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听起来不错。”他讪笑著。
要是真能这么做的话,他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
“拜托,不要当真,好吗?”要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她迟早会发疯。“像你这种观念,要是有一天让你当了人家的父母,你的孩子会很可怜;接触社会本来就有风险,但是除了风险,还是有利可图的,所谓的利不见得是钱,而是可能结交了好友,有了新的人际关系,有新的人生观,新的人生方向,你干么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啊?这样日子还要不要过?”
真看不出来他是有类强迫症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代表著他对她保护过度,嗯,为什么他会这么对她?
喜欢她?似乎不太像,但他们非亲非故,他又何必为了她这么做?
言叙亚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她两光的脑袋居然也能有一番见解。
“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他随即朝后门走去。
反正,他从没想过她会无条件配合他,他所能做的,就是努力盯紧她一点就对了。
于若能睇他一眼,抿了抿唇,反省了下,软声道:“好嘛,我以后会多点防人之心,你就别生气了嘛。”要是有人问路,她就闪,要是有人借车钱,她也闪,要是有人要爱心捐款,她二话不说回头狂跑,总可以了吧。
言叙亚回头,紧绷的线条扯出淡淡的笑。“最好能做到。”
她见状,心头微微震动了下,一种莫名的酸麻流窜全身。
啊啊,莫非这就是……
“言叙亚,外头有人找你。”于用和推门而入,大拇指指著外头。
他闻言,眉头微拢,像是早已猜中来者是谁。
第四章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原本满座的人潮也散掉了大半,一方面是因为早已饱餐一顿,而另一方面是因为店里出现了个严重影响食欲的不速之客。
“天啊,真没想到于爷爷说的都是真的。”女子一下子抬眼瞪他,一下子又捶胸顿足,恍若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原本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言叙亚,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放著机要秘书的工作不做,跑来这里当大厨?要是我的朋友发现你在这里打工,你知道我会有多丢脸吗?”
“就说了,只是暂时性而已。”他淡漠地回答,好似不把女子撒泼的怒火看在眼里。
“暂时也不可以啊,我很丢脸耶!”梁安萱气得跺脚。
“安萱,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他不著痕迹地轻叹口气,试著得到她的谅解。
“不要,你马上给我回广全集团。”她执拗道,傲气逼人的脸直瞅著他。
“我已经请了一个月的年假了。”
“无所谓,那你就跟我一道出国旅游,绝对不准待在这种地方。”梁安萱漂亮的脸蛋透著绝不妥协的逼迫。“我告诉你,依你一个机要秘书能够攀上我就该偷笑了,要是你不懂得珍惜,我可是不会陪你耗下去。”
言叙亚正思忖著要怎么安抚她,却突地听到——
“喂,什么叫做这种地方?”挟带怒火的声音自身旁进现,他有些意外于若能竞闯入了两人之间。
“你是谁啊?”梁安萱上下打量著她。
“你管我是谁?!”于若能毫不客气地吼著。“能不能麻烦你先跟我解释,何谓这种地方?”
“你到底是谁啊?”
“我才要问你到底是谁?跟人讲话的态度这么差,你爸妈没教你别在公共场合说话这么嚣张吗?”于若能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什么叫做丢脸,什么叫做这种地方?你要是瞧不起,你可以走啊,脚在你身上,谁能拦你?!”
真是气死她了!说那是哪门子的鬼话?
态度嚣张、口吻高傲,她是怎样?王亲贵族吗?她也不过是个人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非得这么不客气吗?把所有人都贬得低低的,好突显自己的身价吗?
“你是什么态度啊?”梁安萱瞧见了她身上的围裙。“不过是个服务生而已,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这家店的老板在哪里?”
“安萱。”言叙亚略微不耐地想要阻止她。
“我就是老板。”于若能双手环胸地瞪著她。
说她是老板,有点太过,但是她也有三分之一的经营权,当然也是老板啊。
不过说也奇怪,大姊怎么吞得下这口气?要是以往的话,她老早就冲出来,直接把这个嚣张女人丢到街上了。
唉,八成是怀孕的关系,才让大姊的行为举止出了差错。
“这是什么店啊?!”梁安置站起身来怒瞪她。“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那当然是看什么人喽,是客人才有待客之道。”对于这种没礼貌的人,她不需要客气。
“你!”梁安萱转头,往言叙亚的胸口捶了两下。“你是瞎了吗?没看见我被人欺负?”
