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姐,你教我裁缝,我要做一件衣裳给爹爹"
"红儿"秋水真是服了她的异想天开,别说拿针线了,她连剪刀都不会用了,见她兴致勃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秋水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
"红儿,做衣服不容易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教我呀!"红儿笑嘻嘻的说,好像认为这根本不是问题,还喜孜孜地挑布料看。
"秋姐姐,你帮我看看嘛!这布要怎么拼起来才能穿啊?"
秋水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她握住了红儿的手笑道:
"红儿,堡主知道你要拿针线,他会心疼的。
"姐姐,红儿不再是小孩子了"她微微垂下头,双颊泛起红晕。"再没几天,我就要成为爹爹的妻子了,我又不会武功,不能保护他.做菜不行,家事也不会,我不想当个一事无成,处处要他操心的笨老婆。
秋水心疼的笑了,抚着她的粉颊,似乎才转眼而已,红儿就长大了,成熟了,变成一个懂事的大姑娘了。
"红儿,不是把这些布拼拼凑凑就会变成一件衣裳,你去量量堡主的身材,肩宽、腰身。手脚的比例"
红儿一张脸红咯咯的,没想到做衣服这么麻烦,还要量身材。爹爹的宽肩。爹爹的手臂。爹爹的腰身……让她一张粉脸全透了红。她真的想亲手傲一件衣服穿在爹爹身上,把她的爱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秋水笑着看她像只雀跃的可爱鸟儿一样飞出去,希儿的那份心意,她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做-件衣裳给心爱的人穿,两朵红云也染上她的双颊,也许……她也应该这么做……
红儿一跑到奔云楼,就看见四名侍从立在门前,棠翼也在门外守着,似乎面容焦虑。
"棠哥哥?"红儿一脸迷糊地望着他,一路跑来,她的脸蚤还泛着红晕,可爱亮眼极了。
"怎么了?棠哥哥?"
"堡主……"
一听见堡主有亭,红儿就变了脸色,紧张的抓住棠翼的手叫道:
"怎么了?爹爹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刚才在望日楼开完会,堡主的脸色就不太好、他回到奔云楼就下令不准人进入"棠翼忧色道。
红儿一听.立刻要推门进去,棠翼连忙阻止了她,为难的启口:
"小姐,堡主有交待……"
"你们好好守着。"红儿推了门就冲进去,谁也拦不住。
红儿奔向冷无情的卧室,睁大眼看见他脸色苍白的坐在虎皮座上,吃力的端起茶几上的瓷杯,他的手颤抖的连杯盖都清晰作响,接着就是锵地一声响起的落地声,瓷杯刹时摔的粉碎。
红儿吓的大叫了声,守在门外的棠翼和侍从门也闻声而至。
"堡主!"众人齐声叫道。
红儿飞扑到他脚边,小脸全刷了白,莹亮的星阵吓出了泪。
"无情,你怎么了?怎么了?…"
冷无情紧紧抿着泛白的唇。怎么了?他也不知道,他的手不但失去知觉,现在连双腿都麻痹了,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震惊的瞬间,他仿佛听见李愁临死前阴狠的咀咒:
"冷无情……你很快……就会来陪葬了……"
第十章
吴佬坐在床沿,把脉把了半天,始终深锁眉宇,一言不发,真把围在一旁的众人给急坏了。
"到底怎么回事嘛!吴爷爷"红儿红着眼眶急道。
秋水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虽然她自己也心焦如焚。
"没病,没病啊!"吴佬还是老话,伯真是苦恼极了,他毕生行医,还没看过这种症状呢!
"没病怎么会瘫痪了呢!"红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这句话愁了每个人的心湖,却也叫莫雨倏地一愣。
她走向床榻,忧心地对吴佬说:"吴佬,可否看着堡主身上的伤势?"
"他的伤都好了啊!"吴佬觉得纳闷,不过莫雨却坚持。
"还是让我看一看吧!"她随即回过头向众人道:"你们先过下吧!""不要,我要看着爹爹"虹儿哭道。
莫雨柔声劝着:"红儿,听话,先到外面等着"
红儿心疼不已的泪眼望着床上昏迷的冷无情,悲伤的摇头。
"我保证他没事"莫雨对她承诺,才让众人护着她暂时告退。
房里只剩下莫雨和吴佬。接收到莫雨的眼神,吴佬立刻解开冷无情的衣物,当他赤裸着上身在他们面前时,完好的体魄没有任何异样,直叫他们愁眉不解。
"背呢?看看他的背"莫两启口。
吴佬轻轻将他翻身,冷无情的背上有几条不明显的伤痕,但这些旧伤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莫雨立刻一震,眼尖地看见他的后颈处,她立刻向前,拨开了他垂落颈项的长发,她浑身一僵,刹时血液滞流,神经冻结,连吴佬都张大了口。
"这……这是……"
冷无情的后颈处,只有一点像朱砂痔般的小伤口,但四周的皮肤却呈现一种犹如死尸的灰青色,这么一察觉,就发现他麻痹的双手也逐渐泛青。
"莫大娘!"吴佬知道这是一种罕见的剧毒,人称毒仙子的莫雨一定知道其中奥秘。
莫雨脸色惨白,颤抖不已,她咬着唇悲愤的低喊:"李愁……你真的太狠了…"
"人已经死了,怨也没用,光想想法于,这到底是什么毒?"吴佬急问。
莫雨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这是唐门独制的罕世剧毒"
"唐门?"那是正遭唯一的用毒门派,李愁怎么会有唐门的东西?见莫雨面有愁容,吴佬这才想起,莫雨曾是唐门的第一女弟子。
"当年我师父研究出这种叫做'蚀魂'的剧毒,它是一种非常细小的毒针,刺人人体后,随着血液畅流全身精脉,外表看不出任何病状,但会慢慢的麻痹四肢,一旦陷入昏迷,不久就会毒气攻心,不知不觉地死去"
"这……"吴佬吓坏了一张老脸,震愕的望着昏睡的冷无情。"那堡主不就没救了?"
