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摸黑小心地不敢碰到任何东西。
这时候整栋屋于的保全系统已经启动,万一误触了警铃……那后果真教她不知该如何承担。
好不容易来到了目的地———书房门前。
摊开手心,露出一根不粗不细的铁丝。
没错,她正要效法电影里的情节——用铁丝开锁。
她只要打开书房的门,打一通电话到台湾向爸爸告之她身在何处,只要动用警方的力量,那她离开这里就有希望了。
可是,她在钥匙孔里怎么乱搅就是打不开。
快呀,电影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宽柔心里急道。
忽然,呀一声,宽柔猛地一吓。轻微的声响,在静夜中清晰可闻。
不是书房的门被她误打误撞的打开,而是她的房门!
宽柔立即抽出铁丝,往——哪里?回到房间百分之百会撞到从她房间出来的人,那该往哪里去?
心慌茫然之际,忽地灵光一闪,想到那个地方。
另一个通道,可以进入邵奎的房间。
当宽柔来到他的卧房,想也不想地打开与她房间相通的门,终于回到她的卧室。但预料中最坏的情况也出现了,床上空荡荡,浴室的门也打开着,果然是邵奎出来找她了。
等他回来看到她又出现在房里,她该如何解释刚才她到了何处?
这时宽柔心乱的几乎快崩溃了,要是给他知道她在打他的书房内电话的主意。不要说这个希望断了,也许——顿时全身冷意一阵袭来,她连想都觉得害怕。
该不会就此把她限制在房中,囚禁在这房中了吧?
想到这里,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她听到了房外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走来。
这时候,她自然地祷告起来,跑向落地窗外的小阳台上,跪下握合双手,默默祈祷了起来。
邵奎走入卧房,他在屋内转了一圈,正疑惑宽柔是不是又不安分的逃了
瞥眼见到落地窗前的布幔飘动,走过去掀帘一看,恍然一笑。
“原来你躲——你在这里进去吧。大冷天的,感冒了可是找罪受。”
“我……”
邵奎一把拉她起来.说:“你的心意上帝都知道了,可它却帮不了你的忙。嗯?”皱眉看着她仍握合着的拳头。
宽柔慕地意识到手中还握着那根铁丝,无论如何是不能把手摊开,而且他现又在注意她的手。
情急之下,只有做出那个动作……
邵奎惊愣看着怀里的宽柔,她竟然主动的投怀送抱!
而她一向排斥他的碰触,如何不教他惊奇!
“是你祷告得到的指示吗?”邵奎半讶半谐的问。
“不……我冷”
邵奎心中一热,把身上的晨袍松开包住她,低头注视怀里紧靠着他的人。环臂提抱起她,跨进房里,回到床上。宽柔藏在他背后的手,紧紧的握着,趁他不注意时,塞进床垫下。
邵奎仰起头来,粗哑令道:“抱着我。”
宽柔立即环住他。
他对今晚宽柔的配合,感到意外。但他不想去细思,只希望是她想通了,她心甘情愿了。
他岂会知道,其实是宽柔作贼心虚,曲意逢迎罢了。
****************
“我要到美西一趟,想不想去?带你去散散心。”
“不,我不想去。”
邵奎一愕,他以为他的提议会让她惊喜地感激呢!谁知,宽柔一口回绝,连想也不想。
竟讨了个没趣。这点让他颇为气恼,倔脾气一来,怒道:
“要是我硬要你去呢?”
宽柔早就对他无来由的发脾气,见怪不怪。她也有对付的一套方法,就是顺他的意。
“我当然没法拒绝,但我真的不想去。你不怕我趁机溜掉了?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留在你身边,总不能拿条绳子绑在一起吧?”
这就是对付他的方法,既不着于痕迹,而且又消除了他的怒气。
邵奎扑哧一笑,难得宽柔会说笑,拧着她的鼻子,接着一把拉进他的怀里,耳鬓厮磨,边低语:
“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怎么办,拿条绳子绑在一起好了。”
邵奎见宽柔相信了他的话,开怀的大笑起来。
“一个礼拜。七天后才回来。”他像在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宽柔听。
“呃,一路顺风。”
“嗯……”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宽柔。
直到邵奎出门,宽柔望着车子远去,才松了一口气。
她盼这一天盼很久了。
自从那夜刺探未成,事情险些败露,宽柔再也不敢尝试。
而现在得知邵奎要到美西处理那边的事务,心里巴不得他赶快去,好不容易逮到“自由发挥”的机会,怎会跟他去“散散心”?
