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他徐缓冷吐。
“什么名单?”不解的眉微扬,东方爆又将目光锁回那张纸。“一、二、三、四、五、六,这六个人是干嘛?是黑名单吗?”
黑名单……他黯下的眸子又寻向那抹娇艳。“算是吧。”
东方爆不用抬眼也猜测得到东方煦的视线又让胡媚儿勾去了魂儿,他仔细托腮盯着那张纸,愈瞧愈觉得有趣,心底顿时打了个颤,随即兴致勃勃地出口问道:
“阿煦,这张该不会是胡媚儿所交往的男友资料吧?”
他缄默,但沉郁晦暗的神色已告知了一切。
东方爆喟叹了声。“你好自为之吧。”
这只该死的小狐狸……他只不过三年觅不着她的消息,便已使出浑身解数魅惑人间。他呆滞的目光盯着手中这份纸张,刺疼的心泛着酸,一抹嫉妒!“不要紧……”他柔喃低语地安慰着,目光如炬。
他会尽其所能铲除这些不该存在的情敌,而且,绝对不择手段呵。
***
凉冷气候似乎已不再那么刺骨冰寒得教人直打哆嗦,她意兴阑珊地凝视着投射于落地窗上的暖暖金芒,思绪流转且紊乱,脑海中翻复的,不再是该如何设计出一件件时尚流行服装,而是那张满漾璀璨笑容的脸庞。
甩甩头,企图挥散开惹恼她的身影,无奈却是徒劳无功。
“May,你怎么啦?不舒服啊?”
柔柔切切的嗓音引回她涣散心志,她回眸正视着坐立于眼前的男人,忽地心生厌倦。男人是她最近开始交往的六号男友,是纺织业界的小开,花心又潇脱,她与他的结识,源于一场慈善晚会。
流连于花丛回转飞舞,还是会腻的啊。“我累了。”她懒懒掀动唇瓣,嘴角勾起一抹笑。
男人潇洒温柔,总是非常体贴地对待女人,但他的温柔并不只专属她一人,相对地,她的爱恋也不专注于他一人。
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恼得她胸口沉闷又紧窒,她凝视着男人僵直着背脊,娇慵眸光添上了层讥诮。“好聚好散,一向是你的坚持,不是吗?”
男人僵硬的双肩逐渐松弛。“是啊。”笑意染上他那双游戏人间的桃花眸。
因为寂寞孤单,所以她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过活,现在她累了、倦了、想歇息了,会是因为那张笑脸又返回她面前了吗?
唉,竟是又贪想起那布满阳光的笑容。
“那么,可以给我一个吻别吗?”男人笑谚眨眼。
“有何不可。”她倾身,含笑覆吻他唇瓣上。
结束了,彼此默契的对视莞尔。但本是安宁空间,却因突兀掴掌声而毁灭,胡媚儿瞠目结舌,抚着瞬间火辣红肿的颊,一双不可置信的眸盯着不知何时伫立于身旁的女子。
啪!又是一记响亮掌声。“该死的贱女人,居然敢抢我的男人!”泼辣又不留余地的挞伐炮口猛烈轰击,女人夹带着嚣张气势,叉腰横眉地指责着她。
“小巧,你干嘛?”男人尴尬地握住女人再次扬起的掌。
“我干嘛?!我在打这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敢诱拐我的男人!”她埋怨的睨瞪着男人。“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你最好赶快离这女的远一点,我查到她交往的男人就有好几个,你只不过是她玩弄的男人之一罢了!我知道你受不了诱惑,谁教这贱女人生得一副狐媚像,水性杨花的只懂得勾引男人!”
