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突然对她好,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义务」吧?她不会再把它解释成任何听起来很美好的原因,她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谢谢,我累了,想休息了。」她婉转地对他下「逐客令」。
家驹不会听不出来,但他也无法离开,他若走了就只剩她一个人在这里,虽然不会有危险,不过他不放心。
「你睡吧。」他走到病房另一头的沙发椅坐下,翻阅资料。
蓉蓉闭上眼睛「睡」了好一会儿,所有感官却还是清醒的。
她听到家驹轻轻翻动纸张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传出,表示他一直都在看手上的资料,不曾休息。
小心地将眼睛开了一条缝,看到家驹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研究手上厚厚的一叠资料,她更放心地睁开眼睛。
这个人,连休息时间都还在忙公司的事,他就不能放松一下吗?去运动也好、去找乐子也好、去哪里都好,就是别待在这里!
她不要他为了「义务」而留在这里,那只会使两个人都难过、不好受,特别是在她还爱他的时候。为什么她不能像离开李建远那般俐落的离开家驹?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蓉蓉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然後又装作被开门声扰醒的样子。
「家骏,你来了。」蓉蓉佯装刚睡醒的模样。
「你也来了?」意外看到家驹也在。「瑶瑶,今天觉得如何?」他带来一束鲜花给她。
「好多了,我想很快就可以出院。」
「哦,真的?那我可得问问医生,如果他说你可以出院,我就帮你办出院手续。喔!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家骏说道,然後看向家驹。後者只是冷冷的回视他。
「什么事?」
「出院再说。」
「那你现在去帮我问医生。」她催促道。
「好,你等我。」说罢,家骏看了家驹一眼後离去。
顿时,两人陷入没有话说的僵局。
家驹突然开口问:「你这么急着想知道是什么事?」他对她的好奇「很好奇」。
「不,我只是……」她找不到藉口回答他。
「你跟家骏好像处得满好的。」他若无其事的说。
「他……很照顾我。」他该不会又认为她在勾引家骏吧?
「很好,看你们相处得这么愉快,我也觉得很高兴。」家驹反常地说着。
「之前,是我误会你,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呃……不会,没关系。」她无措地应着。
还好家骏在此时回来了。
「医生说,如果没有觉得其他地方不舒服,就可以出院了。」
「那明天你来帮我办出院。」蓉蓉似乎忘记家驹才是她的「老公」,而她却向家骏要求。
「好!」到目前为止,不管哪一方面,他都居次位,等明天到来,他就跃上首座,彻底的拥有她,家骏高兴得想大声欢呼。「明天见。」
家骏离去前,对家驹投下胜利的一笑,家驹亦轻轻颔首微笑,不置可否。
隔天,家骏踩着轻快愉悦的步伐来到医院。当他走进蓉蓉住的病房,看到里面住的是一位老婆婆,他几乎傻眼了……
他抓住一位刚好经过的护士问:「舒瑶呢?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呢?」
「喔,她已经离开了。」
他粗鲁地摇着她,咆哮道:「谁带她离开的!?」
护士无辜又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家骏看看原先的病房,再看看那位老婆婆,慌乱的心有了醒悟。
是家驹!
***
的确是家驹没错。
他本无意这么做,是家骏那小子嚣张的笑容逼得他不得不使出非常手段,而他做了之後,就不会再让他有机会抢走她了。
今早他提前到医院帮她办好出院手续,便谎称要绕到公司拿份资料,然後就把她骗来到与他办公室相连的休息室里。
蓉蓉以为只是停留一下,等踏入「陷阱」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把两人关在休息室里。
「你要做什么?」她惊慌失措地问。
「这里是我的休息室,不会比家里差,该有的设备都一应俱全。我和你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若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但我不会放你出去。休息室的隔音很好,如果你想大喊求救,别人是听不到的,所以劝你别白费力气。」他无视蓉蓉慌乱的表情,一一解说。「我在工作的时候,你可以看书或看看电视,电视从第一到第三十频道都是公司内部各处的摄影,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看看。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蓉蓉又急又气,有被骗的感觉。
他听了微微一笑,走近她,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他又向前一步,直到她无路可退,再退就退到床上去了。
他双手插在口袋,气定神闲地望着她,「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需要隔开其他『不必要』的人来好好了解彼此,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有好的开始,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充满侵略、不容反抗,只得接受的炽热。
他要她跟他一起燃烧!
