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现场声援同性恋的团体立刻给予她温暖的鼓励掌声,他们认为同性恋本来就不惑受到歧视。
“然而观众实在太容易人戏了。”她忽而对着其他嗤之以鼻的人微笑,开始说着不相干的话题, “事实上,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突然爆开来的事件或许有什么内幕在其中。”
众人突然一片鸦雀无声,摄影记者也纷纷提起镜头准备捕捉她最关键的表情。
台下的观众里十个有八个猜她定然是想撇清和杜环的关系,因为绯闻一旦爆发,主角身边的人物总是惟恐避之不及。
这是定律。
赵君吟昨晚整夜未眠,她有点恍忽,目光蒙胧之间好像在观众席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再定神却又找不到了。
现场记者低下头做笔记的实在太多,她根本没机会看清他们的样貌。
“听好了!你们在报纸上所知道的叙述全都是刻意编排出来的,是假的。”
她朗声宣布,台下却有人忍不住发言, “你想耍全国的观众吗?报纸上写得昭然若揭,怎么会是假的?而且自爆内幕的主角一直没现身,我们怎能听信你的片面之词呢?”
台下群情哗然,仿佛看了一场闹剧,他们对于这种答案绝对不满意。
“当然可以相信,因为我就是主导整件事的幕后主使,那个到报社自爆内幕的外国人就是我出钱主使的,代价是一千万台市,不信你们可以去查飞机班次,他大概已经拿着钱远走高飞了,而杜环被说成是同性恋,根本是子虚乌有。”
赵君吟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的刺进人们的心里。
“太夸张了!你为何要这样对付杜环?”虽然她说得垢振有词,但众人仍有疑问。
“很简单,因为嫉妒。”她冷冷的回答,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他不接受我的感情,我只好毁了他,反正以一千万毁掉他上亿的身价也算是值得。”
残酷冷血的手段在她说来似乎理所当然,众人还不立刻唾弃她?
“你这个疯婆娘!既然已经得逞了,为何又要召开记者会赏自己耳光?”
杜环不是没有支持者,她们只是纳闷不已。
“因为后续报导把我也给扯进去了,我懒得解释,所以干脆挑明了说。”
赵君吟倒是没想到众人会对她穷追猛打,非要问个清楚不可,她不禁有点拙于应付,回答得很勉强, “你们自己想想,同样是女人,却被写成被虐待狂、某人的禁遭,或是偏爱淫乱的杂交性游戏,这种评语谁受得了?”
她知道这样会使自己看来像是个没大脑又自私的愚蠢女人,但是只要让大众相信杜环,她就算被骂得更难听也不要紧。
“臭婊子!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终于有人开骂了,继而会场便响起接二连三的叫骂声,而赵君吟站在镜头的面前,却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大家发泄,现场甚至有些义愤填膺的民众拿起饮料就朝她泼去,毫不留情的将她淋成落汤鸡。
“够了!”观众席里有个人霍然站起来,大声制止众人的行为之后,朝赵君吟走去。
众人一头雾水,该名男子却坚定的走到最前面,朝着镜头缓缓卸下脸上的妆和一些假道具。
不消十秒,立刻有人认出他是谁,“杜环!”
