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装潢二楼的话,应该也只会重新装潢大姊和二姊的房间,不会装潢到她的吧!那么妈妈要商量的人应该是大姊和二姊才对呀,找她到底要商量什么事呢?
「妈,你到底要和我商量什么事?」她再次问道。
「你对二楼重新装潢有什么看法?」
杜瑞菈轻愣了一下,然後摇摇头。她没什么看法呀,只要妈妈和姊姊高兴就好,她的意见和看法在这个家里向来都不太重要不是吗?
「你摇头是不是表示你同意了二楼重新装溃?」
杜瑞菈点头,即使她不同意,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力吧!只要她的房间能够保持原样就行了。她在心里忖度著。
「好,那么——」杜夫人话还没说完,厨房外头便突然传来杜美奂发火的大叫声。
「妈,杜瑞菈到底回来了没呀?你可不可以打电话叫她快点回来呀,她的东西叫她自己搬啦,挡在走廊上很碍眼耶,害我踢到脚!妈,你快点打电话叫她回来啦!」
杜瑞菈茫然的眨了眨眼,完全搞不懂二姊这席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的东西自己搬?什么叫做挡在走廊上很碍眼?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向继母。
「回来了啦,在煮晚餐啦!」杜夫人将头探出厨房大声回道,「你是不是要饿肚子啊?搬东西的事等吃完饭之後再弄就行了啦!」
「妈,你们在说搬什么东西呀?」杜瑞菈忍不住怀疑的问。
「当然是你房间里的东西呀,还会有什么东西。」杜夫人理所当然的对她说。
「可是为什么要搬我房里的东西?」她还是不懂。
「我不是说二楼要重新装潢吗?你的东西不搬走要怎么重新装潢?」
「可是要重新装潢的,不是只有大姊和二姊的房间吗?」她还是没弄懂。
「你说的对,要重新装潢的的确是我和大姊的房间。」杜美奂突然出现在厨房的入口,笑容可掬的靠站在门柱边看著她说。「可是我们俩的房间实在太小了,所以我们和妈妈讨论的结果,打算将二楼的三间房间重新装潢成两间,以後你就住在一楼那间空房间。」
时空似乎在一瞬间冻结了起来,杜瑞菈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定住般的完全动弹不得。
她轻眨了下眼皮,惊慌与恐惧随著时空的解冻激烈的冲击著她,让她在一瞬间面无血色,整个人犹如发疯了似的迅速推开挡在入口处的二姊,飞也似的汪奔向二楼。
「她干么?」杜美奂一脸愕然的问妈妈。
「谁知道呀!」杜夫人也一脸莫名其妙。
压抑不住好奇,杜美奂跟上了二楼,只见此她先上楼的杜瑞菈呆若木鸡的站在楼梯口处,一动也不动的。
「你在干么?」杜美奂绕到她面前问道,才看见她泪流满面的脸。
她呆了。杜瑞菈她……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哭起来,这还是她认识她至今,第一次看见她哭。
她该不会是在怪她们把二楼占为己有,把她赶到一楼去吧?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二楼扣除一间主卧房,所剩的空间再分三间卧房根本就是小到不行,既然二楼要重新装潢就应该要顺便重新规划,否则根本就白搭,所以……
「杜瑞菈,反正你的衣服也没多少,一楼的房间里虽然堆了不少东西在里面,但是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可以用的空间对你来说应该还是绰绰有余才对。」杜美奂对她说,但她仍然一动也不动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抿了抿唇办,犹豫了一下改口又道:「如果你不喜欢你的房间里堆著其他杂物,我可以叫妈妈把不要或者是用不著的东西全部丢掉,到时候你房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东西,而且空间也不会比我们二楼的房间小,这样好不好?」她首次讨好的和她说话,因为她真的很不习惯看见她哭。
「不用了。」杜瑞菈突然开口回答。
「啊?」她呆愕的看著她;
「不用了。」杜瑞菈再次说道,然後伸手迅速将脸上的泪水擦拭乾净,接著便一言不发的转身下楼。
杜美奂一脸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的目送她下楼的背影。
她到底是怎么搞的呀?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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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关上门,杜瑞菈回到位在一楼厨房边原本堆放杂物,现在却是她的卧房的空间里,然後落下泪来。
她蹲在房门边,抱著膝盖哭得不能自己。
房里开著灯,老旧的日光灯照射在白区泛黄的墙壁上,显得有些冷清凄凉,堆放在房里角落的杂物虽然用布巾盖了起来,但是感觉仍是那么的克难,而且令人心酸。
屋里一片寂静,除了蹲坐在门前哭泣的她偶尔发出几声低啜外,宁静得就跟往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可是不会再一样了,永远都不会再一样了。
