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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刁月菱到现在都还觉得恍若在梦中,她的房间一向冷冷清清的,今晚却被阿娘布置得一片喜气,到处挂满了红帐不说,连床上都铺了红纱被,真让她好不习惯。
刁翠凤很看重女儿这一夜姻缘,虽然此事得秘密进行,但她还是替月菱把房内弄得喜气洋洋。
刁月菱静静等著,午夜时,聂大哥就会来她的房里……想到阿娘得知聂大哥答应此事时高兴的模样,再想到他可以安然逃过死劫,她的心情不禁释然一些,只要他们好,她这么做就是有价值的。
阿娘答应了她,明天一早就为聂大哥解毒,随即放他离开独龙村,只要过了今晚她心头的大石总算可以落地了。
今晚是她和聂大哥的洞房花烛夜,想到自己即将成为他的人,她就又羞又怕;聂大哥会嫌她吗?嫌她的皮肤丑怪、嫌她容貌碍眼、嫌她……
刁月菱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临阵脱逃,会没有勇气继续。
深吸一口气,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并不後悔,只希望今晚一切美好,毕竟这是她和聂大哥仅有的一夜;虽然聂大哥还未离去,她已知道自己会多么思念他。
一阵敲门声唤起了她的注意,霍然回头,发现门被推开了,两名壮丁挟著聂无方走进门来。
刁月菱与他的目光交错,在看到他冷冽内敛的双眼时,她不自禁一阵脸红:她还没意识到午夜已近,而他们已将他带来了。
最後,房中只剩下他俩,刁月菱瞥了他一眼,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望著他淡漠的眼神,她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她多希望他别这么冰冷,能够……温柔地看看她,就算是一眼也好。
聂无方一语不发地朝她走来,手臂揽住她的肩就往床边走;刁月菱身子轻轻一震,被他这么贴近地靠著,强烈感受到一股阳刚的气息,她的心因此而怦然狂跳。
她觉得好紧张,身体不自主的僵硬了起来。
聂无方发觉了她的僵硬,好笑地勾起唇角,「你在紧张吗?要我报恩的人可是你呀!」他忍不住想嘲弄她一下。
刁月菱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流动著,就像一阵轻狂的风,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有紧张,只是不习惯与人靠近罢了。」她低声抗议,鼓起勇气迎视他。
聂无方挑了挑眉,将她按坐在床上,「那好,我们就赶快把该办的事办完。」他神色自若地说,仿佛今晚是来履行义务的。
刁月菱黯然地垂下头,她也不敢期待平时冷漠的他今晚会有不同,但他那草率的态度却让她好难受。
一只手掌出其不意地托起她的下颚,「我们别浪费时间了。」聂无方打量著她;他希望她准备好了,他可没有哄人的耐性。
刁月菱的心中很慌,但也只好点点头,随即见他转身吹灭了蜡烛,房中顿时一片漆黑。
凭著窗外射进的微弱月光,刁月菱注视著聂无方的动作,只见他解下腰带,开始脱除上衣,最後解著裤上的绳结……她羞赧地别开脸,不敢再看下去。
但一瞬间巨大的黑影笼罩著她,她惊慌地抬起头,见到宽衣完的聂无方朝她而来,颐长健壮的身影无比俊美,她不禁呆住了。
他来到她身边,伸手朝她衣襟上的扣子解去,这动作唤醒了一时失神的刁月菱。
「不要!」她推开聂无方的手闪躲著,排斥的表现让他愣了一下。
「你不脱衣?」他瞪视著她,「隔著布料抱女人,我没做过这么扫兴的事。」
刁月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听起来他好像有过无数女人似的!
「脱下我的衣服你会觉得……更扫兴,你不会喜欢我的皮肤的!」她颤著声说。
除了斑驳与红肿,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有什么,她不要让他看见这样不堪的她!
聂无方讶然不语,他没想到她心里的障碍会这么深;想到了今晚抱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她,他心中不禁有点感慨。
「随你吧!你自在就好。」他不再勉强她,朝她身边一坐,随即扳倒了她的身子。
刁月菱一声惊呼,顺著他的力道,她已经躺平在床上了,完全只能任凭聂无方摆布。
聂无方解开她的发结,披散了她的秀发,至於她脸上的面纱,他决定不去动它;如果连脱衣服都不肯,那面纱更不用想揭开了。
他沉默地伏在她身子上方,将手栘向她的丝裙,在伸进她裙中的刹那,他明显地感觉到她的颤抖。
「你在害怕?」他低声问著,心中涌起一丝怜惜。说实话,刁月菱给他的感觉很特殊,他一向独来独往无所牵绊,也拒绝与人有任何交集,可是遇到她後他竟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她,也许是因为她傻得过头的善良吧!
