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她不明白他的奇怪反应。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不但不体贴她的感受,反而看起来……这么的愉快。“你见我不舒服,竟然那么高兴,你好可恶。”她有些泫然欲泣地指责道。
“浣儿,你现在可不比以往,以后要多多注意身子,知道吗?”见状,莫殷磊还是满面笑容。
“不比……以往?”浣儿茫然地看他,对他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莫殷磊的大掌呵护地覆上她的腹部,深邃的眼眸蓄着浓浓的爱怜。“你有身孕了。”浣儿先是眨了下水眸,又眨了一下,直到他的话渗进她暂停摆动的思维。“你是说……”眼睛睁得大大的。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她……“这里正孕育着我们的子嗣,你将成为我孩子的母亲。”莫殷磊抚着她腹部的大手几乎有些发抖。
一阵阵的喜悦涌向四肢百骸,浣儿几乎快要不能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她伸出也是微颤的小手,在她仍旧平坦的小腹上和莫殷磊的手紧紧交握,忍不住喜极而泣。
“大哥……”天啊!她的身体里正怀着一个生命,这种感觉神圣得不可思议。原来,即将为人母的心情竟是这么的……难以言喻。
莫殷磊的长指温柔地拭去她颊上晶莹的泪珠。“你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好好保重自己。我猜,这孩子是在咱们成婚没多久就有了,再六个月,就可以见着小娃儿了。”他重新上床,躺回她身边,满足地将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儿一起揽人怀里。
“六个月?”浣儿抱住他的腰,舒适地窝进他暖热的胸膛,迷蒙的双眼充满期待。六个月后,他们将能见到他们的孩儿长得什么模样。浣儿不禁在心中描摹着孩子的模样,不知道是像大哥多一些,还是像她多一些?
“看来,咱们夜夜春宵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个孩子也急着想来做咱们莫家人呢!”他的唇贴着她的耳边,吐着调戏的言词,一手仍旧熨在她的肚腹上,不忍释手。
浣儿闻言,霎时羞赧得将红透的脸蛋埋起来,惹得莫殷磊愉悦的大笑,然后将她搂得更紧。他的话勾动了她火热的记忆。
在许多个夜晚,他一遍又一遍地教导她领略美妙极乐的体验。在每次心灵契合的拥抱里,他总像浩瀚海洋般地包围住她,对她无边无际的呵疼、宠爱,让她甘愿陷溺在他浓浓的情爱里。
“大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小脸轻声呼唤。
“嗯?”莫殷磊懒洋洋地闭眼应着,恣意享受妻儿在抱的充实感。
“我很高兴能够为你孕育子嗣。”浣儿真诚地看着他。原以为,她注定要孤寂一辈子,但是,他找到了她,倾注她执着认定的怜爱,供给她足以依赖的强壮羽翼,而现在,她已经满足得毫无所求。
莫殷磊张开眼,专注地凝视她细致的容颜,然后唇角慢慢扬起。“傻丫头,未来你将会有好几个月的苦要受,到时你可能不但说不出这句话,说不定还会将我怨到骨子里,怪我害你怀胎受苦。”因为本身学医,所以他知道女人怀胎生子的辛苦,想到此,他心底对身子一向娇弱的浣儿感到一阵不舍。
浣儿摇摇头,表情坚定。“就算这样,我还是要说。我希望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生生世世不变。”
“我早就知道了。”他将脸埋进她浓密的发丝,模糊地低喃道。
不一会儿,浣儿的眼皮渐渐沉重,在他怀中打了几个小小的呵欠。
“好好睡一觉,孕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充分的休息。”他拉上被子,将他们两人一起覆住。
“大哥陪我睡吗?”她迷迷糊糊地呢喃。
明知天已大亮,他却舍不着在此时离开她。“对,我会陪你,还有孩子。”
“孩子……”噙着一抹笑意,浣儿坠人安稳的甜睡中。
莫殷磊轻轻拥着她,一面想着该什么时候告诉他那对时常躲在角落偷窥他和浣儿亲热的父母亲大人。
也许,让他们再等等吧!他要先好好独享拥抱浣儿的滋味。
☆☆☆
几天后,浣儿怀孕的消息传开,整个岩叶山庄上上下下完全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为这件事雀跃不已。
由于大伙的重视,浣儿的行动现在完全被四周的人紧紧的保护,只要她有任何需要,或有任何意图,立即会有一群人冲出来打点得妥妥贴贴,完全用不着她动到一根手指头。
这种情况往往令她啼笑皆非。大家对待她的眼光,仿佛她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少夫人,你别动,我来帮你倒水就好,你在一旁坐着。”洗春紧张兮兮地抢下茶壶,不让浣儿劳动。
浣儿无奈地叹口气。“洗春,我很好,我没事,只是肚子里多了一个小娃娃:我的手脚完整无缺,还可以使用。”
“唉呀!少夫人,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如果有个什么闪失,十个洗春都赔不起,到时候教洗春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还有少主?”她像个老母鸡般,尽责又鸡婆地照顾浣儿起居。倒了一杯水后,洗春小心地端给浣儿。
浣儿认命地接过茶杯,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不只是洗春,连庄主和夫人都是这么紧迫盯人,常常弄得她不自在极了。
