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幽不禁睁大了双眼。他真醒了!老天有眼,慕容世家有救了!
她感觉看着自己的眸子是如此摄人,自己仿佛被牢牢钉住了般。脸没由来的一阵燥热。她忙别开脸,动作之迅速,令她有些头疼。她扶住头低吟一声。
“怎么?还不舒服吗?”慕容云樵关心地问,声音温柔。他坐在床边,扶住怜幽,但怜幽挣脱了。
“我没事。”怜幽甩头拒绝慕容云樵的关心,仍没正眼瞧他。猛地,她想起他大病初愈,忙转身盯着他的脸询问:“你呢?你怎么样了?”
她着急的神情,把她对慕容云樵的关心显露无遗,这激起了慕容云樵的柔情,他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柔荑。
“我没事,倒是你,身体虚得很。看来,我得吩咐厨子多炖点补品替你补一补。”
怜幽脸一红,想挣脱慕容云樵的手,但没成功。
“能不能……”怜幽有些别扭。
“嗯?”慕容云樵凑近她,更加深她脸上的红潮。慕容云樵突然很想逗逗她。
“能不能……请你放开我?”
“不行。”慕容云樵断然拒绝,得寸进尺地将怜幽拥入怀。
这么霸道!怜幽不禁愣住了,忘了挣扎。
“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了。”慕容云樵脱口而出,原是玩笑,而后惊觉,这竟是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渴望。
“慕容公子。”怜幽恢复了意识,又开始想挣脱。
“我喜欢你刚才的称谓。你刚才不是直呼我的名字吗?再叫一次。”慕容云樵顺了怜幽心意,让她离开怀抱,但双手仍紧紧环住她的腰。不意外地,看见她脸上的酡红。
“别这样……”怜幽娇嗔,眼不敢直视慕容云樵。他已肃容完毕,白衣长衫,他也许并不强壮,却是精瘦摄人。看来温文尔雅,剑眉星目却又道尽了他的不驯。这样的男人,她怎敢妄想匹配?他醒了,或许该功成身退了。
“听说,你前阵子已与我成亲?”慕容云樵抬起怜幽的下颔,想要让她直视自己。
“嗯!不过……你适合更好的姑娘。”怜幽仍是垂眼,不敢看他的反应。
“既然如此,为何要结婚呢?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
怜幽摇头,不语,过来半晌,才说:“婚礼只是宴请众亲友,没有惊动太多人,所以要结束是很简单的。”
“你在暗示我,婚礼太草率?”不知怎地,慕容云樵就是不愿和怜幽正经谈她的困扰,或许是想玩笑的方式避开问题吧!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应该让更好的姑娘来当慕容少夫人。”怜幽艰难地把话说完,头垂得更低。
“你呢?‘让位’后怎么办?”
“我?我孑然一身,有一双手,饿不死自己。更何况,爹娘已教我许多事,我懂得更多了。”
“是吗?不会是再去入别家门,叫别人相公,叫别人爹娘?”
“不!”怜幽很快地反驳慕容云樵的话。“我虽懂事不多,却知‘烈女不事二夫’,我一辈子都是慕容少夫人,不会败坏慕容世家门风的。”
“你要做慕容少夫人,却又要我莫名其妙地结束这段前数个小时前才由阿初口中得知的婚姻,去迎娶别人;要我在了解你之前休了你,这未免太矛盾了。”
怜幽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无法克服内心的自卑呢?虽然相处这段时日,对他的感情渐增,可是,比起内心因觉高攀而有的恐惧,她宁愿选择离开,至少,这样伤心较少呀!
怜幽终于正视慕容云樵了,她缓声道:“这段婚姻本非你所愿,我嫁给你,乃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的决定,你有权利选择更好的。”
“情急之下?是指我病危将亡?抑是你匆促间的心理挣扎?”慕容云樵的眼里有些笑意。她终于肯看自己,平等对谈了。
“……那……都是一样的……”怜幽嗫嚅着。
“不一样!前者你是被强迫,后者表示你是心甘情愿。”慕容云樵要让怜幽清楚明白。任何事不是感觉如何就如何。
“那没什么不同!”怜幽有些恼怒,被人家洞穿心事的恼怒!别再问我了,愈深的问题,只会让我把自己整颗心都掏出来,让别人看分晓。
“但对我来说却有很大的不同!”
慕容云樵一把将怜幽拉靠近自己,在她唇上抢一个吻,而后注视着她,眼光灼热。
“你……请放尊重!”怜幽有些气急败坏,整张脸胀个通红。
慕容云樵收起了戏謔的心,正色说道:“如果你是被迫,我不会吻你。但既然你是自愿的,我可以恣意地做为人丈夫可以做的事,而不必担心礼教束缚,担心坏了你名声。还有,我不喜欢人家揣测我的想法。水怜幽,你没有权利一口断定我不喜欢这段婚姻,更没有权利替我决定任何事,而随意决定你该扮演牺牲的角色。我非常不喜欢,同时也不准。”慕容云樵冷冷说道,冷冽的眼光始终紧紧扣住怜幽!
