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事的人不是小亚哥,你为什么要把错算在他头上?”剔亮的明眸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他。“冤有头,债有主,况且,小亚哥的爸爸已经在那一场火灾中去世了,这些仇恨也该放下了吧。”
“他让你二度陷入危险之中,你还要说跟他无关?”于文鲜微恼道。
“就算与他有关,那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为什么我没责怪他,你们却要彻底地搅乱他的人生!”这种做法实在是令人发指。
她还真以为爷爷极为倚重他,将他视为左右手,想不到爷爷只是在利用他,成为联姻的一颗棋子罢了。
这样会不会太超过了一点?
“那是因为你丧失记忆!”
“那么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我都不生气,你在气什么?”她就算死在那场火海里,也不会责怪任何人的,毕竟他尽力了,不是吗?
“你这孩子的脾气怎么跟你爸那么像?”于文鲜无奈地叹口气。
“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她瞪他一眼,随即走到床边。“小亚哥,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呢?”言叙亚挣扎地微坐起身。
“你没事才怪。”她瞪著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很痛,对吧?”
“还好,你没事就好。”
哦,要不是他身上有伤,她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身上有伤,回去躺好。”于文鲜要拉著她起身,再次被她拨开。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小亚哥。”
“就算你在这里陪,他的伤也不会好得比较快。”
“就算我待在这里,我的身体也不会马上变差。”她毫不客气地堵回去,“爷爷,把小亚哥的婚约取消。”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地道。
“为什么不可能?”
“婚礼就在一个星期后,现在说取消,你当粱家的人不要面子吗?”
“哼,根本是你不想放弃利益吧。”她是不知道一场联姻到底能带来多少利益啦,但是她很清楚,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约,视同造了一笔孽债。“我喜欢小亚哥,我要跟他在一起,你要是不肯,我就拉著他私奔。”
“你在胡说什么?”于文鲜气得快跳脚,“你怎么跟你爸一样,老是在忤逆我?”
“那是因为爷爷你冥顽不灵啊。”怪谁哩?
“你要私奔,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不是吗?”于文鲜挑眉睇著她。“从你进门到现在,我可没听到叙亚有什么看法,难道你不需要问一下他吗?”
“小亚哥……”
“你回去吧。”不等她问出口,言叙亚已经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什么意思?”于若能眉头紧蹙。
“我跟你之间是不可能的。”他无力地闭上眼。
“为什么不可能?”
“我早就有婚约了,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你要是硬生生介入,就成为第三者了。”再张开眼时,他眸底有著异常坚定的光痕。
“那又怎样?”她执拗地盯著言叙亚,“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成为第三者又怎样?你说过你爱我的,还说过等我们逃离之后,你要好好跟我说你到底有多爱我的,这句话证明了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既然是两情相悦还要分开,那不是很奇怪吗?”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彼此相爱的人,机率有多少?如此心灵契合,甚至能让他连命都不要地救她,这一份感情还需要质疑吗?
“那只是一个话题而已。”
“话题?”
“只是希望能够让你保持清醒的一个话题。”细长的眸闪过一丝悲哀、
“你在胡说。”胸口一阵刺痛,痛得教她拧紧了眉。
“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内疚吧。”说出口的瞬间,伴随著微乎其微的叹息。
“内疚?”这两个字真是天底下最令人火大的字了。
“是我让你陷入危险之中的,不是吗?”他突地笑出来,笑中带著一抹苦涩,“况且,想杀你的人还是我爸呢,你以为我该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你?”
于若能闻言,整个人为之一震。“你的意思是说,你舍弃救你爸转而救我,是因为你不想再增加你爸的罪孽?”是这个意思?
“……可以这么说。”
“你骗人,你欺骗自己就已经很过份了,你还打算要骗我?!”要不是他受伤,她真想给他一顿拳头。
“我没有骗你。”言叙亚沉著声道。
“是吗?”她眯起剔亮的眸。“是因为爷爷的关系吧。”
“你想太多了。”
“你才想太多了。”明明就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怎么脑筋这么死啊?“你不要忘了,在整件事里,唯一的受害人只有我,身为受害人的我都没有责怪你了,其他人更没有权利拿著鸡毛当令箭!”
