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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反被无情伤  第16页    作者:季莹

  反观身为花绮二姊的水翎,自小四个姊妹便一块儿长大,她岂有不了解花绮的道理?花绮一向「有直情而径行」,虽说偶尔冲动了点、任性了点,但也是个有真知灼见,能返璞归真的人。唯有这一次,水翎是真弄不懂她的心思。

  水翎肯定楚樵是三妹妹眼底、心尖唯一的人儿,为他,她罔顾危险、单枪匹马的前往马迹山,自愿走入巴锴和仇英设下的圈套,为的不就是和楚樵同生共死吗?可这会儿,她怎又反目指责他是乱党余孽,说他想行刺当今圣上?

  不通,如何说都说不通啊!

  即令楚樵真是乱臣贼子,以花绮的性情,她也不可能会当着众人的面出卖所爱,并让所爱之人受到折磨和屈辱,除非花绮真的受了什么刺激……也有可能她这么做的背后另有含义、另有目的?

  楚樵被押了下去,可花绮如木雕石头的表情与她微微颤抖的身形,在在提醒着水翎--事有蹊跷!而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探究出为何花绮会急于陷楚樵于不义!

  第九章

  就在楚天漠被收押进大牢后的十来天,水翎终于弄懂花绮的想法了!

  这期间,花绮较以往有些不同,先前那个笑容灿烂,说风就是雨的花绮不见了,虽然她还是会笑脸迎人,可明显的是强颜欢笑,她的眼底,总锁着浓浓的忧郁;她的心底,总藏着重重秘密。

  一听水翎提起,她们的额娘芹福晋与大姊纤月及四妹妹镜予正在来江宁的途中,花绮先是喜,继之眼里又漫进一抹愁绪。

  最让水翎感到莫名其妙的是是,花绮竟然跟她说,假使有一天她不幸先阿玛、额娘与众家姊妹而去,她要求姊妹们不要心伤,要求姊妹们代替她承欢父母膝下、克尽孝道,那语气虚无得彷如在交代遗言,弄得水翎心惊肉跳。

  水翎追问花绮原由,可花绮的嘴却像个臭蚌壳似的一个字也不愿吐露。

  只是这些天,「江南神捕」是乱党余孽、潜伏衙府就是想伺机行刺君王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就连靖王爷也想不通为何风声会走漏?

  水翎晓得阿玛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晓得阿玛视楚樵为栋梁之才,否则,阿玛绝对不会纡尊降贵的请求他与花绮缔结白首之盟;也正因为阿玛如此爱才惜才,所以才不愿草率的替楚樵扣上谋刺君王的大帽子,更不愿马虎随便的将他推向断头台。

  水翎听夫婿说过,阿玛与姊夫打算先暂且假装这码子事没发生过,当然,楚樵仍须羁押看管,但阿玛会利用时间弄清楚樵亟欲行刺圣驾的原因,然后再衡量该怎么做?能如何做?

  可谁也没料到,这件事居然被大肆渲染了开来,更教人措手不及的是,皇上身边的副总管毕公公竟凑巧的身在江宁,并于两日前捧来一纸圣旨。

  圣旨的大意是说,圣驾正在前来江南的途中,因毕公公先下江宁来处理事务,无意间听说有乱党余孽打算谋害圣上,经毕公公快信回报,圣上龙颜大怒,要求于接旨后两日内将叛逆楚樵斩首示众,绝不宽贷!

  靖王爷接下圣旨后,即使心中再觉可惜,也因圣命难违而不得不放弃徇私的念头,并宣布于后日午时将楚樵问斩。

  水翎一直注意着花绮的神情,当阿玛宣布完时,花绮的脸色起先是灰败惨淡,可不过半晌,她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还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水翔自然是愈来愈觉得纳闷,连着近半日,她都极密切的观察着花绮,她虽推敲不出花绮的思绪,可总隐约感觉到一股不祥正悄然的在织造署里氤氲、弥漫。

  是夜,水翎睡不着,披衣坐起,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天际,不意却瞥见两条人影蹑手蹑足的往东进的屋子走去,水翎认出其中之一是花绮,另一个则是查锦。

  东进屋子的最里头就是囚禁楚樵的重地,花绮偕查锦前去究竟想做些什么?是要救人?或者是来贺喜他即将身首异处?

