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卧室,他走进一楼大厅,澔宇已经不在大厅里。他拿出皮夹里的一张名片,拨了电话……
***
十五分钟後。
童嶔找到澔星在电话里头给的住址,原来他们住得这么近,可以称得上是邻居了。
跟随在佣人後头,进大厅後,一眼就看见等了他许久的澔星。
「小舲儿呢?」童嶔很大方为自己找了位置坐。
「睡了。要喝些什么?」
「不用了。」
澔星示意等候在一边的佣人离开,一待客厅仅剩两人後,他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切进主题。
「瑀儿的事,是她告诉你的吗?」
「怎么?假使是她主动告诱我的,你会有什么反应?吃醋?嫉妒?抓狂?」他很好奇梁澔星的反应。
第一眼在小舲儿家看到梁澔星,凭藉他识人无数的经验,他只能推测粱澔星是个冷静、温和的理性男人。不过,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男人,往往却也是最恐怖的,因为旁人不清楚他的底线在哪儿?
不过,看他抱著小舲儿脸色酷寒地在他面前「下警告」,童嶔当时就在想,梁澔星绝对不若他表现的温和!
「我还没决定好要怎么反应。」他语气维持在淡淡的水平。
果然是个理性的人!
「我跟小舲儿在念大学时认识,她是我的直属学妹。几乎是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爱上她了。」童嶔可没错过粱澔星脸上交替的青白色,看得出来这个理性的男人有点抓狂了。
「大一升大二那年暑假,你要说我死皮赖脸也可以,反正我就是以游览名胜古迹为名,硬跟著小舲儿回她台南的家。她养父以为我是小舲儿的男朋友,就留我在家里住了几天,一天早上我看见薛彦武走进小龄儿的房间,就这样不小心发现了。」童嶔仔仔细细回答了梁澔星的问题。
「你既然说你爱瑀儿,难道没想过试著帮她吗?」澔星的质问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说什么喜欢、谈什么爱!童嶔好几年前就知道了,却没办法保护瑀儿不继续受苦!
「拜托,你以为我没有吗?」两个男人各自怀著不同的愤怒,童嶔恨恨地想,当初小舲儿要是能够像现在对梁澔星这样,分给他多一点点信任就好了!「我问你,你今天晚上走进客房时,小龄儿看见你时,说了什么?」
「她要我——」想到那一幕,澔星心疼得差点说不完一句话。「救她。」
童嶔笑了,他的笑容里有一抹苦涩。
「这就是我跟你之间的不同。我永远忘不了我发现事实的那个早上,当时,小龄儿面无表情,你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我差一点就揍到薛彦武了,结果是小舲儿拉住我,她用平静的口气跟我说:小童,我哥哥只是要我当他的模特儿,没关系,我从国中就是哥哥的模特儿。你相信吗?她一滴眼泪也没掉,脸上平静得你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没关系是不是真心话?!她不但没跟我求救,甚至还哀求我不要宣扬这件事,不要让她爸爸知道,因为她爸爸真的很疼她,若非亲眼看见她父亲对她的疼爱,我或许会不顾一切的插手这件事。我爱小舲儿,可是我的爱只是单方面,她会跟你求救,却不愿意让我救她。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你早几年出现,因为她愿意让你帮她。你说我用了一个最糟糕的方是让你知道真相,其实不然,唯有这个方式才能知道,你是不是帮得了小舲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从来没有人能走进小舲儿心里,我没走进过,连陆培轩----小舲儿的未婚夫也没有过,事实上,陆培轩只是小舲儿用来逃避薛彦武的对象。不过这一点,小舲儿绝对不会承认的。」
两个大男人任由空气沉滞许久,童嶔的话震撼著澔星,这些日子跟瑀舲相处,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常会让他觉得在三仙台那个晚上,他也许真的只是她「一时寂寞」的对象。
然而,经过晚上这些事、经过童嶔的「解说」,他才顿然明白,瑀舲以某种他察觉不到的方式,依赖著他、信任著他。
「对於要怎么‘处理’薛彦武,你有没有好建议?」澔星问,倘使薛家没有一个人对瑀儿好,事情还不那么棘手,可偏偏不是,因而为了顾全瑀儿的感受,他没办法「赶尽杀绝」。
「这是个好问题!动了薛彦武,势必会伤了薛爸爸的心,薛爸爸只有薛彦武一个儿子,薛爸爸伤心,小舲儿会跟著伤心,这就像骨牌效应,所以在我看来,此题无解。不过有件事可以告诉你,其实薛彦武并没有对小舲儿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除了动手动脚的猥亵外,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吧。真正的原因是,薛彦武其实是个同性恋,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他对小舲儿特别不一样……」
难怪!难怪瑀儿还能保有清白。
「既然是同性恋,那好办,我就让他变成‘半个女人’,这种事他大概也不会四处张扬吧……」
「你该不会是想将他……‘阉割’吧?」童嶔诧异。
