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他窃笑,将她拉入树荫下,免去那分难受的燠热。“那如果你一直爱、一直爱、一直爱我,我就不会喜欢上除了你以外的女孩。”拥着她的双臂愈是牢固,低哑嗓音内,也有着同样渴切的期盼。
紧绷的神经及揪疼的心似乎已不再那般重要,她回首,绽开了抹最璀璨绚丽的笑靥,倾身向他,一颗芳心飞扬雀跃。
“嗯。”用力地颔首,无法克制地递上了一记代表承诺的吻。
***
“你爱我吗?”
“我喜欢你啊。”
“你不爱我?”
“我喜欢你啊!”娇嗓急切地加重语气。
“你不爱我。”落寞嗓音有着浓重的失望。
头好痛、好烦、好讨厌……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回答?”她不耐地询问。
“……没什么。”
喀啦!嘟……断去的电话线失去了彼端连系,一颗芳心猛地急躁。
怎么了、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与她疏离、为什么要问她那些话?
忆及昨日夜晚的电话,一颗揪紧的芳心愈是疼痛,今天一整日播出数次熟悉的号码,传人耳的皆是转入语音信箱,她颓丧地将自己埋进枕堆,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他会如此生气。
停课一礼拜,整整一礼拜没见着他,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
愣愣地瞪着天花板,出神半晌,胃部传来的疼痛教她回神,脑海中净是他的影像,怎么甩都甩不开、抛也抛不去……怎么办、怎么办……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就这样,苦思了两天半,她还是想不出原因,黑煞了张娇颜,忍着胃痛去参加了毕业典礼,而一双瞳眸不断地在毕业生中搜寻那道熟稔身影,却怎么找也找不着,愈是找、愈是慌。
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却始终没有他。
“媚儿,你看来看去在看什么?”台上致辞来宾说得枯燥乏味,教人疲累得频频打盹,曾贤淑为了提振精神,连忙凑近胡媚儿与她哈啦。
“我在找他。”黯淡的瞳眸不停搜寻,思念深切的心愈是坠沉。
“他?你说王子?”曾贤淑见她颔首,顿是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嘛好笑,王子因为出国拍摄广告,赶不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啊。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她错愕,愣愣地摇首。
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为什么……要刻意疏离她?
”小俩口又吵架啦?哎呀,不要哭丧着张脸嘛,有什么事好解决,不要这样吼。”曾贤淑甚是疼惜地将胡媚儿拥人怀中。“王子这么体贴,一定会原谅你的啦,你不要难过。”
“你知道他为什么生我的气吗?”胡媚儿瞪大双眸,紧紧揪住好友的双臂。
“啊?”曾贤淑呆愕。“你都不知道了我会知道。”
她泄气地垮下双肩,掩面轻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痛苦……头好痛、胃好痛……”思及念及,全是他的影、他的声,这股剧烈的恋,如此沉重悲切得勾起她的恐惧,深怕他旋身离去,她便如谢去的花,泣落一地,满是心伤。
“媚儿,你可千千万万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等王子回来以后可以好好跟他谈嘛,不哭、不哭……”
好友的安慰字字敲疼心坎,忆及以往的她,在他尚未进驻心房时,是那般自由随性。有了他,如有了牵绊,—切变得那么模糊,天地万物皆因他而生、因他而死;她颤烈的心,气恼自己不争气,却又无力逆转情势,任由自己堕落。
三日后,得知他已回来,却迟迟未得到他的主动联络。
灰心、失望……种种甜蜜回忆一一浮现脑海,令她不由得悲从中来,几番踌躇,掬起话筒又覆挂上,心口所记挂的,千千念念皆是他,但是勇气就像平空消失般,让她无法举足前进。
沉抡了一星期,颓败的她终是下定决心,飞离台湾追逐梦想。
“妹妹啊,到了巴黎后要好好照料自己喔。”母亲殷切嘱咐,辗转叮咛。
“我知道了。”她掩下湿了未干的双睫,心口突地扬升一股渴盼,忙不迭地脱口请求:“妈,我想改搭下一班七点的飞机去巴黎,好不好?”