「嗯!」刁月菱轻哼著,紧张地望著撑在她上方的聂无方;她的视线越不过他宽阔的肩膀,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让她心慌无比。
光只是这样靠近,她就觉得自己快被他凝视的眼神给溶化了!他的眼闪烁著炽热,而自己仿佛是被他盯紧的猎物。
游走在丝裙内的大掌让她意识到她的新婚之夜已经开始了,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女人,而她在这一晚也能真真实实地拥有他……
「放轻松一点,我没那么可怕。」他边说,手继续往里栘,直到触碰到她柔软的底裤。
刁月菱惊呼出口,直觉地缩起身子,但他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今晚你是我的人,所以别想逃。」他既然决定这么做了,就不会更改。
他的手指顺著布料轻轻滑动著,带给刁月菱一种酥痒的感觉,她不禁羞的闭起了眼,在这时他灵活的手指由裤缝钻了进去。
刁月菱心头一颤,耳根羞的通红:他的手正在她最隐密的部位,灼热的指尖紧贴著她的肌肤,霸道的让她无处可躲……
他不容抗拒地抚弄著她,来回摩挲的手指令她的欲望渐渐释放开来,不知不觉间让她抛开了原先的紧绷;她晕沉沉地闭著眼,小手握住他的手臂,心中已一步步地预备好他随时的占有。
她感觉到他褪下她的底裤,接著抬起了她的臀部,然後在刹那间便进入了她的身体。
撕裂的痛楚像火烧一般地蔓延在下体,「啊!」她惊喘著,声音哽在喉间,包含著强抑的痛苦。
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坚硬,一串泪珠忍不住由眼角滚落,手指紧紧地掐住聂无方结实的手臂。
聂无方抹去了她的眼泪,「看著我,一会儿就好了。」他的声音出奇的柔和。
刁月菱睁著蒙胧泪眼,见到他深沉的眼中藏著一丝温柔,紧揪的心不禁缓缓地放松开来。他的手继续爱抚她,指尖有魔法似地让她十分舒适,慢慢的,疼痛似乎不那么难耐了。
渐渐的,他持续进出的动作勾起了她的快感,在她的身体里点起了一把狂烈的火,狠狠地烧灼著她,让她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同时也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他们紧紧地契合,直到所有激情都平息下来。
第五章
黑暗中,聂无方瞪著天花板沉思,他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刁月菱,冷黯的眸光瞬时柔和了一些。他解开了颈上的皮绳,上面串著一枚玄铁铸成的指环。
「菱儿,」他轻抚著她的肩膀,「醒一醒,我有话对你说。」
刁月菱睡得恍惚,耳中却听进了他的低唤;她张开眼,接触到他熠熠的双眸。
「你……叫我什么?」她不敢相信地问,方才应该是她听错了吧!
「菱儿啊!有什么不对吗?」聂无方莫明其妙地看著她;才刚云雨完,他不行这么叫她吗?
「没有。」刁月菱赶紧摇头,欣喜的感觉在心中扩散开来:菱儿……他居然愿意这样唤她,他终於肯拉近和她的距离了。
聂无方将她的喜色看在眼里,心里懂得她在高兴什么,他突然有点感慨,莫非自己平时冷漠惯了,让她为了这种小事都能欢喜。
他深深地凝视她,「这枚指环交给你,你好好收著。」他把东西交到她的手中。
刁月菱看了眼那枚黝黑粗犷的戒指,心中很是讶异,「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呢?」她不解地问。
「这是我的贴身信物,如果将来有个万一,你可以凭它找到我。」聂无方嘱咐著,眼神严肃而认真。
这指环是他重要的东西,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方才他考虑过後,决定交给菱儿。
「什么万一?」对於他的话,刁月菱听的一头雾水。
「万一你有了身孕。」他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腹中有了我的骨肉,就来找我、我不希望孩子像我一样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更何况你一个女人家如何独自抚养孩子?」
刁月菱惊愕极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震撼著她;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地为她著想,更想不到他的背後居然藏著这样的身世。
「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我就是一个被丢在路旁的弃婴,」聂无方淡淡地说,似乎一切都已云淡风轻,但眼中翻腾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我没有亲人,吃尽苦头才长大成人,为了自保,只能拚命地练武壮大自己;如果我有後代,绝不能让他过这种生活。」
望著他孤寂的眼神,刁月菱心疼极了,她终於知道他的个性为什么这么冷漠,若不是从小历经风霜,他何尝会变得这样孤傲不群?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握住了他的手,她十分坚定地承诺。若能怀了他的骨肉,她珍惜都来不及了,怎舍得让孩子吃苦?
