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弥漫着烤面包和浓汤的香味,餐具架上搁着一大盘水果饼。今晚,德瑞克绝对是做了些有趣的东西。连早餐时才准吃的那瓶糖蜜都被拿出来配面包了呢。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德瑞克,你这个老吝啬鬼,原来你一直把这些好东西藏起来,对不对?”
“嘿,山恩,少来找碴。这位小姐想要帮忙,所以我就让她帮忙,如此而已。”
“我懂了。”山恩咧嘴而笑。“冷藏室里还有酒吗?”
德瑞克点点头。“剩下不多,最好省着点喝。至少,要撑到我带补给品回来。”
山恩跑到屋后去,抱回来一只啤酒桶。他取出两个马克杯,注满它们,马克杯上浮着厚厚的一层啤酒泡沫。他端起其中一杯,递向德瑞克。
妮娜在德瑞克伸手去拿之前,抢过那杯啤酒。“谢了,看起来正像是我所需要的。”她猛灌一大口。等她放下杯子时,她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她的上唇沾着白色的泡沫。
德瑞克和山恩都吓了一跳,他们吃吃轻笑起来。
“什么?”她天真地问道。
山恩翻个白眼,笑得更厉害了。“答应我,你要在老妈的晚宴上表演这一手。你一定会震惊四座的!”
“我通常都会。”她抹去嘴角的白泡沫,笑道。
当工人们回来吃晚餐时,德瑞克低低的吹声口哨。他们全都梳洗过了,也换了干净的衬衫,有的人甚至连长裤也换了,还在头发上抹了发油,让妮娜十分感动。
她诧异地发现到和这些人在一起,使她感到非常轻松,即使话题总是绕着她打转儿。她喜欢他们对待彼此的坦率,他们努力想记起他们的母亲教导他们在淑女面前应有的举止的模样也令她感到有趣。他们费劲儿地保持着斯文的谈吐。
“唔,看来女性的存在对这些平常尖酸刻薄的家伙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山恩表示。
“我不确定它能维持多久。”德瑞克泼他冷水。
妮娜注意到一件怪事。尽管这些人在户外干了许多粗活,但是他们的手都很光滑柔嫩,指甲也很干净。洗碗的时候,她注意到德瑞克也是如此,便向他提出她的疑惑。
“这是因为羊毛里的油脂。如果你经常接触绵羊,你就不需要那些娘娘腔的玩意儿。”话毕,老人立刻涨红脸。“抱歉,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德瑞克,没有关系。”
山恩坐在火炉旁,边修补一条皮革围裙,边聆听妮娜和德瑞克的交谈。麦林蟋伏在他脚边。他意识到今晚,自己有一种很……什么?满足……是的,满足的感觉。
“德瑞克,你准备走了吗?”妮娜叠好一条毛巾,把它搁在一张长板凳上。
“骑回家也有一段路程,所以我想我们该出发了。”她边说,边瞟向山思,希望他会说他要送她回去,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安静地坐在那儿,专心地做他的工作。
德瑞克也瞟山恩一眼,他的小朋友未免太过专注于那块破旧的皮围裙。除非他想错,否则他猜山思是在避免和妮娜独处的机会。他怕什么呢?像妮娜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会带来什么麻烦?德瑞克暗自窃笑。没错,她是个麻烦,好吧——她深深地困扰山恩,而那正是他所害怕的!德瑞克有点左右为难。他应该护送那小姑娘回去?或者……
“哎哟!该死!”德瑞克大声咒骂。
妮娜转过身去,山恩跳起来,那块皮围裙“啪”的掉到地板上。德瑞克单脚在房里跳来跳去,他的双手抓着另一只脚的脚踝。睡眼惺松的麦林抬起头,然后又趴下去,对四周的活动毫无兴趣。
“发生了什么事?”山恩赶到老人身边,他的声音里有真正的忧虑。
德瑞克倚着山恩伸出的手臂,指指火炉旁的一张椅子。妮娜挽起他的另一只手臂与山恩两人合力扶他坐进椅子。德瑞克抓着脚踝,大声呻吟。
“杀千刀的地板!”德瑞克拚命拔自己的皮靴。
山恩俯身帮助他。“我还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地板怎么啦?”