“你愈是不怪我,我愈是觉得内疚。”这一句话,倒是肺腑之言了。
她愈是不在乎,便愈令他歉疚,要是她愿意大骂他,或者是好好地发泄一番,也许自己会觉得舒服一点。
“责怪人,我不会,但是威胁人,我倒还有点把握。”她靠近他,笑得很甜。“要我原谅你,简单,娶我。”
“若能!”于文鲜气得快要翻白眼。
于若能压根不睬他,自顾自地道:“只要你放得下一切,我们就可以一起走,而且我知道你真正想做的是厨师,我们店里就欠一个厨师。”
“你以为我会让他待在幸福宝贝屋吗?”于文鲜没好气地道。
“难道我们就不会离开幸福宝贝屋吗?”拜托,只要有手艺,要另起炉灶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你居然打算挖我的墙角?!”他难以置信地瞪著他最疼爱的孙女。
“小亚哥是你的墙角吗?你真的看重他了吗?要是真的看重他,为什么要胁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你这么做,不是和当年对爸爸做的事一模一样吗?”她毫不客气地再三戳他的痛处,“难道,你就不怕再有什么憾事发生?”
“你在威胁我?”
“并没有,我只是说我想说的话而已。”谁要他欺负小亚哥?她不过是轻轻地伤他一下而已,比起他对小亚哥所做的事,她算是仁慈了。
“你!”
“若能!”蓦地,于用和像阵旋风似地刮进病房里。
“姊。”啧,怎么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谁要你跑来这里的?”于用和像只喷火龙似地吼著,一把将她拎起。“跟我回去,我已经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了。”
“我话还没说完。”她挣扎著。“孕妇不可以太激动,不然我要跟姊夫说。”
“罗唆!”于用和轻易地将她拖起,往门外拽。
“小亚哥,我说的话,你要记得,千万别屈服于我那个笨蛋爷爷的恶势力,他最会拿恩情压人,然后再拿你的痛处逼迫你,你千万不能屈服,一切有我在,天塌下来都有我扛著,你要是真敢结婚,我就去抢亲,我说到做到。”
人都已经被拖到看不见的地方了,但却依旧还听得见她的声音。
言叙亚忍不住笑了,笑中带著苦涩和突兀的满足。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毁婚?”于文鲜恼怒地瞪著他。
“不是的,都已经这个当头了,已经不容许毁婚,我只是……”知道她是如此的爱著他,他很感动。
于文鲜没打算再追问,看向窗外,表情五味杂陈。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季军烈,你一定知道婚礼的会场在哪里,对吧?”
“……不知道。”
“你唬谁啊?你当记者是当假的吗?”
“若能,我觉得你近来有一点点暴力。”如果知道是这种状况的话,打死他都绝对不会自投罗网的。
“有什么办法呢?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下下策,由不得你了。”于若能纤手揪紧他的衣领,而一只手则被她反转在背。“我从小就练了不少擒拿术,刚好拿你当实验,看看我的技术是不是退步了。”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姊姊她们吧。
谁要她们一起隐瞒著她婚礼的场所?
从她出院后,就再也找不到小亚哥,爷爷彻底将他藏起来,存心跟她杠上了,而后,就连姊姊也一起为虎作伥,不走漏半点风声给她。眼见今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两个姊姊更是早早离家,不给她半点机会询问。
不让她知道?别傻了,她多得是办法。
所以啦,她就找上季军烈了。
“啊!”
“说不说?”反转在背的手在她的使劲之下,发出喀啦的声响。
“不是我不说,是不能说。”谁都知道她会抢亲,哪还有人敢说啊?“况且,言叙亚都没跟你联络,你不认为他放弃了吗?”
“他的状况会逼他放弃,我一点都不意外,所以我当然得要坚强一点啊。”十几年来,在爷爷的荼毒之下,他已经被内疚两个字给强烈牵制著,要他说走就走,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若能,你真的很乐观。”了不起,一般女孩子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埋在棉被里头哭才对。
“我只是很清楚彼此的立场。”她偶尔是脱线了点,但她说过很多遍了,迷糊不等于笨。“所以啦,你愿意帮我吗?说不定,你还可以因此拿到独家呢。”
“独家?”
“我要是没记错,一般媒体是无法进入会场的,但你可以跟我一起进去,也许你还会拍到珍贵的画面,想不升官都难哦。”威胁无用,那就利诱吧,这一招是跟笨蛋爷爷学的。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婚礼地点位于郊外一处红瓦白墙的教室里,
外头挤满了媒体,而里面重头戏正在上演。
“你愿意发誓在健康或生病时,都愿意爱她、尊敬她、扶持她、安慰她,以及在你活著的每一天,你都愿意遵从婚姻的约束吗?”