胡媚儿眼稍凝上讽刺,睇向了花心男人。
男人接收到她的讽意,汗颜赧然地扯住失控怒骂的女人走离。“小巧,别在这撒泼,我们先回去再谈。”临去前,还不忘朝胡媚儿投以一道歉意的眸光。
抚着热辣双颊,目送着两人一路纠缠出店,她唇角噙着的讥笑更甚,静谧的餐厅内,她显然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无奈起身付帐,赶紧脱离这一方窒闷天地。
头又痛了。
她伫驻于人行步道上,厌恶起自己容易受情绪影响而犯起的偏头疼。
真的……好疼……
抚额蹲于步道旁,她紧蹙着眉心,不期然想起了方才那女人怒骂的字句。
呵,水性杨花!她俯首冷哂,还是想不清,为什么“水性杨花”这沉重的四个字总是惯用于女人身上?而男人呢?简简单单的“花心”两字便带过,甚至当花心男人改过自新,世人便会遗忘他曾带给女人的伤痛而接纳他。
但女人呢?女人却非得永远背负着唾骂与指责,以及怎么抹也灭不去的烙痕。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若真行为脱离道德规范的束缚,也是每个人自己所选择的,何苦他人还得加诸众多责备于其身,压得人喘不过气?她只不过是因为寂寞……
呼吸忽地急促,双颊愈是热辣肿痛,她苦笑着,心口蒙上层层阴霾。
“可爱的、亲爱的小、狐、狸——”
压得极低的螓首闻声猛地抬起,她眨了眨眸,诧异地盯着蹲于眼前,与自己对视的俊美容颜。
“哇……你怎么了?双颊肿得这么厉害?”他疼惜地抬手上前,她却撇脸避开了他的抚触。“瞧你,蹲在人行道旁,失魂落魄得活脱脱像个小可怜,真是让我心疼、好心疼、好心疼……”他双臂一层,温柔地纳她入怀。
“走开。”她鼓起热辣腮帮子,睁着双眸瞪向他。
“怎么啦?我亲爱的小狐狸?心情这么不好啊?”他锲而不舍地穷追猛问。
好气!瞧见他的笑容,她更是郁闷,她心情会这么糟,全是他害的!
为什么他总可以漾着张璨璨笑颜,仿佛天塌下来或是世界末日来临一概与他无关?为什么他似乎对于十年前那段恋情没啥留恋及回味,还一迳地前来挑拨相思犹残的她?
为什么他总喜欢嗳昧不清的与她纠缠?为什么他不会厌烦这段藕断丝连的感情?
“怎么了?是因为你让人打所以心情才这么坏吗?乖、乖,快跟亲爱的阿煦说是谁打了你,我去替你教训教训。”东方煦再将逃离怀中的软玉温香揽回怀中磨磨蹭蹭。
好讨厌!为什么一直都是她在烦恼?!
“怎么了嘛,唉!瞧你这红肿肿的小粉颊,真是可怜,唔……好可怜喔,阿煦来给你‘秀秀’……”他怜香惜玉似的以指抚慰她双颊,紧接着噘起的唇瓣也连着一道慰藉下去。
“走开啦!”她不耐烦地撇开脸,不愿承受他那一记温柔的吻。
“偏——心。”他扁嘴,模样颇为哀怨。“你刚才在餐厅里都让那个男人亲,为什么我不行亲你……”啊!不小心说漏嘴。
她瞠目。“你都看到了?”
“唔……”他尴尬抿嘴。
烦躁心绪又添了抹狼狈,她狠狠深吸了口气,抡起拳奋力捶他胸膛一记。“你全都看到了,是不是?”
“我只看到一咪咪啦。”他干笑。
“胡说!你全看到了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看到了?!”她浑身发颤,璨亮双眸直瞪着他,非逼得他说出实话不可,待她见他迟疑颔首承认,她忍俊不住捂脸哀呻。
“该死,你竟然全看到了……”她怎么这么狼狈、这么凄惨!
“小狐狸,你别难过嘛,我真的只看到一点点而已,我没有看到你跟那男的接吻,也没有看到你被那个女的骂、被那个女的打喔。”双臂绕过她抖颤的肩,下颚抵于她颈间磨蹭着,他眸中漫不经心地流露出狡黠光簇。
她反身,恶狠狠地揪起他衣领。“你是不是跟踪我?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巧的碰到我?嗯?”
