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孟夏咿唔完,潘瑟冷眼一瞇,突然从站立的位置闪到孟夏眼前。那绝对不是一般正常人能够做到的事!速度之快,彷佛他身上长了双翅膀,咻地就飞到她眼前了!
孟夏一愕,突然间忘了自己脑里的话。
潘瑟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孟夏嘴上的贴布撕下,她凄惨地哀叫一声,痛得眼泪霎时迸流。
「啊啊啊啊!好痛!」她可爱的脸蛋铁定受伤了啦!
被绑在椅背上的两手没法抚慰刺痛的脸颊和嘴巴,孟夏胀红了脸怒瞪着男人。
潘瑟只是手环胸,漠不关心地回视她,他只关心他关心的事——「说,为什么跑来偷拍我?」
孟夏张开嘴巴粗粗喘息,然后畏惧地望着仍环伺在房内的黑衣男们,目光最后再回到潘瑟身上。「哪有什么为什么……」她瞠直了一双眼回答:「之所以想拍你,只是因为从镜头里看,你很上相啊……所以我就拍了嘛!」
「妳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话!」潘瑟伸手掳住孟夏下颚,连人带椅用力上抓,如钢铁般坚硬的手指掐入她柔软肌肉,几乎窒息的压力,痛得教孟夏眼泪鼻涕直流。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不但速度快得像鬼,力气也大得像鬼 妈啊,她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啊?孟夏哽咽告饶:「我发誓我真的没骗你……你、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啊,大不了就把你的照片删掉嘛,我、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一听到她这么说,潘瑟顿时松开箝制的指劲。
孟夏连着椅子「咚」地掉在地板上,她抬起泪眼模糊的大眼注视潘瑟。呜呜……
「妳最好不要骗我。」冷冷睇了孟夏一眼,潘瑟转身就走。
在用计算机检阅储存在记忆卡里照片的同时,堂口兄弟也已送来孟夏的详细资料——当时她在车上紧抓着不放的行李,刚好成为他们窥伺的窗口——薄薄五张A4用纸,即把孟夏从小到大二十四年发生过的种种事迹,全写得清清楚楚。
潘瑟将资料往前一推。不管是从相片或是她的资历,完全看不出她带有任何威胁性。
「堂主。」底下人仍候在办公桌前,要潘瑟下个命令好让他们执行。
潘瑟揉揉额头想了一会儿,交代道:「先关她个两天,确定一下还有没有其它状况。」
「是。」底下人领命退下,直到办公室门「喀」一声地关上,潘瑟目光才又重新回到计算机屏幕上——友邦旅游网网站编辑……
修长手指轻轻滑过资料内页,上头贴了一张孟夏咧嘴微笑的大头照片。
当年被妈妈亲自带到孤儿院前弃养的潘瑟,早已养成不相信女人的习惯。在他偏颇的认定里,他认为女人全都是些口蜜腹剑,不知「诚信」为何物的次等人种。也可以说,女人之于他除了肉体发泄之外,其它他都不感兴趣。
更别提要他相信她们。
只是这信念,在想起孟夏哀哀求饶的可怜表情时,突然变得摇摇欲坠。他竟然一时间无法确定——这个名叫孟夏的女人,真的如她嘴里说的,那般单纯无辜?或者,她刚才的眼泪与说词,只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得好好仔细琢磨。
「喂!外头有没有人啊?」仍被绑在椅子上的孟夏苦着小脸唤着:「你们到底还要关我多久啊?不然也来个人帮我松绑,我坐得屁股好痛……」
孟夏一个人在房里嘟囔了好半天,也没个人过来看看她怎么了,活似一副已经忘了她的态势。她又渴又痛,心想继续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渴死也会痛死在里头。
瞧瞧一直没动静的门板,努力挪动屁股,奋力想将椅子拖靠近门板,这屁股一动,木头椅子即传来难听的叽嘎声。
守在门外的喽啰们一听,急忙打开门缝查看,三人六目一对,孟夏双眼一瞠。
「妳想做什么?」小喽啰喝斥。
「我只是想请你们帮我松绑……」孟夏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因为我想上厕所!」
小喽啰两人互看对方一眼,面露难色。两个都是男的,遇上女囚犯要方便,的确很难处理。两人头凑头商量了会儿,再瞄瞄孟夏笑得无辜的小脸,然后其中一名戒慎惶恐地朝孟夏走来。
「我警告妳喔!最好不要给我乱耍花招,我拳头可是不长眼的。」小喽啰伸出手臂在孟夏面前威吓地挥了挥,满意地看着她一脸惊惧的反应。「知道怕就好!」
他将绳子解开,用肘推着孟夏示意要她进去房间里的洗手间,然后他就站在关起的门外等候。
「动作快一点啊!」小喽啰嚷道。
白痴才真听他的话动作快!
