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比曼!
这个名字猛然跃进他的脑中,他瞪大了眼,那个漂亮得像个天使,却有着一双阴森邪气像幽灵一般眼睛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傲天直觉就想到他,他额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物,但他始终忽略了这个人。豆大的冷汗自他冷硬的线条滑了下来,一双深幽如井的瞳眸射出骇人的寒芒。他非查出这个人的底细不可!
***
「霍克!霍克!」傲天发了疯似地撞进霍克的公寓,三更半夜冲进人家房间,吓得床上的两人尖声惊叫,也把他吓愣在一旁。
「妳……黛比?」
黛比已是羞红满面,整个人躲进被窝里去了。霍克赶紧起身,还好他牛仔裤还穿著,只是赤裸着上身,也够暧昧的了。
「傲天!」他跳下床,扯住他的衣领低吼:「你在搞什么鬼?闯空门也不是这样的,私闯民宅可是犯罪的行为,何况我是警察。」
傲天没时间跟他闲扯,也懒得理会他什么时候跟黛比打得火热,他现在心焦如焚,一心只挂念着他的爱人抓着霍克的手就要往外冲。「跟我到局里。」
什么?!霍克瞪大了眼,这应该是他的台词吧!「傲天,傲天!」他使劲甩掉他的手,捶了他一记大叫:「你疯啦!」
「我有要紧的事。」
「要紧的事明天再办也不迟,三更半夜到局里干嘛?对,你到局里要干嘛?」霍克的神经都快被他打结了。
「我要调查一个人。就算把全旧金山翻过来,我也要找出他来。」他忿恨地说,那股盛怒的气焰教霍克为之一愣,他几乎确定,傲天真的疯了,他从没见过他动气,更别说气到像这样歇斯底里……跟他以往的形象比较起来,现在的他的确是疯子一个。
「到底怎么了?」
傲天看着他,霍克承接住他那双要喷火的双眸,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傲天一字一字的回答更教他震惊不已。
「靓、亭、被、绑、架、了!」
「什么?!」霍克瞪大眼尖叫,连黛比都震惊得坐起身来。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晚上。」傲天沉痛地说,望着两人惊愕的表情,他冷冷地继读说道:「很荒谬……很讽刺吧!」
霍克赶紧从惊讶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随手抓了件衬衫,立刻抓着他冲出门。「走,我们马上到局里去。」
「霍克!」黛比连忙起身叫他,她可不要独自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傲天回过头,那一瞬间变得柔软、变得温柔的眼神教黛比傻愣不动,这样的眼神,傲天从来不曾给过她,为何此时……
「妳到我家去将这件事告诉我弟弟和妹妹。」
黛比只能傻傻地点头,觉得眼眶发热。霍克将车钥匙丢给她:「开我的车吧!在那里等我们的消息。」
临走前,傲天给她一个温暖如阳光的笑容,由衷地对她说了一句:「黛比,妳比以前漂亮多了。」
房门紧闭,黛比却抓着被单发起颤来,然而欣慰的微笑逐渐爬上她美丽的容颜。她终于能体会何谓真爱,傲天也为她高兴,不是吗?连他的妻子被绑架这般危急的时刻,他还是不吝惜地给她一个微笑、一个鼓励,黛比感动得笑了,她真爱这个男人,是尊敬之爱、崇拜之爱、兄长之爱啊!
事不宜迟地起身着衣,她得赶紧赶到上官家去告诉他们这个惊人的消息。
***
〝姓名:肯尼?比曼
年龄:二十八岁
身高:一八三公分
体重:一五0磅
职业:旧金山艺术学院教职员
出生地:纽约市布鲁克林区
学历:纽约哥伦比亚大学XX博士
经历:南加州波尔计算机公司设计师
其它资料:不详〞
「只有这些?」傲天浓眉紧锁地望着计算机上的资料,霍克抽出打印出来的纸张回道:
「他到旧金山艺术学院教书才不过七个月的时间,我从学校的档案里面调出他的资料,学历是满惊人的,其它方面也没什么问题,总之是个既有里子又有面子的天才。」
「到旧金山之前,他还在南加州一家计算机公司当设计?」傲天看着资料,若有所思。
「进入这家公司查查看,应该还有他的档案在。」
两人专注地盯着计算机屏幕,试着找出任何可疑的地方,然而所有的资料不是不详,就是查无此人。傲天一双英挺的剑眉简直快打结了。
「有问题。」
「傲天,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