“我只是担心你嘛。”
“担心?”颤抖尾音有着明显攀升的趋势。“你担心什么?你又凭什么担心?你这浑蛋!”她甩开手,迈离的步伐愈走愈慌、愈走愈急,如同她此刻失措的心。
“小狐狸,别走啊,等等我。”
身后传来的呼唤登时令她思绪乱成一团,不争气的喉头梗涩,欲回首怒瞪他的双眸亦也不期然热红了眼眶,她抬手揉抚烫热颊畔,疾行的步伐踉跄停摆。
说好了要将一切抛诸脑后的……
说好了不再想起十年前的恋情了……
说好了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的纠葛……
为什么一切都走了样?她噘起唇,孩子气的抬手揉眼,企图揉去溘出眸眶的泪珠,无奈泪水却是愈揉愈多,像是刻意与她作对似扑簌簌直落。
她真的不想哭……真的不想哭……
“呜……”她索性蹲在路上,抱膝痛哭。
一记低浅叹息伴着柔腻低嗓而下。“别哭了。”他大方提供温暖臂湾,将她纳入怀中。
“不要理我。”她偎于他怀中,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下。
“乖乖,别哭了、别哭了。”轻而易举地将怀中宝贝揽腰抱起,他步履轻盈地小心走着,深怕扰动怀中专心啜泣的泪人儿。
“你最讨厌了,我讨厌死你了!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口是心非的泪人儿双臂死攀着讨厌鬼的颈项,—边呜咽一边唾骂:“为什么偏偏要在十年后才与我见面?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在机场等你等好久……”趁机多捶了他胸口几下,借以报复她葬了十年的心酸。
“对不起。”他俯首,万般爱怜地吻去她眼角泪珠。
闻言,泪水又忽地成串落下,她抽噎得厉害,可怜兮兮地埋入他肩窝里痛哭。“你……现在说……来不及了……浑、浑蛋……”她双拳握得死紧泛白,顺道眼泪鼻涕一迳往他身上抹去。
来不及啊……他掩眸苦笑。
要他怎么启口解释十年前自己过于赌气的行为呢?好难、真的好难。
轻柔拍抚着她抽颤背脊,他挣扎着该怎么对她说出真相,当脑海一旦浮现她得知真相后由错愕震惊转为怒不可遏的反应时,他更是难以启齿,唉——难啊。
埋首于肩的小脸在胸口蹭了蹭,总算是抬起了脸正视他,他苦涩的神色在触及她红肿双颊时,立即满漾疼惜。“痛不痛啊?”拇指小心翼翼游走于她明显肿起的颊畔,深怕触痛她。
这浑蛋……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呜……
好不容易歇下的啜泣又是哽咽,她扁起小嘴。“好痛……”
好可爱!爱煞了她此刻温顺稚气的撒娇举动,他难以自持的渐缓俯首。“那么我来安慰你好不好?吻了你之后,包证你会忘记痛痛喔。”柔声诱哄,受不住她魅眸流转的晶盈,忙地攫取她娇艳甜唇。
“你——唔!”她就这么呆愕得让他吃了。
他笑得温柔的眸子直凝着她,随着吮吻她的唇沁出一抹叹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拇指抚着她红肿的颊,他原是噙笑的唇有一刹僵硬。
那女人不该出手掌掴他的小狐狸,真不该。
“你这……浑蛋……”
“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一声声销魂低唤的魅惑春色,他柔睇着她茫然失魂的可爱模样,唇又是忙不迭侵袭她嘤咛唇瓣。
算了,他原谅那不守约定的女人……至少六号情敌——歼灭!
第七章
断断续续娇啼声带着几分稚腻抽噎流泄,直到那瓣死不罢休的唇儿让人攫去了喘息空间,似恼似怨的啜泣索性暂缓歇息,贪婪尝吻。
“不哭了?”
