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狗眼了,连我也敢吭害!”周倩玉掸去衣袖上的尘土,竖眉怒目地斥道。
“夫人请息怒,夫人有所不知,您和二奶奶才走不久,曹化淳那老贼就领了一匹爪牙往盛泽镇肆虐,因此末将才不得不布起绊马索。”
“曹化淳!”周倩玉听到这三个字,如同见到另一个大恶魔,赶紧拉着文君往树林后的茅草屋走。
“你干什么?”文君火大地不肯依从,她又不是小鸡,这样把她拎来拎去算什么?
“时间紧迫,待会再跟你解释。”周倩玉预先将军服、官帽藏在茅屋内,和郭雪红一个脱一个穿,迅即将文君“改头换面”,整弄成“如换包假”的平乱大将军计绍华。
“大功告成。”郭雪红非常得意自己技艺高超,将文君乔装得简直跟真的一样。“唉!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失去了夫君,望梅止渴一下也好。
“嘿!你们还没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三个女人抱成一团,成何体统?
“易掌门没事先跟你说明?”周倩玉好生诧异,“整个计划都是他一手筹措,而你就住在宛若山庄,他没道理瞒着你呀!呃,你们小俩口吵架啦?”
“谁跟他是小俩口?”把郭雪红赖在她胸前的上半身扶直,文君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两手撑着腮帮子,眉间唇畔火光四射。“我恨不得杀了他。”
“千万使不得!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你……怎么知道?”文君跳了起来,脸红到了耳根子。
周倩玉暧昧地抿着嘴笑,“刚才帮你拉衣服的时候看到的。”她们又不是傻瓜,突然消失的守宫砂,和齿痕斑斑的红瘀,如此“证据确凿”何须旁人点破?
“我被欺负了,你们还笑得出来。”文君咬着下唇,声音已成哽咽。
“哟!别难过了,咱们当然是跟你站在同一阵线。可是易掌门人品高尚、武艺卓绝……”
“你是哪根筋不对劲?”文君忿然截去她的话头,“那贱寇害得你家相公一命呜呼,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我家相公是摔死的,你亲手帮他埋了,忘了吗?”周倩玉幽幽一叹,“并非我们做贼的说强盗好,易掌门的为人你多少也有耳闻,像他这样敢于和权臣相抗衡,为百姓谋福利的英雄豪杰,放眼天下能有几个?”
“是吗?”文君眯着眼,盯着周倩玉的脸,直指核心问:“不会是因为他给了你好处,例如金银财宝之类的,所以以你才拼命替他说好话吧?老实招来!”
“没……没有啦!骗你我会死。”周倩玉心虚地猛眨眼。
“谁不会死?”文君饶不得她,步步进逼,“再不老实说,我就不假冒你家相公,替你们撑住场面。”
“正好相反,要你假扮计将军,是易掌门为了替你脱罪所使出的‘鱼目混珠’之计,跟咱们可是一点利害关系也没有,我们唯一得到的是那笔——”
“雪红!”周倩玉大声一喝,把郭雪红正要泄漏的实情硬给塞回去。
“我要听。”文君巴着周倩玉,非要她把郭雪红没讲完的那一半话给“吐”出来。
“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你以为强盗活着是做什么的?我们已经金盆洗手,不打家劫舍了,难道偶尔赚点外快,回去养家活口也不成?”周倩玉说得合情合理,表面上好像捉不到丁点纰漏。
“就是嘛!反正田弘遇的财产都是抢来的,分我们一半又有什么关系?”郭雪红附和着道。
“那另一半呢?”
“易掌门拿走了。”
“怪了!人是我害死的,为什么我没分到半点好处?”文君质疑得理直气壮。
周倩玉惊讶得险险从板凳上掉下去!
冰清玉洁的卞文君,居然也企图分一杯羹?
“没错,毒死田弘遇你确实居功厥伟。不如这样吧!咱们先回驿馆,再来商量是五五、四六或三七分帐。”
文君当着众人的面,以一杯羼毒的黄汤,害死了田贵妃的父亲,此乃涛天大罪,不暂时避一下风头是不行的。而避风头的最佳办法,自然是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可以搬回去跟你们一起住?”文君喜上眉梢,心想可以就此躲掉易寒的骚扰。
“当然啰,易掌门说你得乖乖的在驿馆窝上好一阵子。”郭雪红差不多已经把易寒当成她们的新贼头了,言谈之间,那股崇拜劲儿,真是教文君恨得牙痒痒的。
“凭哪点,我凡事都得听他的?”
“凭……他是你的……男人啊!”郭雪红说就说了,眼睛还贼兮兮的乱眨。
“他不是……他——”文君气得眼眸发红,太阳穴凸凸跳,“要我听话可以,你们必须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除了上刀山、下油锅,我保证为你两肋插刀。”周倩玉非常爽快的拍着胸脯。
文君没好气地横她一眼,这算什么保证?
