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然——」
「欠扁!」唐默不等他解释完,猛然欺身上前,送他一记左勾拳。
「喂!想干架我绝对奉陪到底。」尉任之和他都是搏击好手,这是他们年少轻狂的岁月混迹街头所磨练出来的真功夫。这也就是为什麽雩娘会失去防备的栽在他手里的原因。「那『老』女人又不是粉雕玉琢,触碰不得,只是把她扛在肩上就罪无可恕?」
「只是那样?」唐默收回鹤形拳,但仍虎视眈眈的瞪著地。
「不然你以为呢?」士可杀不可辱,他宁可两败俱伤,也不肯蒙受不白之
冤。「靠蛮力就可掳获女人的心吗?白痴!」钓马子他才是个中好手哩!
「少来触我霉头。」一触及雩娘,唐默的理智就告罄,该死!
「放心,独善其身是我的座右铭。」尉任之跷起二郎腿。「我来只是告诫你,如果要保有她就把她稳稳当当的藏起来,不要让我、郑依霖或任何人发现。她可不是一块璞玉,而是一枚人见人爱的宝钻。」
唐默冷哼。「滚回你的温柔窝去!」连他的闲事也敢管,活得不耐烦了?
「再等五分钟。」尉任之敛起浮躁的笑容,换上一张郁寒的面庞,「你和郑依霖的事怎麽样了?不利用她,我们绝难取得那份资料。」
「一月三号。」唐默面无表情地,「在丽晶酒店,席开五百桌,这是喜帖。」
尉任之握著他掷过来的大红喜帖,整个心为之沸腾。
「野猴子终究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了得!」他还在为这桩婚事可能停摆而担忧呢!没想到一向处事低调、步步为营的唐默,居然什麽都打点好了。
「需要我帮什麽忙?」诚如尉任之自己所说的,他很大方,为了唐默,他可以一掷千金,更可以两肋插刀。
「带她来。」唐默冷冷的说。
「什麽时候?」说来说去,唐默要的还是她。他是郑依霖的克星,雩娘则是他的克星。人人头上一尊如来佛,好理加在他尉任之没有。嘿!他应该没有吧?
「一月三日,举行婚礼的那一天。」
「太狠了吧?」尉任之平常没那麽好心,他才懒得管别人的死活,不过雩娘除外,那女孩太善良,太惹人怜爱了。
「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怎配做我的女人?」唐默的眼神飘得好远好远,转瞬骤寒的星芒教人悚然骇异。
他是个教人猜不透的男人,雩娘则是个谜样的女人,这两个会凑成一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成。届时我一定带她去。」
※※※
雩娘游魂似的,在大街、马路上飘来荡去。
尉任之不再限制她的行动,也不赶她走。一切由她,回去了,有吃有喝有得住,还有佣人伺候,闷得慌了,桌上有用不完的钞票随她挥霍。生活惬意得凡人根本无可比拟。
但,她还是不快乐。她想唐默,刻骨铭心的思念著。从今尔後没有唐默的日子,她必须想办法自己过。
「你带雨伞没?外面正下著滂沱大雨呢!」尉任之移开手中的报纸,关切地问。
雩娘涣散的眼迟钝地闪了下,啥也没说,迳自走入电梯。
谁在乎有没有雨?
街道反常地冷冷清清,呼啸而过的轿车,也像赶集似的,飞逝而过。
雨真的很大,淋得她一身狼狈。但雩娘彷佛浑然未觉。和她内心波涛汹涌的悲苦比起来,这点雨算得了什麽呢?
整个台中市,她所熟识的就那麽几条路,走来走去就是走不出其中的困囿。
几个小时後,她来到一间餐厅门口,这也是她来过的。只犹豫了数秒钟,她就决定推门进去,到他们曾共同到过的地方思念他,应该别有一番感受。
甫一踏入门槛,她就瞟见他,在同样的角落,同样的位署,不同的是,他对面坐著另一个人。
雩娘暗叫一声苦,急急退出门扉,穿过骑楼,忙著让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消失掉。
他没见著她吧?
气喘吁吁地将背心贴在一条暗巷的墙垣上,她一手抚著胸口,一手挥去额际的雨水跟汗水,孱弱无助的身子由墙边缓缓滑下,一时悲从中来;她再也抑止不住地大声哭泣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觉得好累,勉力抬起头,赫然发现身旁泥水地上堆积了一大把铜板。有人从面前走过去,又丢了四、五个,再来一个,照例又丢了一些。天哪!这些文明人居然当她是乞丐?!她看起来有那么惨吗?
