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骗你,你怎么会乖乖不动地让我抱抱呢?」竹下内彦依然一脸死相。
「如果我手上有枪,一定立刻给你一枪。」
「妳不是有一把日本小刀?可以用它在我英俊的脸上划一刀啊。」
「那是日本匕首,不是小刀。」纨绮纠正他。「更何况我可不想让它沾染到你们帝京家族的鲜血,我现在只要听到或见到有关帝京的任何人事物就很火大。」
「我刚刚说过了,我虽是帝京的一员,但请你别把我和御那些家伙画上等号。我知道你很讨厌御,但却不清楚你究竟是为什么而讨厌他?我晓得你不久前曾经大闹御之岛,还因此而被联邦调查局停职,单凭这一点应该还不至于让你对帝京恨之入骨吧?」他乘机问她。
「你别转移话题,刚刚你欺骗我一事,我会记在心上的。」她回避他的问题。
「OK,就让你暂时记帐好了。」竹下内彦可是很乐意让她记帐。「你把我载来这破屋前面打算做什么?」他打量四周荒凉的环境。
「来取枪。」说完,纨绮走进其中一间废弃的铁皮房屋,并从堆放在一旁的破烂木箱中翻出一把由报纸包裹的小型枪只。
「不愧是纽约的调查员,你的管道还真畅通,就算是黑道也不容易弄到这种相当抢手的小型枪,这款枪现在黑市已经缺货了。」他看着那支夹混在废弃木箱中的新型武器不禁感到讶然,这类型的枪在日本黑市可是很抢手的。
纨绮把玩着枪只。「算你有些知识,小女人若是不懂枪就罢了,如果连大男人都不懂的话就不配被称为男人了。」对于他的识货,纨绮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一见到他就知道他是属于那种懂得用枪的男人了。
「大男人?!」竹下内彦迟疑了下。「我还以为你是大女人主义者呢。」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我的外表是大女人,而我的内心却是小女人,信不信随你。」她扬眉道。
「喔,这么说你以后若是嫁人,一定会以你老公的意见为意见,当个温柔乖顺的小女人啰。」竹下内彦满脸怀疑地盯着她瞧,这蛮女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小女人味。
「是啊,对方既然是我老公,当然一切都由他作主啰。可以不用花脑筋处理身边的大小事,有个值得信赖的男人帮你张罗一切,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她反问他。
「万一你们的意见不同,你也要听你『老公』的话?」强调「老公」这两个字的竹下内彦,边说边把自己的右手勾搭到纨绮肩上「明示」着。
「嗯,随他啰。」纨绮不假思索的回答。
「能当你老公的人一定很幸福。」他一定会是那个幸福的男人啦。
「我也知道,可惜的是我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太高了,没有男人能通过我所设的标准下限。」她随手擦拭着新到手的武器。
「怎么会没有呢?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吗?」竹下内彦摆出一个雄壮威武的动作。
「你对自己还真有自信,要找你当老公,我不如到火星上去找火星人嫁了。」她懒懒的挥枪。
「火星人哪有我帅。」
「至少对方不是帝京的一员。」纨绮祭出挡箭牌。「我劝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的理想情人标准很高,你是构不到边的。」
「构不到边没关系,就算是用撑竿跳我也会把它撑过去。」他拿出必死的武士精神。
「你现在会这么热中追求我,是因为你对我相当好奇,等时间一久,你这份热中就会消失了。我现在要去菊组探探,你不要跟着我了。」她边说边走出废屋。
「紫筑。」竹下内彦唤她。
纨绮回过头。
「现在真的有人埋伏在我们四周,你要小心一点。」竹下内彦给她一个警示的眼神。
「竹下内彦,你和舞舞一样,都得再温习一遍『放羊的小孩』,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会再当第二次傻瓜。」
不想再上当的纨绮话一说完,正拿起安全帽准备戴上,忽闻竹下内彦大喊一声:「紫筑,小心!」警告的同时,竹下内彦猛然扑向她,将她推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就在两人俯倒在地的同时,几颗子弹自两人头顶上呼啸而过,穿透铁皮废屋旁的货柜箱,怵目惊心的弹孔一列排开。
见突击行动失败,那些身着黑色衣服、胸前有着帝京标志的蒙面杀手立刻离开现场。
「可恶,别跑!」俯在地上的纨绮低骂一声,准备拿刚到手的新枪去追人,却被竹下内彦一手拉住,制止她更进一步的行动。
「你为什么阻止我?就因为对方是你们帝京的人马,所以你不让我追人?」她吼他,双手被他抓得死死的。
「不是,刚刚那些家伙根本不是帝京的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竹下内彦急辩道。
「你还要狡辩?!帝京的标志、帝京的制服、帝京的手法,有哪一点可以证明他们不是帝京人?」