怜幽被他的眼光盯得动但不得,也无法思考。但,不行,必须趁自己还能离开他的时候,就赶紧离开。否则,万一深陷了,而自卑的心理仍无法摆脱,届时岂不要伤心至死了。她勉强自己去找到理由。
“你怕休了我会丢了慕容家的脸?”
“哦!该死!”慕容云樵一听,简直要昏厥过去。这个小女人,为何老要往坏处想?“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告诉你,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人,什么休弃,什么另娶,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听到没?”慕容云樵太高了音量。
怜幽不禁感到委屈,自己是为他的幸福着想,他不仅不懂,还要怪罪人。于是她坚决地说:“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慕容云樵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怜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好吧!就把自己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也好让他死了心。
“我卑贱如泥,又无知,不论在任何方面都不能与你匹配。我只会给你带来别人的笑话,我……根本当不起少夫人呀!”
“为何你要如此轻贱自己呢?”慕容云樵摇头,非常不解。
“事实就是如此。你出身富豪之家,身份尊贵,绝对无法了解卑贱如我们的苦处。我们真的差距太大了,相处起来绝对有问题……”
“够了!”慕容云樵冷冽的眼光转为深黑色。他缓缓站起身。
怜幽倒卧在床前,为着眼前的状况而难过不已,她垂着头,气氛有些尴尬。突然,她听到一阵窸窣声,抬头一看,不禁惊呼起来:“你……干什么?”
他竟在脱衣服?!
“没什么,我只是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什么你卑贱我尊贵,什么我必须迎接更好的姑娘,我不想再多费唇舌。”
“那……和你……解下衣物……又有何干?”怜幽觉得连发根都燃烧了,忙别开眼。
慕容云樵欺身上前,不甚温柔地摸索她腰旁的丝萝带束。
“既然言语点不通你,咱们不妨试试别的方式如何?”三两下,他轻易地拉开她身上的衣物,仅余一件中衣。
怜幽探身向前,想捡起被丢在床旁的衣服,却被慕容云樵的身子挡住,一双手也被他反剪在身后。
“你想做什么?”她问。眼里有着恐惧。
“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好好沟通吗?我不奢望你此刻就了解我,但我也不准你把我想成卑劣的人。我只想以最快的方式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言毕,他手一挥,身旁的罗幔立刻飘曳下来。而后他迅速扯去她的中衣。
“呀!”怜幽惊呼一声,忙用手遮住赤裸的身子,且拼命往床角躲。
慕容云樵拉下她的手,整个人扑在她身上。他在她的耳垂轻轻一吻,而后柔声说道:“我并不想像个盗匪一样,强占你的身子。可是,你应该清楚,我是你的丈夫,你有这个义务。”
怜幽的眼泪落了下来。慕容云樵吻去她的泪,而后坐起身子。他看怜幽雪白的身子侧卧,隐约的涕泣声。天!我慕容云樵竟然会如此卤莽去伤害一个弱女子。
他把怜幽的中衣披覆在她身上,抚着她的肩头,柔声道:“我不碰你,除非你心甘情愿。”
啜泣声止住了。屋内顿时一片岑寂。
慕容云樵轻叹口气,正想下床榻,突然,一只小手握住他的。他回首,望见一双剪水秋波。
“你……不嫌弃我?”
慕容云樵笑着摇头。
怜幽望着慕容云樵的眼,像是探索什么。久久,她开口问道:“我……是你的妻子?”
慕容云樵不禁把她整个人揽在身上,紧紧拥住,爱怜地说:“何须再问?”
言毕,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怜幽初时因着陌生、尴尬,有些僵硬及小小的退缩。而后,她终于跟上他的动作。
呵!多美好的感觉啊!仿佛进入仙境。所有烦心的事烟消雾散,直觉得身子往上飘,没有重量似地,轻快愉悦地翱翔着。
他们两人同时满足地轻叹口气。
“怜幽……”慕容云樵声音沙哑地呢喃。
“嗯?”
