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这些事了,免得我又要难过了。”方维维摇头说。
李君怀看着方维维,有些明白地点点头。
“好了,我和海碧儿还有约,不和你多说了,我药袋就放在桌上,如果有效,就记得按时约她服用。”
“嗯。”
望着方维维离去的背影,李君怀不禁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只是他的心,此时已被另一个女孩占满了……
古弄竹感觉到自己全身发着热烫,难受得要命,她想开口呼叫,可是却又无法出声,总觉得自己被人抛弃在荒芜的沙漠之地,感觉好热、好渴,但却都没有人来救她、帮忙她。
但是她又不时感觉到额上传来的冰凉感受,好像有人喂她喝水,给她一种……安全的感受,尤其是那双大手,好像随时在她身边待命,不需她动口要求,就会给她现在最想要的帮助,娘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报答这双大手的主人。
突地一个沉重且带有极度担心的叹息声,从她耳畔传来,伴随着叹息声后,还传来一阵轻轻的嗓泣声,以及听不清楚的安抚声。
古弄竹心想:这些人到底是谁?她想知道,她好想看看他们是谁,她努力地想睁开自己那双有如千斤重的眼皮……
顿时,她感觉跟前渐渐地明亮起来,慢慢地她隐约看到了东西,看到了站在身边的人……
“弄竹!”
就在她消晰得看到跟前的人事物时,她同时也听到了几声惊呼她名字的声音,随即她看到了这些叫唤自己的人,有母亲、绿姨、子飞和方维维,还有离自己最近,就坐在她床前的李书文。
“弄竹——”古雪走至床边,开心地潸然落泪。
“娘……”古弄竹吃力且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
“孩子,你可醒来了,娘可担心死了……”古雪哽咽地说着。
“弄竹,你可醒了,我们大家都快担心死了,尤其是雪姨,更是紧张得睡也睡不着,茶不思、饭不想的。”殷子飞露着开心的笑容说。
古弄竹勉强将自己的嘴角向上扬,却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
“你现在觉得如何?”一个柔柔的询问声传来。
闻言,古弄竹转头一看——
天!这个声音,竟是从李书文口中传来?!他对她的态度,怎么变啦?古弄竹傻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昏迷的三天里,全是书文这孩子,天天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你的。”绿儿插了话进来。
“什么?!”古弄竹睁着一双充满不置信的大眼,直盯着李书文看。
“书文这些天,对你可是照顾有加,你该好好谢谢他才是!”古雪对女儿说着。
古弄竹仍是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给她温暖、安全的那双大手的主人,就是他?!
“为了我,害你受了伤,我实在很过意不去。”李君怀一脸歉意地对古弄竹说。
古弄竹仍是一脸怔仲,一句话也没说。
“弄竹?”李君怀见她呆愣的表情,便轻声地叫唤着她。
古弄竹微微摇摇头,虚弱无力的说:“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说完,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继续说:“真令我受宠若惊啊!”
闻言,李君怀一愣,没有吭话。
“弄竹,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古雪忍不住又说起女儿的不是了。
“没关系的!”李君怀转头对雪姨微笑着,一副不计较的表情。
“你别这么委屈的好不好,想害我一直挨我娘的骂吗?”古弄竹嗤之以鼻的说。
“弄竹!”古雪为自己女儿的态度,动起怒来了。
殷子飞眼见情况不太好,便立即插口转移话题说:“对了!弄竹,你该好好谢谢方维维哩!是她拿她的药给你吃,你才能好这么快。”
“是吗?”吉弄竹看看方维维,淡淡一笑:“谢谢你,维维。”
“没啥好谢的。”方维维耸耸肩,也回给古弄竹一个微笑。
“维维的药,可真是神奇,下午喂你吃过,现在才要近深夜,你就已经完全退了热。”绿儿此时也插口进来说。
“没有啦!只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药,疗效比较好些而已。”方维维谦虚的说。
“不过,你那个时代的药,真的是很好!”绿儿强调地说着。
方维维笑笑,随即看到李书文眼中闪过一丝颇具深意的神色,她立即会意地开口说:“对了!已经很晚了,我们也该就寝了,而且弄竹也才刚醒过来,一定还很虚弱,应该好好再休息一下,我们就别打扰她。”说完,她立即对大家使了个眼色。
殷子飞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便立即附和说:“是啊,是啊!我们就别吵弄竹了,雪姨,绿姨,既然弄竹已经醒了,那你们应该放心了,我们就先回房睡吧!”