"堡主的内力深厚,武功高强,至少还可以撑三天"
"三天?"吴佬叫道:"三天后就是堡主和希小姐成亲之日呀!"
她何尝不知道呢!莫雨悲愤地揪住了心口,怅自己当年犯下的大错,偷了师父的蚀魂送给李憨,才造成今日不可收拾的罪过。"李愁被堡主废了双臂,但他一定早有准备,他一定是将毒针藏在口中,趁堡主不注意时偷袭了。"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跟睁睁看堡主死去吧?"吴佬慌的不知所措。
"只有一个办法了"莫雨窟下决心道:"我回唐门,向师父求解药"
"啊?"吴佬一怔,唐门的师太古怪孤僻,她会原谅一个叛徒吗?莫雨这么一回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莫大娘,只有你师父有解药吗?"
她点头,沉痛地回道:"犯了罪,不管藏了多少年,逃到天涯海角,还是要接受惩罚"
她看着吴佬续道:"吴佬,我立刻回唐门,这件事先别让大事知道,尤其是红儿"
"我明白"
莫雨颔首,刻不容缓的自另一扇们离开,当她迅速的离开啸天堡,以极快的轻功翻越啸风岭时,她身后出现一条尾随的人影,轻功如飞,无声无息,如影随行,却能让人丝毫不觉,只有绝世的高人,才有此等能力。
夜闻人静,冬风萧瑟,原本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啸天堡此时却陷人一片愁云惨雾,无故昏迷的冷无情叫众人全愁了心肠。红儿泪眼婆婆的倚坐在床沿,以手中擦拭着冷无情沁着冷汗的苍白面容。
"无情……"她心碎的唤着,怎么才开心了几天.他就莫名其妙的病倒了,连吴爷爷都查不出病情,红儿一颗心痛不欲生。
"无情……你醒过来呀!你这么睡着,红儿怎么帮你量身?红儿要亲手做一件衣裳给你穿上,红儿真的很努力……学习当你的好妻子……无情……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无情,你起来和我说话嘛…"红儿伏在他胸前哭了起来。
此时连他的心跳,都微弱的让她胆颤心惊,她心碎的捧着他的脸细吻,无助地吻着他失色的唇片,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让她的眼泪崩溃在他的胸口。
"无情……"
唐门的匾额气势恢宏的呈现在她眼前,莫雨一阵心痛,缓缓走向大门,在守卫来不及开日询问时,她已经双膝下跪,伏首于地道:"请你们传达师太,罪人莫雨求见"
两名守护的对看了一眼,狐疑的盯着她,莫雨抬起头来又说。
"若师太不见,莫雨就永不起身"
对方见莫雨来意颇善,且意志坚决,只好请她稍候,立刻入内通报。
莫雨环视着这气势磅磺的大宅院,数十年如一日,唐门的武林地位虽不至呼风唤雨,却也举足轻重,从它的掌门是少见的女性当家,就可知陈师大受人尊重的地位。
多年了,莫雨没再踏进唐门一步,也没脸再回来,这一次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赎罪,她也没想到要活着离开。她这条命,十五年前就该结束了,若能以她的生命换取冷无情的生命,也够值得的了!