李梅娟一愣,但在瞧见女儿红肿的双眸,便心疼地应允了她的要求。“好吧,改搭就改搭,你要去打电话给那孩子,就快去打吧。”女儿近日的不对劲,她都瞧在眼里,疼在心里;也难怪女儿会如此失魂,那出色男孩就连见过一面的她,也深觉他是个难能可贵的俊杰。
她扯开一道苦笑,缓步走向公用电话旁。
嘟、嘟、嘟……您的电话无回应,将转入语音信箱——
失落的心又是一疼,揪紧话筒,哽咽地以着浓重鼻音嘶声低诉:“东方煦,你这该死的闷葫芦,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你……呜……”破碎的呜咽冷不防自扭曲的唇瓣倾泄出。“你浑蛋……我今天搭七点的飞机到巴黎,如果你不来……我们就……就……分手……”
立即挂上话筒,伤心人儿哭倒在电话亭,——旁紧随的慈母连忙拥女入怀,好生安慰。
唉——
渐缓由回忆中拉回思绪,懒卧于床铺上的那道娇影甚是感慨,一双眼眶也因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泛红,她紧抱着枕,回忆起那日她泪洒机场的画面,结果啊……那该死、莫名其妙的浑蛋还是没来机场。
苦苦等待了四个多小时,挣扎到七点终是登上班机,她哭得肝肠寸断,心里不断怨愤埋怨那男人的薄情寡义,竟真与她断得彻底,连通电话也不打来……
***
再怎么回忆也无用,毕竟那已是十年前的事,她就算对那段恋情多么的难舍难弃,时光终究无法倒流,只是……真不甘心!短短三个月的恋情就因他那通电话而宣告失败,她怎么想怎么怨。
“哼。”愤懑的眸光瞪向墙上那张海报。“浑蛋、该死的浑蛋。”随手捻来摆于床旁的飞镖,猛地朝他可恨的脸上掷去。
咻——正中目标!啊……真爽!
她满足地站起,突然失去枕被的暖意,猛地打了阵哆嗦,顿觉精神抖擞,对镜中的自己绽开了抹艳丽无比的笑靥后,迈步走至浴室盥洗,将十年前那段苦涩又甜蜜的回忆抛诸脑后。
又是崭新的一天了。
第五章
融暖冬阳由半敞窗棂探入,悄悄照拂那道不断翻来覆去的修长身躯。
一张阴郁俊脸渐缓由枕堆内浮现,凌乱的发与黯淡的眸充分显现他恶劣情绪,回忆如汹涌潮水,一波波狂浪侵吞他试图忽视的疼痛,但愈是深沉、愈是揪心、愈是不愿回想——
你这该死的闷葫芦!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哽咽的娇颤嗓音诱得他万般疼怜,他握紧双拳,不愿再去回想,无奈发烫的耳根、萦绕于记忆中的娇嗓却是怎么也无法抹煞地盘旋于耳里、心里、记忆里。我搭七点班机到巴黎,如果你不来……我们就……就分手……
胸口仿佛遭一记闷棍狠烈捶打,痛得他俊脸皱了起来,耐不住那分激烈的疼,一声低沉呻吟旋即由他紧抿的唇瓣溢出。
“小狐狸……”浓重喘息着,他翻身趴俯,记忆仍不断流转徘徊,十年岁月中,那抹每日每夜未曾间断地浮现于脑海的倩影依然是如记忆中万般娇艳动人,魅惑且令人迷醉。
依稀记得十五岁盛夏的开学典礼,一抹娇影倏然出现于他毫无防备的面前,惊艳得令他难以忘怀;她就这么贸贸然撞入他心坎,从此他便再也无法忘却那道属于她的娇艳,堕入她魅惑人心的一颦一笑中无法自拔。
爱情……多么奇妙哪!