「你有比这个更好的建议?」澔星丢了个冷漠的眼神给童嶔。
他耸耸肩,不对澔星做任何表示。
这种人还是尽量别去招惹。童嶔对澔星下了这么一个结论!理性、温和、好脾气的人,大概都把最狂暴的一面藏起来了,这种人不发作则已,一发作就如同发了疯似的。
阉割?亏粱澔星想得出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他会亲自动手吗?还是找人动手?!算了,这么血腥的事,童嶔完全不想过问。
「若没别的事,我该回去了。」
「最後一个问题,瑀儿的好朋友,就是跟陆培轩在一起……」
「你说的是余湘渟吧!如果那种女人都能当好朋友,你都可以跟魔鬼、撒旦结拜了。只有小舲儿那个小笨蛋,才会看不出来那女人的坏!」
「余湘渟是怎么样的人?」
「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贱女人。」童嶔的口气充满不屑。
澔星因童嶔的话皱了眉头,他不习惯在女人身上使用如此侮辱性的强烈字眼。
「改天再替你安排一场戏吧,也算是考验你对小舲儿的心够不够真诚,会不会像陆培轩那只软脚虾一样不堪一击?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我要走了。」
「等等,下个星期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约好了看星星,我会带瑀儿去,你也一起来。」
「看星星,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就是用看星星这种专骗女人、恶心又不入流的招数,拐走小舲儿的心吧?」
澔星没正面回答童嶔的话。
「请你不要再喊瑀儿‘小舲儿’了,她是我一个人的!」
「可以,等你通过最後一道考验,你要我怎么喊小舲儿,我都无所谓。在这儿之前,对不起,你管不著!因为,我还没有对你心服口服。」童崁倒也显得乾脆,对於澔星的独占心,同样身为男人,他很能够理解。
星 星 的 诱 惑
夜里的星子
点亮魅惑的浪漫
爱情的期待
在维纳斯的笑容里
徐徐蔓延
一首拉丁情歌
一朵香槟玫瑰
在暖暖的夏日星空里
邂逅守护天秤的金色光芒
天秤小站
守护星--金星
守护神--正义女神(西斯多丽雅)、爱情女神(维纳斯)
幸运石--蛋白石
幸运色--蓝色、粉红色
幸运花--三色堇、八仙花
第七章
星座小语
最心细的星座——天蝎座
最重视外表的星座——天秤座
星期天一早,澔星带了盆三色堇到瑀儿的住处接她。
按下门钤的同时,他脑子里想的是,一个星期下来,瑀儿的改变。
在每回他们约好了要去哪儿时,她开始不再下楼等他,而他也下必再「藉口」一堆应酬宴会,才能把她约出门,每天下班她会主动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有什么计画。
通常,他们会找间不错的餐馆,或跑遍台北市有名的小吃,共进晚餐。有时吃完饭,他们会一起去看场电影,有时则逛逛街。晃过几个小时後,他大约都会在十一点左右,送瑀儿回到住处。
这种日子,他们整整过了一个星期!
所以,这一个星期,澔星根本不再安排任何应酬,所有该出席的商业应酬全又落回澔宇身上。他现在忙著跟瑀儿约会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多余时间参加什么捞什子应酬!
但话说回来,澔星跟瑀儿的情形又不像亲密的情侣,他们之间若有似无存在著一层隔阂,虽然看不见却明显感受得到。好比说,瑀儿每天跟他都会腻在一块,从早上到晚上十一、二点,一整天相处下来,澔星却顶多是牵牵瑀儿的手,或者环揽她的肩。
为什么呢?只为了一个很愚蠢、又很单纯的原因,他不确定瑀儿对他是不是有相同「想法」?他不确定瑀儿对他的依赖与信任,是不是出自於男女之间的情感?虽然童嶔说过,瑀儿对他很不一样。
然而,很有可能瑀儿对他的不一样,只是……友谊?!唉,这就是他裹足不前的最大原因。
假使瑀儿是「寻常」一点的女孩,没有那些伤害与经历,那么或许他会更积极一点。可是在他知道瑀儿受过的伤之後,他没办法更积极,因为他害怕瑀儿即使不愿意,都不会拒绝他,就像她对薛彦武一样。
为此,他只能耐心、被动地等待瑀儿对他「有所表示」……
***
瑀舲今天特地穿了件淡粉红色的亚麻衫,配了件米白色长裤。几天前澔星不经意说过,他喜欢看她穿淡色系衣服,感觉起来整个人很清爽、很赏心悦目。
就为了澔星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她才会做这样的打扮。
她很喜欢跟他相处的感觉,尤其是这几天。她发现,虽然他的外表跟第一次他们遇见对方时,有极大的不同,但他仍然是那个令她一眼看见他深黑色双眼,心就会怦怦然跳著的人。
他依然有同样温和、体贴的耐心,依然会柔声对她说,生命只是一道课题,该过去的、修习过的课业,就该让它们留在过去。
不管是对湘渟的事,或者对哥的事,澔星给她的都是「宽广」的看法。
他要她学习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当成是人生的一种学习,他要她学习让生命不断往前走、学习别老是回头看那些伤痛。
事实是,澔星不知道,她根本不是那种不停回头看「伤痛」的人,她根本是彻底逃避那些伤、假装它们对她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假装它们不存在!