聂无方凝视著她的双眼,那双眸中的温柔让他的心莫名地温暖起来。
「不,孩子也是我的责任,不能让你独自承担。」他坚绝地说,因为他不忍心自己的骨肉是个没爹的孤儿。「你要记著,没有这枚戒指,你永远也找不到我,务必要好好收著。」
刁月菱见他这么认真,不禁仔细地打量起手中的指环,在蒙胧的光线下,隐约可见指环内侧刻了一个「聂」字。
「上面有你的姓呀!」她喃喃地说。
聂无方点了点头。「这指环是我师父留下的,他老人家姓聂,捡到我後替无名无姓的我取了名字。他老人家去世之後,这枚戒指就成了我追念他的凭藉。」
「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真的好吗?」刁月菱担心地问。
聂无方沉默地看著她,眼中是已然决定的坚持。他取过了戒指,亲自为她套在指上,刁月菱的心弦不禁因他的举动而颤动不已。
「记著,若要找我,带著戒指到应天城的『玲珑阁』,那里是一个……古玩店,会有人安排你我见面。」他微蹙起眉,似乎想到什么烦心的事。
刁月菱柔顺地点点头,心里因为他的叮咛起了一丝丝甜蜜,但她想得很清楚,这一生,自己是绝对不会去找他的;他们俩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虽然她很想待在他的身边,但她知道他并不希望,毕竟从头到尾,他口口声声都是有了孩子再去找他……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到他身边去呢?他一定不欢迎吧!
若有了他的孩子,这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她只要守著孩子就很满足了,不必再去打扰他。
望著他阗黑有神的眼眸,她的心中一阵依恋,虽然欢爱後的疲倦令她昏昏欲睡,但她却舍不得闭上眼睛。
聂无方叹了口气,将困倦的她揽进怀里。「快睡吧!我知道你累了。」他低语。
躺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刁月菱心中涌进了强烈的安全感,能拥有一个男人的疼爱真的很幸福,在今晚之前她一点也不了解这种感觉。
被他的气息及温暖笼罩著,她沉沉地阖上眼,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感觉著她均匀的呼吸,聂无方知道她睡著了,她的发柔柔的披散在他的胸口,不知名的清香回绕在空气中。搂著她娇小的身躯,他不自禁地讶异起来,印象中自己从没对任何女人这么容忍过。
以往他总在得到满足後便断然离开,从不将胸怀开放给任何女人,但凝望著刁月菱柔情似水的眼瞳,他觉得自己的冰冷武装几乎要瓦解了。如果上天不是这么捉弄人,给她一张正常的容颜,他相信她一定是世间最出众的女子,因为她拥有一双任何人都没有的动人眼睛,就像天边柔和亮丽的星星。
只可惜他不是一个寻常男人,他不打算让任何女人加入他危险的人生,他孤独惯了,早已忘了如何动心。
诚然,他对菱儿所做的已超过他一向的习惯,但是,他将这一切都当作是报恩的一部分。
对,就只是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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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蒙蒙地亮了,间断地传来清脆的鸟鸣,刁月菱翻了个身,身旁凉飕飕的。乍失暖源,她迷蒙地睁开眼,只见身边空无一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惊坐起身,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聂大哥?」早晨的凉意令她一阵哆嗦,但什么也比不上他不告而别带给她的惊慌。
房门被推了开来,她心中一喜,但进房来的却不是她挂心的人……
「菱菱,阿娘来看你了。」刁翠凤笑吟吟地踏进屋内,没注意到女儿脸上些微的落寞。
「阿娘,聂大哥他……」她焦急地问。
「我已经让他走了。」刁翠凤接下去说,并坐到女儿身边。
她见著月菱床单上的落红,心中十分满意,看来那小子真的做了该做的事,并没有唬弄她。
听见聂无方已走,刁月菱心中一阵抽痛,心头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块;本以为自己能面对这个必然的分离,谁知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伤心。
「为什么那么快……」她喃喃地说,不解他为何不跟她告别?
「要走当然要趁著天还没亮,这样才不会有人发现。那时你正沉睡,所以他才没叫你。」刁翠凤拍著月菱的肩,怜惜地安慰道:「他总归是要走的,你就别伤心了,你的心愿不就是要他平安离开吗?现在你应该高兴才是。」
刁月菱点点头,眼中却藏著酸楚:聂大哥能走,她已别无所求了,她真的应该像阿娘说的高兴一点才对,但她好想再看他一眼,她好舍不得他!
强抑著眼中打转的泪水,她不希望在阿娘面前泄漏了心情。
刁翠凤看出女儿心里难过,但她不打算拆穿,这种时候独自安静一下比较好。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阿娘先回去了;对了,从现在起先停喝蛇血,看看你体内的毒到底有没有改善。」刁翠凤交代道。
「好的。」刁月菱应道。
等阿娘一走,她的泪水一滴滴地滑落下来,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她心里清楚,对聂大哥的思念也将如此,永远没有消失的一天,她对他的感情,注定只能藏在心中,再相见的日子,将永远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