青涩岁月的恋竟是深刻得教人不可思议,虽已经过十年岁月,她的身影却始终埋藏于他心灵深处,不曾动摇过。
后悔、懊丧已来不及挽回随风而逝的恋情,即使他如今还是只为伊人悸动,奈何伊人芳心已非属他一人所有。唉——当初年轻气盛,不该与她赌一时之气,而使得这段得来不易的恋情告吹。
紧握的拳猛捶床被,他低吼一声,遂又将郁闷的脸庞埋入枕内。
“亲亲小煦——”拔高的尖细粗嗓伴着粗鲁的踹门声人房,东方爆双掌—‘掀,随即将覆盖于东方煦身上的锦被揪离。“不要再赖床了,你该去彩排明天下午那场服装秀了。”
东方煦闷声不响,依旧躺卧于床铺上,动也不动。
“起来、怏点给我起来、起来、起来广东方爆双手圈于唇边,放声大喊。
一只白枕飞掷,正中那张神采飞扬的俊脸。“我说过我不接服装秀了,不去就是不去!”情绪不佳的东方煦愤而低吼,坐起身子瞪视着东方爆。
被掷中的脸痉挛抽搐,东方爆毫不客气地回掷枕头,猛地砸中东方煦那张臭气冲天的“屎脸”。“不行喔,我的亲亲小煦,大哥吩咐下来,这场服装秀你非接不可,不是你说不接就不接的。”微眯霸眸中有着不容妥协的火焰。
像是闹情绪的稚童,东方煦孩子气地跌躺于枕被间,不愿搭理。
“妈的,死阿煦,你还给我睡!”
“滚,我今天心情不好。”心情欠佳的俊脸怒火飞炽。
“管你心情好不好,这场秀你死也要给我接!”软的不行来硬的!东方爆频频咒骂秽语,粗野地拎起东方煦的领口,使劲将他拽下床。“赶快给我死进去,限你十分钟之内打理好一切,否则老子准给你吃一顿排头。”修长大脚愤愤一踹,硬是将心不甘情不愿的人踹入浴室。
“Shit!”浴室里传来—匕零八落的强大碰撞声,伴着阵阵怒火中烧的斥骂,成叠成串地烧成烈焰,彻底显示出他此刻相当、相当难得的暴躁。
“不是要你温柔一点吗?”一道立于门旁的身影闲懒,口吻略带着些微斥责。
“妈的,你以为我没有吗?!那小子每次只要一到这时候就会怪里怪气,就算我再怎么低声下气的:温柔’以对,还是会被他气得火冒三丈。”东方爆撇嘴,转而再向浴室咆哮:“死阿煦,动作快一点!你神龟投胎下凡啊!”
东方焐冷傲的唇微刁。“这也不能怪他,谁叫当初我们给他的工作量太大,压得他连去机场见他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凄冷口吻掺杂着些兄长对胞弟的怜悯,但更多的语气却是蕴含着丝幸灾乐祸。
往事不堪回首矣。也要怪那小子,没事跟马子赌啥气,也不过是小事一件就生那么大的气,活该被马子甩啦!”东方爆仰头发噱,一点儿兄弟情都不顾。
砰!浴室大门蓦地以惊人之速猛掀,那张晦暗郁闷的俊美脸庞带着抽搐,鬓边青筋暴露,沉暗双眸更是布满浓重杀气。“你们说够了没?!”