莫殷磊的态度更是一绝,只要事情一处理完,便立即迫不及待地到处找她,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一步,就怕她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碰着了或绊着了。
说人人到。才想着他,他颀长的身影就出现了。
“少主。”洗春唤道,见他扬起手挥了一下,便识趣地退下,留下私密的空间给他们两人。
“浣儿,今天怎么样?身子还好吧?”他在她身边一坐定,马上就拉起她的皓腕把起脉来。
浣儿意兴阑珊地任他去检查,懒得理会。
她差点忘了莫殷磊最近养成的习惯。现在只要他一看到她,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脉。
当初她怎么会以为莫殷磊是个冷峻漠然的人?瞧他现在的模样,小心翼翼得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巴不得一整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哪像个冷静卓绝的岩叶山庄少主?“我很好,很健康,一点病痛也没有。”公式化的回答令她有些心浮气躁。她知道他的举动出于关心,可是的时刻刻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令人窒息。
莫殷磊抬头看她,收到她心情不佳的讯息。
他将她从身边抱到腿上,安抚地搂着她。“别恼,我知道你心烦。原谅我的焦虑,但是你的身子骨一向很弱,我无法不担心。”
浣儿楚楚的大眼霎时充满水雾。“大哥,对不起。我晓得你担心我,可是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不能控制情绪,只想生气、只想哭……”她揽着他壮实的肩膀,开始抽抽噎噎的说话,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动不动就掉泪、发脾气,连她都快不认得自己了。
“傻浣儿。”莫殷磊心疼地拥住她,低头埋进她香暖的颈间轻轻磨蹭。
“好痒。”浣儿破涕为笑,缩起肩膀格格地笑出声,躲避他搔痒似地逗弄,小手搭在他胸膛上推拒着。
“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透透气。”他轻声开口。
浣儿愣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真的吗?大哥,谢谢你。我们好久没一起出门了呢,”她的小脸充满期待的光彩。
莫殷磊心里升起些微的愧疚和怜惜。自从她随着他离开江南来到岩叶山庄后,他几乎没有带她出去好好的玩过。不是她体弱带伤、橙需休养,就是他被山庄大小琐事缠身,搞得他分身乏术。
以前爹将整个山庄放手归他管理时,他从来不以为苦,甚至游刃有余、乐此不疲。可是现在他心里倒有些埋怨了,就是爹放得太完全,结果老人家清闲得没事做,他则忙得无法好好地陪伴他娇弱的妻子。
“大哥,我总觉得你变了好多。”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懊恼的神色。
以前,他绝不可能将他的情绪表现在脸上,总是用一层冰冷的面具隔绝他所有的热情。可是现在的他却不吝于展露属于他的温存、开怀、恼怒,甚至……欲望。
“是吗?”他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心不在焉地回答。
“以前人家常常看不透你的表情,只觉得你冷峻得难以亲近,连照顾你许多年的下人都怕你。可是现在的你亲和多了,表情也有了变化,庄里的人都对你是又爱又敬呢。”她常听洗春提起仆人之间看着他的转变,除了原有的敬畏,对他的评价越来越高。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值得让我改变的对象。”莫殷磊抬起她的小脸,轻轻在她的唇瓣上一啄。
“大哥,谢谢你。”她感动地低喃。他不说,但是她知道他的用心。
以前,她对感情犹豫、对未来惶恐,所以,他选择不断地释放出自己内敛沉潜的情绪,让她了解他、接纳他,直到她愿意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他的改变,只是为了让她飘摇不安的灵魂能够安定下来。
莫殷磊吻上她温润的樱唇,封住她其他多余的言语。
清风袭来,夹着淡淡的花香,围绕住这一对浓情缱绻的伴侣。
☆☆☆
早知道,他应该偷偷带着浣儿溜出门才是。
莫殷磊脸色不悦地走在一大票女眷的后头,早就没了赏玩的兴致。
当他们早上准备出门时,莫夫人不知何时知道消息,竟然不解风情地登高一呼,召了上上下下分堂主管们的十几个女眷,说是要跟他们一起出门,顺便去庙里拜佛祈福。
莫殷磊本想在今天好好地陪着妻子,两人安静惬意地游玩一番。他连洗春丫头都遣退了,只带了随身的两名护卫。怎料到最后竟然跟了一群浩浩荡荡的娘子军。
“浣儿身怀六甲不方便,咱们一起走有个照应。况且男人总是不够细心体贴,我得好好保护咱们莫家的孙子。”莫夫人如是说。
莫殷磊莫可奈何,咬牙握了握拳,他怎会不了解心思古灵精怪的母亲。她分明是故意的。
莫夫人牵着浣儿走在最前面,不用回头,她就可以想见儿子现在是什么表情。
“浣儿,不要理他,他的个性本来就是这么闷声不响的。”莫夫人偷偷地低头和浣儿咬耳朵。
“可是……”浣儿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落在最后的夫君一眼。“他的情绪看来不太好。”其实她了解莫殷磊生气的原因,而且在她心里也浮着淡淡的失望,因为她也非常期待这个和大哥独处的机会。虽然她明白长辈跟着他们出来,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老实说,我是在整我那个木头儿子。”莫夫人坦白地告诉她。
“啊?”浣儿睁大她的一双美目,偏着头疑惑地看向她。莫夫人为什么要整自己的儿子?
