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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姻玉佩  第10页    作者:黄静如

  「那个……那个……」他指着珑儿身后的野鹿,莫名地看着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竟然……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生病了?珑儿没想到他以一副怪表情迎接她,还对着她猛摇头,不知在嘀咕什么。奇怪!他撞邪了吗?「如果你人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剩下的我来做就行了。」她又说一次。

  这次他似乎清醒了。「我没有不舒服!不过,妳一个人把这条鹿拖回来的?」

  「是呀,这是我们的晚膳。」她突然停语,将全身注意力移到小屋,兴奋地道:「哇!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她不敢置信。

  「当然。」他一副得意样,然后还是一直盯着她。仿佛在对她说:如果不是妳强迫我,我也不会做。

  珑儿突然想起中午的对话,脸红地笑笑。「别这样啦!我可是找机会让你报恩唷!」

  还说呢!「那为何不让我去猎食?一天报两次恩,不是更好?」他埋怨道:「妳一个大

  肚婆跑去狩猎,多危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又来了,珑儿已经快受不了他了。

  「你在忙嘛!而且一定要有人去打猎,否则大家都要饿肚子了!更何况这里是我的地盘,也只有我才知道到哪里才能打到野食啊!」珑儿无辜地解释,突然她的眼睛一转。「你要报恩嘛!那『煮饭』就交给你吧!」

  说y髡o就走回屋子里。

  啊?什么?「珑儿,妳别走呀!」他惊慌地叫住她。

  「你刚才说zS机会报恩的嘛!我可是给了你千载难逢的机会喔!」珑儿回过头对他笑笑说。「更何况我挺个大肚子,真的非常需要充分的休息。」

  看她得意地走进屋去,他心想她真是贼得跟「狐狸」没什么两样。

  他盯着那头鹿,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煮」,这明明是女人家的事。

  见他一副头痛的样子,珑儿简直快笑死了!她强忍着笑意回到房间,躲在棉被放声大笑。

  雨麟为什么怕做饭呢?其实是有原因的。话说他最大的噩梦,就是在他吃了生平第一次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后,整整呕吐了三天,差点脱水而死。从此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叫他做饭,简直比一刀杀死他还痛苦。

  但现在他为了报救命恩情,只好怀着必死的决心,硬着头皮煮一餐。等他好不容易弄好,珑儿早巳饿得快昏了。

  珑儿夹起雨麟做的菜肴往嘴送进第一口,立刻「噗」的喷了出来。

  「天呀!这是什么东西?」她赶紧走到旁边倒了一杯水。

  雨麟无辜地看着她。「别怪我,我已经尽力了。」

  看着一桌像「黑炭」的大餐,雨麟自己都不敢动筷子。

  算了,不会做菜不是他的错。

  「好吧!从明天起由我下厨好了,免得我未出世的孩子饿死。」珑儿终于觉悟地说。

  雨麟看看她,两个人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珑儿离家后的一个月内,风云堡一直笼罩着乌云。这天清晨,飞云又在大发雷霆,堡内上下无人幸免,连昊云与吟泉都赶来卧龙邸安抚大哥。

  「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带着孩子离开,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快临盆了吗?」飞云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愤怒地舔诋着心头的伤口。

  他曾经昭告天下:

  凡寻获风云堡堡主龙飞云之妻虎玲珑者,风云堡上下视为恩人并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所求,风云堡定当赴汤蹈火,万所不辞!

  风云堡堡主龙飞云字

  但至今一个月了,除了引起江湖一阵骚动外,并没有任何消息。珑儿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大哥,吟泉忍下住安慰他。

  「大哥,现在发脾气也不能挽回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其实她也没想到大哥会那?薄情,忍心将大嫂关入地牢内。屋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只是大厅内的人欲言又止,顿时让飞云觉得事有蹊跷。

  「不对!飞云面向昊云。「你一定知道珑儿为什么逃走,告诉我实情。」

  昊云不安地吸口气。「因为宋若俞曾当着大嫂的面,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所以……」

  「他到底说了什么话?」该死的宋若俞!飞云忍不住暗骂。

  昊云看看吟泉,不知道该不该说。吟泉拋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说……你在狩猎结束后即将和宋雪君成亲。」

  成亲?和宋雪君?

  「你再说一遍!」难道他听错了?