古雪叹口气,看看女儿说:“好吧,不过弄竹,你别再和书文吵架了。”
闻言,古弄竹看了李书文一眼,翻翻白眼说:“我才懒得和他吵了,浪费我的体力。”
古弄竹话一说完,众人便纷纷离去、顿时房内只剩下古弄竹和李君怀。
“你不必假好心留下来陪我。”古弄竹眼光敌视着李书文,口气不悦的说。如果她还有力气的话,她一定会把这个讨厌鬼,给推赶出去的。
“要我滚出去?”李君怀口气故意带着不屑的意味。
“你知道就好!”古弄竹没好气的说。
“如果我死赖在这不滚出去呢?”李君怀一脸挑衅的说。
古弄竹眼狠狠地死瞪着李书文,低骂:“无赖!”
“喂!好歹念在这几天我这么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竟还骂我?”李君怀有些哭笑不得。
“你没安好心!”古弄竹不屑的说:“谁知道你有什么坏心眼要使!”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你算是君子吗?”古弄竹反问。
“比你君子!”李君怀反驳回去。
“自大!”说完,古弄竹便一个翻身背向他躺下,不想再跟他说话。
“你自己不也是!”李君怀再次反击回去。
但躺在床上的古弄竹并未有任何回应。
“弄竹?”他轻唤。
她仍没有回应。
“生气了吗?”李君怀轻声询问。
古弄竹还是没有出声。
“弄竹。”他伸手去摇摇古弄竹的身子。
古弄竹倏地挥开他的手。
“我知道你又在生气了,不过……”李君怀停顿一下,才说:“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古弄竹拒绝道。
“你一定要听。”李君怀坚决的说。古弄竹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以行动来表示她的不愿意。
李君怀深吸口气,便提高嗓音的说:“我要娶你!”
话才一毕,古弄竹便立即拉下被子,坐起身子,睁大了双眼看着李书文,满脸的惊讶。
“我想娶你。”李君怀再重复一次。
“你……你说什么?”古弄竹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李君怀再次说着,口气坚决。
“你病还没好吗?”古弄竹仍是一脸不置信地看着李书文。
“我病早好了!”李君怀否决古弄竹的猜测。
“那不然你在说什么疯言疯语?”古弄竹皱着眉。
“你认为我是在胡言乱语?”李君怀反问。
“难道不是吗?”
“我清醒得很!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李君怀明确的说。
古弄竹摇摇头,似是自语:“我看你真的是病疯了!”
“你这么不相信我的话?”
“你想我会相信吗?”古弄竹轻挑眉说。
李君怀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反问:“你想知道为什么?”
“当然!今天换成你是我,你不会想要知道吗?”
“我喜欢你。”李君怀简洁有力地回答着。
“喜欢我?!”古弄竹惊讶的重复道。
“不相信?”
“是不相信。”古弄竹也很简洁的说,“这个答案实在太好笑,简直……不可思议。”
“也许你会觉得很可笑,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是认真的。”
静静地注视着李书文,古弄竹从他的眼中,能看到他的诚心、真意,她不禁被他突然袭来的情意给吓住了,她没想到他对她的感觉,已经变了样了,更想不到的是,当他对她坦白告诉自己的情感时,她竟然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其实,她也并不否认,他是长得很好看,很俊美,可是她和他应该是仇人——吵架的冤家啊!怎么会……怎么在她摔了一大跤,生了场大病,昏睡了几天后,一切变了样?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弄竹?”见她那副呆愣的模样,李君怀忍不住轻声叫唤着她。
古弄竹回过神,定定地看着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李君怀提醒着她。
定了定神,古弄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说:“这个事情……我无法答应。”
闻言,李君怀微微一怔,随即淡谈一笑说:“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毕竟我们一直相处甚劣,如今我却说要娶你,这变化对你来说,似乎太快了,让你一时无法接受。”
古弄竹挤出一丝微笑,没再说话。
“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许我说出来,你会不相信,也可能你会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其实,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从小,我就是生活在养尊处优的日子里,从来没有人敢违逆我的意思,就连那些喜欢我的女孩子也是如此,对我总是百依百顺的。
“只有你,你会跟我平起平坐,找我吵架斗嘴,在我心里,你是一个不会做表面功夫,谄媚我的人,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自在、很快乐,因为你很真,很诚,不会去计算人。你可能会大骂我是个无聊鬼,但是说真的,我连和你吵架,都觉得好快乐!”李君怀将这二十年来在宫中生活和现在心里的真心话,缓缓地倾吐出来。
古弄竹静静地看着他,脸色神情也没有一丝的不悦,因为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落寞感。
“弄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以前并不是真心要那般对你,老激你生气,我只是……想找个能以平凡心对待我的人。”
古弄竹轻轻叹了口气,好一会儿,她才开了口:“你真是个怪人。”说完,便露出了个淡谈的笑容。
李君怀对她的话,微微一怔。
“如果,你这个怪人这么爱找人吵架,我依然可以随时奉陪。”她说。
“不!”李君怀急急的喊。
“为什么?”她有丝不解。
“我……我想,我们和平相处,可能会比较好,更何况,雪姨也不会想要天天看到我们吵架。”李君怀解释着。
古弄竹迟疑了一下问。“那……你的意思是要和平相处,不再吵架?”