「没错,我是没办法证明,但我知道刚刚那些家伙绝对不会是御派来的人马,御现在人在银剑学园,根本没空理你。」竹下内彦克制自己的情绪,耐心向她解释。他长这么大还不曾被人如此斥责过,这种挨骂的感觉挺新鲜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御派来的,他若想置我于死地,老早在御之岛时就把我干掉了。」她愤而甩开他的手。「竹下内彦,谢谢你这么积极的追求我,甚至不惜动用刚刚那些演员在我面前表演了一出逼真的『英雄救美』 。告诉你,本小姐不会因而深受感动,也不会就此对你改变态度,你这种作为真让我感到厌恶。」纨绮听不进他的解释。
「紫筑,你真的认为是我派人来暗杀你,在你面前演戏?」竹下内彦皱起眉头。
「是不是你心知肚明,别装得一副无辜的模样,我不会再被你骗了。」她狠狠瞪他一眼。
竹下内彦抓住她的手。「本少爷不需要为了追求你而请人演戏,我没卑劣到那种程度。」他的眼底燃着熊熊怒火。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冒充帝京人员为非作歹,他绝不饶恕对方。
「谁知道,帝京的人为了追求永生,连人体再生复苏术都可以进行实验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吗?」她的话中带有讥笑与轻鄙。
「紫筑,我不管你之前对帝京的偏见有多深,总之,只要在我面前,我不许你再说任何一句有关帝京的不是。在你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前,不要贸然擅下定论,明白吗?小女人。」竹下内彦严肃地凝视她。
「哼,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姑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纨绮的话还没说完,竹下内彦忽然搂住她的腰,低下头来,霸道地吻上她的朱唇。
「你……」纨绮一阵错愕。当他的唇瓣覆上她的那一瞬间,纨绮脑海中除了一片空白还是一片空白。
竹下内彦收紧她的腰,缩短和他身体之间的空隙。
这小女人的身子还真结实,跟他过去所抱的其他女人完全不同,这种不怕因用力过猛而压痛她的感觉真好。过去的女人只要他稍微一使力就担心会折断她们的腰杆,紫筑就不同了,全身上下毫无赘肉的她,抱起来竟然这磨舒服,真让人感动啊。
竹下内彦不贪心,当他认为他的表白已经够清楚时,他的唇便离开她,但仍然紧抱着她的娇躯。
「你……在干什么?」自惊愕中清醒过来的纨绮,见他又吻又抱,满脸沉醉的表情,直想推开这只大色狼,可是身子被他箍得死死的,动也动不了。
在纽约办案时,被各种罪犯吃豆腐是家常便饭,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不会因被吃豆腐而哭闹,但这不代表她不在意男人或同性恋的女人占她便宜。
「因为喜欢你而想更进一步了解你。」竹下内彦又吻了下她的颊。「我不是在玩弄你喔,我是诚心诚意的。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她重复,顺手抹去他留在她脸颊上的口水。
「嗯。」
「如果我要你脱离帝京集团,你也愿意?」她试探他的诚意。
「这是不可能的。」依然抱着她的竹下内彦摇头道。
「你自打嘴巴。」纨绮谑笑一声,轻轻推开他。
「你的心窍在某方面太过玲珑了,这对你不好。」他怜悯地望着她说。
「我再有心机也比不上一个游戏人间的大少爷,我们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同意吗?」刚刚那一瞬间,她的确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但她不会表现出来,如果她表现出一副过度震惊的讶然神情,岂不就称了这男人的意,她才不要见到他得意的脸孔。虽然她真的被他吓死了,到现在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他轻抚上她的颊。「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只要你愿意和我交往,我们就是相同世界的人了。」他多么渴望她有一天能够化去对帝京的成见。
「我可不想和你们帝京同流合污。算了,反正跟你说太多也没用,本姑娘有要务在身,懒得理你,走人了!」她边说边跨上摩托车。
「紫筑,等等,你不能丢下我。」
「我要去菊组,你也要跟来?」她回望他。
「嗯,如果你坚持要去,我就奉陪到底。」他连忙跨坐上后车座。
「OK,随你,坐稳了。」纨绮再次发动摩托车,载着竹下内彦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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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绮和竹下内彦两人离开山腰后,立刻朝菊组的台北堂口直奔而去。
菊组台北堂口位于敦化南路一栋办公大楼的顶楼,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挂着五瓣菊型标志的菊组是一家日商公司,事实上这整栋大楼是菊组在台的娱乐公司之一,某些楼层则出租给其他的贸易公司,是一栋规模颇大的商业大楼。