教堂圣坛上,传来神父低沉悦耳的声音,而底下所有的宾客分为两边落坐,一片静寂无声,正在等待著新人的誓约。
站在圣坛前,梁安萱略带羞怯地低著头等言叙亚的承诺,但是等了一会,身旁的人却没有半点声响,她略微抬眼,发觉他低头不语,淡漠的俊脸上让人读不出他的思绪。
等不到新郎的承诺,底下的宾客不由得交头接耳地低声谈论著,而坐在最前排的于文鲜脸色都快要发黑了。
神父看了一下状况,想了下,决定再询问一次。“你愿意发誓在……”
话语未完,便听见外头传来骚动,众人不禁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板,突地一男一女闯入教堂内——
“全部不许动!”
宾客闻言,全都傻眼。
“若能!”于文鲜头一个跳出来。
“嗨,爷爷,我来了。”于若能一手拖著季军烈入内,不忘要他赶紧把门关上。“应该还没交换戒指吧?”
时间有点赶,所以一路上她连闯了数个红灯,要是收到罚单,全部都丢给混蛋爷爷。
“你在搞什么?”
“抢亲!”她笑得一脸和善,只是有点喘、
没办法,一下车就冲进教堂,为了要突破媒体重围,她跑得快了一点。
“不、要、玩、了。”于文鲜额上爆青筋,咬牙切齿地道。
“我没在玩,我很认真,而且,我现在就要……”申明未完,她便瞧见言叙亚朝她走来。咦,跟她预定的状况,似乎有点不同。“言叙亚,你……啊!”
他大步向前,用力地拉开她牵住季军烈的手。
“好痛。”
“你怎么会跟他一起过来?”他脸色微沉地问著。
“没办法,我不知道你们是在哪个会场举办婚礼,爷爷跟姊姊们都三缄其口,所以我只好找他了。”于若能一脸无奈。
她原本还打算一进门就要大喊,他是她肚里孩子的爸爸,岂料,这一招还没派上用场,他便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那也没必要跟他一直手牵手吧。”眯起的细长美眸直瞪著她柔嫩的小手。
“你生气了?”剔亮的圆眸审视著他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
“并没有,只是有点不太爽快。”话一出口,他不由轻叹口气。
“嗯?”她瞠圆眼。
“没事。”轻咳了两声,言叙亚别开眼,企图掩饰脸上的不悦。
“有事。”她牵起他的手。“我们走吧。”
“去哪?”
“私奔啊。”她说得理所当然,“不然,你丢下新娘做什么?”
现场可是有上百双眼睛一直盯著他们,不趁著他们还在发呆赶紧离开,等到他们回神,要逃就难了。
“不,我是看到季军烈牵著你的手不放……”等到他回神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了。“他在干么?”
他侧眼瞪著不断拍照的季军烈。
“嗯,他的福利,不用管他,倒是你刚才的意思是……”于若能点点头,有点懂,又有点不太懂,“你说这句话,意味著你很在意我,但是,又好像是在告诉我,你没打算要跟我一道走。”
“我要是打算跟你一道走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
“我不懂。”她不解地笑著。“你在意我,甚至会嫉妒季军烈靠近我,既然如此,你还说你不要我?小亚哥,你在想什么?”
这感觉像是在对她示爱之后又说不爱她耶。
“诸多原因。”言叙亚爬了爬一头俐落的发。
她睇著他的白色礼服,伸手调整领结。“小亚哥,能责怪你的人只有我,其他人都无权过问我们之间的事,你说,对不对?况且,第一回被绑,是你救了我,第二回再被绑,一样是你救了我,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内疚什么,真正应该要内疚的人应该是我吧?”
“不只是这件事。”言叙亚轻叹一声,对自己的心态感而无奈。
明知道婚礼必须继续进行下去,但是他怎么也不想再站到那个位置上,更不想放开这一双柔嫩的小手。
“不然呢?”能不能快点,很多人都在回神之中了,正开始叫嚣著,尤其是他的未婚妻,那双眼就快要喷火了。
“我的独占欲很强,嫉妒心也很强,只要一看见有男人在你身边,我就会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他根本无法忍受她和自己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天啊,这是告白吧。
“那是我隐藏得好。”他撇了撇唇,俊目一敛道:“我爸也是这样,对我母亲多疑而猜忌,所以……我怕,有一天我会跟我爸一样。”
于若能闻言,总算恍然大悟。原来在他心里最大的症结,并非只是内疚两个字,而是他害怕他会成为第二个言秉寅。
但这也意味著,他非常地爱她吧,既然爱她,那还有什么问题?
“听著,小亚哥,你不是你爸爸,我不是你妈妈,你认为我们会跟他们一样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她反握住他的手。“独占欲强就强吧,嫉妒心强就强吧,我很喜欢啊,这是你爱我的最佳证明了,不是吗?”
“也许有天你会受不了。”他直瞅著她,心动了。
“可不可以乐观一点?我们能不能别还没交往就先想著分手?”她没好气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