  水翎悄悄地跟随着,看到花绮进了狱门,并遗出守卫,换查锦替她把风。水翎一直以为花绮是来向楚樵耀武扬威的,可她实在禁不住好奇,只好现身示意查锦莫要张声,之后,她悄悄的进了牢门,隐在烛光照不到的一隅,眼耳并用的听看牢房里正发生的事--

  「天漠,我来看你了。」花绮意外殷切的投入他的怀中。

  十来天不见,楚樵的下巴上已长出胡髭,脸也变得清瘿,乍见花绮,他平静的脸庞居然发起了光,不过,他很快就回复漠然。

  「春梦秋云、聚散容易,看什么呢?」他淡淡地问道。

  「你恨我?」偎在他没有动静的怀抱里,花绮脸色苍白的仰头瞅他。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我,又能恨什么?」

  「你恨我在阿玛,以及两位姊夫面前出卖你。」花绮孩子气的垂泪、抹泪。「你恨我任性。」

  楚樵凝视花绮良久,才徐徐的轻叹。「傻瓜!我不恨妳,真的,我晓得妳之所以如此,定有妳的道理。」他轻怜蜜意的拥紧她。「何况,我早已应允,绝不计较妳的任性。」

  「你当真不怪我?」

  「当真,君子一言九鼎。」

  「那么,想不想听听我的道理?」

  「不听白不听,毕竟那是妳该我的,可若妳不想讲,又另当别论了。」对于一个即将面对死亡的人而言,楚樵平静理性得吓人。

  「我不能不讲,天漠,毕竟,这或许是咱们今生今世最后一次的交谈。」花绮含泪看他。「你可能已经听说,圣上降旨,后天午时要将你斩首示众。」

  楚樵苦笑。「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我楚天漠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没料到会死得如此难看。」

  「天漠,正因为了解你,所以才任性的妄动轻举。」花绮伸展纤指,摩挲楚樵下巴上的胡髭。「当今圣上,并非无道昏君,他静而存养、动而省察,好慕不衰的治理国家,实功下达的创造了太平盛世,假设今日你成功的刺杀了他,虽报了你楚氏一门五十余口的血海深仇,可又有多少人将会因为国家失了龙头而付出代价?也许枭雄群起争位夺权、也许频生战祸、生灵涂炭,陷千万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又像你说过的,是你的仇,若不竭心尽力、戮力以赴,你此生定要时时刻刻挂怀,不得宁静,于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便是,我先坑你一条命,再一命偿一命。」

  闻言,楚樵一愕,一惊,猛然揪住花绮在他下巴游移的纤纤素手。「妳……妳在盘算着什么傻事?」

  「或许傻,可今生今世我什么都不想求了,我求的是咱们的来生来世,你生,我奉陪;你死,我更要奉陪。」

  「呆、傻、蠢、笨!」楚樵一字一顿的咬牙骂道。「这么做,于事何补?」

  「人道是『情天难填恨海』,今生我竟体会良多。我害怕这一世我若多作的停留,会再换来他生他世的憾恨,如不紧紧追随,又怎能跟得上你的脚步?」花绮的脸上出现了生死相随、无怨无悔的坚决神采。

  楚樵哑口无言,唯一能显现他混乱心绪的是他在花绮手上紧了又紧的力道。

  「你切莫难过,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她轻轻挣开楚樵,拉起腕袖,露出手腕上的两只青玉镯。她拔下其中一只,只见那上头以双心如意结编系成一条如项链般的粗索。

  她松开他缠绕在颈上的辫发,取而代之的是那只已成项链坠子的青玉镯。

  「这是咱俩来世相认的信物,你晓得的,黄泉渺渺、魂魄悠悠,还有那孟婆的忘魂汤,总要催人心肝、断人肠。我怕……怕来生来世,云云众生之中,寻你不易,觅你不得;更不晓得来生来世还能否保住这同一形式的臭皮囊!我更怕来生来世重逢时,却面对面不识啊!