“我好歹生养了他二十几年,从没见他对我有多么和颜悦色过,从小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冷淡模样,也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对人撒娇,谁晓得自从你来了以后,我这个做娘的才知道,原来儿子的骨子里还有热情这种东西。”莫夫人的话里充满调侃,也含着一丝丝些微的醋味。
看到儿子对媳妇展现出难以想像的温柔,说心里不酸是骗人。但是,她又高兴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并非天性凉薄,只是将它藏了起来。
这心头……真是矛盾哪!
“娘……”浣儿有些吃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讷讷地嗫嚅了一声。
莫夫人突然笑开来。“我开个小玩笑,你别介意呀!浣儿。不过我这一闹,只怕磊儿会离我更远了。”莫夫人的笑容里融进了一丝失落。
“娘,你放心,下次我和大哥一定会再带你一起出来走走。”由于母性的感应,即将为人母的浣儿轻易贴进莫夫人的心坎里。她知道那是种母亲渴望亲近孩子的失落。即使孩子已经独立成熟,做母亲的依旧希望孩子能多依赖她一些。
莫夫人眼角含泪地扬起笑容。“你是个难得的好女孩。我留你够久了,去吧!磊儿在后面等着你呢。”她放开浣儿的手,向身后的女眷使了使眼色。
只见那票女眷合意地让开一条路,由莫夫人带头,绕过浣儿的身旁离去。看样子,所有的女誉都参与了这一场捉弄。
浣儿站在原地,等着莫殷磊慢慢地向她走来。当女眷们掩嘴吃吃笑着经过时,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烧红了起来。
莫殷磊这才缓缓地踱过来,接手方才母亲的位置,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持着她的手肘。“她们终于决定将你还给我了?”他的语气中有些压抑的火苗,但扶持她的动作却极端轻柔。
“大哥别恼了,她们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浣儿安抚地拍拍她腕肘上的大掌。
“她们的日子太清闲了。”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总爱槁出一些名堂,“下次,我们也邀娘一起出来散心。”她向他轻声要求。
莫殷磊抬起一道浓眉,扶着烧儿,两人不疾下徐地沿街漫步。
“你是做人家儿子的,有时候也要放一些心思在老人家身上。娘今天捉弄你,就是因为她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莫段磊这一次皱起眉头。“吸引我的注意?娘在搞什么?像个孩子一样。老小老小,果然是越老越小。”他皱起浓眉。
“大哥。”她轻斥他。
“下一次,我会的全家人一起出游。”叹了一口气,他答应了她。这阵子,他为了照顾浣儿,近来的确很少与爹娘碰面。
浣儿温柔地笑开了脸。“大哥,你真好。”
“你都作主了,我还能说什么?”他轻哼一声,仿佛对她的赞美不当一回事。
但是,她还是满怀爱意地更偎近他一些。
她的先君呵……
☆☆☆
走了一阵之后,浣儿也有些累了,正巧莫殷磊临时有事离开,于是浣儿便在莫家开设的玉铺子里一边等着丈夫,一边欣赏老板端呈上来的精美玉饰。
突然间,门外起了一阵骚动。
只见一抹灰土色的影子激动得要冲进来,却被莫殷磊带来的随身护卫给挡了下来。
“浣儿姑娘,浣儿姑娘。”急切的呼叫声引得浣儿转过头来。她好奇地看向门外,想不出是谁在叫她。
“你是……”浣儿走到门口,瞧见一名衣衫褴褛、脸上沾满污泥的小乞儿正和护卫奋力地拉扯不休。
“放开我,放……开我……”乞儿奋力挣扎着。她好不容易见到了浣儿,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只怕她也没命等到下次了。
“你们放开她。”浣儿轻皱眉头。好歹她也是个女孩子,怎堪两个壮汉粗鲁的压制。
“少主命属下要保护少夫人,不能让来路不明的人靠近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