「猜的。」
傲天简短的回答教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为了他的一个猜测。两个人窝在办公室彻夜调查这号不确定的人物,霍克简直快昏倒了。「老哥,你不觉得我们在浪费时间吗?」
傲天不语,思索了片刻,他一双锐利的鹰眼盯着画面不动,等霍克端来两杯浓郁的咖啡后,他才正色道:「联机到纽约去。」
「啊?」霍克差点被热咖啡烫了口。
「找出所有叫做肯尼?比曼、个人资料又与他相符的人。」
「傲天。」霍克忍不住哀嚎。看见他坚定的眼神,霍克太了解这家伙如顽石一般的性格了,他只得再一次坐了下来,敲打着键盘,无奈地启口:「好吧!全听你的,只要能救出史丹妮,一晚下睡觉算什么,反正很久没欣赏日出了。」
傲天没理会他的唠叨,他到另一台电脑前,调出赤虎帮的资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每一次心跳也随着沉重的时针无奈地跃动……
「好了,所有二十八年前出生在布鲁克林区的肯尼?比曼,总共有三十四个。」霍克回过头,一脸的凝重,「但是……没有一个是他。」
傲天冷酷如冰的表情宛如鬼魅,他竟然笑出了声:「他的名子、身分、经历,全是伪造的。」
霍克瞪大眼。
「他是个疯子,一个聪明绝顶的疯子。」傲天从齿缝间蹦出冰冷的字句。
霍克盯着他的计算机,难道……
「赤虎帮?」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就是赤虎帮的头目,但奇怪的是,赤虎帮瓦解了对他竟然没有影响。」
「可是他是个白人,赤虎帮是个黑人组织啊?」霍克相当震惊。
傲天看着他,「那些落网的赤虎帮份子没有一个见过老大,他们联络的方式都是以对讲机和计算机,而且他肯定用了多重身分,使赤虎帮的人对他又敬又畏。」傲天的分析教霍克这个做警察的都汗颜了。
「又是一个种族歧视的激进份子。」霍克忿忿地说。
「那倒不一定。」傲天支着下巴望着计算机屏幕:「毒品、人口交易……不分种族的伤害,他……是个痛恨人类的人。」
「但他爱上史丹妮。」霍克突然冒出这句话。
傲天愣了一下,深幽的眸子望向霍克,反而让霍克有些紧张,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了吧?瞧他那副要吃人的表情。
「没错!因为靓亭太纯、太善良,让他有『爱』的感觉,否则,他对人类只有恨吧?」
霍克微怔:「你是说……」
「他不在乎赤虎帮的存亡,因为他恨,他喜欢玩弄人命。」
「天啊……」霍克喃喃自语。不管多变态多离奇的案子他都曾面对过,但此时他竟然为这名年轻的男子感到惋惜,为什么他要恨?他有那么高的智能,那么漂亮的外貌,他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其实他很傻。」傲天竟也为他叹道。
「傲天……」霍克紧张地望着他,「史丹妮被他掳走了,他会怎么对她呢?」
傲天蹙起浓眉,纠结的眉宇交织着锥心之痛,深沉的眸子陷入了哀愁,那一向自信的、高傲的琥珀色瞳眸终于释放出疲惫,释放出心碎,他只手撑住额头,依然掩不住自己内心的忧伤。看在霍克眼里,他既吃惊又难过,这个骄傲冷酷、高高在上的万王之王,竟然也有这样细腻脆弱的感情,竟然也有这样无助彷徨的一面?!
「在我的婚礼、在我的饭店里,我竟然连新娘被掳走了都不晓得,别人知道不笑死才怪。」他苦笑了声。
「傲天。」霍克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打击犯罪是我的工作,这件事我不会让它曝光的。我先跟警长请假,一直到救出史丹妮为止。」
傲天微微地看着他笑了,满腔的感激流露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狗屎!」霍克叫道,捶了他一记,「你是无视我这个兄弟的存在,还是根本看不起我的能力?我可是警校优等生毕业的。」
傲天揉一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没有理会他。
又来了,霍克气得瞪眼,老是对他来个置之不理,反正他下定决心,这案子他是帮定了。
「赤虎帮头目本来就是我负责的,为了我的加薪升职着想,我一定要追查到底。」霍克皱了皱鼻,「才不是为了你呢!」
傲天淡然一笑,随他了,只是……他?会把靓亭带到哪去?