“对。”李君怀点点头。
“如果,谁先挑起战火,该如何处置?”她又问。
“处置……”李君怀想了一下说:“罚他三天不准说话!”
“三天不准说话?这太苛刻了吧!”古弄竹微皱眉头。
“如果不这样,就没法达到制止的效果啊!”李君怀说。
古弄竹点点头说:“说得也是!”
“那……就这么说定:”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李君怀立即接话下去。
随即,两人相视而笑,他们之间的仇敌气氛,也因这一笑完全化解开
方维维一大早便坐在厅里静静地发着呆,想着自己的遭遇。
“怎么啦?这么早就起床了?睡不着?”殷子飞也起了个大早,看她坐在那儿发呆,便走至她的身边坐下来。
方维维看看他,勉强地挤出微笑说:“是啊。”
“想家?”殷子飞询问。
方维维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已默认了殷子飞的话。
殷子飞回给她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我能体会想家的心情。”
“你也想家?”方维维反问。
殷子飞摇摇头,无奈的苦笑说:“我没家可想。”
“没家可想?”方维维不懂。
“我从小就没爹娘了,是师父收养了我,长大后才跟着少爷的。”殷子飞很简短地交代自己的身世。
“哦!”方维维点了个头。
“你呢?一定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吧!”殷子飞猜问着。
方维维淡谈一笑说:“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爸离婚,改嫁给别人了。”
“离婚?”殷子飞不懂这词儿指何意。
“就是一对夫妻,因为某种原因处不来时,而同意取消他们的婚姻。”方维维解释着。
殷子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就好像休妻!”
“非也。”方维维摇摇头,再次解说着,“休妻只是单方面的同意便可,可是,离婚是要双方同意才行,而且哪一方提出都可以。”
“这么说,在你那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很高了!”
“何止?有的女孩子做事的能力,比男孩子要强很多,我们是讲究男女平等的。”方维维强调的说。
“我大概能了解。”段子飞若有所思的说:“这几天,听你说了很多关于你那个世界的事,我大致上能了解你现在说的话。”
“我那个时代,比你们这个时代好得太多了。”方维维说。
“我想也是。”他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同。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方维维难过地叹口气说。
“我想他们一定很着急。”段子飞说。
“尤其是我爸和书寒。”方维维接下去说。
“书寒?你……那个男朋友吗?”他问。
“喂,他一定急死了。”说到这,方维维的泪水又溢满了眼眶。
“你好像真的很爱他?”段子飞询问着。
“我们俩都很爱对方,可是……”到这,方维维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可是什么?”段于飞好奇的问道。
“他父母反对我们。”方维维神情黯淡了下来。
“为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吗?”殷子飞问。
“他父母说我有个不健全的家庭——父母离婚,所以不见容于我。”方维维淡淡的说。
“就因为这样?”段子飞瞪大眼问。
“对,他们是很有钱的富商人家。”方维维解说着,“而且,为了他们公司的前途,他们想利用书寒来个商业婚姻。”
“什么意思?”段子飞不懂地询问。
“就好像你们皇帝,为了安定外番的情绪,不会有叛乱之心,就将公主或郡主婚配予外番的意思。”
“你是说……和亲?”段子飞不大确定的问。
“对。”方维维点了个头。
“在你们那个时代还有和亲?”殷子飞眼中闪过了讶异之色。
“有是有,可是大部分是两家的商业婚姻,很少有国家之间的政治婚姻。”方维维补充说着。
“是这样啊!”
“书寒就是为了逃避这场商业婚姻,和他的父母大吵了一架,才离家出走。”方维维说。
“和我们的太子一样。”殷子飞不禁笑着。
“什么?”方维维听不清楚的问。
“没、没什么!”殷子飞急急否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