杜瑞菈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著四周,这里没有妈妈亲手为她缝制的窗帘,没有妈妈为她布置的一切;这里没有妈妈陪她的童年记忆,没有妈妈陪她成长教她写字的涂鸦墙壁。
那面墙虽乱、虽丑,但是有妈妈留给她的爱与字。
那扇窗帘虽然脏、虽然旧,但却是妈妈亲手为她剪裁车制的。
她的房间不只是一间房间而已,那里还载满了她对妈妈的怀念与爱,可是她们却连问她一声都没有,就趁著她在上班的时候敲碎了她最珍贵的那面墙,丢了妈妈留给她最珍贵的窗帘。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
妈妈……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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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我又买东西来喂你了,快点过来看我买了什么,今天有新口味的东西喔!」
芮凯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走进公司,一边扬声对杜瑞菈说道,一边将东西放到桌面上,张罗的将它们一一从纸袋拿出来。只不过他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转头,只见杜瑞菈仍然坐在原位上一动也不动的,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小菈菈,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吃东西呀。」他再次扬声对她叫道,怎知她竟然呆若木鸡。
芮凯疑惑的看向好友石杰。
接收到他疑问的目光,石杰伸手指了指阳台的方向,两人默契极佳的一起转身走向阳台。
「她是怎么了?」一踏上阳台,芮凯立刻迫不及待的蹙眉问。
「不知道,今天早上来时,一双眼肿得像哭了一整晚,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却摇头说没有。」石杰无奈的耸肩。
「哭?」芮凯眉头紧蹙。「然後呢?你没再问吗?」
「她都说没有了,你要我再问什么?」
「一次不说问两次也许她就会说呀。」
「你知道我的个性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
「什么叫强人所难?你……」芮凯不满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石杰将他拉住。「喂,你要干么?」
「我要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若不想说,你别强迫她。」
「不强迫她,她哪里会说呀?」芮凯气愤的怒道,「你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难道还不知道她是那种即使受了委屈、吃了闷亏,也会笑著说没事的人吗?可是即使如此,你可曾看过她哭?没有!可是这次她却哭了,而且还把眼睛都哭肿了,连我来了叫她,她都可以不知不觉。这样你就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才对,可是你却还叫我不要强迫她!」
「你不用对我发火,害她哭的人可不是我,」石杰举起双手,投降的说;
芮凯一点也不欣赏他难得的幽默,怒然的转身,大步的走回屋里,走到失魂落魄的杜瑞菈面前。
「小菈菈?」他弯腰靠向她,柔声唤道。
「小菈菈?」他在连续叫了三声之後,她才终於有了反应,缓慢地转头看向他,然後愕然的轻啊了一声。
「总经理,你来啦。」她强颜欢笑的回应他。
他看著她红肿的双眼,感觉一股遏制不住的怒火从心底激烈的窜烧著。
「我已经来了好一阵子了,你是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他故作轻松的问道。
「没什么,因为没事做太闲了,所以不小心发呆了一下。」她微笑著说,笑意却没传进她眼里。
「原来发呆也能发到双眼红肿呀,我第一次听说。」他也微笑的凝视著她,笑意同样没有传进他眼底。
杜瑞菈轻怔了一下,霍然沉默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不再陪她演戏,芮凯直截了当的问。
「没——」
「如果你敢再跟我说『没什么』三个字的话,我就直接去问杜美奂。」他打断她的话,目不转睛的凝视著她的双眼警告。
他眼底的认真,让杜瑞菈不敢与他赌他会不会真的去找二姊。
其实他去找二姊问,大概也问不出什么,因为不管是二姊、大姊还是妈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在难过些什么,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她原本的房间对她的重要性,如果知道的话,她们还会这样对待她吗?
会,她们还是会。
她在心底苦涩的回答著,但是她相信如果她们知道的话,至少不会用如此惨忍的方式伤害她,至少她们应该会先通知她她们的决定,而不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先斩後奏,是吧?