杜环高超的比妆技巧简直能媲美好莱坞的特效化妆大师,在他拆掉假鼻子之前众人都以为那是真的。
“君吟,你别再牺牲自己了。”杜环的眼中蓄满泪水,他一开始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近乎自杀的行为让他完全醒过来,明白这都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而作的牺牲。
只是这样的动作虽然有效,他却绝对无法坐视不管,因而他也突破了心防,愿意站在观众面前,让整件事有个了断。
“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本来就有同性恋倾向。”杜环没料到有一天他也能在媒体面前对此侃侃而谈,而且如此但然,“这也是我一直无法面对媒体和大众的原因。”
“那她为什么……”观众迷糊了。
“因为她的确爱我,而我对她真正的爱恐怕要从现在才开始计算。”
他凝视着她,眼底映射着同样因为感动而泪眼蒙胧的赵君吟的脸。
一场简单的说明会变成混乱的舞台剧,很多人不满意这样的脚本,但是倒看得满认真,也很感动。
杜环一手拥着赵君吟,一面凑近麦克风朝众人宣示,“都过去了,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对于青涩的恋情耿耿于怀,我劝你不如学学我,明白只有守在身边对你无怨无侮付出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谢谢大家。”
像是演说又像是座谈会的场面至此终于结束,看见圆满结局的人有些还大声的鼓掌叫好,不过是褒是贬,对于他们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已经真正寻到彼此,而且有了坚定不移的勇气。
“我爱你。”杜环对怀里的赵君吟轻声许诺, “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是否会嫌我是个……”
“你已经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了。”她满意的堵住他的嘴。
%%%%%%%%%%%%%%%
丹尼尔的班机稍有延误,赵好贞一行人到了中午才正式带着文件拜访裘家。
出乎赵好贞意料之外,她原来以为命运多磨的赵家这次恐怕又会周到意外,像是没遇到人,或是对方父母不答应在文件上签字什么的,毕竟这两年她对这一天的期待已经付出太多心力了。
可是她一走进占地偌大的庭院便见到一个年轻人。
连想都不用想,光凭彼此的血缘赵好贞就可以直觉断定对方是自己的弟弟,因为他除了长年日晒而有点黝黑之外,其他五官几乎和赵有庭无一不像,长得既高大又挺拔,而且在温和的眉宇间闪动着过人的观察力和智慧。
他正在庭院中整理花木,动作既熟练又流畅,对于外人的到访却不怎么惊低,除了和赵好贞对上一眼之后的明显讶异之外。
“请问……这里是不是姓裘?”
赵好贞尽量不让声音发抖,免得吓到第一次见面的弟弟,但她实在难以控制。
“对,有事吗?”
对方终于停下剪树叶的动作,但是戒心却明显升高了。
“我希望见一见你的父母。”
“很抱歉,他们都已经去世了,而这是两年前的事。”
她不禁动容,没想到弟弟虽然送给了别人,但是养父母也早逝,同样没得到父母的关爱,她对他油然生起一股怜爱之心。
“请问你的大名?”
“裘朗清。”裘朗清终于开始不愿跟着她的节奏进行谈话,“你最好长话短说,因为我还得替家里的小黄弄吃的,免得它营养不良,它正需要好好补一补。”
即使如此,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要喂狗。”赵好贞向他致歉,她愈看愈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弟弟。”
“小黄不是狗,它是一只猪。”裘朗清认真的辩驳,样子很像附近朴实的庄稼汉。
“那你忙吧!但是我也有事想找你,请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喂小黄吗?”她和蔼的问他。
裘朗清见到还有一个丹尼尔,不禁仍存戒心。
“请别介意,他只是律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赵好贞马上解释。
好不容易裘郎清点点头,她才连同丹尼尔跟着他去喂小黄,有趣的是,小黄是只迷你猪,乖巧又安静,所以被他养在房间里。
赵妤贞大致请教了他家里的状况,知道他大学毕业当完兵后使暂时待在家里帮忙,顺便照顾父母留下来的田地和这栋大房子,平常没什么朋友。
“你读的是台大?”赵好贞知道原来弟弟曾经离他们位于新生南路的家只有一线之隔时,心情还真是复杂。
“别再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找我必然有别的事,尤其你还带着律师。”
裘郎请终于忍不住,他对这女人虽然有好感,但是也不能任凭她就远样打听他的祖宗十八代啊。
“好,我希望你别因为我以下说的话而感到惊讶:”赵好贞深吸一口气, “我叫赵好贞,是你的亲生姐姐,而裘伯伯和裘伯母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后者我早就知道了。”裘朗清满不在乎他说, “我是在爸妈留给我的遗嘱里知道我是领养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来找我认祖归宗呢?”