“你们帮我找到我表哥,让我们见一面。”
“这……”周倩玉为难地咽了下唾沫,文君和封志昊的事她略知一二,可她不懂,他俩都缘尽情灭了,还找他干嘛?
“不肯拉倒,我现在就到衙门自首,把你们统统拖下水。”
“若只是见一面是没问题,但你千万别跟他私奔。”把她弄丢了,教她们怎么向易寒交代?
“不会的,我都已经……志昊表哥怎还肯要我?”悄无声息的泪珠儿豆大的垂落衣襟。
感情就是这样,不是太饱就是太饿;不是全赢就是全输。
明知他不好,明知他不能托附终身,却无论如何割舍不下心头那份依恋。
“好,我帮你。”或许是同病相怜吧!周倩玉特别能体会个中的怅然悲愁。
她们也明知计绍华实非良婿,竟着魔似的爱上他。但爱就是爱,没任何理由可言。
☆ ☆ ☆
住进驿馆几天了,文君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无所事事。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也相当颓废。
和易寒虽然才短短三、五天没见,她居然要命的有点……想他。
思念一个对自己施加暴力的男人?笑话!
“我怎么可能想他!”她自言自语地碎碎念。
“他是谁?”易寒的嗓音自身后传来,近得宛如就在咫尺。
文君陡地转过身子,讶异于他的“平空出现”,此人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
“你管得着吗?”邪门极了,为何每回一见到他,她胸臆间便狂跳不止。文君左右无计,只得以嗔怒掩饰心中的忐忑。
“我替你报了毁家灭族之仇,你非但不感激涕零,反倒冷言冷语,不觉得太狠心了?”易寒大模大样地往床上一坐,顺手除去鞋袜衣物,一副“宾至如归”的舒态相。
文君见状,气结得几乎说不出话。“谢谢你让我变成官府通力追捕的杀人犯,终日过着藏头缩尾、心绪惶惶的日子,你的大恩大德我确实没齿难忘。”
“谢字不能只挂在嘴上。”易寒乖戾地邪笑,忽地攫住她柔软的臂膀,恃强地带入怀中,不等她从错愕中回神,即掀起锦被,覆住她的身躯。
“你——”
“嘘。”此时有声胜无声。
易寒迅速点住她的穴道,跟着也上了床,先脱去自己的外衫,之后动手剥她的亵衣亵裤。
“你……厚颜无耻。”动弹不得的文君,恼怒得整张脸蛋涨得通红。
“辱骂夫君,罪加一等。”他埋首入她柔嫩低陷的锁骨,热唇贴在她宛然偾起的乳沟上游移,一路吮吻到圆润的双峰,照例地在她细白肌肤上,狠狠地烙下许多瘀红的印子。
“我从来不是你的妻。”
“你要吗?我随时可以给你一个名分。”他粗大的指节挟挤着两朵娇嫩的乳蕾,将亢奋传入她半启的樱唇。
感觉到他抵住她下身的部位显著的变化,文君乌瞳闪着复杂的情愫。
“不要。”她拒绝得斩钉截铁。
易寒微显怔仲,旋即恢复自若的神情。
“但我要。”他托起她的面孔,带剌的寒芒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听着,你生来就是为我而存在的,除了我,你不得有非分之想。”狂嚣的口气,一如他才是万民崇仰的皇帝老爷。
“你没权利这样待我。”
“就一名‘恩公’而言,我要求的只是滴水的回报。你给得太少。”他单手移下她平滑的小脸,长指来到两股之间。
“嗯!”她身子一颤,“这还不够吗?我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清白都给了你。”
“不,不够,我的野心和胃口是很难被填足的,除非……”他的指腹戳向她的心窝,眸光遽冷,“把它一起给我。”
好个贪得无厌的男人!
“你的兴趣只是不断的掠夺。我将会是第几个牺牲者?”她相信她不是唯一,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这男人是个矛盾的综合体,他一面行侠仗义,却也一面游戏人间,放任情感为非作歹。
他不是真正的侠客,却是道地的邪魅枭雄。任何女人一旦遇上了他,都将逃不过无情的对待。
“你将我们的关系视为一种牺牲?”易寒怒燃的脸庞犹如即将暴发的山洪。
“否则呢?对于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残,不能视之为牺牲,那么该如何解释你的企图?”
“何以见得我不爱你?”他猛地托起她的臀部,与他合为一体,陪他共缠绵……
一番云雨过后,他解开她的穴道,两臂当钳,紧紧拥着她,恣意嗅闻她因躁热之后,所散发出的馨香。
“我没有足够的热情去爱一个人。”当然也包括她。易寒鸷冷的眸深邃幽远,仿佛含着无穷的秘密,只是谁也无从窥见,更狂论洞悉。
“拜托给我留点尊严。”文君可以不计较他心里怎么想,但起码不必说得这么伤人。“你的爱对我而言,根本不值一文钱,我甚至懒得恨你。”她挺身欲起。
“不许走。”他右掌握住她的手臂,脸色极为难看。
“不走就不走。”横竖打不过他,文君无奈地缩回床底,扯起唇角,嘲讽地一笑,由枕头底下摸出一条链子,戴上颈项。
那是志昊表哥送她的金锁片,文君是存心气死他。
易寒捏住她的肩胛,用力扯下——
“啊!”文君疼得面庞煞白,“你为什么在乎?只因为我不像那些女子对你痴心愚昧的臣服?”