「喂,我可先说好,是你自己要跟来的,等一下你的生命安全本小姐可不负责任,万一你有个差错,我不管你喔。」来到办公大楼的电梯前,纨绮对硬要跟来的竹下内彦警告道。
「放心,我不敢奢求你会舍命来救我,我的小命自己会顾着的。再说我的保险金额很高,就算有个万一,我也不会吃亏。」竹下内彦半开玩笑说道。
「我要从安全门进去,你跟好。」纨绮准备妥后低声道。
「不必从安全门,我们可以从前门正大光明的走进去。」竹下内彦挡住要从安全门走去的她,反而拉着她一起走进开启的电梯。
「喂,你疯了,我是要去探查军情,又不是要去送死,我们不能如此贸然闯进去,太危险了。」纨绮站在电梯中低嚷道,早知道就不让他跟来了。
「你也会为我的安危担心?」竹下内彦听了好开心。
「才不,我是怕我的计画被你破坏掉。」纨绮皱眉,为何这家伙老是扭曲她的原意?真是的。
「我和菊藤清因生意上的接触而认识,我们两人算是旧识,不过我不容许他为了得到菊组而假冒帝京的名义作坏。为了维护我的名誉及还给帝京一个清白,我会要菊组给你一个交代,这也是我坚持和你一起前来菊组的主要原因。」竹下内彦说这话时相当认真,和刚刚那种开玩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说袭击我那些人是菊组派来的,而不是你?」见他如此认真的想证明自己清白,原本一口咬定他的纨绮不禁开始动摇了。待电梯停在顶楼,门一开启后,竹下内彦和纨绮两人一起步出电梯。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走吧,我要为刚才暗杀的事情替你我讨回一个公道。」说完,竹下内彦便拉着纨绮的手,大步往菊组台北堂口跨去。
说也奇怪,方才竹下内彦和纨绮从一楼门口搭电梯到踏人顶楼,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拦下他们,就连已经来到菊组门口、站在那五办菊型黑色标志下,那些守在门口的弟兄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简单解释完后,竹下内彦领着纨绮一起进入菊组,两人所经之处,菊组弟兄都视而不见,既不点头也不阻拦。
竹下内彦带着纨绮直闯里面的办公室,一推开门,菊藤清早已经坐在那里恭候两人了。
「真是稀客,能同时劳动两位大驾光临,是菊组莫大的荣耀。」菊藤清一获知他们两人已前来这栋办公大楼,就命令众人不要阻拦他们。
「菊先生,在日本我们帝京和令尊合作愉快,所以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菊组伪装成帝京惩戒人员一事,但是我要你亲自向申屠紫筑小姐道歉,并且向她承认暗杀之事是你唆使指派。你该明白我这么轻易就饶了你,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竹下内彦决定先礼后兵。
「竹下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菊藤清沉笑道,显然对他的话不当一回事。
「是吗?」
「没错,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坐在办公椅上的菊藤清谑笑道。「这里是台湾,不是日本,竹下先生就算想要撒野也该考虑地点,不可以像野狗一样,在街上看见任一电线杆就随便撒尿,小心撒在别人家的大门口。」
「菊藤清,你知道为何令尊不愿把菊组直接交给你接管,反而要把位子传给他在外面的私生女?」竹下内彦故意问他。「大家都知道,因为现任的副社长菊藤清是个无法让人信任的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为人阴狠、诡计多端,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敢暗杀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接管以义信著名的日本黑道菊组?像你这种货色送给我当喽啰,我都嫌麻烦。」
「竹下内彦,继承一事是我和紫筑之间的家务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倘若你闲时间太多,留着和御以及娄仲天争位就行了,我们小小菊组的内部问题不敢劳驾你这外人来多管闲事。」菊藤清反讽道。
这时站在一旁的纨绮眼见两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不禁冒火。「喂,本姑娘没有心情听你们两个男人抬杠,暗杀一事我自会慢慢调查清楚,你们两人的话我谁也不信,你们好自为之。」深觉不该正大光明前来菊组的纨绮,气呼呼丢下话后,转身正准备离去,一声枪响应时而起。
纨绮连忙警觉的转回身,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昏倒。才短短几秒钟,竹下内彦就已和菊藤清两人「打」起来--黑道所谓的打,当然不是赤手空拳,而是用枪和子弹。
竹下内彦不知何时手上冒出一把枪,枪口对着菊藤清的脑袋瓜,另一只手压着菊藤清已伸入口袋的手,让他像只被电到的章鱼般,身体动也动不了,只能猛冒冷汗。