赵好贞听了他的话,心跳霎时漏了好几拍,思绪同时受到可怕的重击。
“什么?今天还有别人来找过你?”她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虽然你应该是我的亲人,但你慢了一步。”裘朗清早就猜出来了,他只是不动声色, “在你之前至少来了十个人,有模有样的要求我签下一份文件,说是有一份遗产让我继承、而且还半强迫的要我抽血以证明身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身上应该都有枪。”
“你……你签了?”赵好贞几乎心跳停止,她万万没想到尼尔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而且抢在她的前头,如此下流的手法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这下子全完了!
“我不签下去难道要等他们拿枪指着我的头吗?”裘朗清说得理所当然。
赵好贞万念俱灰,无力的跌坐在床沿,连不明白中国话的丹尼尔都大概知道事情有变,而且对他们不利。
“是这一份吗?”在听了赵好贞转述之后,丹尼尔兀自不死心,拿中份文件让他确认。
“对,几乎一模一样。”
“好歹你也念过大学,怎么会看也不看就签了这份继承同意书呢?”赵好贞无意怪他,但是她现在想回头追尼尔的人马大概也来不及了。
“情势使然,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裘郎清耸耸肩,地倒轻松得很。
“可惜你不明白整件事的始末,刚才那帮家伙背后的主使人正是谋杀我们亲生父母的坏人啊!”她叹道,“不过老天总算有眼,他们急着拿文件交差,没有对你不利,我们姐弟能团圆,这样就够了。”
看到这里,裘朗清才真正感觉到她对他流露的亲情,他执起她的手,“突然要认姐姐是件很奇怪的事,不过你对我很好,我相信你。”
赵好贞在激动中难掩失望, “可惜……不过没关系,你暂时将行李收一下,准备跟着我走吧!我担心坏人会回头找你的麻烦。”
“不用你说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裘朗清提起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和吃饱的小黄开步向外走, “不快点走,我预计他们几天内必然会再来找我。”
“你怎么……”她不明所以然。
“我又不是没念过书,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样算是违法呢?虽然在他们的威胁下我确实抽了血给他们以便证明身分,但我抽的是小黄的血,你没着它样子虚弱得很,我才让它好好补一下的。”
他说得若无其事,赵好贞却在短暂的愕然之后笑得人仰马翻。
“你好厉害喔!”
“这算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房里有自备的针筒,而他们万万没想到我在房里还养了只猪罢了。”
赵好贞惊喜的转述给丹尼尔听,他不禁也开怀大笑,直说尼尔如果将DNA对证物呈上法庭,肯定吃不完兜着走,伪证的罪名可不轻啊!
接着,他示意是否裘朗清可以先签下他手上的文件,好结束他这大半年来一直无法结束的梦魇。
没想到裘朗清不侍她转述,便很有个性的拒绝了。
“你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应有的权利?”赵妤贞不解。
裘朗清潇洒的笑笑, “我至今不明白当初爸妈为何要留下其他姐姐们却只抛下我,而且好不容易等到我长大之后有机会接受事实了,却又再次领教失去父母的悲痛,这岂是金钱所能弥补的?”
赵妤贞头痛了,她不知该如何向弟弟解释,因为父母对他确实有所亏欠。
“现在我已经嫁到日本去了,你跟我到日本去作客顺便玩玩总行了吧!”
裘郎清眨眼想了半天,这才点头答应,“好吧,但是不能去太久哦!”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弟弟比她想像的古怪许多。
“我得回来浇花。”他迳自向外走去。
赵好贞无言的看着弟弟,她有预感,能轻易整倒尼尔的他,势必也会把重整后的赵家搞得翻天覆地。
她迫不及待要向大家宣布这项好消息,龙其想到赵君吟在得知杜老头就是渡野润一时惊讶的表情,不禁会心一笑。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