  「宋若俞当着大家的面,告诉大嫂说yA将娶『乐曲山庄』的宋雪君为二房。」

  什么?飞云整个人呆住了!「你是说,她挺着肚子偷跑,就是因为我要娶二房?」

  这下连吟泉都看不过去了,其实他们都听不出飞云的语气显得冤枉。

  她挺身而出指责飞云。「大哥,大嫂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薄情寡义地另娶新房呢?」

  霎时,整个大厅怨声四起,人人指责堡主的不是。

  「安静!」飞云厉声喝止全厅再次静寂。「除了昊云和吟泉外,其它的人全都下去。」

  见众人散去,飞云才又吩咐道:「叫马房的人备马。」

  一旁的昊云和吟泉都奇怪地看着飞云。

  「大哥留我和吟泉下来是否有事?」昊云不解地问。

  「我有事要出城几天,堡里的事就由你们暂管。」说y僮葆扣Y径自离去。

  两兄妹看着离去的大哥,心里都十分难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向来英姿焕发的大哥却变得如此憔悴。

  「唉!真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吟泉叹息道。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不用我们操心。」昊云拍拍妹妹的肩膀。

  她无奈地摇头。

  「一切顺其自然吧!」昊云下了结论。

  这件事,自己也是受害者啊!宋雪君和他一夜缠绵之后,居然狠心离开他的怀抱,他的相思情苦又该向何人去说。

  哎……情之一物……

  珑儿正在「落日轩」下厨做饭,准备养饱z沪茖C天拿着扫帚委屈清扫,却又一天到晚嚷着报恩的雨鳞。

  傍晚时,雨麟回到落日轩,顺便带了只野免回来。

  累了一整天的他,一回到屋子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直到珑儿从厨房走出来,才叫醒他起来吃饭。

  晚膳后,珑儿替他斟了一杯茶,终于说出反复思考了好几天的决定。

  「雨麟,等我生产后你就离开吧!从此咱们俩互不相欠,如何?」

  雨麟一听完她的话,刚喝下的水猛然喷了出来,正巧射在珑儿的脸上。

  她拿起手绢擦脸,没好气地瞪着他。「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雨麟摇摇头。

  「那你──」珑儿欲言又止。难道他想跟着她一辈子?

  「其实我跟你来到北方,主要是为了找人。」他黯然地说。

  「找人?」珑儿大感惊讶。

  「找我唯一的亲人,我已找寻了她十几年。」

  珑儿顿时瞠目结舌。「十几年?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中原这?大,两、三年之内哪找得完?」他感伤地反问。

  「对不起!我……」她脸红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看到自己让她难堪,他赶紧安慰她。「其实不用大惊小怪,很多事都要亲身经历才能体会。」

  「你打算怎么做?」

  「我原来是要去风云堡,没想到半路遭人刺伤,又摔下悬崖。还好我运气不错,被妳救了起来。」他说得疯疯癫癫,真不知道是真是假?

  珑儿不理会他,只是正经地问:「你去风云堡做啥?」

  「求助。」他也一本正经回答。「风云堡有黑白两道的情报探子,加上他们的商队在南北方都有名气,所以请他们帮忙也许比我一个人苦苦的找更好。」

  珑儿看看他,良久,终于拿下手上的玉环递给他。「这个给你,有它你可以直接找风云堡堡主帮你的忙。」

  雨麟接过玉环疑惑地看着她。「这个是……」他试探性地问。

  「是堡主送我的。」见他仍不相信,珑儿又补一句:「我和他是挚友。」

  他不相信!但他并没有拆穿。

  「好吧!谢谢妳。」他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糟了!」

  「怎么了?」珑儿问。

  「这下我又欠妳一个人情了。」他做出苦恼的样子。

  珑儿噗哧笑出声。「那你就慢慢还吧!等我孩儿出世,咱们俩就扯平了。」

  江南第一富豪──乐曲山庄。

  宋叶霜是个文武双全的奇女子,乐曲山庄在她的掌理下,其名声不仅威震江南,更传至北方省地。

  她从不认为世上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所以长年叱咤商场,她也结交了各路的英雄好汉,其中北方霸主龙飞云便是她的至交。

  如今龙飞云登门造访,眼光锐厉地几乎扫射了乐曲山庄上下,着实让宋叶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哪得罪了这位大哥。

  其实从半个月前,小妹雪君和大弟若俞从风云堡回来后,就曾告知他风云堡发生的事,所以姊弟以不便叨扰为由,才离开风云堡。

  她听完后本想去探望一下旧友,却迟迟挪不出时间。岂料半个月后,龙飞云竟亲自登门拜访,使她大吃一惊。

  她叫侍从去沏壶上茶,自己则与龙飞云闲聊。

  「大哥今儿个怎么有闲情逸致到江南游玩,却未知会小妹一声,小妹也可为大哥摆宴洗尘呀!」

  飞云挑眉笑得勉强。「『闲情逸致』倒没有,只想找小妹借个人问话罢了。」

  「喔?大哥要借何人呢?」宋叶霜松口气。

  飞云冷冷地说:「令弟宋若俞。」

  「若俞?」宋叶霜急问:「他闯祸了吗?大哥。」

  飞云仍然面无表情,冷冷看了一眼宋叶霜。「叶霜,我是念在交情才来跟妳要人,如果妳今天不交出宋若俞,我可会踩平整个乐曲山庄。」

  叶霜看着他,想来若俞真的闯大祸了,不然龙飞云不会这?忿恨难平。

  「立刻把少爷叫醒,带来大厅。」她命令左右道。

  半个时辰,若俞睡眼惺忪地走进大厅。

  「大姊找我──喔!龙大哥怎么也在呀!」他笑笑走进屋内,看着两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霜看龙飞云额上青筋浮动,不禁抢先说话:「若俞,上次去风云堡你可有惹事?」

  风云堡?没有啊!

