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知道又怎样?阿姨依然会收留我的,谁教我长得这么可爱呢。」舞舞显然非常清楚一切。
「我警告你喔,帝京纽约总部不准打紫筑的主意,紫筑是我们东京分部的人,我们要定她了。」贵子事先声明。
「日本婆,你这些话我会转告总部的人,希望下次杀手娃娃惩戒的对象不会是你。」舞舞回她一个鬼脸,径自离开饭店。
竹下贵子追上她。
「喂,日本婆,你跟着我做什么?」在大门口准备搭计程车离开的舞舞停下脚步问。
「我要找紫筑,跟着你准没错。」竹下贵子推她进计程车,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随你,阿姨是不是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舞舞懒得理她。刚刚那些人应该是菊组二代的家伙,他们冒充帝京集团的人企图借刀杀人,这种罪行不可原谅,她会立刻上报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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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纨绮出饭店后立刻被一群家伙包围,「请」到一部黑色大轿车内。
纨绮很明白,身边没任何武器的她,硬拚是拚不过这些黑道弟兄的,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抓自己去见幕后指使人。她知道这些日本人只是想给她一些警告,并不是真想置她于死地,不然他们老早就可以动手了。只有一点她不明了,为何这些「黑家伙」要在这时候才动手呢?她回来台湾已有半个月了,她那几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们照理说不应该等到现在才出面,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难不成他们在等待适当时机?
才一坐进车内,出现在眼前的人果然印证了纨绮的猜测。
「申屠紫筑,我的妹妹,第一次见面,真是幸会。」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日本男人,一看就知道是黑道的要角人物。他胸前所别的菊组钻石徽章,象征这男人在组织中的地位仅次于菊龙之助。
「我可不认识你这半路认亲人的黑兄弟,你把我请来这里有什么贵事?」纨绮面不改色的回以一连串流利日语。
「我是菊藤清,菊组二代的头头。」
「原来菊组海运的负责人就是你啊。唔,长得还满像个人嘛。」纨绮评头论足地打量他。
「妹妹,社长前阵子公布的菊组继承人名单中有你,这件事情你应该早已知道,我这次特别来到台湾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够主动放弃资格,好把继承权利让给我,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菊藤清表明来意。
纨绮挥挥手,「你真的还弄不清楚状况,『哥哥』。上次黑老头跑来纽约找我时,我早就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我对菊组没有任何兴趣,妹妹我向来最讨厌你们这些身上染黑的人渣,要我申屠紫筑继承菊组成为黑道的大姊大,简直是天方夜谭。我想黑老头可能是年纪大了,听不懂我的意思,不如就由你帮我代转这些话,本姑娘感激不尽。」纨绮注意到周围环境,除了这辆车外,后面还跟有两部后援车,看来菊藤清今天没有要动武的打算,不然以日本黑道用武的习惯,要暗杀她区区两辆车哪够看,至少也要十部才够壮观有面子。
「社长知道你的态度及立场,却仍然执意要你回去继承,他说菊组归你管是最明智的选择。老实说,我也不懂他到底在防着什么,身为他长子的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到最后他却准备把位子传给一个完全不熟悉黑道事务的女人,这一点教菊组弟兄怎么能服气呢?」菊藤清跟她摊牌,坦白说出心底的不满。
「『哥哥』,我不是生长在日本,所以对你们的社会模式不是很清楚,不过你们日本人最强调的不就是誓死服从吗?即使主人给了你最不合理的命令,做属下的仍得听命,这是你们大和民族向来引以自豪的特性之一,不是吗?」纨绮挑眉反问。
「我可没说不服从社长的命令。我现在所做的努力仅是想改变这道命令的可行性,只要命令一改,我这做副社长的当然也会乖乖听话。」菊藤清表明道。