“很好、很好,九分五十九秒,完美。”东方爆看了看腕表,相当满意东方煦的表现,巨大双掌一伸,旋即揪住东方煦领口,不顾他满是愤然的神色,粗鲁地带离他。“快、快、快,不能耽误。”
“阿煦。”东方焐神情略浮忧色,唤住了小弟踏离的步伐。“拿去,好好工作。”
东方煦接过大哥递来的相片,满脸的阴霾顿时拨云见日。“嗯。”
“什么什么?”好奇宝宝东方爆连忙凑上一脚,当他双眸触及相片中的人儿时,一声哀吟不免流泄。“又是她……你真的没她会死吧,就连一张相片也能安慰你喔!我说阿煦,你真这么爱她,怎么不去把她的人追回来……喂!死小子,别走啊,等我。”叨念的东方爆连忙追上步伐,还不忘赠送东方煦一记爆栗子。
东方煦目光郁郁,柔凝着相片中的清纯女孩,纷乱的心不再那么揪疼。
不是未曾至巴黎找过她,但当他得到的回应竟是那般冷淡,他渴盼的心也就跟着冷却,并且充满着愧歉及罪恶感。他已发誓,不愿再多去打扰她待在国外的生活,更何况凭她那火爆性子,怕是要痛恨死他、厌恶死他了吧!
只是为何她回了台湾,他始终寻不着她半点讯息?
不自觉地以手拂耳,那声声回响于耳畔的凝噎娇嗓……依旧是揪心啊!
***
“哈——啾!”开春第一炮的喷嚏,惊人的响彻云霄。
“哎呀呀,May姐,你感冒啦?”关怀口吻带着些怜惜,满是同情地睇向俏鼻红通、眸眶盈泪的狼狈佳人。
“是啊……哈啾、哈啾……”昏天暗地的不适感折腾人似的难受,胡媚儿近乎虚脱地摊坐于椅上,好不容易止了咳,接续的又是成串喷嚏。“Oh,MyGod!”面纸一张接着一张抽,她皱鼻扫视垃圾捅里的卫生纸山,不禁蹙眉。
一旁的助理叶绮美连忙再递了盒面纸给她。“May姐,我看今天的彩排有我在就好了,你还是去看医生吧。”
“没事、没事。”她接来面纸,奋力擤鼻后,以着浓浓鼻音嘱咐:”小美,快去看那些模特儿来了没,然后赶快进行彩排……哈啾、哈啾、哈啾……”Oh——shit!
她快撑不住了,待会儿彩排完,得快些去看医生,然后回家蒙头大睡一场。
昏然的头晕目眩令胡媚儿难以承受,勉勉强强站起身子走向会场,注意力旋即让外头莫名的骚动吸引了去,她边抽了张面纸摸鼻,边眨眸凝向混乱的会场。“小美、小……美——”沙哑的破锣嗓子呈现走音状态,摇来晃去的身躯不免娇弱的以手扶墙。
叶绮美闻声,连忙旋身迈近,搀住摇摇欲坠的人儿。“May姐,你要真撑不住就别撑了,快点回去看医生吧,反正今天也只不过是个彩排……”她担心地嘀咕碎念着,边与胡媚儿迈往会场中心。
“不行……这是我回台湾的第一场服装秀,马虎不得。”倔强的瞳眸透着执着,胡媚儿眯起一双迷蒙红眼,凝视着会场上的摆设。
往后的发展,就看这次的服装秀成功与否了。在巴黎待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花费了许多心血与努力钻研服装设计,就待返国时能有亮丽的成绩。
返国后,在台湾潜伏了三年,决定在今年创业出击,也是因为家人全移民国外,而为了让家人能够安心,这才提前发表她这三年来所设计的服装,她一直在等待,也一直盼望这一刻的来临。
May,是她服装品牌的商标及将来迈向国际服装市场的标志,她要成功踏出第一步!
“咳咳咳……”可该死的!她竟偏偏在这重要时刻重感冒。“小美,前面在骚动些什么?模特儿都来了吗?”嗡嗡闹声引起她的偏头疼,惹得她频频攒眉。
“嗯,就是因为那些模特儿都来了,所以那些工读生小妹才会骚动啊。”小美抚额喟叹。“不过这也难怪了,因为我这次帮May姐洽谈到的是东方模特儿经纪公司的模特儿,‘东方’所培训的模特儿绝对能够将May姐你所设计出来的服装衬托得更加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