“怎么啦?夹到我的鞋跟,害我扭伤了脚踝。”他呻吟。“搞不好我的脚踝已经断了。”他隔着袜子揉搓脚踝。
“来,让我瞧瞧。”山恩跪下去,伸出手去探探德瑞克的伤势。
“别碰!”德瑞克哀号道:“它痛得要死,你这样按来按去一点帮助也没有。”
“好吧,好吧。”山恩拖过一把矮凳,把它放在德瑞克的脚边。“来,把脚抬高,它可以使肿痛减轻。”’
德瑞克费力地把脚抬到矮凳上。
“唉,我觉得糟糕透了。”德瑞克呻吟道:“我本来正要护送小姐回家,却碰到这种蠢事。”他抬头望向妮娜,露出虚弱的表情。“看来你得自个儿回家了,小姐。不过,别担心——天色还不够暗,大部分的猛兽都尚未出来活动。它们倾向于等到天色黑漆漆的时候。只要你走快点,你大概只会碰到半小时左右的夜色,差不多是那种会吠叫的巨型蜘蛛出来的时间。”他投给山恩抱歉的一瞥,再望向妮娜。“呃,我真是抱歉极了。”
提到猛兽,妮娜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老天!会吠叫的巨型蜘蛛?!可是德瑞克的痛苦和致歉的话语使她心软下来。
“你别担心我,德瑞克,”她同情地说:“我不会有事的。主屋离这儿没有那么远,况且天色还亮,你尽管休息吧。要不要我叫毛德过来照顾你?”
“不,不,不”德瑞克忙不迭地说:“她只会操心,天晓得家里已经有够多的事让她操心。你最好立即出发吧。”他投给山恩衰弱的一瞥。
“没错,你尽管休息,伙伴。”山恩抛给他的老朋友狐疑的一瞥。“我会护送妮娜平安到家的。那只腿就这样抬着,别放下去。”
山思抓下挂在门后的帽子,换起妮娜的手臂。“我们要出发了。”他告诉德瑞克。“麦林留在这儿陪你。你不会有事吧?”他的语气中有一丝笑意。
德瑞克扮个痛苦的鬼脸。“不会的,我会乖乖的坐在这儿。”他向他们挥挥手。
一旦他们跨出屋外,带上门,山恩就若有所思地转向妮娜。“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替你拿顶帽子。每年的这个季节,太阳下山之后,空气就会变得潮湿。”
他等待片刻,然后倏然推门进屋。德瑞克正朝后门走去,看到前门被推开,他陡地煞住脚步。
“看来你已经觉得好多了。”山恩以一种“逮到你了吧”的语气说,他飞快带上门。
德瑞克一脸仓皇失措。“我……我只是想……一点啤酒也许能帮忙消除疼痛。”
“无疑的。”山恩踱进屋内。
“你跑回来做啥?你不会让小姐独自回家吧,对不对?”老人的话里有真正的担忧。
“唔,我应该让她那样开始,然后,你一定会追上她。那样也算你活该,让她瞧瞧你是怎样的一个大骗子。”
“嘿,伙伴,你不会……”
山恩边哈哈大笑.边从屋后的长架取下另一顶帽子。“我不会的,你这个老狐狸。我会帮你守密……仅此一次。不过下不为例!明天见啦。”
德瑞克抓起一只锡杯,朝山恩砸去,不过山恩已经先一步夺门而去。德瑞克咧嘴而笑,他的小伎俩成功了,山恩和妮娜将一块在月光下骑马回家!他伸出手,搔搔麦林的耳背,然后吹着一支欢乐的小调,轻快地朝冷藏室迈去。
山恩先替“影子”上马鞍,然后再帮妮娜的牧马上鞍。他扶她上马,自己再跃上“影子”他们便朝主屋出发。西沉的太阳好似一轮橘红色的大火球。
妮娜紧张的打量四周。山恩默默地、心事重重地骑在她旁边,然而,当他注意到她忧心仲件地检查每一处树丛与荫影时,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说点什么。
“别显得那样优惧。这条路上没有任何猛兽,那只是德瑞克……”
“哦,当然,”妮娜强迫自己挤出笑声。“我是该想到。会吠叫的巨型蜘蛛,真是的。”
“呃,那种东西确实存在,只是这附近不太可能有。”
“真是的,山恩,德瑞克又不在这儿,何必继续玩这种吓唬外国人的把戏?你不必
“这不是吓唬外国人的把戏。”他打岔道。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感谢德瑞克,如今她连真话也不信了。“有一种大蜘蛛,身上有可伯的毒刺。据说它们会用毒刺刺鸡,再把它们拖出谷仓,拖回它们自己的巢穴。虽然我自己从未见过那种大蜘蛛,但它们的事迹却绝对是听了不少。
“够了!我可能是你所遇到过的最好骗的 女人,但是蜘蛛能拖动一只鸡?真是的,山思,你未免把我的智商给瞧扁了吧……”
“好吧,不相信我就算了。以后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他调整一下坐姿。“唔,我想我应该趁此机会,给你来点自然教育,告诉你关于澳洲的蛇和蜥蜴的事情。”
“我们何不以后再讨论这类事?我希望在白天,我能把所有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的时候,再来讲这些怪物。”她咬道。
“非常好笑。现在瞧瞧是谁在夸大其词?我真的认为改天你该见识见识那种有蓝色舌头的蜥蜴。”他淡淡地说道。
“噢,我也这样认为。”她喘不过气的、讥讽的说道:“曾经住在澳洲,却不曾见过蓝舌头的蜥蜴,实在太遗憾了!它们是否把舌头吐出来,任其在风中摇晃,好让旁人能欣赏个够?”她装出吃惊、好奇的语气。
他突然勒住“影子”,等待妮娜的牧马赶上他。“我们最好换马,来。”他翻身下马,说道。
“为什么?”