「小姐,来一杯烧仙草吧?」这小贩真现实,看她「攒」了一些「银两」,便走过来向她兜售生意。
雩娘还没伤心够,见他一件雨衣遮头盖脸的,不免心生嫌恶。「不用了,我不想喝。」
「舍不得?一杯才二十五元,不要太亏待自己。」他硬把热呼呼的仙草塞给她,「腊月天里淋成这样,很容易伤风感冒的。」
多管闲事的家伙,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讨厌别人打扰。她就是要这个样子待在这里,伤心兼自虐,怎样?但,心软如她,最後仍是买下了烧仙草。
咦!这叫仙草的东西还真好喝。雩娘浅尝一口,便忍不住咕噜噜的喝个精光。
「不够?还有。」小贩变魔术似的,自怀中又拿出一大杯,递给她。
寒冷加上饥饿,很快地,她又把那杯也解决了。
「这杯比较贵,要一千元。」小贩见有机可乘,竟狮子大开口,企图讹诈她。
「你刚刚明明说只要二十五块钱的。」云娘哭得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仅能张著双眼瞪著他。
「二十五元是上一杯,这一杯是一千元。付钱!」好像认定她不会有一样,贪婪且可恶地瞟向地上的铜板。
「付就付,什么了不起。」雩娘经不起激,起身掏出口袋内淋得湿答答的一叠钞票,「喏,一千一,不用找了。现在请你走开。」
小贩只随意瞥了纸钞一眼,即道:「这是假钞,你敢用假钞出来骗吃骗喝?」
「那才不是,我——」
「不用废话,跟我到警察局去。」小贩「鸭霸」地抓著她的手腕往大马路走。
「你住手!救命,救命呀!」
当路上行人犹搞不清楚状况时,她已经被强行带上一部宝蓝色轿车。
哇!卖仙草的小贩也耍派头?记得书怀告诉过她,只有那些有钱的大老板,才开得起车上镶有一只豹的车子。他是真人不露相的大帮派掌门人吗?
「把衣服换掉!」上了车,小贩先丢给她一包衣物,才将身上的小飞侠雨衣脱去丢到後座的塑胶袋内。
「唐先生?」她不是在作梦吧?怎麽会是他?
「我说把衣服换掉,没听见吗?」白痴才会陪她玩那种无聊的游戏,他最近真的有问题,不,自从遇见她以後,就什麽都不对劲。事实上,自她留书出走,他的心也跟著她一起走了!
唐默灼灼的黑瞳中,有难以掩盖的狂乱。
他在餐厅看到雩娘状极狼狈的仓皇转身离去,便找了个藉口立刻跟了出来。她走得又急又快却始终没施展轻功,是怕惹麻烦?还是潜意识里渴望他能追来?
看到她不顾往来行人的指指点点,窝在墙角声泪俱下时,他的心都要碎了。
那一刻,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留住她,即使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雩娘没提出异议,他的命令对她而言永远跟圣旨一样伟大。很快地,她脱掉了外套、毛衣,只剩下一件粉红肚兜,那是她特别为自己缝制的,可爱、秀致中,另有一股窒人心肺的魅惑。
「这也要脱吗?」她怯生生地问。
唐默回眸,猝然抚向她的胸口。车子贴著厚厚的反光隔热膜,即使大白天从外头也很难窥见里边,何况现在昏天暗地,大夥忙著躲雨都来不及了,谁管他们在里头做什麽。
湿洒洒的衣裳握手里,原本不是很舒服,但或许是因为隔著薄衫,微温的蓓蕾泛著冷寒後的悸动,竟让他的手执意流连,不肯稍离。
唐默藏在乱发中的脸更阴森了。
「随你。」他寒著脸开动引擎,座车一下子冲向马路中央,搏命似的穿越在车阵中。
雩娘很难过,每回碰了面他总是愀然不乐,所有的言词举止,都像在惩罚她。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换好衣服,洁净的温暖包覆著她承受过多风暴的身躯,令她委顿的精神抖擞了许多。
「谢谢你。」纵然他开了一个很不幽默的玩笑,害她吓得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半魄,可她还是满盈感激之意。
能再见到他真好!
如果他脸不要那麽臭,口气不要那麽差,态度不要……唉!算了,她有什麽资格要求呢?
「假使今天我不出现,你打算继续在尉任之那儿耗多久?」他语气中的火药味呛得教人难以招架。「怎麽,才离开我的怀抱,就迫不及待想勾引别的男人?」
「为何污蔑我?」雩娘把泪水吞回肚子里,坚强且坦然的迎视他,「赶我走很容易,你只要一道命令或一个眼神,我就会识趣的离开,犯不著这样,真的。」轻叹一声,她倏地转开门把,推开车门——「你干什麽?」唐默慌忙将车门拉上,顺势握住她雪白的小手,加足力道地握在手掌心。
雩娘低头望著逐渐泛白的指节,坚忍地咬著下唇,不愿求饶。她可以温柔、可以勇敢,但绝不允许被玷污名节。
「痛吗?」他明知故问。
「痛。」雩娘一向老实,确实痛得要命,她没必要隐瞒。
「求我,求我放了你。」
「不,我没有错,我没有对不起你,你这是……酷刑。可我不在乎,我宁可你永远这麽握著我,也不要不理我。」
唐默的心一下子涨得满满的。「就算往後的岁月,你将受尽委屈,忍受无数羞辱,也不在意?」截至目前,他还没把握给她一个名分,甚至一块得以立足之地。为了一个他和尉任之潜藏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恐怕还有好长一段坎坷路要走。
雩娘若决定跟著他,那么她将别无选择地必须陪他受苦受罪,乃至披荆斩棘。风雪百年路,这不是任何人都能熬得过来的。她能吗?