「我真替黑老头感到可悲,他识人的眼光太差了。不,应该是说他生出来的儿女太没良心,为了争权夺利,什么下流行为都做得出来。」纨绮满脸不屑。
「随你怎么说,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一星期后社长将在东京举行五十岁的寿宴,届时他将公布最后的继承人选,我希望你能前来参加,并且当众宣布主动放弃一切权利,如此一来,社长当着大家的面也无话可说了。」菊藤清说出他此行目的。
「若本姑娘答应你的要求,我的好处呢?」
「这不是谈判,你无法谈条件。」
「这么说我是别无选择?」纨绮双手交叉胸前,皱眉道。
「没错。」
「『哥哥』,妹妹我在纽约有个远近驰名的封号,你可知道那封号的由来?」她侧着脸问。
「不知道。」
「本小姐之所以会拥有这封号,是因为我只要看到像你们这种全身乌烟瘴气的家伙就想揍人,恨不得一人一枪把你们送上西天。像你们这种生存在社会黑暗面的米虫,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身上所排出的臭气给熏死。仔细听好,本姑娘不会去东京参加寿宴,也不会对继承一事做出任何积极反应,我要忙的事情很多,才没空理会你们呢。帝京集团的事情没解决前,我没心情和你们玩游戏。」纨绮嫌恶地回答着,心底盘算着如何跳车离去。
「无别拒绝得这么快,举行寿宴前你还有一星期时间可以考虑,到时候你再回复我也不迟。」菊藤清看得出她要走人,但并没阻止,反正该谈的都已经谈完了。
「哼,你别想玩花样,在这世上我可没有其他亲人了,你威胁不到我的。本姑娘不吃你们黑道那一套,莎哟娜啦!」一说完,纨绮顾不得车子正在行驶中,立刻打开门跳车。还好现在台北正值塞车时间,车子走走停停的,几乎都没在动,不然贸然跳车的她肯定跌得一身伤。
「安全上垒。」纨绮漂亮的跳离那部黑色大轿车后,带着胜利的笑容回望座车内的家伙一眼。
「副社长,这小妮子相当难摆平,她明明对继承没有兴趣,却又不愿出面说明,分明是故意让我们菊组二代难堪。」同车的一名菊组人员对菊藤清说道。
「我们现在没办法动她,只要一动她,万一让社长知道,我也别想玩了。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帝京集团对付她,来个借刀杀人。」菊藤清早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心底另有一备用计画。
「副社长的意思是……」
「就让御替我们教训申屠紫筑。」菊藤清阴险地沉笑一声,冷酷的表情上血腥味相当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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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绮一回到洪蔷的套房,小小的房间里已有两个人等着她回来。
「阿姨,你回来啦,我已经煮好饭菜,可以吃饭了。」一见到纨绮平安归来,舞舞开心的直奔向前。
「我不饿。」纨绮脱下外套,语气冷淡。
「紫筑姊,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呢。」正打电话回日本的贵子连忙结束谈话,走来纨绮面前。
「贵子小姐,我可不记得已经答应要当你的保镖。」见她出现在这里,纨绮并不感到惊讶,但却觉得厌烦。
「紫筑姊,其实我是真的需要保镖。」竹下贵子向她解释。「以往出门时我身边都会跟着一堆男保镖,想尽兴的玩都没办法,这次来台湾我发誓绝对不要再让那堆苍蝇坏了游兴,所以我在日本就甩了那些家伙。现在我身边没有半个人了,老实说我还真的有些害怕呢,聘请保镖一事绝对是真的,我只是没想到真会是你前来应征。」利用电脑网路诚征保镖这点子是她和网友共同想出来的方法。不可否认的,事前她的确存有申屠紫筑会前来应征这工作的期待,没想到事情果真如她所希望那般进展。
「我真的没兴趣当你的保镖,贵子小姐。」纨绮摇头拒绝。她有一堆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那么你让我住下来好不好?」贵子改变请求。
「不好,我这里不是旅馆。」
「别这样嘛,我会付你房租的,你不是正需要钱吗?我一晚付你一万元台币,就当作是旅馆费用。」
连行李都已经吩咐人搬来套房的竹下贵子,意思已很明显,她是决定赖在这里不走了,就和舞舞没两样。
懒得和她抬杠的纨绮,双手一摊,彻底投降。「好吧,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就让你住下来,不过这里不是旅馆,一切都得自己来,你和舞舞慢慢住吧,祝你们两人一起住得愉快。」既然舞舞和贵子两人都喜欢赖在洪蔷这里,就让她们去住个痛快吧。
她们两人不走,她走!