结果连续三天下来,在没人打扰她的情况下,那根铁丝被她给拗断了,而书房门锁仍“老神在在”,对宽柔的努力,不理不睬。
宽柔不禁气馁,自己是没有开锁的天份了。
总不能去找个锁匠来开吧?要是有一把书房的钥匙,一切就解决了。
但到哪儿去找来书房的钥匙?
从那次邵奎从台湾打电话来,要她去接听的那一天开始,她便不时留心书房的动静,得知这屋子里只有二姨和邵奎持有书房的钥匙,平时是锁着的。
照目前的情形,她只有走“偷”这一途了。
这念头在她心里挣扎许久。这种作贼的又紧张又怕被逮的临场感,已经在这三天来行动的夜晚及第一次时惊心动魄的经验中,让她暗自自责与惭愧不已。如今一想到更要变本加厉去做“偷”的动作,实在是教她身为一个警务人员的子女及教徒为耻。
她几乎想要放弃了。
但内心挣扎到最后,脑中闪入一个理由说服了她——
她并没有因为要偷进入书房,而使得原物主遭受到任何损失。她只是要打通电话而已,如此而已,这不过分吧?
想通了这层道理,终于让她安心多了。
她开始计划步骤。
首先她相中了二姨。她不敢去偷邵奎的钥匙,虽然容易到唾手可得.但她仍然不敢,更何况邵奎人在洛杉矾,钥匙不会在这里。而二姨就得花工夫去找出她放钥匙的地方了。
观察了两天,她狡滑二姨的钥匙放在她房间l;
正当她苦无下手的机会时,这一天二姨准备出门,要到傍晚才会回来,不过她找来了康清月陪她,其实还不是在防她。
“都做好了。”宽柔向清月报告。
今天她起了个大早,努力地把该做的事做完。
清月睨了她一眼,眼光又回到报纸上。她康清月这辈子,办事唯一栽了跟头,就是眼前这个看来怯怯弱弱的女子害的。那次教堂事件后,她还为此发奋图强捧着圣经认真地读它个几天。
“我知道你不会找我聊天,我回房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康清月对她的直言无讳,愣了一下,才说:“好吧。”心里忖道:“回房休息倒好,省得我盯着你。”
宽柔可没她想的乖巧待在房中。她回到自己的卧房,走过通道来到邵奎的卧室,再离开他的房间,不知不觉的已来到二姨的卧房门前。
她轻轻扭转门把,没锁,她还为此担心着哩。
悄悄进入房中,轻轻带上门。开始有条理的翻柜子找钥匙。小说制作室*惜惜扫校
过了二十分钟,柜子、抽屉都找过了,不要说像把书房的钥匙,连一把钥匙都没找着。
她环视了室内一圈。心中估计,要把这间房子全搜了遍,是要花不少时间和力气的,而且被二姨发现东西被翻动的机会也很大。这个险冒不得,她警惕着自己。
浏览间,她瞥到衣柜上层的木板夹缝,心中一动,一个女人如果要藏一件重要的东西,那里是个好地方。同样是女人,想法是不会错的,至少八九不离十。
宽柔心中这么想,便搬了张凳子垫脚,试着扳扳上面的木板子,果然是活动的,伸长了手进去掏摸。
有了!
拿出一包用塑胶袋包住的……相片?
宽柔再伸进仔细掏摸了一遍,除了手上这几张相片之外,没其他东西了。
找不到钥匙,随手翻看相片,不明白这些相片有何珍贵之处,需要藏在隐密的地方。
第一张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宽柔猜想,要不是姊妹便是双胞胎。
第二张是双胞胎姊妹,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婴儿。照片中她穿着一身浅蓝色医院的病服,却满脸爱怜无限看着手中的婴儿,看样子是刚生产完,手中的婴儿是她刚生出的孩子,是张纪念性的相片。
啊!她知道这女子是谁了。
这是张近照,而相片中的女子的脸侧向左边,露出耳根子上的黑痣,让宽柔认出照片中的女子——是二姨。
咦?后面有字。翻过背面,一行小字:奎倌出生第一刻。旁边一小行是生辰八字。
奎倌?