一脱离坏人视线,孟夏鬼灵精怪的个性立刻跑出来。她才没那么傻勒!坐马桶上解决完了民生大事,一双滴溜大眼睛开始打量起四周围。
马桶上方,开了一个约莫四十公分大小、用来通风的小窗,看来看去,好像就只有这个地方可以用。孟夏爬站到马桶盖上一探,她双眼倏地发亮!窗户外边,刚刚好是个无人驻守的畸零空地。
孟夏脑中蓦地浮现种种在电影里看过,有关人质逃亡的精彩画面,只要她有办法挤过这个通风口——啊哈!她就有办法逃离门外那些人了!
二话不说,孟夏卷起衣袖立刻动手。
她轻轻摇晃窗框,发现木制窗框并没钉死!她大喜过望,尽力不发出声音地取下窗框。
拆卸中途,候在门外的小喽啰突然出声催促,吓了她好大一跳。
「好了没啊?怎么那么久!」
「再一下下啦!」孟夏焦急地回应道:「我在……『嗯嗯』嘛!」
「呿,女人就是麻烦!」
犹然可听见小喽啰不耐的嘀咕声,孟夏不敢拖延,连忙加快挤出通风口。不一会儿一双长腿滑探出窗口,她双手紧抓住窗棂上方。脚一落地,孟夏急忙双手合十感谢老妈把她生得这么娇小玲珑,不然喔,别说爬,说不定连只脚也跨不过来勒!
现在 她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四周,仰头得意一笑——当然是走人喽!
「喂!女人,妳也太久了吧?」
在门外又等了十分钟,小喽啰连唤了两声没听到孟夏响应,他立刻察觉有异。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厕所门,里头哪里还有孟夏踪影!一见被拆放在墙边的小窗户,小喽啰脸色惨变地冲出厕所门。
「不好了、不好了!那女人逃走了!」
「怎么回事?」
「那女人,她从厕所上面那个小窗子跑出去了!」
「你这个大白痴!」另一名喽啰伸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打得男人眼冒金星唇角沁血,但仍有骨气地不吭一声痛。
「还不快点去跟组长报告,我马上带人去找!」
正在花园里练功的潘瑟,听闻到孟夏逃脱消息,反应倒没有他手底下人那般紧张,他只是平稳地收起手里正在挥舞的银剑,朝来人轻轻一瞟。
「跑往哪个方向?」
「报告堂主,是后山。」
愚蠢的女人。潘瑟哼地冷笑。只有笨蛋才会闯进后山那个有如迷宫般的原始林地,不派人守备后山,凭的就是进去就没办法离开的信心。况且那家伙除了身上衣服,没行李没食物没水的,料准没多久一定会累垮。还有,她真以为她长了翅膀,可以一路飞过中央山脉,直达嘉南平原?
冷静的脑子两三下做出判断,后下达命令——
「兵分三路,二十个人跟我进后山找人,其它两半,一半留守堂口,一半堵在路口,以防她通过警戒线从前面离开。还有,不管任何人再到见她,一律拖她回来见我。再出差错——」
潘瑟冷眼环顾众人,接触他如冰似的双眸,众人背脊无不冷汗直流。
「全部提头来见。」冷冷丢下最后通牒,潘瑟将手里银剑朝泥地上一掼。看似轻松,可「咻」地一声,银白长刃却直直刺入土里三吋,剑柄剧裂摇动。
静谧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吞口水声。
「走。」
潘瑟一唤,振臂一扬,一干人随即尾随在他身后离开。
第二章
真的要继续往前走吗?
站在毫无人迹的浓密森林里,孟夏一边摩挲着手臂,一边打量着四周围。
这地方看起来那么阴森,跟她在电影里看的,还有之前脑子里想的——充满阳光的森林,完全不一样,简直像还没有人类足迹涉及的原始林地。
从她站的地方往上看,只见到浓密如伞般的大树,笼罩整个天空。天色渐暗,一些方才没听到的诡异窸窣声,开始从林子里传来。
看这情况,今晚她似乎真的得在这个鬼地方过夜,可是她行李什么的都没带在身边,连件厚一点的外套也没有……这么一想,孟夏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呜……不知道屋子里的人发现她偷跑了没?
孟夏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一棵大树下休息。坦白讲,逃跑当时所激发的肾上腺素早已消退,此刻的她,觉得又恐惧又疲累。她摸摸肚皮,距离上一次吃东西,已经是六个小时以前的事。她饿了,可是这个地方,别说食物,甚至连个看起来可以入口的果子也没有。
「早知道刚就不爬出来……」孟夏嘴里嘟嚷。至少今天晚上,不用一个人藏在这鬼林子里饿肚子过夜……
都怪那家伙啦!
孟夏越想越伤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走哪辈子的衰运,不过就顺手拍了张照片嘛!有那么严重吗?把她东西抢走就算了,甚至还把她关起来绑起来,现在,眼看命就要没了……
「我不要啊!」
两行恐惧的眼泪滑出孟夏眼睛!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啜泣。心头想的是,这时候怎么不出现个白马王子,来解救年轻可爱的她度过毕生最大危机……
难道她的生命,就注定得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式结束吗?