“你骑‘影子’。这条沿着峡谷的小径比较难走,‘影子’比你的马有在夜间行走这条路的经验。你的马是一匹年轻的牧马,我们养它的时间还没多久,况且,我比你善于控制马匹。”
“噢,你是在说我不懂骑马吗?”她嗤之以鼻。
“事实上我是。你是一个……一个新手,而影子晓得如何在黑暗中走小路。现在,别这样倔强,快下来。”
他站在她的马旁边,朝她伸出双臂。
在月光下,她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炯炯发亮,她知道,她最好照他的话做。
她的右脚滑出马钦,绕过马背,然后她的左脚也滑出马做她转向山思,溜下马背,山恩的双手抓住她的手臂,协助她缓缓地落下地。
他忽然不想放开她。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她可爱的脸庞,”她泡在水池里的那一幕闪过他的脑海,他感到他的膝盖变得有点虚软。她没有 移动,没有挣扎,只是凝视着他。
山恩的第一个念头是吻她。他想再次品尝那两片柔嫩的唇瓣,占有它们的甜蜜,即使只有片刻也好。不,他不该那样做。如果他现在吻她,他明白自己恐怕无法停止。他会想要她的一切,想要彻底的占有她。他不能忘掉,她很快就会离开火树。只是每次跟她在一起,他实在很难保持理智。
妮娜无法移动。她觉得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仍然抓着她的手臂,他的蓝眸瞅着她,即使她有能力,她也不想移动。
事实上,她害怕移动,甚至害伯呼吸。他为何不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如果不快点发生一点事,她知道她一定会因为过度紧张而晕倒。他继续盯着她的嘴唇,她也盯着他的嘴唇。无论这样想是否可耻,她都盼望他能再像上一次在院子里那样吻她。她经常想起那一吻。嗯,她不能就这样讲在这儿。他会以为她想要他吻她,而那样太丢脸。她的心中充满迷惆,她感到她的双腿逐渐变得无力,使她倒向山恩的怀抱。
山思感到她的身体微微倾向他,而他只能忍受这么多。他倒抽一口气,把她压向他的胸膛,饥渴地覆住她的嘴唇。令他雀跃的是,她有回吻他,起初怯生生的,继而以一种甜蜜的热情回吻他。他催促她张开嘴,然后他的舌探入她口中,不断地逗弄。她发出轻柔的呻吟,那声音令他感到热血沸腾。
他的手沿上她的背,探入她浓密的发丝,罩住她的颈背跟后脑勺。他的唇搓揉着她的,他的舌头更激烈地挑逗她。
妮娜无法呼吸,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她路起脚尖,身体挤压向他。他用他的手和唇操纵了她,而她任他操纵。她的手绕过他的腋下,爬上他的背脊,隔着他的棉布衬衫,她的指甲陷进他的肩膀。他纠结的肌肉在她的手下颤动,赋予她一种崭新的、有力量的感受。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燃烧了起来。
他让她紧贴着他修长的身躯,他坚硬的大腿压向她从未靠近过任何男人的隐私部位。她饥喝的攀着他,感到他灼热、坚挺的欲望紧抵着她的大腿。她感到震惊莫名,她从不知道那种事能发生的那样快,她也从未料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股陌生的暖流迅速地由她的小腹窜过,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
突然间,她害怕了起来。她推开他,慌忙后退,直到她的肩膀撞到此马的腹侧。扎马连忙闪躲,使妮娜失去平衡。山思伸出手,抓住她。他的手臂搂住她,另一只手摩拳她的秀发。
像这样抱着她,使他体内涨满强烈的俗望。他觉得如果不满足它,自己可能会爆炸为无数碎片。他从未像这样想要一个女人,他要她的美丽、她的勇气、她的机智、她的慈悲和她的幽默伴他一生。不止是现在,不止是三、四个月,而是一辈子。只要有她陪在他身边,他便可以忍受任何事。
“妮娜,妮娜。”他贴着她的发丝呢哺道。
那沙哑的声音划穿她的神智。她缓缓抽身,让他的臂弯帮她保持平衡,并且仰起头,凝视他的眼睛。月光在他的脸庞投下荫影,她虽然无法看清他的眼睛,却能意识到他那似乎能洞悉人的灵魂的眼光。
他俯视她。她的脸庞和头发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他想告诉她她有多美,却感动得发不出声音。
妮娜轻轻推开他,然后弯腰捡起她的帽子。“我……我想我们该走了,时间越晚,我越难进屋。”
他纳闷他是否该说他很抱歉那样吻她。见鬼了,不!他不觉得抱歉。除非她会为它而恨他,他才会觉得抱歉。但是此时此刻,他并不认为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