“安萱,好了,你先回去。”他轻拍著她的肩,以最柔的语气哄她。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护著她?你说,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的动作引来店里客人的侧目,她却压根不在意。
“安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别说了。”言叙亚牵著她往外走。
“你给我说清楚!”她甩开他,盘好的发掉落了几缕,显得有些狼狈。
“安萱!”他突地低吼一声,向来慵懒的眸子闪过—丝恼意。
瞬间,外场寂静了下来,就连交头接耳的客人们也停止了窃窃私语。
“你凶我?”梁安萱一脸难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给我记住!”
撂下狠话,她转头就走。
言叙亚见状立刻追到外头,于若能紧追在后,出了店门,才发觉外头早已下起滂沱大雨,而他跟在那女人的身后,尽管全身瞬间被雨水吞噬,尽管那女人迳自上了车,他仍轻拍著车门,像是要对她解释什么。
不一会,女人开了车门,他毫不犹豫地坐上车,而她站在骑楼底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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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回店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接近打佯时间了。
他和于用和说了几句话,随即进入厨房,看似准备要上三楼;于若能见状,逮住时机,跟著他的身后走。
言叙亚一回到房间,才刚要拉开衣眼,却突地发觉背后有人。
“若能?”
“你去哪了?”她扁著嘴问。
“那是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影响了公事,你不认为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看在她也是老板的份上,尊重她一点,可不可以?
“我已经跟用和说过了。”
“也应该跟我说一下吧。”
“要不要我干脆写一份悔过书?”他双手环胸倚在衣橱上。
“你可以直接用讲的。”她没有耐心等他把悔过书打完。
“我要换衣服了,可以请你出去吗?”
“你的衣服还是半湿的,那个女人没让你换衣服吗?”于若能哼道,语气却是酸溜溜的。
“你会不会过问太多了?”言叙亚敛眼瞅著她,淡漠的脸庞毫不客气地在两人之间划下界限。
“会吗?”既然他这么认为,那么她就多问一点,“那个女人是谁?”
“……我的未婚妻。”他顿了顿才道。
“嗄?”轰……脑袋剧烈耳鸣著,让她无法思考。
“我的未婚妻,你满意了吗?”言叙亚推著她僵硬的身躯往外走,当著她的脸把门关上。
于若能呆若木鸡地瞪著门板。
未婚妻?未婚妻!
那个傲气逼人且泼辣跋扈的女人,居然会是他的未婚妻?!
一股火气没来由地冲上脑门,教她一把推开门,正要质问他的瞬间,却瞥见了他背上一道自右肩划到左腰的腥红伤痕。
伤痕并不丑陋,但是却攫住了她的视线,让她转不开眼,眼前的画面却从一道伤痕往后延伸,有一种时空逆转的扭曲和重叠感,乍现在她眼前的画面,有个男人从黑暗之中窜出,她看不清楚面貌,但觉得似曾相识。
突地,意识被紧紧地攫住往后拉扯,进入了某个她熟悉又陌生的残破记忆片段里头,她掉进了时空的洞窟里。
“谁准你进来的?!”言叙亚微恼地吼道,回头准备要赶她出房,却发觉她双眼无神地瞪著前方。“若能?若能!”
在碰到她的瞬间,她双眼紧闭,浑身一软,倒进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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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片漆黑。
糟,又是恶梦。
于若能心里大喊不妙,想要逃,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可恶、可恶,只要出现这个场景,她就知道恶梦再次找上她,可问题是,不梦到底,她是铁定醒不了。
烦死了,到底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怕,她好怕,可是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也会抓狂的。
想了下,她回头瞪著每回总会出现鬼魅的角落,等著那个看不到脸的男人,不一会,人影果然乍现。
这梦境的模式,还真是十几年不变耶,感觉上就像是电影画面般不断地重播,唯一不同的是,她已经长大了,虽说心里还是觉得怕,但不爽的感觉在此时此刻凌驾在恐惧之上。
她眼眨也不眨地瞪著那抹逐渐逼近的影子,这一次,她不逃了,她要看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她等著,等著他自黑暗走到她的面前,蓦地,外头青白色的光线寸寸吞噬他脸上的黑暗,她定睛一瞧,不由得一愣——言叙亚?!
这是怎么回事?困扰她十几年的梦魇怎么会是言叙亚?
但,不对,言叙亚的眼神不会流露这么骇人的杀气,他不会拿著刀面对她,他不会……啊!银亮的光痕自他手上的刀锋划出,恍若落在她身上,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
不痛、不痛,因为是梦,所以一点都不痛,但都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她的梦还不醒?
难道她真的要被梦境给吃了吗?