「我想……」他轻声启口。霍克认真地看着他。
「面对让他重生的靓亭……他不是会万般珍惜地爱她……」停顿了下,他郁结的眉宇锁得更深更紧了,心痛地、颤栗地续道:「就是会强行将她占为己有?」
第七章
天刚破晓,一阵痛楚自她肩臂处扩散开来,她紧蹙了一下眉头,酸涩的双眼却疲惫得睁不开,依稀听见一声叹息,温柔的嗓音朦胧传入耳里。
「我经常想,若能抱着妳在这里看日出、看海景,那真的是最件幸福的事。而现在,妳就在我怀里,安静地……乖巧地在我的怀里,真希望……这世界上只剩我跟妳,没有别人……不要有人……就我跟妳……」
风拂着,长发飘扬着,带着海的味道和些许心的萧瑟,泪……无声无息地滴落下来。感觉那一份湿热坠落在自己的脸上,靓亭缓缓地张开了眼,看见上方那一双湖水泛滥的眸子。
她一惊,猛地跃起身跳开他的怀抱,却被肯尼使劲一拉,再一次地跌回他的怀里。
「肯尼……」
「不要躲我,不要怕我。」他捧着她的脸,心痛地望着那双受惊的黑眸,他痛苦地:「我不会伤害妳……是妳一直在伤害我……」
靓亭颤抖地望着他含泪的眼眶,她心软下来、心疼起来。眼前的他,像个憔悴的、无助的孩子般那么令人疼惜。
「妳知道吗?我好痛……」
肯尼心碎的言语令她发颤,他的眼泪令她惊惶失措,他的神情更教她无所适从。
「我以为我没有泪,我以为我没有爱,而我……我竟然哭了……为了妳?」
凝视的眸子那样痴狂炽烈,靓亭可以强烈地感受他那火般的爱意正在那片哀愁的泪海上熊熊燃烧,她的心灼痛起来,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啊……
肯尼浑身一僵,眼前那只发颤的小手正柔软地爬上他的脸,为他轻轻地拭去那滚烫的泪珠,她晶亮的星眸温柔得像天边飘荡的流云。
「因为你懂得爱了,肯尼……」
肯尼震惊不已,望着她,靓亭拉下他的手,深深地看着他说:「告诉我好吗?为什么你恨?为什么你不快乐?」
肯尼痛苦地别过头去,不堪回首的过往,像毒蛇似地啃噬着他,他摀着头使劲摇晃着。「妳不懂,妳不懂的……」
「我是不懂。」靓亭幽幽地望着他,「所以我想知道,我想……帮你……」
「帮我?」肯尼瞪大眼睛,抓住了她的双肩叫道:「那就爱我啊!只有妳的爱才能救我。」
「肯尼……」靓亭挣开他的手,蹙着秀眉摇头。「这不是爱啊……爱不是这样子的。」
「那么上官傲天给妳的是什么?那就是爱吗?」他再也压抑不住音量地朝她吼道。
靓亭摀着双耳瑟缩着,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也无助地哭喊:「肯尼,我爱他,我爱他啊!」
「为什么?」他抓住了她:「他骗了妳。」
「但是他爱我,我知道,他用他的心来爱我。」她哭道。
肯尼放开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就算是欺骗,但爱是不变的事实。」她泪眼看他,哽咽地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肯尼激动地叫着。
「这才是爱啊……肯尼,你懂吗?」她悲伤地望他。
良久,良久……直到海风吹干了彼此的泪,肯尼像只战败的公鸡,颓落地坐在码头的台阶上,任海风吹乱他丝丝长发。
「什么才是爱?妳怎能肯定那就是爱?爱到底是什么?爱是全世界最虚伪的东西……」
他的声音变得凄凉、变得忧郁,让靓亭不由得自心底窜起阵阵寒意。
「我九岁就杀了人。」他一语就令靓亭为之一愣。他的眼光落在前方的海面,却透露出凛冽的寒芒,靓亭怔怔地望他。
「对方是一个有钱的黑鬼,他是我妈妈的客人。」他停顿了一下,彷佛在挣扎着突破那恐怖的梦魇。「我妈是妓女,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她有数不清的男人,而我,是意外诞生的拖油瓶。」
「为什么……要杀他?」靓亭颤抖地说。
他竟然冷笑了声。
「因为他不是人,他强迫她吸毒,让她成为在他脚边乞求的玩物,他甚至……想强暴我。」
靓亭张大了眼,震惊不已地看着他。
「所以我杀了他。开始和我妈到处流浪,但是……她的毒瘾很深,没多久,她就自杀了。」
轻拨开散乱在额前的发丝,他双手合十地摆在膝下,在每一句释放的言语中流露出他的切身之痛。
「她死前要我去找我的父亲,但是我父亲不肯认我,因为他有个美满的家庭,我的出现只会替他的家带来混乱,带来他好不容易掩饰的那段荒唐过去,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却百般地践踏、侮辱。如果妳以为十岁的孩子不懂得爱恨情仇的话,那妳就错了,或许别的孩子真的不懂吧!但是我知道,我知道那种被人狠狠扯下自尊,像狗一样被人凌辱的感受。
一个深夜,一把火,我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烧毁了,就算是如此也烧不尽我对他的恨。我开始为报复而活,即使像乞丐一样地苟活着,即使每个人的眼光都是鄙视的,即使每个人都拿我像瘟疫一般;我咬牙忍受着,因为我要报复,报复所有不懂得给爱的人。
每天晚上,我潜入图书馆念书,不放弃任何学习的机会,十多年来不曾间断。我开始玩我的游戏,我扮演不同的角色,以各式手段赚取金钱,整垮了很多企业、帮派,对我而言,那是很大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