  「没有吧!我只是在城里四处走动罢了!」若俞一脸疑惑地回答。

  「没有吗!」飞云瞪着他冷冷地说:「是谁当面告诉我妻子,说y畯n娶贵庄的宋雪君为二房?」

  「什么?」叶霜惊愕地看着若俞。「真有此事?」

  若俞想了半天,终于拍额叫道:「我……喔!难道一个月前的风云堡骚动是我引起的?」

  他的反应还真是有够迟钝。

  飞云不屑地睨他。「没错,就是你惹出来的!」

  「大哥,先别大动肝火。」叶霜赶快打圆场。「这可能是误会。」

  「误会!」飞云霍地起身大喝:「二个月前,我的妻子无故带着未出世的孩子离家出走。如果不是弟妹告诉我这件事……」他怒气不息地看着宋若俞。「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如今她下落下明,生死未卜……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你!宋若俞!」

  整个大厅顿时寒如冰山,没有人敢出声。

  大半天,他们只是互相对峙。最后若俞才羞愧地向飞云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你以为说声『对不起』我的妻子就会回来吗?」飞云讥讽地反问。

  「大哥,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叶霜信誓旦旦。「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一定找到大嫂。」

  「但愿如此!」飞云恶狠狠地警告。「小妹,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的妻子即将临盆,万一她和小孩有任何闪失,你不要怨我──」忽然,他停顿了一下。「踏平整个『乐曲山庄』。」

  第七章

  这天清晨,珑儿的肚子不时地抽痛着,使她在睡梦中痛醒了过来。她感觉自己快生了。此时胎儿的羊水已经沾湿整个床单,她慌张地向雨麟求救。

  雨麟顾不得赤裸着上身便急急忙忙地冲进房子,珑儿已经满嘴脏话叫苦连天。

  他趴在珑儿耳边,告诉她呼气吸气用力推挤腹部的方法,并如何以热过的匕首割断脐带。在确定珑儿已经十分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后,他才退出房外劈柴烧水,并准备一些他记得女人临盆时该用的东西,等候婴儿的出世。

  准备好所有的工作之后,他不停地在房外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婴儿出来。

  房内的珑儿不时地发出求救声及脏话,让他恨不得冲进去帮她分娩。可是他不是她的丈夫,也不能破坏她的名节,所以他只能狠下心,任由她哀叫。

  月亮慢慢地高升。

  经过多时的哀嚎,珑儿终于产下一个女婴。整个人也因虚脱而晕了过去。

  雨麟听见婴孩的啼哭声时,如释重负地走到厨房提出热水,帮婴儿清洗身体的血渍。

  珑儿悠然醒转,抱着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两行热泪不禁慢慢滑下,欣喜地叫着:「月宵!月宵!」

  「为什么取这名字?」雨麟纳闷。

  她的回答令人哭笑下得。「因为昨天是元宵夜,月亮又大又圆。」

  「奇怪!元宵夜和孩子有何关系?」雨麟不明白地问。

  笨蛋,珑儿差点咒骂出声。

  「『月宵』就是指元宵的月亮嘛!好听又好记。」她得意洋洋地解释。

  「老天!」他惊叫出声。「妳就因为好记才帮她取这个怪名字,将来她长大了,不恨死妳才怪!」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她对他笑。

  唉!真是拿她莫可奈何!这种个性到底继承自谁呢?

  第三天清晨,在厨房准备早膳的雨麟,看见珑儿奇怪地拿着扫帚站在他面前,然后挥过来、扫过去地把他扫出厨房,赶出院子。他百思不解地对她大叫:

  「喂!珑儿,妳刚生产完,在发啥疯呀?」

  珑儿拿着扫帚站在「落日轩」前回喊:「雨麟,协议生效了!你最好赶快离开,免得我用扫帚送你下山。」

  不行!孩子才刚出生,而且她身子还很虚,需要有人照顾。

  「妳在胡说什么呀?我走了,谁来照顾妳们?」

  「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珑儿拍拍胸口。

  他仍迟疑。「可是……万一…」

  「不用再说了!」她假装生气道:「你赶快下山找你妹妹吧!延迟了,后果你自行负责!」

  风云堡搜寻珑儿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新年之后仍然在进行。原本每年此时,风云堡堡主都会到各地巡视分号的生意是否正常进行,并参加民间的各种庆典活动,但今年节目却有点更动,改为由各分号的主事者亲自到风云堡内报告收成。

  昊云替代飞云掌理了风云堡大小琐事,半个月下来,他才渐渐体会大哥日理万机的辛劳。但每到夜晚,一个女人的身影却始终在他内心徘徊,那就是和他有一夕姻缘的女人─宋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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