她骇惧地瞪著酷似言叙亚的男人,打从心底地害怕,那种悚惧让她四肢发软,浑身颤栗不止。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不会是真的要杀了她吧?在梦中杀她有什么乐趣?他又不是佛莱迪,干么这样骚扰她?
他为什么会这么像言叙亚啦!难怪她有时看见言叙亚都会觉得有点怕怕的!
只是,在她想事情的时候,他可不可以暂停一下,不要一直靠过来啦,她都已经跌坐在地上了,他还想怎样啦?不过是梦魇而已,不要太嚣张了。
想是这样想,但是她没勇气吼出口,只能看著他愈逼愈近、愈逼愈近,刀子再次伸高,划下——
啊!啊!啊!为什么还不醒?通常这个时候应该就要吓醒了吧,别再考验她心脏的强度了,她会发疯的啦!
“若能,快逃!”
咦?她不解地回头,看见居然有个小孩趴在她的身上,结实地替她挨了一刀,还直推著她赶快走。
这小孩是谁啊,好眼熟,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
是她的同学吗?还是……等等,他的背上有血,有好多好多的血不断涌出,救命啊,快救人啊!
“快走!”男孩低吼著,推她一把。
瞬间,眼前的画面登时消失,她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直到她张眼——眼前有数张极为担忧的脸。
“发生什么事了?”于若能眨了眨眼,疑惑地问。
呃,怎么大家都挤到她的房间?看看时间,哇,都已经凌晨了。
怪了,她什么时候睡著的?
真是的,为什么一睡著,她又作恶梦了?周期真的是愈来愈短了,诡异的是,她像是梦到续集,总算看清楚了老是缠著她不放的鬼魅面孔。
哇咧,怎么会那么像言叙亚?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可不对啊,她的梦境里还有个她很眼熟的男孩哩,他是怎么闯进她的梦里的?
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一段记忆还来得贴切一点。
“你……还好吗?”于用和小心翼翼地探问。
于若能蹙紧眉头。“我没事啊,大姊,你怎么啦?”干么突然间围在她身旁,这感觉好像她快要不久于人世,而她们赶著见她最后一面。
不过,大姊二姊都在,就连言叙亚也在,感觉上她好像是个受宠的柔弱公主,这感觉还挺不赖的。
“你还敢问?!”于用和深吸一口气,猛地在她耳边吼著。“你根本就不是林黛玉,别学人家搞柔弱,装什么晕啊?!你明明就是阳光美少女,你就给我阳光一点,不要动不动就给我昏倒!”
于若能捣著耳朵,痛苦地低吟,“大姊,你可以不用那么大声,我虽然没有味觉,但是我的听觉一直都很好。”不要这么大声啦,耳朵很痛耶。
“不要我太大声,你就给我清醒一点!”于用和气急败坏地吼著。
“我一直都很清醒啊!”她顶多是有点迷糊而已。
“哦,是吗?告诉我,你为什么昏倒了?”于用和又吸了口气。
“我昏倒?”她皱紧眉头,想了又想。“我不知道耶。”
她为什么会昏倒?她可是出了名的健康宝宝耶。
“那你记不记得,你先前有到言叙亚的房间?”于至可温声问著。
“我?”于若能一愣,挤眉弄眼地努力回想著,突地——“啊,我想起来了!言叙亚说那个态度很差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好烂,眼光烂到不行!
气死她了,她敢说,自己绝对比那女人好上千百倍!
“你跟人家激动什么?人家的未婚妻,人家都不计较了,你激动个屁!”见她能够回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事,于用和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你该不会是听他说,他有未婚妻,你才气得昏倒的?”
“……不是。”思绪缓慢流转著,让她想起,她瞧见了言叙亚背后的伤痕。
不知道为什么,那道伤痕让她很在意,甚至会让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想著,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伤?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又是在什么情况下造成的?她很想知道,但眼前实在不是问的时机。
“是吗?那么……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也不会很在意了?”于用和坏心眼地道。
敛下的眼突地瞠圆,紧瞅著在姊姊们身后始终不发一语的他。
他要结婚了?
跟那种女人?
靠,女人都死光啦?!
“你的眼光会不会太差了一点?!”她拿起身后的枕头往言叙亚身上丢去。“我讨厌你,出去!”
“若能?”于至可不解地望著她。
于若能含怨挟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拉紧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我要睡了,你们都出去吧。”
“你不是刚睡醒?”
“我还很想睡,不行吗?”
于至可看她一眼。“我们都出去吧,别打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