  「所以,拿你赠我的这对玉镯来做咱们的信物,做咱们的印记,它太小,套不上你的手,我便替它系上皮索,将它挂在你的颈项上,盼它能助咱们一臂之力,让咱们『对面相逢应得识』,而不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楚樵笑了,大概是笑花绮的天真烂漫吧!「不晓为何,我眼底竟有种刺痛戚。也许是因为我当真喜欢用镯子来装饰颈项吧!可妳是否曾想过,我即将问斩,万一我颈子断了,这只青五镯会流落何方?」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花绮也笑了,泪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想必她心中定有「天也护,来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的感慨吧!

  她含泪沉吟半晌,忽然道:「明晚我再来会你,并带来一把匕首及两杯鸩酒,事已至此,不如咱们自行了断,一来可免你身首异处,二来可免我受他人阻挠,你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面对如此碧水萦回、情深无悔的冰雪佳人,他楚天漠今生今世又复夫何求?只见他格外鸷猛的拥抱住花绮,让两颗头颅热烈的交叠。

  躲在牢房一隅的水翎看了心虽惊,却也不觉泪湿衣襟。她终于弄懂花绮不是来挞伐楚樵,而是来同他殷殷话别的;也终于弄懂花绮因为深爱楚樵,正打算不顾一切的以身相殉。

  水翎是懂得这种生死相许的感情,她与夫婿尹鸿飞不也是经历了几番大劫大难,才得以殷殷相守的吗?可同样的,她也懂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骨肉手足葬丧相送的痛啊!

  不行!水翎想了想,她决定要设法阻止花绮做这样的傻事!

  她悄然退出牢房,碰上查锦时,水翎看出查锦的欲言又止,深知姜还是老的辣,想必他早看出花绮的不对劲了。

  水翎示意他噤声,还小声的求他不要告诉花绮她曾进去过,并且强调--她会想法子。

  是夜,水翎失眠了,其实她也明白,对这样一份已算死生契阔的感情,根本是无法可想的啊!眼前唯一可行的,似乎是对花绮晓以孝义、动以亲情,看能否软化她执意殉情的决心。

  可令水翎为难的是,额娘和姊妹们不晓得何时才会到?让阿玛、姊夫和鸿飞几个大男人联合来劝说,又怕说服力不够,反而弄巧成拙。再加上时间所剩不多,真教水翎心情惶惶,担忧得五内如焚。

  然或许是上苍垂怜吧!天老爷可怜水翎对花绮的姊妹情深,翌日近午,家丁便来报,芹福晋的船已泊在运河口,不一会儿,芹福晋与纤月、镜予的轿子更是直接进了织造署,霎时间,织造署偌大的厅堂突然热闹了起来。

  花绮自然也出了房门,强打起精神迎接额娘,脸上的表情是极为复杂的--边欣喜能见额娘和姊妹最后一面,一边又心酸这居然是「最后」的一面。

  水翎一直颇细心的观察推敲花绮的举止,自然也看出她内心的波动,人毕竟是情感的动物,在放弃自己熟悉、挚爱的一切时,不免心有难舍;而水翎阻挠花绮做傻事的唯一胜算,便是以骨肉亲情来开解她的心结,催化她的执意。

