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伶点了点头。经理对她的提携与照顾,她都铭记在心里。
“可他都亲自上我的门了,罗冠奕是行销企划的鬼才,他每回推出的企画活动,都为联通开了不少财源——”
“我明白,你不用再说了,我待会儿就和刘主任办交接。”紫伶说着,双拳紧握,感觉自己和他系着的唯—一条结结实实的线,也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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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断了,会仍然照开,这一面,也仍然要见。十二点整,紫伶来到会议室门口,正好和赶着午餐会报的秦文彦打可个照面。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会议室里,罗冠奕冷笑着斜睨紫伶一眼,心想着,她好像又更瘦了一点。
“冠奕,瞧似这么酷的模样,我实在不想泼你冷水,可是,她是来找我的,对不对,伶儿?”赵少杰眉开眼笑的迎了过去。
“你刚刚叫她什么?”罗冠奕双手抱胸,双眼危险的眯起。
“伶儿啊!”赵少杰一副理所当然。
“赵大哥,你的手帕……”紫伶从口袋里将洗干净的手帕掏出来。
“你刚刚叫他什么?”罗冠奕恶狠狠的眼光改瞪向紫伶,和她手中的男用手帕。
“赵大哥啊!冠奕,你怎么搞的?一副凶神恶煞似的,会吓坏我们娇滴滴的刘小姐哦!”赵少杰在一旁若有其事的说着。
“少杰,我才不娇滴滴呢!”刘意婷微嗔道:“你们似乎有事,我在外头等你们好了。”她拿起自己的公事包就要往外走。
“用不着,意婷,我们现在就走。”罗冠奕飞快说着。“反正,不过是另一个把戏罢了。”他转向紫伶,笑得令人感到极刺目。
“那么,我和伶儿一块吃,你们自个儿去吃吧!这么两两对望的,感情才培养得快,我和伶儿就是这样的,你说对不对?”赵少杰亲呢地揽住紫伶肩头,愉快的看着罗冠奕,虽然他板着脸面无表情,脸色却愈来愈铁青。
“对不对?说啊!面具都戴了那么多年了,现在,再作戏给我看啊!”罗冠奕目光犀利地射进紫伶眼里,口吻十足嘲讽。
紫伶面无血色,双眼霎时空洞无神。
“不演了?”罗冠奕扬起一边浓眉。“那我可要走了,别说我没捧你的场啊!”他冷笑着迈开步伐,拉着愣在一旁的刘意婷就要出门。
“站住。”紫伶突地喊声音像被刮过般粗哑。
罗冠奕顿任,回身倚着门框,那笑冷峭得令人发寒、颤抖,近不了他的身,但紫伶仍站到他跟前,定定地注视进他眼里。
“他们的确说过,要表现得让你难以捉摸。”她缓缓道。
“所以你便迫不及待的接命了。”罗冠奕一脸嘲讽。
“不,自从我弄懂了要让你难以捉摸,代表着又要开始伪装自己后,我就放弃了。为了爱你,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包括失去你,就是要我们之间的感情踏踏实实的,再也坦白无欺。”紫伶低哑着嗓子,柔柔说着。
那诉说情意的模样令人动容,但不包括罗冠奕。
“你说完了吗?”他绷着下巴,一脸不耐烦。
“不,这么些天没见你,还有好多话要说呢!”紫伶幽幽说道。
罗冠奕打量着她,像打量一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你变了。”
“嗯,变得坦率识说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不,变得恶心极了,有那么多话就找赵少杰说吧!反正你也迫不及待我他哭诉了。”罗冠奕眼里满是故意嘲讽的恶意,嘴边的冷笑,在看到紫伶突地僵硬的脸色后,扬得更高。
他是故意的,但她柯紫伶要是会为了那一点言语上刻薄的嘲讽而退缩,就太对不起彼此了。
“我不是哭诉,我是感动。”紫伶深吸口气,重新凝聚战斗力。
“挺不错的嘛!还有闲情逸致为别的男人感动。”
“不是别的男人,是你。”紫伶定定的看进他眼里。只要他还在乎她,她就什么也不怕,他说她演戏,他还不是也在演戏,极力的刺伤她。
她也许会被刺伤,但绝不撤退。
“我?”罗冠奕扬起一边浓眉。
“对,你。你为了我发脾气的事,赵大哥都跟我说了。”
紫伶朝他甜甜一笑,罗冠奕的目光霎时如一把利剑,飞快射向赵少杰。
“嘿!那是事实,你也没说不能说的。”赵少杰连忙举起招牌手势安抚着,深怕晚了一秒,就被好友冷冽的眼神碎尸万段。
“奕,即使你冷冷的对待我,我知道,在你心底,是有那么一点在乎我的,你冷冷的面孔下,心跳得跟我一样快……”
“别自作多情了,我动气,是因为我痛恨你所做的一切!”罗冠奕厉眼瞪她。
“有爱才会有恨,别的女人难道不曾对你作戏,你也这么痛恨她们吗?你也这么大发脾气吗?”
