铠,她只觉得……兴奋又期待。
唉,在他身边,她的脑袋就会不太正常。
***************
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给他们一些小小的磨难?
中午,雷铠带她到一个风景绝美、位于火山上的餐厅,由餐厅的风景看台望出去,是一整片连绵的山峦翠绿,而山与山间陷落的低地则有一池清湖。
由于餐厅几近山顶,不需要任何空调系统,只需将一扇扇窗子敞开,寒凉的风自然会不断送人。
话说回来,整间餐厅唯一可以称赞的,大概也只有那绝美的天然景致了。对于餐厅里的食物,她只能下一个评语——能少吃就少吃吧!
看她拿著叉子挑弄著盘里看起来怪怪的义大利面,雷铠正要开口说话,手机却在同时响起。
他看著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脸色似乎有些怪异,但仍是接了电话。
「Hello,this is Kevin.」
他的英文跟他的中文一样,字正腔圆。因为聆听电话而停顿了许久,然而随著时间的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接著他以低沉但冷冽的声音说:
「I've told you thousand time!Be careful!」接著就是一连串的诅咒。最后,他丢了另一句:「I'll be there as soon as possble.」然后,他便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看得出来,他是有点气过头了。因为挂了电话后,他望向窗外,花了几秒的时间调整呼吸。
他放在桌上的左手,握成了拳头。席茹猜想,如果刚刚打电话给他的人现在在他眼前,他也许会狠狠痛欧对方一顿吧。
席茹将一切看在眼底,虽然她的英文不够灵光,但由刚刚的对话,她想他可能得尽快离开这里,因为方才他告诉对方他会尽快赶过去。
「Sweet,I am so sorry.」他转过头看她,停了一会儿,转说中文:「你有美国签证吗?」
席茹点点头,这得感谢去年公司办了美西七日年度旅游。
「过期了吗?」他再问。
「还没。」
「Sweet,你愿不愿意跟我到美国几天?公司有些事要处理,我不能不回去。或者你想先回台湾?」
听他喊她Sweet,她觉得甜蜜、又觉得难过,自从他保证过他绝对会要了她之后,他就这么喊她了。
她之所以觉得甜蜜,是因为在他心里,他对她的定位不同了。但又为何觉得难过呢?因为她敢说,他一定是这么称呼所有他拥有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