他笑睇她梨花带泪的脸庞,声音里浓郁的宠溺腻得几乎要沁出心窝。
她嘴一扁,盈眶泪水将再度泛滥成灾,狡黠的以眼角余光偷觑显得手足无措的他,到口的呜咽竟不小心成了噗哧一笑。
手忙脚乱地欲奉上自己的衬衫为她拭泪,却在瞧见她调皮绽笑时而定住所有慌张动作。
“你骗我。”嘴巴上不依嚷嚷,整个三魂七魄却让她娇璨笑容给勾丁去。
见他身子压了过来,她顺势偎人他怀中。“哪有,我哪敢骗你
娇声腻道,不知是因为啼哭过久抑或是倦累了,她竟毫无自觉地卸下所有防备与城墙,主动与他接触。
受宠若惊的人儿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也小心翼翼地放缓。
“喂,这里是哪里啊?”
红肿疲涩的眼皮懒洋洋地扇了扇,她勉强撑住已接近涣散的意识,环顾四周陌生环境。
“我家。”
沿途连拐加骗,好不容易将她带来这儿,终算没有白费心思,他好珍惜、好宠爱地将怀中人儿揽腰抱着,滞留在她脸庞上的视线怎么也无法挪移。
“喔。”意识浑沌的她漫不经心回应;“干嘛要带我来你家……”奇怪,这浑蛋怎么抱她抱得这么紧?可是好温暖、好舒服,害她好想睡觉……意识愈来愈朦胧,不行了,她要睡着了。
她调了个舒服的睡姿窝在他怀中,就这么天南地北地睡着了。
“当然是带你来看我们未来的家喽。”他音量放小,轻缓且低浅地亲吻她光洁额际。“我的宝贝、宝贝、宝贝。”揽着她的双臂愈收愈紧,直到见她因不适蹙眉及嘤咛抗议后,他这才失笑松手。
失而复得的确能使人更加珍惜,但也令人必须付出比以往的加倍心力去挽回,他低叹,凝视着怀中的沉睡珍宝,手背抚上她细致颊畔流连不止。
他拥着她坐落于庭院中的榕树下,享受着这片刻静谧幸福。
“唷!阿煦老弟。”东方爆悠哉走来,吊儿郎当睇着他俩亲密拥抱。
“啧,看你满面春风,你该不会是已经跟她重修旧好啦?”好整以暇地坐于东方煦身畔。
“一半。”东方煦撇嘴。
“什么叫一半?”
东方爆瞄他一眼。
“要你多事。”
没好气地回道,东方煦闷闷俯首,不愿再浪费任何一丝心力去应付身旁的他。
一双眉不驯扬起,东方爆沉眸,臂膀旋即勒上东方煦的颈。“说我多事?既然如此你就别使唤我去替你做事,要铲除情敌你自己去,大爷我没空了。”
悻悻然地收紧手臂力,巴不得勒死他这个专惹麻烦的小弟。
“二哥——”
他禁不住地恼火低嘶,失控的音量忽因怀中人儿不耐扭动而收回,他瞪着东方爆,抿嘴咬牙。
“怎么、怎么?不服气啊?”略占上风的东方爆得意洋洋睐着他咬牙切齿,待眸光流转至他怀中的胡媚儿,他又是啧声调侃:
东方煦刻意忽略刺耳奚落,心房却猛地一疼,胸口刺痛地紧缩着。
“唔……”怎么空气愈来愈稀薄?好闷、好难受!她皱着张小脸,辗转苏醒,眨眼睁眸之际,忽地瞧见一张特大号的特写脸蛋。他……他在对她做什么?迷迷糊糊的思绪由紊乱到清晰,直到惊觉他愈吻愈深入、愈吻愈狂热,她骤然伸手推开压覆于身上的他。
“你、你怎么可以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吃我豆腐!呸、呸、呸!”她胡乱擦拭唇上湿润温度,极力以怒气来掩饰过度慌乱的心跳。
“你不喜欢我吻你吗?”他扭曲的神情多了几分痛苦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