易寒一语不发,愤恨地将金锁片掷向窗外。“不要做傻事,惹火我对你没有好处。
文君倔强的直视他燃怒的眼,“顺从你我又能讨到什么便宜?成为你的禁脔,任由你予取予求?”
“至少你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易寒手上的力道丝毫不肯放松。
文君抗拒无门,不禁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低头朝他大掌虎口狠命的咬下去——
直到她的牙龈盐疼,唇瓣嘴角沾满殷红的血渍。
易寒忍着痛,掌心仍执意按压着她,然因用力过度,被利齿咬伤的皮肉,汩汩地溢出鲜血来。
文君看着“它”后又望向他,他不痛吗?这可怕的男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满意了?”
“还没。”文君不肯示弱,发狠地舔起他淌入指间的血,腥残冷酷地一一咽入肚腹之中。
易寒沉默半晌,玩味地审度她此举的动机。
他曾经不止一次,自问为什么特别钟情于她?是她那双晶亮的小眸,蓄含着人世过多且幼稚的憧憬,甚且在惨遭背弃后,依然执着无悔的纯真?还是不畏生死,无所欲求的孤傲?
不!他不能忍受她的心扉为了别的男人而火热或灰冷,他着魔也似的想要掠夺那份痴狂!要她只为他一个人喜怒哀乐。
是上苍刻意的安排,让她落入他手中,为他所有。她是他的,谁都休想意图染指,如此焦灼、如此饥渴,几乎到了令他自己亦骇然生惧的地步。
所以杨忌慌了手脚,连他的弟妹、亲家都开始坐立难安。
他们无意要他师法良将忠臣,远女色、避祸害;他们只是企图阻断这段感情,因为易寒陷得太深,竟然忘了他尚有使命未了。
和乾坤会掌门千金的婚姻,早在五年前就由他父亲易原正许下。武林中的两大帮派一旦结盟,便可借力使力和颟顸腐败的朝廷对抗。
可是五年来,易寒对这门婚事根本不闻不问。他虽没有公然反对他父亲的遗命,暗地里却已完全否决了这桩另有目的的婚事。
乾坤会的所作所为比田弘遇等人又好到哪里去?烧杀掳掠即使不敢明着干,私底下的传闻早已甚嚣尘上。曾乾坤是个不死的千年老妖,他以为冠冕堂皇的说辞瞒得过他父亲,也欺骗得了他吗?
作梦!
他不会让曾乾坤结合易武门以壮大声势的诡计得逞的。易寒自认无权阻止他要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当筹码,好完成他独霸武林的痴心妄想,但是他若胆敢损毁易武门的名誉,他则绝不轻饶。
娶妻很容易,但必须是他心爱的女人……
易寒把目光拉回到文君身上,用一种比较客观的角度重新打量她。
一个连他的血都敢喝的女人,他该用什么方式收服她,让她死心塌地的交出灵魂?
易寒拽起她的长发,往后力扯——
文君疼楚地低呼,他则趁势吻住她的唇,舔净她未及吞下的几抹殷红。
说不出的颤动在她心里激荡着。文君小心翼翼,不容许她的情感背叛理智,向“敌人”输诚。
她将昭然若揭的明眸瞟向窗外,亟望努力保持无动于衷的表情,能替她隐瞒内心澎湃的情潮。她不该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呵!
易寒没有足够的热情去爱一个人,她可千万不能作践自己!一旦他腻了她,她将别无选择的再次遭到遗弃。
易寒掠夺般的舐吮,吻痛了她的唇、她的舌,他在发泄怒意?凭什么?难道她该曲意迎合,像青楼中的妓女?
“看着我。”饱满烈焰的瞳眸是烧红的妒火,他又怎么啦?难懂又难惹的男人,她只是望着窗外也——
他把她的逃避当成是对金锁片的不舍吗?他以为此时此刻,她心底仍有办法藏着别的男人?
文君凝视着他,一瞬也未瞬。
“多久?”她问:“我这女奴的身分总该有个期限吧?”有了时间表,她才好另作打算。
“一辈子。”易寒不假思索地说:“你这一生都是我的,我有绝对的权利作任何要求。”
“你在逼我寻死路。”文君想推开他汗湿的身躯,给自己一个喘息的余地,他索性伸出手指与她交相缠绕,紧抓不放。
“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他的口气永远都是唯我独尊。
“你想日日夜夜看守着我?”文君承受着他沉甸甸的重量,气息已呈微弱。
“如果有那个必要的话。”他低笑,眼中有灼热的光,勾情地锁住她。
嘎?她感觉她被戳了个洞,赤裸裸地任由他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