她的耳朵没故障,听得懂他说的话,她的感觉很灵敏,清楚他的改变,可她不要!她不会心动的!
这个人把她骗来这里是为了要「了解彼此」,她能相信他一次吗?他会不会是在戏要她?
「没……没什么好了解的,也没有什么好误会的,你不必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回家!」她对他大声喊叫,像在壮自己的胆子。
「你想回哪个家?舒家?我家?还是你另外有家?」他故意问。
「我……我回……我回你家!」
「这里也是我的家啊。」
「可是……」想到他说要单独和她相处一阵子,她就心慌慌、意乱乱,还有自以为是的「明白」,「你不要戏弄我!」
「你怎么会以为我在戏弄你?」他不解。
「因为……你讨厌我、不喜欢我、排斥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他真的讶异了。
「有有有!你就是有说!」她喊。
「好,你说有就是有,那我什么时候说的,你告诉我。」
蓉蓉这才想起他根本没说过那些话,都是她自己心里胡乱想的,可是她的脸已拉不下来了。
「就是……你生气的那次!还有……你生日的那次!还有……你跟汪小姐出去的那次!哎呀!不说了,反正……还有好多好多次!」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俯身亲了她嘴唇一下。
蓉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双手後知後觉地摀住嘴唇。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绯色染到了耳根,她声若蚊蚋,不像抗议,倒像娇嗔。
「我错了,所以——给你罚。哈哈哈!」他开心的大笑。
「你讨厌,以後不可以这样。」本是要理直气壮地开口大声叱责,谁知一出口就不知不觉温柔了起来。
望着她那可爱,不知是气还是羞的娇美脸庞,家驹想做的不只这样……
他强制收回心神,乾咳一声,「好了,时间到了,我该去上班了。」
「唉!那我呢?」她忙问。
「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中午休息时刻,我会再进来,宝贝。」
宝贝?他叫她宝贝?
在蓉蓉为这昵称瞠目结舌之际,他又偷了一个香,然後离开休息室并落了锁。
***
一阵狂风卷进了唐氏大楼,直冲董事长室,碰的一声撞开了门,在唐家驹办公桌前停住。
家驹抬起头一看。「喔,家骏,是你,有事吗?」暗中伸手至桌下,把休息室的扬声器按钮关掉,以免宝贝听到他们的对话。
「人呢?」家骏单刀直入,来势汹汹。
「藏起来了。」他不隐瞒。
「藏在哪里?」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说:「无可奉告。」
「你违反游戏规则。」家骏沉声说。
「我没有违反,是你搞不清楚。」他转过身。「况且,这并不是游戏。」
「她不是你的。」
「她与我在上帝面前发誓成为夫妻,名正言顺,怎么不是我的?」
「她不是真正的舒瑶。」
「我不在乎。如果你对这场婚姻有任何质疑,可以去问神父。」
没想到才一夜而已,情势整个大逆转,家驹竟翻脸不认帐。
「你——手段卑劣!」
「你也不见得高尚,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家驹轻轻松松见招拆招。
「你不在乎她,何必强留她在身边?」
「少自作聪明了。」
「我亲眼看到你的所作所为。」就是生日那次。
「那是误会。新婚夫妻总要有一段适应期,过後,就相安无事了。」
「要适应你,比登天还难。」家骏冷哼一声。
家驹并不会为他的话感到生气,反而说:「我们都是男人,相处起来当然是硬碰硬。若是女人,就不一样了。」
之前家骏说过的话,如今都被兄长给推翻了。
「真正的舒瑶会回来的。」
「舒家理亏在先,我不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他们还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他不但得理,也饶人,舒家不会有意见的。
「好,我没话说。但你别忘了这是场官商联姻,而她却没有任何靠山。」
家骏说了一句错误的话。爱情,是不能有条件的。
「这场婚姻是构筑在『利益』之上,没有舒家,唐氏不会有任何损失。」
官商合作由来已久,以庞大的唐氏企业来看,即使没有官方支持,还是可以继续运作。
「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家骏自知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兄长,但他不想就此放弃。
「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家驹质疑。
「当然!」
「说不定你只是把她当妹妹般看待,错将同情当爱情;因为我『欺负』她,所以激起你那爱护女性的天性?」
家骏一听,微微一愣。「我没有搞错!」就算有,他也不会承认。
「好!那你就去把她找出来。找到了,她就完全属於你,我不再与你争;相对的,若是找不到,你也不许再介入。」