“我慕容云樵发誓,此生定不负你。”说着,将怜幽拥得更紧。
怜幽将脸埋在慕容云樵的怀中,感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怜幽?”慕容云樵将她的身子放松开一些,看到她的脸,那是一种接受的表情。
“云瞧,我生生世世都不要离开你,我要一辈子服侍你。”
“我也要一辈子……爱你。”
言毕,慕容云樵把怜幽紧紧地拥住。
无尽的深夜化为无穷的缠绵爱恋。自古以来不变的浪漫情事正无声无息地悄悄上演。夜语呢哝,充满了很浪漫缥缈的气息……
※※※
望着枕着自己臂中熟睡的可人儿,慕容云樵忍不住轻柔地顺着她的天穴吻下。她的身上充满属于他的烙印,同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明白,自己是累坏了她。
从阿初口中得知,即使在慕容世家,上上下下待怜幽如自己人,和对她极为尊重、疼惜,但在众亲朋好友面前,怜幽的地位不被尊重,甚至不如一个侍妾!他有些忿恨不平,忆起昨日上午慕容义飞对她的调戏,而且竟然还在他房中,如果他没醒来,是否悲剧就发生?如今,他醒了,他发誓要讨回所有属于他的东西。要还的他会还,要讨的,他也不会放过。
他神情款款地望向怜幽,爱煞她粉嫩似雪的肌肤,忍不住更拥紧了她。她的眉头紧皱;似乎承受许多的愁苦。他低首,温柔地吻着,想吻去她的愁郁……
怜幽低吟浅哦一声,更往他怀里缩。慕容云樵满意地接受她的举动,脸上溢满了柔情。
“云瞧……”怜幽的声音有些娇慵无力,似乎是在梦呓。
慕容云樵爱怜地浅啄了下她的唇。原来,她梦中是有他的。不久,便见她轻轻地眨眨双眼,睡眼朦胧地望向他,这副娇懒姿态,竟令他难以自我,忘了呼吸!
怜幽好半晌还无法意识到自身在何处,而又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感觉身体上的疼痛,才记起昨晚的事。她睁亮双眼,一对深邃温柔的眸子迎向她。她猛然心漏跳一拍,彻底清醒,她真的与他成了夫妻?
“你醒了?”他的声音好温柔,要她立即死去她也甘心。但是她却是将身子往床角缩了缩,和他有了距离。
“怎么?你又要逃避我了?”慕容云樵挑眉问道。
“我……我只是觉得……”该怎么说?难为情?
“你不要在我们不再是漠不相干的陌生人后,还要躲避我。该怎么说你才懂,在你面前,我只是个平凡的丈夫,而不是慕容世家的传脉。请你不要再用这个愚蠢的理由拒绝我。”
慕容云樵的一顿抢白,怜幽觉得好无辜。她并无逃避之意,只是需要适应婚姻关系。他终究是误解自己了。
慕容云樵见她不答话,又接口道:“你知道你很好,内外兼美,只是欠琢磨。假以时日,你也不输给于那些名门闺秀,要对自己有信心。”
虽觉这是安慰之语,但怜幽还是很感动他的好心。
“但愿果真如此,以免辱没了你。”
慕容云樵一听,忙将怜幽搂进怀里。怜幽头枕着慕容云樵宽阔的胸膛,两人静静地感觉彼此的心跳。
鸡鸣,阳光进,两人的心跳此时合拍.
“好兆头?”慕容云樵愉悦说道。
怜幽一愣,心漏跳半拍。又乱了。这又象征着什么?短暂的和谐之后,一片混沌?
慕容云樵摇摇头,不再去想,将怜幽揽得更紧。
第五章
慕容云樵奇迹般的苏醒过来,在杭州城内引起一阵渲然大波。杭州老百姓深受慕容世家膏泽几乎都为慕容云樵哭过,哀叹老天不公,他的苏醒,无异给了那些小老百姓一个启示:人不能为恶。为善者,阎罗王都不忍心收留。慕容世家毕竟是行善之家,竟有人为了庆祝慕容云樵的苏醒,而张灯结彩。慕容云樵对于这个现象,只有啼笑皆非。什么时候,他也这般伟大了?
是夜,慕容世家灯火通明。慕容骥大喜之余,开仓赈济杭州城内所有穷困人民,并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刚与慕容义飞结为连理的赵亚婉及其一家人。
慕容骥并非有意炫耀或讽刺什么,事情过了就过了。慕容云樵在众人失望之余又清醒过来,慕容骥自嘲仿佛死过一次,重生后,很多事不再那般计较。包括赵家的退婚。
慕容云樵和水怜幽无异是这场亲族大会的焦点。撇开两人出色的外表不谈,光是慕容云樵对待水怜幽呵护备至的举动,就够跌破众人眼镜。即使是瞎子也可感受得到,不轻易表达自己情绪的慕容云樵,对水怜幽的深情!思及此,慕容义飞不禁冒起冷汗。他虽不全然了解慕容云樵,但也知道此人恩怨分明。
那天在水怜幽昏迷过去后,慕容云樵并没有出手,只是冷冽着一双眼,对他道:“我会要你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负责。”
那天,慕容义飞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暗恨自己无用。但,总是如此震慑于慕容云樵的气势,无法挣扎!仿佛猛狮掌下的小白鼠,只能求上者的怜悯,他连做困兽挣扎的气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