  既知唯一的胜算在哪儿,水翎焉有不尽快行动的道理!反正整个厅里大都是至亲,毋需避讳。

  一番久别重逢的嘘寒问暖后,水翎遣退了几个忙着伺候茶水的仆役,更让众亲人感觉讶异的关起所有门窗来。

  「翎儿,妳这会儿是在做什么?」鸿飞率先发觉水翎的异样。

  水翎衡量了一下,微瞥有些忐忑不安的花绮一眼道:「翎儿要请大伙来评个理!」

  「评理?评什么理呀?」任昕也觉得莫名其妙。

  「有人……咱们里头有个人打算偕她的情人直奔九泉,却连知会都不知会咱们这些亲明好友一声……心可真狠哪!」水翎忽而努嘴、忽而扁嘴。

  此话一出,立刻吓坏了所有的人,唯独花绮低头不语。

  「谁?翎儿,妳说的是谁?」大姊纤月骇然的问。

  「还会有谁?自然是咱们那刁钻古怪的三妹妹啰!」水翎转身看着花绮。

  「花绮姊姊?」四姊妹中最小的镜予呆了呆。

  一向有些天赋异禀,只要陷入冥想便能洞见未来的她,在由京城出发来江宁之前,心里便有些异常的忐忑,在她的梦景里,曾出现她三姊姊落水,后来获救,却又遭匪劫掠的真实影像,可那些都逐一化险为夷。

  唯独最后那个梦景,她见她的三姊姊手握一只青玉镯,悠悠晃晃的徘徊在某个风烟滚滚、缺乏人气的地方,神情茫然、凄惶,像在寻觅什么,又像迷失了方向。

  莫非……那梦境暗示的正是这件事,她的三姊姊注定要迷途在黄泉路上?

  镜予心中大感震惊,却不敢妄动声色。

  身为母亲的芹福晋顾虑得可没这么多,她一脸紧张。「翎儿,妳究竟在暗示什么?花绮又是怎么了?」

  「三妹妹她……唉!她呀……她不只唬弄,还诓骗咱们,阿玛,您可知她出卖并指控楚樵图谋弒君的目的为何?她可不是真恨楚樵毁了她清白,也并非真不屑楚樵勾结乱党余孽的事,她盘算的是今天夜里,一把匕首及两杯鸩酒,偕楚樵黄泉路上相逢,说得更清楚明白一点,三妹妹与楚樵早已种下情意,并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而为了顾全某种大局,他俩打算今晚以身相殉、共赴九泉,额娘,您说我这三妹妹绝不绝?狠不狠?居然连提都不提,就打算和咱们从此人鬼殊途、天人永隔。」

  「绮儿?!」芹福晋不听还好,这一听,简直吓得魂飞魄散。「绮儿,妳二姊说的可是实情?」

  花绮终于缓缓的抬起头,她泪染双颊,脸色愁惨,不用说,她的神情已言明了一切。

  「这算哪门子的玩笑啊?」芹福晋却板起了脸孔,一副拒绝相信的表情。「我千里迢迢的打京城来,就是来听妳们两个女娃儿胡言乱语?」

  「额娘,二姊说的……全是实情。」泪水糊了花绮的双眼,她「喀咚」一声,双膝跪地。「阿玛、额娘,请您们原谅女儿的不孝。」说着,她开始朝父母磕头。

  芹福晋急了、慌了,她仍没搞懂,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一向开朗的女儿居然走了样。「绮儿,妳别吓额娘。王爷、王爷,你瞧绮儿她……」

  靖王爷则是一脸的气急败坏,事情怎么又变复杂了呢?花绮怎么又会牵涉在内了呢?原以为这小妮子真恨透了楚樵,才一心想置他于死地,怎么会又变成她生死无悔的想跟着楚樵上穷碧落下黄泉呢?  唉!这倒真应验了一句俗话,「女儿多,烦恼几牛车。」

  「起来,妳起来说,把一切都给我说清楚!」靖王爷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大袖一挥,示意纤月和水翎扶起花绮。「楚樵明日就将问斩,即使妳想跟着死,也得把妳和他的前因后果给咱们交代清楚,否则,妳说死便死,那妳额娘十月怀胎,再加上十八年来含辛茹苦的拉拔妳长大,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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