「阿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见她刚回来又要出去,舞舞急忙问道。
「去小旅馆住啊,我可不想睡眠不足。」冷冷说完后,纨绮将门一摔,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姨……」舞舞想留她都来不及。「都是你啦,赖在这里不走,把阿姨赶跑了。」她沉着脸责怪身边的贵子。
「我可是有付费的喔,总比有人白吃白住强多了。」竹下贵子将她那粉嫩的脸颊当面团捏来捏去。
「日本婆,别欺负我。」舞舞拉开她的手。「你到底想要住到什么时候?」
「等我哥哥来啰,他明天早上就会到了。在此之前我得监视你,不让你伤害我未来的嫂子一根寒毛。」她刚刚和哥哥通电话,确知他打算明天就前来台湾。
「紫筑阿姨不会喜欢你哥哥的啦,她不会那么没眼光。」舞舞挥挥手,坐回饭桌前继续吃饭。
「你再说我就把你变成不语娃娃。」竹下贵子威胁她。
「你才没那种本事呢,日本婆。」舞舞继续乖乖吃她的饭。
第三章
离开洪蔷的套房后,纨绮并没有去找落脚的地方休息,她来到一家以前火天使常聚会的小PUB,点了杯酒独自啜饮起来。
其实她大可以去罗绡或缭绫妹妹的住处窝一晚,却选择一个人独处。
除了最近一连串烦人的事搅得她心神疲惫外,黑老头之前在纽约对她说的那番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中。她相信已去世的母亲是深爱菊龙之助的,不然她不会在生下自己之后,不再有任何感情经历。母亲一直是她心目中完美女性的化身,到现在她仍无法理解上一代的爱恨情仇究竟为何,她不想知道也没多余的心力去了解。
帝京集团纽约总部派娃娃监视她,东京分部的竹下内彦也不甘相亲被拒而来插一脚,现在菊组二代为了继承一事威胁她乖乖就范,而她一直相当喜爱的调查工作也没了……要不是这些事接踵而来,她真不知道自己竟如此抢手,黑白两道都被她惹毛了。
纨绮无奈的摇头苦笑,将手中的「天使之吻」一口仰尽,不到二十毫升的液体却有如穿肠毒药般,灼烧着她的喉头及食道。在她正需要朋友的时候,为何身边却没有半个人呢?
「Hi, baby, are you loney?」酒才刚下肚,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纨绮一抬起头,迎上了派克斯那双如春风的柔情眼眸。
「派克斯,你怎么来了……」纨绮一见到他,心底的泪水仿佛在瞬间决堤而出。强忍住快崩溃的情绪,她满脸讶然地望着这位调查局的上司兼伙伴。
「紫筑,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啊。」派克斯拉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来。「我一下飞机就打电话去你暂住的地方,结果接电话的小女孩说你不在。原本我想直接回饭店休息了,可是又想起你以前常跟我提起这间小酒吧,就绕过来小喝一杯,没想到真让我在这里撞见你。」派克斯见她满腹心事,整个人瘦了一圈,着实感到心疼。
「派克斯,我们的良好默契依旧。」纨绮轻轻倚靠在他肩上,心底踏实不少。这几天她睡得极不安稳,时时刻刻得留心自身安全,就连睡梦中也不例外。
「局里的同事都很想念你,大家希望『男人绝缘体』能够早一天回纽约,就连那些毒贩们也都很怀念你呢。」派克斯轻抚她的发,让她暂时靠在他肩上休息,同为调查人员的他对台湾这方面的消息非常灵通。
「少来,才一见到我就拿我穷开心,你在美国太无聊是不是,找不到女孩子让你消遣啊?」倚着他肩膀的纨绮斜睨他一眼。
「才不,其实我是冲着台湾小吃才请假来台的,在纽约每次听你谈中国美食,我就恨不得将来真能有机会让你陪我吃遍大街小巷,现在你既然回到台湾,我当然不能放过有免费地陪的大好机会啰。」
「是吗?」她才不信咧。「你来台湾真的只是为了品尝小吃?调查局可不是想请假就能请假的,你骗我没当过FBI啊!」
「紫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得上你的忙。」他很少见到她情绪如此低落。
「派克斯,你真好,如果你真想帮我,就给我一整座仓库的武器,我想炸人。」半醉的纨绮紧抱住他,如婴孩般寻求温暖依靠。
「谁惹到你了?」
「好多人,我数不完……」她说话开始含糊不清。
「紫筑,妳喝醉了,我送妳回家。」见她眼皮都已合上,派克斯帮她付了酒钱,搀扶着她离开小酒吧。
「我才没有醉……这一点酒难不倒我,我只是有一些累了。派克斯,走,我带你去夜市吃臭豆腐。」纨绮吆喝着。
「紫筑,别勉强自己,不要再佯装坚强了。女孩子本来就有哭泣的权利,你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想哭就哭吧。」他搀着她准备招部计程车。
「派克斯,你是不是坐飞机坐昏头了?我申屠紫筑像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女人吗?帝京五人小组巴不得看我出丑失意,我才没那么笨呢,失去调查局的工作并不足以让我伤心难过,大不了我嫁给竹下内彦,当个现成的少奶奶,可以不愁吃穿、穿金戴银,这样也是挺好的啊。」她大笑几声,笑声隐没在幽暗的小巷中。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紫筑,那种放弃自我的生活不会是申屠紫筑所喜欢的,你应该是个生活在阳光下,永远有精神的率直女孩。」站在微凉的台北午夜街头,他竟然叫不到半部计程车。
「派克斯,不要坐车了,我们边走边散步。」被冷飕飕的寒风一吹,她的醉意被驱走大半。「你打算在台湾停留多久?」她觉得有些冷。
「大概两个星期。」
「你能够陪我到日本一趟吗?我有件事情得去解决,但又不想一个人去面对。」她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菊组的一切,尤其是黑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