「可以!」家骏答应得爽快,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家驹所设的陷阱里。
「不过,」家驹还有但书,「你得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
「二十四小时?时间太短了吧?」
「依你的智商,二十四小时是侮辱你。」知弟莫若兄。
「好!君子一言——」家骏伸出他的右手。
「驷马难追。」家驹亦伸出右手与之击掌,然後紧紧相握。
第六章
无法出去,蓉蓉只好认命地待在休息室。
从盥洗室出来时,她听到家骏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休息室上方的一个隐藏式扬声器,但随後就听不见了。无论她如何喊叫,就是无法让外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
最後,她气馁极了,於是在休息室东看首、西看看,无聊得不知如何打发时间。忽然,她想起家驹说中午休息时刻会进来,所以在考虑了一会後,她弄了二份三明治。
等着等着,十二点到了,家驹却没有进来。等他进来时,已经是一点五十分了。
家驹一走进来,蓉蓉便看到他面色疲倦,好像有些不舒服,於是忍不住问:「怎么了?不舒服?」
自从蓉蓉住院那天後,他就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这种不适他很熟悉,就是太累导致的,只不过最近有点加重的感觉。
「没事。」
「真的没事?不要骗我。」她十分关切地说。似乎忘了从前他对她如何、而今被他囚禁一事。
「你是在关心我吗?」他狡猾地问。
「谁……谁关心你了?别臭美。」她佯装无情的说,头还故意转向一旁。
「我……唔!」才说了一个字,就见他陡地摇摇晃晃像要倒地似的。
她赶紧冲到他面前,扶着他,焦虑又急切地紧张喊道:
「家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他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自己的腹部。
她着急地说:「是不是肚子痛?你躺下来,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急忙要扶他上床,他却将她整个人抱住,偷了一个吻之後,若无其事的松开她。
他踱到厨房,摸了摸肚子,迳自说道:「肚子好饿,有什么好吃的?」
半晌,蓉蓉犹自望着他错愕不已。好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他的难过是装出来骗她的。
「你骗我!」她气呼呼的放声尖叫。「你……你……我……」
看她像一座小火山爆发似的,气得双颊鼓鼓的,指着他半天骂不出半个字的可爱模样,他就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你没有说实话,我只好试探一下。」他得意的说,事实上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还是关心他的。
她斗不过他,只好生自己的气。誓言从今以後再也不上他的当了!
「别气了,你替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这么肯定她一定会准备他的份吗?哼……想得美!
「没有!」她气得想拿三明治丢他,教他用嘴巴接。
他当然看到了三明治,拿起来囫圃吞枣三两下便吃完,抹乾净嘴巴,又要出去了。
「你现在就要出去办公?」虽然生气,但她以为他该休息了。
「嗯,把一些事情办一办,往後几天就可以轻松一下。」他神情愉快的说。
「不用那么急着做完吧?又不会跑掉。」她的口气听起来像在抱怨他都没有陪她。
原本要离去的脚步在听到她的话後又折了回来,亲密地贴着她站。
她赶紧摀着嘴唇,以防被偷亲。
见状,他笑了笑,柔声令道:「手放下。」
「不放!」家驹左手搂着她的腰身让两人站得更近,右手坚决而温柔的拉开她的手。
蓉蓉想要固守,但神智却被他深情的眼神给吸去,渐渐的就随他拉下手。
他俯首慢慢接近她的唇,浅尝似地点了一下,然後稍离,四片唇瓣的距离若有似无……
第二下,他在她唇瓣上轻轻柔柔地辗转着,就怕一个用力会伤了她。
而她也学他轻触他的唇,还悄悄的伸出小舌,有一下没一下的刺探。
那是有心的挑逗或是无意的举动都好,他强大的自制力顿时失控——
他再也无法压抑等待许久的渴望,狂肆地侵略她。
一时之间,她无法回应他的热情,因为他一迳强悍的索取,已使她融化在他的臂弯中;她现在明白了,不管家驹对她做过什么无情的事,她还是一样爱他,所以甘愿臣服。
而他也变了。他是需要她的,不会再拒绝她了……蓉蓉高兴得想哭。
尝到咸滋味,家驹才骤然停住。看到她眼泪不停地流,以为自己又伤了她。
「宝贝——」
蓉蓉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哭着说:「家驹!不要讨厌我!」
原来是这样……
看来两人的误会真要好好解释清楚了。家驹心想。
「宝贝,没有人讨厌你。」他满心疼惜,替她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