或许是老天爷在回应孟夏的呼唤,念头才刚从脑中跑过,她所蹲踞的大树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人声。孟夏紧张得将身子一缩,怯怯探出半颗头,一见,脸色顿时大变。
我的——妈啊!他们追来了啦!
孟夏踉跄地从树荫底下爬起。怎么办?她可以躲到哪去?眼睛望向黑幽幽的林地,她牙一咬,硬着头皮往前奔去。
有声音!
潘瑟蓦地转过身去,敏锐的耳力眼力立刻辨识出动静来源。他甩开底下人迈步追逐,不一会儿,他站在浓密树丛间,冷眼环顾四周。
「我提醒你。」他对着不知藏在哪个黑暗角落里的孟夏说道:「天就要黑了,如果你不想活活冻死,最好马上出来。」
孟夏瑟瑟抖着,她是很想出去,可是探头一见潘瑟阴鸷的表清,就立刻吓傻了。
那一双眼睛,冷风森森,不用等到今晚,感觉好像她一站出去,就会先被那一双眼冻毙——妈啊,她不敢啦!
「我没必要站在这里发呆,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出来——那我就只好放火烧山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露出马脚了吧!孟夏惊惧的眼泪直掉。她刚就说了嘛,这家伙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得那么好心,还告诉她留在这过夜会冻死!
孟夏缩回头往树丛里探,她自投罗网走也是死,往后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秉持着这带着天真的乐观,孟夏尽量不动声息地往后慢走,以为就要脱离险境了,结果一不小心,她一脚踩空。「啊……」她整个人往后坠落。
迫在她身后的潘瑟见状,随即多跨了两个大步,直觉反应地伸手抱住她,使劲将瘦小的孟夏牢牢护在胸前,但这女人却以为他在吃她豆腐。
「放手!你在干么,你这个大色狼!快放手!」孟夏高分贝尖叫,一边奋力拍打正箝住她细腰的铁臂。
「闭嘴。」潘瑟冷啐。
随着「啪啪啪」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两人一路翻滚跌至渊底,沿路潘瑟一直将孟夏的头脸紧紧压在胸前,对于她的抗议与尖叫恍若无闻。
不知过了多久,彷佛是一世纪,两人情况凄惨地躺卧在深渊底部。
「好痛……」率先回神的孟夏哀哀哭着,她的双手跟脚,不但被土块树枝磨痛,还搞得全身上下都是泥沙!
她七手八脚地挣脱潘瑟的箝制。大色狼,都已经掉到谷底了还不肯放开她!直到起身时孟夏才猛地瞧见,这家伙他——受伤了!
不光是手臂和脚,连英俊的脸蛋也被尖锐的树枝划了好几道伤口。孟夏伸手摸摸自己脸颊,发现自己却没有。
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打从她滑倒掉进深渊里,这家伙便紧紧抱着她不放,那感觉就像是——他想要保护她!
孟夏皱起眉头。她是不是摔坏脑袋啦?害她害得这么惨的人就是眼前这家伙耶,刚刚还说要放火烧山逼她出来的人,哪有可能出手保护她!
这么一想,孟夏突然觉得理直气壮。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他还昏迷不醒,孟夏二话不说拔腿开溜。
只是走没几步,她又猛地停住脚步。
这种荒山野地,把他一个人丢在那真的好吗?要是晚上来了个吃人的野兽勒?她转头再看仍倒在地上的人影,那家伙现在还昏迷不醒,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学校老师教过,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又说过人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唉哟!孟夏大声叹气。她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想起这种事情啦,讨厌!
孟夏气恼地猛一跺脚,拗不过良心的谴责,她脚跟一旋,再度走回潘瑟身边。
「孟夏呀孟夏,你将来一定会后悔做了这个决定的!」
孟夏一边喃喃咒骂,一边卯足了劲将潘瑟拖离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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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晚的冷风冻醒了潘瑟。他眨眨浓密如扇般的长睫,还未睁眼,首先便感觉双脚传来一阵剌骨的疼痛。
脚受伤了。
他睁开双眼,炯亮的黑眸直视前方,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勉强看见身处在一个小山洞里,屁股下的泥地又冷又硬,然后——潘瑟蓦地望见一张小脸在月色的映照下,透露出白净如玉般的光泽,她头抵着土墙,正点着头打瞌睡。
潘瑟伸手拨醒她。
「别吵啦,我要睡觉……」孟夏嘟囔两声,却猛地被人一推趴跌在泥地上,吃了满嘴沙。
见鬼!是哪个大猪头,敢趁她睡觉的时候偷袭她,不要命了啊!孟夏嘀嘀咕咕地睁开眼,当头就是一阵寒意。哇噻,真的是要命的冷!
「在这种地方睡觉,很容易一睡不醒。」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孟夏猛地转身看,只见黑幽幽的山洞里上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光亮。
这家伙清醒了!孟夏倏地一惊,瞬间弹开三尺。「你你你,你可别给我乱来!我提醒你,我可是你的救命大恩人喔,刚才你掉下来昏过去,是我使尽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你拖进这小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