“她们比起你,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紫伶的信誓旦旦令罗冠奕气极的紧捏住她失细的下巴。“你这巫婆,戏演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设陷阱让我跳——”
紫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连袖手旁观看戏的两人也捂着嘴巴,一脸笑意。
“你们笑什么?”罗冠奕脸色铁青。
“奕,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你爱我而已。”紫伶柔柔地抚上他的脸,试图抚平僵硬的线条。
“你作梦。”罗冠奕狠狠拍开她的手。“我这辈子,就算要爱,爱任何女人,就是不爱你,你对我而言,已经信用破产了,你可以问任何人,每个人都会告诉你,我从来不犯第二次错误的。”他紧握着她肩头,只差没狠狠摇晃她,叫她把这些话听进去,放弃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以为紫伶会全身强硬,会眼眶含泪,但她没有。
她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眸,笑着看进他眼里。“真高兴我是所有女人中的例外,我会再努力,改变你的想法的。”
“意婷,我们走!”额露青筋,罗冠奕粗鲁地拉着门边的女人往外走,再看一眼她。冶然自得的模样,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等等,我和紫伶也一块去。”赵少杰快手快脚地拉着紫伶。
走廊上,罗冠奕紧瞪着赵少杰,像恨不得将手套丢到他脸上,和他决斗一番。
“冠奕,别那么小气,就当紫伶是陪客嘛!你去我就不去,那是小学生玩的游戏,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赵少杰小心翼翼,试图说服暴怒雄狮。
罗冠奕严酷的目光扫射了过去,意思是,背叛朋友、掀朋友底牌的人,没资格说话。
“冠奕,就一起吧!原本就说好三个人一块吃饭的。”边吃饭边看戏挺好的。刘意婷试图打圆场。
罗冠奕看刘意婷一眼,“我懂了,你们三个人就一块去吃饭吧!”话还在舌尖,他已迳自离去。
“奕。”紫伶追了上去,紧抱住他手臂。“好、好,我不去、我不去,你们好好吃顿饭吧!我今天有见着你就很开心了。”她仰望着他,展露微笑,那笑里尽是心满意足。
罗冠奕看着她,一脸复杂难解。
她的话,单纯的直达他的心坎里,她的脸上也只有单纯的喜悦,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女人,望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姣美脸蛋,说心意完全不动摇是不可能的。
但思及她背后用心计较的是什么,他铁青着脸,毫不犹豫的甩开她的手,像甩掉烫手山芋,头也不回的离开。
紫伶连连踉跄了几步,赵少杰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紫伶!”赵少杰担忧地低喊。
“谢谢。”紫伶脸色发白,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差一点跌倒,仍心有余悸。
“看来,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挺麻烦的。”刘意婷若有所思地说着。
“意婷,对不起。”紫伶垂睫低声道。
“唉!对不起有什么用,原本可以和两位潇洒俊俏的男士共进午餐,让餐厅里所有女人羡慕死我的。”到意婷一脸失望,半真半假地说着。
“意婷,别这么说嘛!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就让我带着两位美女共进午餐,让餐厅里所有男人都羡慕死我,你说好不好?”赵少杰爽朗地攒上她的肩。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好吗?”刘意婷对他抛了个媚眼。“紫伶,走啊,休息时间不多了呢!”
拉着紫伶,一男两女就往餐厅走去。
“老实说,这两个男人都是上上之选,我还在考虑要朝哪一个下手呢!”途中,刘意婷拉着紫伶开始说起悄悄话,虽然两人平时除了公事,私底下并不是很熟,但互吐心事可以弥补这点,让女人的友谊迅速增长。
“考虑的结果呢?”兀自沉浸自己的思绪里,紫伶不甚关心地问。
“本来是想追罗冠奕的,虽然两个人的外表条件和能力都很好,但他是我会心动的那一型。”刘意婷甜笑着低声透露。
“本来?”
“拜托,看你跟他那副样子,谁还提得起劲追他?”
刘意婷丢给她一个白眼,紫伶一脸疑惑。
“喂!他都被你克得死死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刘意婷扬起一边秀眉。
克得死死!
真的吗?在旁人眼里,真是这样的吗?紫伶紧抿着唇,无数喜悦的泡泡带着她的心情,直往高处飞去。
第五章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海茵边打呵欠边走进紫伶房间,自动自发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窝着。
“想把信写完,这样明天就可以连着花,一块送出去了。”
“写信送花不是太麻烦了吗?打电话给他啊!”