她知道这是江浙一带,父母昵称孩子的语助词。
那这张是邵奎刚初生的模样。
宽柔忽又想到一个问题,二姨不是邵奎的后妈吗?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她立即撤过不想,这不是她的要事,最重要的是找到钥匙。
她赶紧收好照片,就要放回去时,忙又拿出来,她忘了叠好相片的顺序,又重新摆开叠好。
哦,她漏看了一眼。
第三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二姨和邵奎她是认识的,另一个男子的面目中依稀有邵奎的影子,应该是邵奎的父亲。
噎?怎地照片中二姨的左耳没痣,她再翻看第一张照片,可惜这张照片距离太远,看不出两人耳根处上的不同。
宽柔叠好顺序,放回原地。看了看时间,她已经浪费一个小时了。意识到不能耽搁了,忙把凳子摆回原位,匆匆走出房间。
匆忙中手时碰倒了门旁摆设的一件瓷器,宽柔忙伸手抱住,这一碰,吓出了她一身冷意。不过,就因为这几下摇晃,她听到了瓷器里清脆铿锵的声音。
会不会是——?宽柔伸进瓷器里,拿出来一看。
哈!找到了。果然是书房长圆型的钥匙。
她再循回原路,回到她的房间。
幸好今天她穿了一件有暗袋的洋装,遂把钥匙放进口袋里,走出房间。
来到客厅,却没看到康清人影。
她看向大门,此时逃出这房子,正是时机。继而又想到,会有这么好的事吗?蹑脚去看保全系统总开关,果然是开着的。她听到厨房有声响,是清月。
这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宽柔又冲回到书房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由于太紧张了,手微微的发抖,插了两次,才插进钥匙孔里。
“喀嚓”一声,门应声而开。
这一声对宽柔来说,想必是全世界最美妙的开锁声了。
她很快地闪进书房,临合上门前,她还特地看向厨房方问,怕给清月撞见了。
电话就在前面二公尺距离。
宽柔冲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默念早已熟捻的号码,手指还因颤抖了儿下而按错了号码,重新再按。
通了。她打到父亲工作的警局。
电话铃铃直响、可是怎会没人接。宽柔等得心急如焚,终于——
“喂,组长室。”是女音。
“我爸爸呢!不不——我是说……柯——柯严丰组长在不在?”
“柯组长刚出院,正在家休养,请问你是哪——你是宽柔吗?”
“是的,是的。”宽柔激动得哭了出来,她也认出了对方的声音:“你是正美?”
“你现在在哪里?”正美几乎尖叫地问。
“我在——”
忽然警报声响了。
被发现了!宽柔第一个便是想到这个念头。
接着门外杂杂嘈嘈的一连串声音出现,其中一个声音,吓得她双腿一软。
“才傍晚就开了警报器,都没人了吗?”
——是邵奎!
“那是什么声音?”正美皱眉疑问。“宽柔——”
“咋”一声,断了。
宽柔躲在书桌底下,战栗危惧。竖耳倾听门上开锁的声音。
现在她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她有反锁上门。
“请坐。”邵奎招呼客人。
“你提出的计划及场地,我很有兴趣,基本上我同意加股,细节方面,还要再详谈。”客人说。
接下来,两人磋商了好一阵子。两人都用英语交谈,宽柔听不大懂,隐约只听出是娱乐事业。
“多谢你这次盛情招待。”客人说。
邵奎客气几句,才送客出去。
宽柔没听到关门声不敢出来,直到又传来脚步声,轻一声碰,门关上了。
她又静待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书房再没有一点声响,慢慢的从书桌下钻了出来。
才正要弯腰爬起,看见蓝色的地毯上出现了一双脚来。
宽柔猛地倒抽一口气,死盯着近在触手可及的那双皮鞋上,又慢慢地缩回书桌里,她几乎没有勇气往上看去。
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循着那双皮鞋,往上看到西装裤、西装、背心、领带,直到看到代表雄性突出的喉结再往上看去,一张冷然中惊怒的脸,紧闭的嘴,直抿成一条直线,这是酝酿着怒意准备爆发的表情。
此时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眼光从她的脸上移开,募地眼光一霍,眼神刹那间惊爆开来。宽柔寻着他的眼光低下头来看去。
她的拳头中露出一截钥匙,她不禁为之一颤,连忙缩进书桌,躲在最角落,她希望永远再也不要出来。
原来,邵奎送走了客人,想到一件东西遗放在书房里,又转回书房取回,正准备离开之际,忽听到书桌下传来轻微呻吟的声音,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脚下的地毯,掩盖了他的脚步声,无声的来到书桌的侧旁,看到一个女子正狼狈地爬出来。
邵奎跟着蹲下去,半晌才开口说话。
“你……好……很好……我一直想缓和我们之间的敌对关系,而你却一再地不领情,一再地教我为难。你真的要逼得我把你推上绝路吗?”
“我只是想回家。”
“傻丫头。”邵奎长叹一声,摇摇头,似乎很疲累的样子,手伸进书桌里,抚摸她的脸,语音像是催眠,“你知道你一走出书房,外面有多少人赞成杀你吗?如此,一了百了,既为我父亲抵命,又省得给我找麻烦,我不得不开始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