「有试用期吗?」雩娘凄惋一笑,「就三个月吧!三个月之後,若不合你的意,雩娘会自行了断的。」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非常清楚的体验出,没有他她根本活不下去。
「没那麽便宜的事。」他对她强行占有的欲望,已大到不容别人插足的地步,即使是她本人也不能擅作主张。
现在她仍是个幽灵人口,没有户籍、没有身分,是无主的孤魂,正适合一举买断,以便永久收藏。在他野蛮霸道的思维里,雩娘无疑地是他的私人产物。
唐默收回力道,但仍不肯放开她,犹紧紧握在手中,移至嘴边,一下一下地啃,不多时,已将她的手背啃出一块块红肿。
他蹂躏她的手,也蹂躏自己的唇,直到两人的心绪都沸腾了起来。
车子没有驶回别墅,而是开到一楝大楼的地下室。
唐默牵著她,快步上了顶楼A室。那是一间挑空的楼中楼,两面玻璃帏幕,可以俯视整个台中夜景;大厅内装横得十分豪华气派,清一式欧洲进口家具,以及百分之百真品的油墨壁画,将拥有者的品味烘托得出类拔萃。
唐默似乎对此处相当熟悉,拉著她推开底间的一扇木门,里头的陈设和大厅的恢宏格调大异其趣,八片雪舫纱缦自楼顶以放射状垂落地面,当中一张细致雕花红木床榻,四边则摆了云石圆桌和太师座椅,酸枝木茶几上的瓷瓶,则为元明时的古董,从墙上到地面,充满了古色古香,雩娘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远古的怡亲王府。
「这是……」她大喜过望,眼里闪著璀璨的星芒。
「喜欢吗?」唐默倚在门扉上,闲闲地问。
「喜欢,喜欢极了。」雩娘笑逐颜开,惊诧地伸手触摸所有的摆设。「这是哪位姑娘的闺房?」兴奋过了头,她又变成「古人」了,开始卷著舌头说话。
「谁值得我耗费上千万,大费周章的张罗这一切?」唐默把钥匙丢给她,乘机环住她的腰。「你是我的?」
「是……是的。」雩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我可以予取予求,为所欲为?」他双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狠狠游走。
她吓了一跳,轻轻挣扎,自然是徒劳了。她怎能拒绝他?雩娘无奈地屈从,让他恣意撩拨她,只为他燃烧的热情。深沉的欲望,取代了先前的犹疑和迷惘。
她很清楚此刻唐默想从她身上获取什麽,在遇见尉任之之前,她会毫不保留地将一切献给他,但如今,她却有万般的惶恐。
随著唐默除尽她身上的衣物,她的惊惧越来越深,万一他发现了怎麽办?
万一……
「不要,求求你住手好吗?」雩娘俯在床沿边,饮泣著道:「零娘恐非完璧之身,雩娘——」
「什么意思?」唐默一把扯住她,凶狠的样子活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雩娘胆战心惊地望著他,「那日尉先生将我挟持以後,他……」
「怎么样?」气死人,什么节骨眼,说话还吞吞吐吐。
「雩娘不确定。」她将当日自昏迷中幡然醒来的情景,详述了一遍。「雩娘只是怕……」
杀千刀的混帐东西!
他若是敢动她,唐默发誓会亲手了结他。胸头火热烧红了他的眼,也烧毁了他的理智。她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矮身含住她沁著女性秘香的蓓蕾,所有的怒火和狐疑全熊熊转化为无止尽的需索。他全心全意地搂著她,吻吮她,像惩罚,像急於求证事实的其相。
然後——他做了他许久许久以前就想做的事。让雩娘彻彻底底地为他所拥有……
被褥上殷红的血渍,化解了两人所有的疑虑。他满意地扬起唇角。
在这方面,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自私的。尽管文明的脚步已将人类逼向千禧年,自诩开化豁达的男性们,依然悄悄地将心灵的某个角落,放纵给绝对父权的蛮横思想,私心期望他的女人、他的妻,一生一世只守候著他,对他行百分之百的效忠。
雩娘内心又惊又喜、又迷惑,既然尉任之没打算侵犯她,却又为何要故布疑阵?
可,她没多馀的时间忖度旁人的想法,唐默继续营造出的激越情潮,迅速再度攻陷她的理智。
「痛,好痛!」每次都会这样剧痛吗?若真是如此,她哪能忍受经年累月接受这种摧残?
「放轻松,我会尽量温柔的。」他努力取悦她的身体,辗转舔舐她的敏感部位,希望藉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然而,雩娘仍因撕裂的疼楚吟哦低回,「我……我不想要爱你了。」
「只怕由不得你。」唐默一笑,再度密实合上她香汗淋淋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