“他不接我的电话,一知道是我打的,接都不接就挂掉,就算不知道是我而接了电话,也是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掉。”紫传说着,因为习惯了,心情已无太大起伏。“这么绝情,那信和花……他会要吗?”海首蹩起细眉。“不,他会直接把它们丢进垃圾桶。”紫伶淡然道。“那你还写得那么辛苦!”海茵的语调因为她不平而高昂。“即使这样,我还是要写。”紫伶朝海茵无奈地笑笑,继续将注意力放回信纸上。
自从第二回小组会议后,罗冠奕利用本身的优势,扬言若在全盛又受到“无聊女子”的“骚扰”,就退出小组,于是,由上面下来的压力,要她管好自己,千万别在他开会的时候到附近闲晃。
现在,她连见他一面,也成了妄想。
这就是意婷所谓被“克得死死”所表现的举动之一吧!他真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她由他面前消失。
奕是真在乎她的,等他将一切的愤恨全发泄殆尽,等他发现再怎么抗拒也没有用,就可以接受她爱他的事实,并学着爱上她,她有这份自信。
可她的时间不多了。
孩子已经一个多月,还看不太出肚子,再一个月,若还不能得到他的爱,势必得如他所愿,消失在他面前。
宝宝,宝宝,咱们再加把劲,把爸爸留在身边,可好?紫伶抚着肚子,温柔的在心里对腹中的孩子说着。
奕不想见她,她可以先忍着不见他,他连话都不想说、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她可以忍着先不听他的声音,但她的情意、她一天一天累积的思念,仍要抒发,仍要让他知道。
写信的感觉其实很好,让她可以沉淀自己的思绪,将自己的感受和心情完完整整呈现出来,虽然她的感受和心情,伴着花,极可能最后的归处是他客厅里的垃圾桶。
现在想来,那垃圾桶还是她亲手为他们的家挑的呢!紫伶扬起嘴角,突然觉得好笑极了。
BB奕:
多么希望在丢掉这封信之前,你能先打开它、看看它,即使是一两眼,我都会很开心。
记得高三的时候吗?你要求和我交往,我一口就答应了,困为我早已偷偷注意你很久(像你这样光芒闪亮、意气风发的男孩,是很难不引人注目的)我不是你唯一的女朋友,看多了你面不改色的甩掉爱上你的女孩后,我发现自已愈来愈恐惧失去你,正是那样的恐惧让我明白了自己已深深爱着你。
我和其他女人是不同的,我心里一直这么以为。你也许宠女朋友,但只信任朋友,也许我和其他女人一样,是你的女朋友,但你还当我是朋友,正因为如此,对你的情意,是坦白了而后离开,或是隐瞒,我考虑了很久。
请相信我别无选择,背着离开你的阴影,我害怕了。我尝试慢慢忘掉对你的爱意,有时也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但其实只是自欺,在成为你的女人后,我对你的依恋更深,再也无法接受任何离开你的可能。
你始终没变,对你要的女人,你仍然温柔,对不要的女人,你仍然残酷,我却变了,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对你的依赖愈深,失去你的恐惧也愈深,那句“我爱你”,也藏在心里愈深的地方。
紫伶
随着一束花,又送来了另一封信。奕: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二封信了,你仍然让它跟着我的花,可怜地躺在垃圾桶里吗?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有写情书给你的一天,现在,写着写着,倒觉得心里愈来愈平静了。
请原谅我的任性,之前欺瞒了你,现在,还厚着脸皮向你讨爱。我说过了,如果我够坚强,早就该打破这样的僵局,现在,我仍然无法承受失去你,但是,一味的害怕,一味的迁就你的感受,我们没有将来。奕,我爱你,也要你爱我,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才不是无情无心的。相信我,你可以爱,可以被爱,也有资格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而不是只将自己放还在虚浮的你情我愿,和激情的肉体欲望里。
说到这里,你又要为我自以为是了吧!记得吗?高中毕业升大学那一年,你妈妈来找你,想左右你的大学士心愿,你冷冷地赶走了她,然后发了好大的脾气,那是我第一次看你生那么大的气。大学毕业那一年,你妈妈再度出现,希望你能回自家的公司上班,那是我第二次看你生那么大的气。
奕,有深沉的爱,才会有深沉的恨,非常在乎,才会动那么大的气,你真的不明白吗?
紫伶
所以他为她动气,她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非常在乎”她罗!罗冠奕将手上皱巴巴的信纸往天花板一丢,恼怒地跌坐 在沙发上。
偏偏她该死的对极了,他的确在乎她,他若不在乎,大可以将她送来的十几封信、十几束花全丢掉,眼不见为净。
他也的确丢了,一收到,就先二话不说的丢了,但在垃圾桶边来来回回一、二十趟后,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每一封信都一样,从垃圾桶里死里逃生后,被粗鲁的打开,测览过内容后,被气愤的揉成一团,丢回垃圾桶,再由那儿历劫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