「你真的要我去问杜美奂吗?」她的沉默不语让他捺不住性子的再次开口。
「不。」杜瑞菈哑声摇头。
她一点也不想让二姊知道她和芮凯认识的事,因为那只会让她和妈妈、姊姊们的关系变得更糟而已,她不想这样。
「那你就老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双手盘胸的看著她。
「其实也没什么——」
「不要再让我听没什么这三个字,如果真的没什么,你的眼睛会哭肿得像两颗核桃一样吗?」他倏然打断她的话,冷然而急促的语气中隐忍著怒气;
杜瑞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後轻轻地咬了一会儿唇办之後,才缓慢地开口,一我昨天回家的时候,妈妈跟我说她要重新装潢二楼,我以为她要装潢的是大姊和二姊的房间,结果我上楼一看,我房间的墙壁已经整个被打掉了。」
芮凯眉头微蹙的看著她,不懂她说的这些跟她哭肿了双眼有什么关系。
「我的房间是我妈妈亲手为我布置装潢的,里面充满了她留给我的东西,包括她对我的爱、我对她的记忆,还有她陪在我身旁教我画画、读书写字的点点滴滴。那间房间不只是一间房间而已,它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是这世上任何东西也无法取代的宝藏,可是它就在昨天被打碎了。」
芮凯的眉头愈蹙愈深,完全搞不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使原有充满母亲回亿的房间被打碎了,只要她妈妈还在她身边,回忆就可以再造不是吗?
「瑞菈,你现在的妈妈不是你亲生的母亲对吗?」一直默默在一旁的石杰忽然开口问道。
芮凯陡然瞠大双眼,他先是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石杰,然後又迅速的转回来看向沉默的杜瑞菈。
「石杰说的是真的吗?」他问。
杜瑞菈安静了约有十秒,这才缓缓的轻轻点头。
「该死!」芮凯不由自主的咒骂出声,「我现在终於知道,当初为什么你会在後花园里饿肚子,而她们却可以在屋里吃香喝辣的。你那两个姊姊是你继母生的,跟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对不对?」
杜瑞菈沉默不语,但是这已代表了默认。
「原来如此,我终於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芮凯冷冷地笑道。
「她们其实对我很好……」
「好会自己去参加宴会,要你当司机?好会偷取你努力的结果,自己取而代之?好会让你哭得双眼红肿、失魂落魄?你不要再替她们说话欺骗自己了。」他怒火中烧的打断她的话。
「她们至少没将我赶出去。」
他猛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差点没被她的委曲求全给气死。
「据我所知你爸还在活著吧?她们即使想,碍著这一点也不敢这样做。」他冷然直言。
「你别把她们想得太坏,她们其实不坏,我觉得我很幸福了。」
「你觉得你很笨,笨死了!」他毫不留情的批评。「被人鸠占鹊巢抢走了原有的地位和幸福,竟然还能说自己很幸福,天底下像你这样的笨蛋,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了。」他生气的说。
杜瑞菈沉静的看著他,对於他口不择言的批评与谩骂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有种感动与温暖幸福的感觉,因为她知道他是在为她抱不平、为她生气。
「有句话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许多人,我现在有家住、有家人,还有关心我的朋友,我真的已经很幸福了。」她看著他说。「我二姊有个同学,她家里面有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和她比起来我真的是很幸福。」
「干么,她也被继母、继姊虐待,被当成下人看待而不被当成一家人吗?」芮凯忍不住讥讽。
杜瑞菈看了他—眼,摇了摇头。
「听说她家原本很有钱,後来可能是生意失败之类的又父母双亡,才会被二姊同学的父母收为养女。可是虽然她在名义上是他们家的养女,实际上却被他们当成女佣一样的呼来唤去,而且还被安排住在地下室里,真的好可怜。」为了不想让他再这样继续忿忿不平下去,她很认真想要移转话题,可惜——
「由此可见,物以类聚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芮凯冷然的撇唇道。
「什么意思?」她一时之间脑筋转不过来。
「像杜美奂那种心地坏的女人所交的朋友,心地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唉,转移话题的计划彻底失败。
「你不要这样说我二姊啦,她其实并不坏,真的。」她说。
「我看你呀,哪天被人卖了,大概也会拚命的说服自己那个卖了你的混蛋可能有什么苦衷,才会做出这种事吧!」
「我没这么傻。」
「在我看来你就是那么傻,不仅傻,还笨、呆、蠢。」他真的很不爽。
杜瑞菈无奈的瞪他一眼,决定不与他继续抬杠而把头转开。反正再说下去,她大概一路都会被他指著鼻子骂笨、骂呆,直到他骂累为止吧。
「你告诉我,没事你妈干么突然发神经重新装潢房子?」芮凯突然问她。
杜瑞菈怀疑的转头看他。「你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是不是跟你那个疯子二姊有关?」他有这种预感。
「你不要再这样说我二姊,她不是疯子。」她不喜欢他这样。
「OK,我不叫她疯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