通报者很快的回来,雄声道:"师太请你进去"
"多谢"
莫雨穿越了重重大门,来到最里处的修心房,是唐师大的练功室。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人内,大门一关,房内别无他人,陈师大就站在她面前,年过半百的老妇,却神气面润,英气逼人,尤其她那双凌厉的眸子,敏锐的骇人。
"你还敢回来?"她一开口,莫雨就跪了下去,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徒儿向您请罪"
陈师太冷哼了声。
"我不记得有收过你这个徒弟"
莫雨一一惊,颤抖的更厉害。
陈师太冷笑道:"何况要请罪,十五年后才来,未免太迟了点"
"师父……"
"你既已被我逐出师门,就别再叫我师父"陈师太打断她的话。
莫雨含泪悲道:"师父要如伺处置,莫雨绝不反抗。今天徒儿前来向师父请罪,早已不打算活着回去。"
陈师太不为所动,甚至残酷的笑了,犀利的眸子闪过一道光。
"是吗?那好"她走向前,将桌上三杯空杯子倒满了酒说道:"这三个杯子其中一个有毒,你选一杯喝了,生死由天而定,我不动手,免得落人闲话"
莫雨怔怔地望她,陈师太已转身,坐上貂皮大椅,冷傲地看她。莫雨不再迟疑:把心一横,立刻起身拿了中间的酒杯一饮而尽。陈师太仰头大笑。
"你这股傲气依然没变。好,你可以走了,好好享受你只剩三天的生命"
"师父!"莫雨一惊,飞扑到她脚边跪大叫道:"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反悔吗?"陈师太瞪眼。
莫雨摇着头哭遭:"不,徒儿罪该万死,不足为憾,我只求师父能救救啸天堡堡主冷无情,他中了蚀魂,只有师父能救他"
"冷无情?"陈师太皱了皱眉。"武材四绝的白虎冷无情?"
"是的,师父"莫雨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说得肝肠寸断,悔恨不巳,但更令她痛心的是,陈师父不但面无表情,甚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叫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师父……"她苦苦衷求。
"啸天堡和唐门互不相干,我为什么要救他?"唐师大无情地回道:
莫雨宛如晴天霹雳地跌坐在地,睁着绝望的泪眼望着她,陈师太残酷地又一声冷笑。
"你走吧!趁这仅存的三天性命,好好跟你女儿共享天伦之乐"
"师父……"莫雨悲声痛喊,陈师太心肠如铁的无视她的呼喊。
"来人"
两名侍卫进门来,恭敬行礼。陈师太起身背对着她,冷冷地下逐客令。
"送客"
'是"
"师父……"莫雨架碎了心肠,仍唤不回她回眸竺记眼神,她悲恸欲绝的起身,绝望地走出们,在下人合上门之前,她又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位道:
"对不起、师父"
大门一关,陈师太就叹了声气,转过身望着桌上那个已空的酒杯,低声叹道:
"莫雨,我若真要杀你,十五年前就不会放过你了"
"唐姑娘还是这么固执"忽地一阵慈蔼的嗓音传来。
陈师太倏地一愣,斥道:"什么人?"
只见无心大师从容现身,唐门探宅严户,无心大师却如入无人之境,连她都没发现。
"无心大师!"
"其实这三杯酒都没毒吧?"无心大师笑道。
陈师大面不改色的回道:"无心大师退隐多年,功夫依然可惧"
"过奖了"
"无心大师是来求我救冷无情吧?"陈师太被无心大师爽朗的笑声打断。
"求?哈哈哈……我记得是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你……"
夜寒露重,修心房内万分诡异,却始终无人察觉无心大师的到访,让这个寒冻的夜,添了一丝暖意。
破晓时分,莫雨一脸惟淬,她俏然地回到啸天堡。躲坐在自己房内。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她心乱如麻,心忧欲死,她该如何面对红儿?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亲生父母,又亲眼目睹自己的生父惨死,尽管冷无情的爱弥补了她心灵上的伤害,让她恢复了笑容,开怀的当一个待嫁新娘,老天又残忍的……让她在同时将失去至爱与亲娘……
她怎么承受的住?想到她可怜的女儿,她就泣不成声,冷无情和自己若死了,红儿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悲伤无奈,空等逃避也不是办法,莫雨枯坐了好久,泪都流干了,唯一的希望也失去了,她只能面对这一个残酷的事实。
时已近正午,莫雨来到奔云楼,一见到苦候在旁的众人和昏迷不醒的冷无情,她不禁又悲从中来。
红儿一听见脚步声就别过头,马上自床沿飞奔到她怀里急问:"娘,你拿到解药了吗?"
"红儿……"莫两将眼光投向一脸愁苦的吴佬。
吴佬莫可奈何地启口:"抱歉,我……实在瞒不了希小姐……"
"红儿……"莫雨心疼的捧起她泪湿的小脸。她的眼睛都哭肿了,脸色因彻夜未眠而苍白失色,看得她心简直要被揉碎了,她如何开口?如何才能让她心安呢?
"娘……"红儿抓着她的衣襟无助的哭泣。
"我……"她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别过脸不敢注视她受创的悲眸,伤心地流下了泪。
红儿已经知道答案了,知道无情没救了,她踉跄了两步,脸色犹如宛灰。众人一惊,急忙向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希小姐……"
她一咬唇,使劲挣开了众人的搀扶,倏地冲出大门。
"虹儿"大伙连忙追了出去。
希儿痛哭欲绝地狂奔着,冲到每一处贴着喜字的门前柱栏上,狠狠地撕下所有红宇,她悲愤的扯掉所有彩带,砸毁了所有灯饰吊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