然而,她其实十分了解他想说的是什么。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做到,让该过去的过去、让生命不断向前;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够,将一个新生的自己,完完全全交托到他手上。
是的,她想过,要将自己交给他,若是他还要的话!因为,他是一个那么特别的男人、一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男人,一个能给她安全感、一个值得她全部信任的男人……
蓦地,门铃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拉开门,她看见一盆花挡住澔星的脸,瑀舲拿下花盆。
「给我的?」她优雅地微笑著,这阵子她发现,她总是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希望他能……能被她吸引吧。
自从那天离开小童家,他对她似乎有很大的不同,彷佛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却又对她更小心翼翼、更为体贴。
「我查过书,天秤座的幸运花是三色堇。本来想送你一束花,仔细考虑後,我认为花束很快就谢了,不如送你盆栽,我喜欢有生命的东西。选择送你天秤座的幸运花,是因为我希望你永远都幸运。」
瑀舲看著手上的盆栽,为他的想法而感动,他不像其他男人,只是送一束鲜花,就以为尽了满足女人浪漫想像的「责任」,他用了心赋予手上这份「礼物」意义,她相信他是用了真心,希望她能得到幸运。
「谢谢。」她原转身想走,无意间注意到他隐约流露的热切。「澔星,我……」想说些什么的念头,在开口後瞬间消逝,念头一转,她说:「小童还没到。」
今天原约好了回澔星家吃饭,最後却不知怎么地演变成台东两日游。不但小童会去、澔宇会去,连澔星的八个大学死党都会齐聚台东。算了算,总共是十二个人,而她成了唯一的「女人」。
「小童跟我哥已经先出发,所以他不会过来了。」他可是花了「不短」的时间,才游说成功,不让小童破坏他跟瑀儿的单独相处。 从台北到台东一段长程,打死他都不要童嶔那个超大型灯泡夹在中间搅和。
何况童嶔不但是超大型灯泡,还属於那种死皮赖脸型,每每听童嶔毫不忌讳喊瑀儿的样子,他就会克制不住光火!若是这样一路折磨下来,他铁定等不到台东就谋杀了童嶔!
「你刚刚想说的是别的吧?」他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唉,要说什么呢?说他为什么对她若即若离?说他们要维持这种像朋友又像情人的关系多久?说他这些日子带给她的影响有多大?还是说她对他的渴望不减反增吗?
这阵子她不断反思,对薛家、对妈妈、对哥哥,她的「委曲求全」是不是错了?如果事情早超过自己所能负荷的范围,她是不是该学著拒绝?学著明白表示自己的意愿?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些思考,全是澔星一点一滴灌输给她的观念。
他真的改变了她很多,以前的她只会逃避,总以为只要能维持表面上的幸福,幸福就会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其实,幸福从来没在她身边停留太久。
一个受伤的人,还能体会幸福的感受吗?除了疼痛、除了逃避,应该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吧。
以前她不懂,直到澔星发现了她跟哥的事……她才能正视、才能看见自己的痛,是真的存在,而不是她常自欺欺人说的「没事」。因为澔星,用尽心思将她拉出「封闭的世界」。
某一部分的她被自己关了好些年,若不是澔星,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封闭了自己这项事实。
这样的认知,让她想起培轩。因为她痛苦,所以她下意识逃避男人、连带逃避了培轩,该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培轩更进一步的「要求」,才会将培轩又推回湘渟怀里。
不管她是不是介入了培轩跟湘渟的感情、不管她是不是後来居上的第三者,这阵子她都禁不住反覆思索,如果几个月前她把自己给了培轩,也许培轩就不会回头找湘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